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的意识是完全清醒的,一直很想睁开眼睛,看清楚父亲给自己请来救治的年轻人,可是却是使不出半点力气。
天渐渐的黑了夏利,父亲搬了一张椅子坐在了门口,等待着月上中天,盛夏的夜晚异常闷热,慢慢的月亮也是升上了天空,残月如钩,斜斜的挂在遥远的天幕上,繁星点点,交相辉映,忽明忽暗的闪烁吞吐着光芒,等待中的时间,无疑是最慢的,可是父亲愣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如同一尊雕塑一般,眼睛死死的盯着月亮,母亲则是在床边一刻也不离开的看护着我。
时间就是这么流逝着,月亮越深越高,终于升到了正头顶,父亲看了看时间也是差不多了,跟母亲一起将床抬到了门口,照着戴眼镜的年轻人说的那样,让我的头露出了屋子外,月光散落了下来,直照在了我的额头,使得他浑身不由的一颤。
父亲见到自己的孩子有了反应,很是激动,扛起了那个纸人就来到了院子的东南角,手颤抖的点着了星火,在夜风的吹动下,火越烧越旺,很快整个纸人就燃烧了起来,看来用不了多久就能够烧完。
然而就是这么烧着烧着,忽然漂落起了雨点,父亲抬头看了看天:“这当空皓月,万里无云的,怎么会下起雨来呢?”
只是疑惑的这一瞬间,雨就渐渐的大了起来,如同瓢泼一般,眼见着纸人身上燃烧的火焰越来越小,很快就会熄灭。
父亲见状急忙让母亲回屋拿雨伞出来,声音都着急的有些变调,我还是那么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耳边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孩子,快起来,跟我走!”
就是这个时候,我便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可以受到自己的控制了,一下子便坐了起来,激动的就往地面上跳去,可是意外的是,脚并没有触碰到地面,身体就这样悬在了半空中,我很是诧异,回头一看,赫然发现床上还有另外一个自己,心中惊骇不已,然而就在这时,一阵风不知道从哪里吹了过来,径直的将我给轻飘飘的带出了屋子...
恰好,母亲已经拿伞出来了,将伞撑在了纸人上方,有了雨伞的遮挡,整个纸人又迅速的开始燃烧起来,忽然之间,不知道从哪里又刮来了一股怪风,卷着雨水吹进了伞内,使得雨伞的遮挡形同虚设...
我轻轻的飘到了父母的身边,伸手想要抓住他们却根本触碰不到,嘴里更是拼命呼喊着父母,可是父亲与母亲似乎听不见一点声音,不到片刻,风更加的大了,卷进来的雨水也是非常之多,父亲与母亲眼见形式不对,一下子蹲了下来,紧紧的相拥在一起,用自己的身体遮住了风雨,挡住了那个纸人,然而它却是只剩下了一丁点的火星。
这一切我都是看在了眼里,可是就在刚刚想流出眼泪的那一刹那,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腾空升了起来,越飘越高,渐渐的父母已经是被远远抛在了下面了,身影越来越小逐渐看不到了,而后整个村子也是变成了火柴盒的大小,可我依旧感觉自己却还在不停的往上飘,心里非常的害怕,两脚不停的蹬来瞪去,却没有一处着力点。
父亲与母亲就这么这么死死的守护着那个纸人,不让它淋到一点雨水。不知是被他们的精神所感动还是怎么的,原本仅剩一点火星的纸人居然燃烧了起来,两人相拥而泣,守护的更严密了,即使一丁点火星溅到了父亲的腿上,冒起了青烟,可他却是浑然不知一般,在两人拼命的守护之下,纸人终于烧尽了,风雨也嘎然而止,地面上没有一点湿润的痕迹,似乎根本就不曾下过雨一样,这时,父亲才感觉腿上火烧火辣的痛,低头一看,裤子上好大一片全是火星。
此时我已经是穿过了云层之中,四周烟雾缭绕,仿佛身在梦中,又似梦非梦的那种感觉,这个时候那个女人的声音再一次的传入了我的耳中:“孩子,你过来,跟姨走!”
恍惚之中,我随着话语传来的地方看去,远处朦胧的云雾里,有一个白色的人影在不断的冲着自己招手,紧接着身体便不由自主的飘荡了过去,越来越近。
就是这么飘着,飘着,眼见我就要来到了那个女子的面前,忽然我感到了自己有了重量,身体开始急速的下坠,耳边呼呼风声,很快就失去了意识,什么也不知道了....
良久,我的手缓缓的动了一下,然后慢慢的睁开了眼睛,首先看到的便是父亲那张憔悴不堪的脸,转头有看到了母亲那已经哭红的眼睛,就在目光与他们相触的那一刻,两人的表情立马变成了惊喜。
“孩子醒了,孩子醒了!”
听到了父母高兴的呼喊,我只觉脑袋有点昏昏沉沉,浑然不知身在何处,感觉就像虚脱一样,有气无力的说道:“爹...娘...我这是在哪啊?”
“傻孩子,你这是在家里啊,你不知道你已经昏睡了三四天了,饿坏了吧?我这就给你炖鸡汤去!”母亲心疼的说着,可站起来之后身体却是有些摇摇晃晃,险些要摔倒在地上。
“孩子他娘,你歇着吧,我来做就好了!”父亲一把将母亲扶着,抢先一把走向了厨房,可是他的步伐也是有些蹒跚,连续几天没有吃好睡好,之前是因为救子心切,硬撑着,现在我醒了,自然心里的那股气劲就全部卸了,看着父母离去的背影,我也是难过的落下了眼泪。
日子平稳的过了一个星期以后,我的身体也是渐渐的恢复了过来,照常的回到了学校上课,同时也兑现了之前的承诺,给马琪琪买了一个新的文具盒。
对于村东头的那一座老房子,虽然是心怀恐惧,但依旧是存在着一刻十分好奇的心里,我很想知道,之前在房子里出现的那个白影,到底是不是房子之前的主人。
再次去探索那间屋子,我是再也不敢去了。
一大早父亲就赶着驴车带着我和母亲去了镇上,戴眼镜的阴阳先生名家付真光,到了他家后,父亲将我抱下车,牵着我的手向屋里走去,我还没有恢复过来,走路有些摇晃,进屋见了付真光后,父亲上前便拜,付真光急忙将他扶住,父亲将我拉过来说“小航,快点叫付叔叔,要不是他,你就醒不来了。”
“付叔叔…”我小声的叫了一声。
付真光好像挺喜欢我,摸了摸我的头,问我在昏睡之前去了哪里,我说去了村东头的老屋,好奇心驱使下夜探老屋,听到有女人在我耳旁说话之后就开始浑身发冷…这些事大略的讲了一遍。
父亲听后叹了一口气说:
“她是个苦命的女人,可她为什么要害我家娃呢?”
付真光说:
“她应该是喜爱小航并不是要害他,她想将小航带走,但必竟人鬼殊图,喜欢小孩子是女人的天性,即使做了鬼也不例外,小航是弱寒体,很容易沾上阴气,所以沾上她的阴气后就被她缠上了,我用移花接木的方法,将小航身上的阴气移在了纸人上,晚上月上中天时是阴气最盛的时间,而院子东南角是阴气最重的地方,在阴时阴地烧掉纸人就能化解掉小航身上的阴气,但必须完全烧干净,而且机会只有一次,如果失败的话,那就永远无法化解掉了…”
我听后心里后怕不已,同时又很后悔,因为我的莽撞害的父母操碎了心,从此再也不敢去那栋老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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