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寒裳知道她,她是二房的庶女,叫梅羽娇,是梅家的五小姐,今年才只得八岁。
穿越过来之后,她没见过她,这是残留在原主记忆里的。
看见梅雨娇睁着大眼睛滴溜溜地看着自己,梅寒裳不由笑了:“娇娇,你瞧我做什么?”
以前原主跟梅雨娇并不熟悉,话都没说过几句,今天也是巧合,梅雨娇坐在了她的旁边。
梅雨娇陡然被梅寒裳喊了小名,怔了下,没说话。
梅寒裳把手放在她眼前挥了挥:“怎么,发什么愣呢?”
梅雨娇这才回过神来,嚅嚅道:“我没跟大姐坐得这么近过……”
“所以你忍不住打量我?我很丑是吗?”梅寒裳接话。
她连忙摆手,缩着小小的肩膀,要哭的样子:“不是,不是的,我不觉得大姐丑。”
梅寒裳知道她在梅家的情况,二房的主母何穆红是个厉害的,梅雨娇的母亲是何穆红当年身边的丫鬟。
在何穆红怀着梅羽兰的时候,梅尚文迷上了外面一个戏子,何穆红为了让他收心,便将身边这个漂亮的丫鬟让梅尚文收作了妾。
这丫鬟性格懦弱,唯主母马首是瞻,纵然是如此,何穆红也没少给她苦头吃。
在古代大户人家,妾的身份非常低微,连带着生的孩子也跟着低微,碰到主母好的,孩子还能受到公子小姐的公平待遇,碰到主母苛刻的,孩子跟下人没多大差别。
而,何穆红就是那个苛刻的主母!
瞧见梅雨娇那副害怕的样子,梅寒裳知道,她是怕自己的言行让大房的大小姐误会,从而被罚。
才八岁的孩子啊,梅寒裳心里有点发疼,便拿了桌子上的糖果放在她的手心里笑道:“娇娇,别怕,大姐姐跟你开玩笑呢。”
也不知道是糖果还是她温和的笑容起到了安慰作用,梅雨娇果然略略恢复了点镇定,安安静静地吃起糖来。
梅寒裳对她道:“其实,大姐姐长得确实丑,你说真话,大姐姐也不会生气的。”
梅雨娇嫣然一笑,大眼睛亮晶晶的:“大姐姐只不过是脸上长了块斑而已,其实眉目还是好看的,长得很像大伯伯!”
她顿了顿,又道:“再说,大姐姐的字写得那么好,爹常说,腹有诗书气自华,我觉得大姐姐就很端庄好看呢!”
瞧着她说的这些话都不似奉承,梅寒裳心里也很高兴,觉得这满屋子的人没几个有梅雨娇这么掌握真理的!
她握着梅雨娇的手,对她笑起来,梅雨娇嘴巴里鼓着糖果,也是笑得灿烂。
“以后有空了,就来大姐姐院子里玩哈!”梅寒裳嘱咐她。
她的脸色黯淡了下,低声道:“娘定然不让我去的。”
“为何?”
“我每日里都要和哥哥在家读书练字,娘说,我们跟家里的公子小姐不一样,身份低微些,自己若是再没有点本事,将来找不到好人家嫁娶。”
梅寒裳觉得这端姨娘,脑子倒是清楚的。
想了想,她问梅雨娇:“五弟今年多大了?”
“十二岁了。”
“怎么没跟着其他公子们去太学?”
梅雨娇抿了下嘴,小小声回答:“母亲不让去,说哥哥年岁还太小,而且也不是学习的料,去了给梅家丢人……”
这里的“母亲”指何穆红。
“五弟学习不行?”
“其实不是的,哥哥只是不喜欢那些大道理罢了!”梅雨娇忙帮着自己的亲哥哥辩解。
她似乎犹豫了下:“大姐姐,有个秘密我若告诉你,你别告诉别人可好?”
“当然。”
梅寒裳有点小兴奋,她最喜欢听秘密了!
梅雨娇便凑到梅寒裳耳边轻轻说:“哥哥有本书叫天工造物,他最喜欢在屋子里做各种好玩的东西了。”
她说着喜滋滋地指了指自己头上的金簪子:“这是哥哥给我做的簪子,大姐姐瞧着好看吗?”
梅寒裳仔细瞧去,看见那簪子精致细腻,最关键花纹还好看,便点头:“好看。”
“是吧!我哥哥其实很棒的!”梅雨娇骄傲地说。
梅寒裳心里想,没想到这梅佐之竟然有这种爱好,爱好是最好的老师,只可惜这古代的大环境不好,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家里人只怕是不会支持梅佐之做这些。
“大姐跟五妹说什么呢,这么高兴?”忽然有人插口问。
梅寒裳抬头,瞧见梅羽兰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她感觉到身边的梅雨娇瑟缩了下,显然平常被这个嫡姐欺负怕了。
她在桌子下轻轻握住梅雨娇的手,扬起下巴对着梅羽兰:“闲聊罢了。”
“大姐今日怎么没戴祖母给的白玉簪呢?这么好的东西,在祖母的寿辰上,总是要戴出来给大家瞧瞧的吧?”
梅羽兰声音有点大,立刻就吸引了邻座的注意力。
跟梅老夫人熟悉的人都知道,梅老夫人有个宝贝白玉簪,那是她的母亲传给她的。
现在听到梅老夫人将白玉簪给了传说中一无是处的梅寒裳,大家全都有点意外,纷纷看向梅寒裳。
梅老夫人笑对众人解释:“她是嫡长孙女,没传给儿媳妇,那就传给嫡长孙女罢。”
说着对梅寒裳道:“你让丫鬟取了来,戴上给诸位夫人瞧瞧。”
梅羽兰忽然提及白玉簪,梅寒裳心里感觉有点不太对劲,总觉得她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她对梅老夫人笑答:“祖母的白玉簪最是清雅不过的,孙女觉得戴上之后,发间就不宜再戴别的,但孙女今日梳的发髻有点不太合适,祖母允许的话,让孙女回去重新梳个发式,然后戴着白玉簪给各位夫人瞧瞧?”
梅老夫人略一思索点头道:“这样也好,你快些去吧。”
梅寒裳应声站起,带着雨竹告辞离席。
走在路上,她对雨竹说:“你快些回去将白玉簪拿出来瞧瞧,我总觉得是出了什么岔子!”
雨竹应声快步而去。
等着梅寒裳走到半路,雨竹就飞奔着回来了,满脸惊慌:“不好了,小姐,白玉簪断了!”
梅寒裳惊声道:“怎么会断了的?”
“奴婢也不知道啊!那簪子是依着小姐的话好好收着的,这些日子从来没拿出来戴过,可奴婢刚才打开盒子,就是断的!”
她说着将盒子打开,果然看见白玉簪从中间一分两段,看那断口,应该是摔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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