郑研并不知道司靳夜在暗中调查她。
由于泼硫酸一事,她被送到医院后就流产了。再加上她有严重的体寒症,简直就像在鬼门关走了一大圈。
幸好现在是夏天,她的体寒症还不是最严重的时候,否则这么一惊吓孩子又直接流掉,只怕小命都保不住。
她躺在病房养了好几天,才渐渐缓过神来。
由于身体太虚弱,警察只在最开始那天过来简单问了几句情况,就关切地让她先休息,表示等她身体恢复一些,再做进一步调查。
这次事件,让郑研心有余悸。她确实安排了意外,想在那天流掉孩子。但她身体不好,怎么可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更何况,有几滴硫酸溅到了她的脸上,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留疤……
这次意外还真不是她自己安排的那一出。
郑研对着镜子照了照,看着脸上几个明显的灼伤疤痕,咬牙切齿地骂起来。
最让她伤心的是,这么多天过去,司靳夜居然都没有来看过她。
只有管家和两个护工一直守着,明特助偶尔会过来看看情况。但不管她怎么问,那个助理都像个复读机似的。
“靳爷最近很忙,等他有时间就会过来看你。”
她当然知道司靳夜忙。
这么年轻,已经是全京城最有钱势的一个男人,能不忙么?
可是再怎么忙,她的孩子都没了,明知道她会伤心难过,也不过来安慰安慰她。
想起刚刚被接回来时,他对她那么温柔,根本不是现在这样的。
哪怕郑研再怎么心思恶毒,也只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年轻女孩,遇到这种事,也是又惊又怕。最近常常被恶梦惊醒,总害怕那个泼硫酸的人会再来害她。
这天,她又梦到自己被人拿着硫酸追赶,慌不择路跑进一个死巷里,避无可避,那人拧开瓶盖,面目狰狞地冲过来……
郑研尖叫一声,猛地睁开了眼睛。
还没有缓过神来,就见床边静静地坐着一个人,头发长长,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神似乎空洞无神,实则瘆人得紧。
由于刚刚醒来,郑研的大脑还是一片空白,一时间竟然分不清哪里是现实哪里是做梦。
“什么人!”郑研下意识地抱紧床被往角落里缩,这才看清楚那人,竟然是元净语。
“是你?”
元净语的嘴角勾起,似笑非笑,表情怪吓人的,“郑研,我才躺了多久?这就不记得我了?”
“你记得我?”郑研只觉得头皮发麻,结结巴巴地问:“他们不是说你失忆了吗?你怎么会……”
“其他人我可以忘记,唯独是你,我一秒钟都不敢忘。”元净语朝她凑过来,一张苍白的脸由于太久没见过太阳,连皮肤下面的青色血管都隐隐可见。
她的双腿确实摔断了,也明明再毫半点攻击力了。可是被她那双无神的眼睛盯着看,郑研还是觉得脊背发寒,浑身流串过一股阴凉的寒气。
“元净语,原来你没有失忆?我要告诉阿夜。”
“你敢说吗?”元净语阴森森地笑了一下:“你敢说,我就敢马上恢复记忆。包括我为什么明明是做局害薄颜的,为什么最后反而被困住,所有事情,我都会一起想起来。”
“不会的。”郑研虚张声势地说:“如果你说了,那你就是纵火犯。阿夜肯定对你失望透顶。”
“我这辈子所求的,不过是永远和阿夜做最好的朋友。我甚至从来没有奢望过他会爱上我,只要他能一辈子关心我,照顾我,我就很满足。可是现在阿夜已经开始怀疑我,只要我恢复记忆,他一定疏远我。”
元净语似乎在喃喃自语,脸上的表情有几分疯狂,有几分病态,“现在,我连跟阿夜做朋友的资格都没有了。如果不是我失忆,他甚至,可能都不会再多看我一眼。”
说到这里,她猛地盯向郑研:“如果你敢让阿夜知道真相,我不介意鱼死网破。”
郑研想到元净语那些可怕的手段,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只要目的达成,她甚至不介意自己受多大的伤害……
这种女人,才是最可怕的。
郑研吞了吞口水,才勉强让自己的手指不抖。
“那你现在过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当然有事。”元净语笑了一下:“你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一些,警察很快就会过来问话,你记住要这么回答……”
元净语的语速很快,但吐字清晰,郑研认真地听完,虽然又惊又骇,但却异常兴奋。
她是真的想不到,元净语躺了大半年,一醒过来,出手就是这么大手笔。
元净语说完,冷冷地盯着她:“听明白了吗?”
郑研点头:“明白了。”
“孩子流掉了,是最好的结果。”元净语冷森森地朝她的肚子扫一眼,“这件事算你做得聪明,只可惜当时薄颜不在场。”
要是能跟制造一场跟薄颜起冲突,被她摔倒再流孩子的戏码,不管她是不是有意,推倒孕妇的罪名肯定是跑不掉的。
这个郑研太蠢了,手上有这么大一张牌,都被浪费掉。
元净语说完,并没有急着走。
郑研一点也不想和她待在一个空间里,催促她:“你还不走?明助理每天这个时候都会过来,你就不怕他撞见你在这里?”
元净语道:“我就是等他来。”
郑研完全搞不清楚这个女人心里想什么,只觉得她可怕,“你还想做什么?”
元净语轻蔑地看她一眼:“我不需要跟你解释。”
过了一会,明特助果然来了。
看到在病房里的元净语,他有些意外:“元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有没有人陪着你过来?”
“我自己来的。”元净语的脸色很淡,看不出有什么古怪之处,“我听阿夜说,我和郑研挺熟的,特意过来和她聊聊,看能不能记起些什么来。”
明特助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元小姐问完,有没有想起什么?”
元净语摇摇头,遗憾地叹气:“没有。”
明特助道:“那元小姐,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用了。”元净语平静地说:“我想一个人四处走走。”
明特助没有勉强,只是叫了个护工过来,让她远远跟着,免得发生意外。
等元净语离开,明特助看向郑研,本来想问问她们聊了什么,但想想这个女人肯定不会说真话,只能作罢。
当天下午,警察果然上门来问话了。
郑研说她并没有跟谁有特别大的仇恨,要说结仇,可能就是一个叫薄颜的女人了。
“前段时间,我跟薄颜起了一些争执,鬼迷心窍雇了人,本来想捉弄一下她。没想到那个人下手太重,害得薄颜从超市的电梯上滚下来,孩子都差点没了。她估计是对我怀恨在心。”
“可是我已经跟她道过歉,而且她起诉也赢了,我在里面蹲了好几天呢……没想到,她还是不肯原谅我。”
郑研故意暗示,她和薄颜之间有仇。那个泼硫酸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薄颜找来报复她的。
记笔录的两个警察互相看一眼,默默记下这个关键证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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