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之中
雷格此刻正与一个猩红眼珠,小眼瞪大眼。
房间里一片静谧,没有声音回荡,但信息却已经通过仪式建立的联系传递其间。
经过这样一段诡异的交流之后,雷格搞清楚了来龙去脉,心中的紧张也渐渐平复下来。
但目光却反而变得更为复杂难名……
眼前的生物自称“乌希”,类似“引路者提灯”,也是一种灵性生物,而雷格更愿将之称作“猩红之眼”。
猩红之眼的确是应仪式召唤而来,不过雷格判断——这应该与半截手指燃烧掉的纸张有关。
雷格甚至隐约猜到了其中原理:
半截手指应该是用图案纸张,取代原本的赤血蜡烛成为了仪式指向,从而触动了猩红之眼。
至于半截手指是如何做到的,又为何要这么做,雷格却不得而知。
对他而言更重要的是:
猩红之眼虽然一出现,就将他弄得一阵手忙脚乱,甚至差一点就平白损失了三年寿命。
但根据祂自己的表述,祂是没有恶意的。
至于雷格从祂一出现开始,就隐约觉察到的“一丝恶意”,似乎来自生命更为本质的东西。
就连他所看到的肉须与血肉,也全部都是精神自发涌现出的幻觉,不然也不可能突然消失。
“换而言之,这一切的根源在于……我太弱小了?”
雷格呢喃着,不怎么情愿地说出了这一可能。
在此之前,他虽然对人对事都十分小心谨慎,但能在短时间内获得现在的成就,还是难免有一丝自傲。
无论是从主观上来看,还是从客观上来说——
掌握了诸多手段的雷格,在一众没有凝聚魔化器官的巫师之中,绝对属于顶尖的一批。
但突然出现的猩红之眼,在并未携带任何恶意的情况下,就让他那般狼狈……
说实话,雷格肯定还是会有一丝不甘的,但又十分无奈。
毕竟在位格上,他与猩红之眼的确存在着客观的差距,而且这差距还一点都不小。
至少一环位格内,任凭猩红之眼如何操作,应该都是做不到的。
那么,似乎也只有一环之上可以做到了……?
雷格心思沉凝,目光流转,望向猩红之眼的神情中生出了一丝深意。
虽然有了这般猜测,他却不那么确信:
要知道除了刚刚一幕之外,对方并未在其他方面展示出二环位格的实力。
甚至说……若祂真的是二环生物,又怎么可能看中区区一个喉祈者祭品?
一想到这,雷格不由得瞥了喉祈者一眼。
他没有告诉猩红之眼自己的想法,而是故作镇定再次确认道:
“以此祭品,换你暂居于我的法术模型之中。”
“日后我有需要,会通过法术模型寻求帮助,而事后我也会分出一部分回报给你。”
“我们是平等互助的关系,这样的契约可否接受?”
若猩红之眼真的是二环生物,或者说祂知道自己、认为自己是二环生物,肯定是不会答应的。
与一环巫师签订堪称平等的契约——对二环生物绝对是一种侮辱!
但猩红之眼却一点没显示出气恼,甚至还有几分急切,立刻就向雷格传递出了“接受”的反馈。
而雷格即便之前已经交流沟通过了一遍,此时此刻依旧恍惚失神了一阵,感到了一种不真实感。
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拐卖人口的怪叔叔,而眼前这个朦胧无知的灵性生物就是被他蒙骗的小家伙。
不论对方是否有着二环等级的力量,本质上的差异都肯定是做不了假的
如此一来,只要对方能答应平等合作,那他几乎就等于占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正常人在占了天大便宜之后会如何?狂喜?
没错,雷格就先是隐约感到狂喜,紧接着就忐忑起来——
这怕不是假的吧!或者里头肯定有阴谋!
故而即便得到了二次确认,雷格还是不免沉思了一阵。
整个过程中,各种各样危险的猜想不断在脑海中冒泡。
即便否定了一个,也会立刻有另一个出现,比如说:
对方说不定是重伤的二环生物,位格的确更高,却处于虚弱状态,如此一来……
对方要的就是达成契约,进而将他吞噬?
又比如——仪式形成了保护,而对方的目的是绕开保护?
念头胡乱纷飞,让雷格思绪十分混乱,一时定不下来主意。
然而,也就是这个时候,思绪极端混乱的时候,雷格却忽然咧嘴笑了。
“是啊,这事情毋庸置疑蕴涵危险,甚至可能致命。”
“且我又不是灵性学专家,也无法预知未来,根本做不到排除一切风险。”
“但如此说来……我就应该放弃了?”
“开什么玩笑!”
雷格此刻已经发现了——他脑海中止不住的担心,很大程度上是来自位格上的压迫。
虽然之前可怕的一幕没再出现,但他心底依旧残留着恐惧在作怪。
而他真正的念头其实是——愿意一试。
从始至终,雷格的本性里就有冒险精神,若不是如此,他从一开始就不会成为巫师。
安于现状,盲目求稳——那一开始就蜗居在子爵领不好吗?为何还要进入巫师世界?
是以,在排除一切能排除的危险之后,若是能有足够的利益,他当然乐意大胆地深入尝试……
而现在就是这种状况!
“乌希,喉祈者祭品归你了,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语罢,雷格再没迟疑,手指便与乌希碰在了一起。
仪式立刻发挥作用,不可视的无形屏障迅速消融,化作了两者间的一线神秘学联系。
雷格顿时浑身肌肉紧绷起来,即便做出了决定还是不免有一丝紧张,忐忑地等待起了最终的结果……
而乌希这边先是一愣,接着身上就腾起了可怕的血色雾气,顿时扑了过去!
但目标却不是雷格,而是图纹之中的喉祈者。
雷格看着猩红之眼开始享受祂的大餐,精神力感知着意识海中建立的联系,终于放松下来。
在喉祈者痛苦的惨叫声中,他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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