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过后,宁长忆召开了誓师大会。
他在誓师大会上一番慷慨陈词,先是痛斥了平部信郎这个逆贼以上犯下的罪行,然后又表明了自己作为源氏血脉的身份,发誓一定要铲除逆贼,重定乾坤!
众人士气本就高昂,现在又从保卫出云的身份,转变为讨伐逆贼的身份,自然是无比兴奋,大声地表达了对宁长忆的支持。
这些士卒们要的东西其实极其简单,只希望宁长忆带领他们走向一场场胜利就够了。
更何况敌人还是篡夺了源氏大位的平部信郎,就更能激起他们同仇敌忾的心理了。
看着底下士卒们气势如虹的样子,宁长忆非常激动。
他手握兵符,身上暗沉色泽的甲胄非常沉重,闪耀着流动的光。
双眼望着士卒们发出热烈呼应的景象,心情不禁汹涌澎湃。
有了这些人的支持,他一切都已准备就绪,接下来就看平部信郎会摆出什么样的阵仗来了!
.....
誓师大会过后,宁长忆便率领大军开拔,直奔京都。
他们一路长驱直入,没有耽搁,在路上还与石见国与伊贺国派来的援军会合,兵力来到了两万之数,没有丝毫水分!
后面,原本处于观望中的越后国大名,听说源氏的血脉正在向京都进军,也咬了咬了牙,派出了将近五千人数的援军,让宁长忆的队伍越加壮大。
这下子,有了天下各路大名的鼎力相助,宁长忆的声势可谓是锋芒正胜,让人不敢直视。
许多人都猜测,有着正统身份的源氏血脉一定能够斩杀平部信郎那个逆贼,回到原本的位置。
这一下子,反倒是名义上仍然是征夷大将军的平部信郎被许多人不看好。
连他手底下的那些大名们都不肯出兵回援,一副作壁上观的样子。
手下大名的反应气死了平部信郎,他不止一次在府邸里大声咆哮,发誓要杀干净那些乱臣贼子。
可造成的结果,却是身边的侍者一个个都沦为了他发泄怒火的工具。
这些从平民家里招募来的可怜侍者,自从平部信郎出现心魔之后,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减少,不知去了何方。
平部信郎拿背弃他的大名没有办法,也拿正在往京都进军的宁长忆没有办法。
他只能把怒火发泄在了手下人的身上,日日夜夜地鞭挞、凌虐他们,手段残忍,令人发指。
平部信郎对这种将痛苦转移到别人身上的行为逐渐上瘾,且乐此不疲。
似乎听着别人口中发出的呻吟与哀嚎,能减轻他内心的恐惧一般。
渐渐的,征夷大将军的府邸变得越加恐怖,开始有人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曾在白日之内看到府邸上方冒出血光,直冲云霄。
一些京都的市井小民们,在战争到来的恐惧中将谣言传得越来越离谱。
他们纷纷猜测平部信郎被源氏前来复仇的消息给吓到入魔,成为了一个青面獠牙、每天都需要大啖三百个活人的天魔王!
这种说法也并非不是空穴乱风,只需要看看征夷大将军府越加凋敝的人气就可以看出来了。
那座雕梁画栋的豪华庭院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生气,几乎没有了声音,仿佛成为了一座鬼宅。
接下来,没一个人再敢从征夷大将军府路过,甚至主动离得远远的,越加增长了流言的传播性。
京都这座大城,自从猩红之月的灾难后就破败了许多。
这下子许多百姓和商人慑于战争即将到来的压力,也纷纷逃离了这里,让整座本就空荡的城池显得越加冷清。
而对于城里的变化,平部信郎却龟缩在征夷大将军府里,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
对于他来说,无论是那些平民百姓因为担心被战火牵连、收拾包裹逃出京都也好,还是剩下的人在暗地里编排他也好,都已经无足轻重了。
他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进行着一系列不为人知的行为。
除了在城里的百姓快要跑光的时候,派出手底下仅剩的亲军帮他抓了一批活人进府之外,便再无其他的动作。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敌方大军的脚步渐渐逼近,京都的气氛也越加凝重起来。
这一日,宁长忆带着军队在驰道上前进,视线尽头也出现了京都的影子。
那是一片座落在神木林脚下的宏伟城池。
城池的外围没有城墙,只有无数飞檐斗拱的亭台高楼在远处浮现,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壁面上的千鸟破风,云纹雕饰,典雅大气。
这些建筑一排排地错落开来,无形中蕴含着独特的韵味,鳞次栉比,极为有序。
远处,一缕微光穿过云层,落在城门的一座高塔上。
高塔上的檐角则掠破天幕,鸱尾仿若振翅冲天的飞鸟,给人带来一种难以言明的美感。
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京都,宁长忆不禁生出了一丝感慨。
美丽的京都,在这片大地上屹立了数百年之久。
它从源氏一族先祖的手里诞生出来,历经无数战火,曾在数次毁灭后又数次重建,又落入了逆贼的手里。
今时今日,宁长忆以源氏最后的血脉的身份回来了,如同一名被歹徒赶出了自己的游子。
这一次,他必将洗涮源神无身上所蒙受的冤屈,以源氏血脉的身份,重掌京都!
望着远处那座大气异常的城池,宁长忆心绪汹涌澎湃,久久也无法平静下来。
这个时候,春胜千代似乎是看出了他内心的波澜,骑马靠上来道:
“殿下,您似乎有些紧张,感觉还好吗?”
宁长忆深吸一口气,重新变得镇定下来:
“我没事。”
“印象里京都一直都是一座川流不息、人来人往的大城,没想到如今却是萧索了许多....”
似乎是听出了宁长忆语气当中的感慨,春胜千代眸子微微一亮,跟着道:
“没想到,你倒是个念旧的人....”
“京都落入平部信郎的手里之后,就流失了许多的百姓。原本的达官贵人和平民在得知我们要到来后,也早已收拾包裹离开了。”
“这里已经成为了一座空城,平部信郎除了他手底下的那些亲军外,算是彻底沦为一个孤家寡人了。”
宁长忆目光一闪,问道:“根据我们的预估,平部信郎现在手里的士兵应该不超过两万吧?他放任百姓离开,接下来拿什么来和我们打?”
“这个我倒不清楚。”
春胜千代皱了皱小鼻子,又道:
“不过据说他手里的鬼武众很厉害,是以秘法训练起来的,个个都能以一当百,接下来我们还是小心一点吧。”
“鬼武众?”
宁长忆挑了挑眉,却没有再说什么。
现在平部信郎大厦将倾,那些往日的手下和大名全都背叛了他,不愿意出一分力,导致平部信郎手里只有自己掌握的五千鬼武众。
这对于宁长忆他们来说,确实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只是,平部信郎有没有准备其他的杀招,以及他手里的鬼武众究竟有多么厉害,还是要看接下来的交手了。
想到这里,宁长忆提高了接下来的注意力,带着军队继续朝京都前进。
他们一路长驱直入,来到京都后路边的军队可谓是望风而逃,没有遇到一点像样的反抗。
那些听命于平部信郎的杂牌军们,似乎对宁长忆他们的阵容感到闻风丧胆,连抵抗的心思都不敢有,直接撒开脚丫子开溜了。
而这一切的原因,除了是宁长忆他们军势太过鼎盛之外,更多的还是平部信郎的不作为。
他似乎放弃组织一支战斗力低下的军队来和宁长忆决一死战的打算,而是把重宝压在了自己的鬼武众身上。
鬼武众才是他的心血,才是他能够凭借来击败宁长忆的底牌。
也因为如此,平部信郎基本放弃了外围的抵抗,任由宁长忆他们大摇大摆地进入了京都。
而他自己则龟缩在内城的征夷大将军府内,不知在谋划着什么样的手段。
宁长忆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京都,先是跨过充满了历史浓重感的明德门,然后沿着主要干道一路长驱直入,跨过了城中央的朱雀大街,终于来到了平部信郎所在的内城。
在平部信郎的布置之下,内城已经成为了一座密不透风的堡垒。
他倾尽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将这里打造成一座苍蝇都飞不进来的钢铁要塞。
两根巨大的铁刺木桩卡在了门口,成为了护卫要塞的第一道屏障;
要塞的上方则是旌旗飘扬,寒光闪闪,火炮、车弩陈设在各自的位置——应有尽有,一应俱全!
五千鬼武众头戴血色花纹的修罗鬼面,成为了守护这座钢铁要塞的卫士。
他们没有感情,身体则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宛若来自地狱的恶鬼一般,只为了撕碎平部信郎的敌人而生存着!
“好家伙!”
来到钢铁要塞前方,宁长忆看到守卫在要塞当中的鬼武众,以及那些架设起来的巨炮和车弩,不禁露出了难以言明的笑容。
“这个平部信郎,知道我要回京都,特地准备了这么大的阵仗,还真是看得起我啊!”
春胜千代穿着黑兜红漆具足,腰佩雪走,骑着汗血宝马从一旁靠了过来,同样露出笑容道:
“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源氏的血脉,他如此大张旗鼓,恰恰说明是自己心虚了。”
“接下来我们只要给足他压力,恐怕不一会儿他就会自己灭亡了。”
宁长忆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因此而小看平部信郎。
他抬起头颅,看向钢铁要塞那一门门伸到外面的乌沉炮管。
下一刻眼神突然一动,道: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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