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看着这个眼生的男子,道:“你说你给大公主作证?”
月嵘优雅的起身,点了点头,声音软绵显得怜弱:“大公主方才与小人……在一处。”说着还微微侧过头,众人赫然看到该男子侧颈欢爱的痕迹,人群中听到抽气声。
此男子极美,眼角下一颗泪痣,娇艳欲滴般,长眉若柳,身如玉树,只是微蹙的双眉之间好象藏有很多深沉的心事,却跟着眉心一道上了锁,好一个我见犹怜的男子。这男子比大公主以往所有的男人加起来都要美个十分。而男子似乎并不在乎众人的眼光,甚至竟然微微俯身低头,似让人毫无忌惮地全方位观赏他的美貌。
而大公主此刻也看痴了,乖乖,哪里有如此妙的美人!
夏栩此刻看着这个有过两面之缘的男子,不知为什么只觉得心里有些闷闷的,在她的印象中,月嵘恬淡优雅,深沉中还带着些许忧郁,与此刻出现在这里不惜在众目下袒露肌肤,摆出一副柔媚之姿,故意引人怜惜的男子,截然不同。
他真的是月嵘吗?添香阁的四大头牌之一的月嵘,是这样的男子?在女皇的寿宴上偷偷溜出去与那个精虫上脑的大公主欢爱?如此荒诞的事情,大公主倒是能做出来,可是月嵘……?
夏栩看了眼那男子眼下的泪痣,自嘲地笑了笑,她又不了解他,凭什么认为他不是这样的人呢?她又不了解他。
大公主此时也回过神来,流着哈喇子,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我就是一直与月嵘公子在一处。”说着她还似要宣示占有欲一般,替月嵘将披风拢了起来,将她揽在怀里,颇有些得意道:“这是我新收的小侍。方才我便一直与他在一块。他可以为我作证。”
大驸马见状微微挑眉看了眼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美貌男子,嘴角露出一抹讥诮。
此时女皇的目光转向了身边最宠爱的嘉贵人:“你去了哪?”
嘉贵人喉结上下移动,下意识吞了吞口水:“臣妾方才只是去……小解……”嘉贵人的声音很小,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女皇疼爱的摸了摸他的头。
随即又看向大驸马:“你呢?”
大驸马此刻抬眼望了望大公主,勾唇一笑,道:“子瑜不放心大公主,见大公主出去透气,便出去寻公主了。”
大公主闻言一愣,有些惊恐地看了眼萧子瑜。
女皇道:“哦,如此,那你也可以作证大公主与她的小侍在一处了?”
大驸马看了眼此刻状似楚楚可怜的月嵘,冷笑一声:“子瑜并……”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御前侍卫李怀突然快步跑了过来,单膝跪地道:“皇上,贺兰郡主说她生擒住了那名影卫!”
宫人的话一传来,大公主的脸顿时变得煞白,而大驸马见到大公主的神色,原本挂在嘴边的冷笑一僵,仿佛想到了什么,突然心一沉。
紧接着听到李怀继续道:“经验明,那影卫是大公主府上的。贺兰郡主已经带着人往这边走了。”
大公主腿一软,突然猛地跪坐在地上,惊慌道:“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不是我!”
萧子瑜看了眼惊慌失措的大公主,暗道,蠢货。他还是低估了她,竟然让自己的影卫在皇宫里公然杀人,对象竟然还是乌柒柒。
愤恨至于,萧子瑜心下疑惑顿生,贺兰郡主一介武夫,即便身怀武功那不过是用来上阵杀敌,如何能比的过经受专门训练的影卫?而影卫执行任务只讲求快很准,从来没有过影卫被擒住的情况。况且,自己一旦暴露,影卫的第一反应便是服毒自尽,怎么可能生擒?
“皇上,我乌家在西北尽忠职守,替皇上坐镇西北,整合西北各部族,然而却没成想臣带着臣妹来京贺寿竟然会在堂堂皇宫里,被人下如此毒手。此时,柒柒命在旦夕,还没有醒过来,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臣无言再见家母。”
贺兰郡主气愤地浑身颤抖:“苍天有眼,臣生擒凶手,他即是大公主的影卫,这幕后指使者昭然若揭!我乌家世代忠良,不知何时得罪了大公主,竟让大公主对柒柒欲赶尽杀绝。”说着贺兰郡主重重地跪地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朗声:“臣恳求皇上为柒柒做主!给我乌家一个公道!”
大公主闻言也吓得跪了下来,惶恐道:“他不是我的影卫,我不认识他。我什么都不知道,母皇,你一定要相信我!”说着她想到了什么,连忙道:“是九公主!”
“对,是九公主!乌柒柒是约的九驸马私会,与我何干!众所周知,乌柒柒对九驸马一直都有非分之想,他们二人定是约在今晚私会。那个影卫不是我的。九公主也有影卫。定是她的人假扮,栽赃给我的!母皇,您一定要给儿臣做主啊!”
夏栩眉头一皱,正欲上前与她争论,子楚却微微抬手,攥住了夏栩的手腕,示意她静观其变。
果然乌贺兰听到这话,更是气急,她冷哼道:“还请大公主无凭无据不要血口喷人。不但毁了柒柒的清誉,更伤害了九驸马!九驸马坦坦荡荡,我便可以为她作证。”
“今夜,柒柒的确邀请九驸马见面,只是为了叙旧!九驸马却将此事告诉我,言明他与乌柒柒只是朋友关系,不便私下见面。于是我便去寻柒柒,没成想正看见大公主的影卫行凶杀人,若是我来得晚一些,柒柒此刻已经命丧黄泉了!而大公主此刻还在这里血口喷人,实在让人寒心!”
说着又朝着女皇磕了一个头,道:“求皇上替乌家做主!还乌家一个公道。”贺兰郡主声泪俱下,几乎是嘶吼着将这句话说完的。
女皇眉头紧蹙,动谁不行,偏偏动了乌家的人。她面露狠意,狠狠地踹了大公主一脚:“畜生!还不从实招来!?到底是谁指示的影卫!?”
大驸马一愣,抬眼看向女皇,正看到一双威严的眼睛也直视着自己……
“皇上,贺兰郡主,柒柒郡主醒过来了!”刘嬷嬷此时快步的赶了过来。
“柒柒,你感觉怎么样?”乌贺兰心疼地握着乌柒柒的手,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这次柒柒来京城,就离开了自己十几日,再次见到竟然浑身虚弱,隐隐还有内伤,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然而问她她却什么都不肯说,原本她的身子还没养好,不让她随她进宫的,可是她不知她为了什么,死活要进宫,却没想到竟然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乌柒柒此刻面容枯槁,面色蜡黄毫无血色,乌贺兰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妹妹变成这幅模样,心痛不已,她道:“柒柒,你知不知道是何人要杀你?又为何要杀你?”
乌柒柒此时微微侧过头,缓缓抬起手,指着大驸马的方向,吐出两个字:“是……他……”
众人一惊,连大驸马也微微讶异……而此时突然开了窍,抓到了救命稻草的某人更快的反应过来,她立刻往后退了一步,退到月嵘的身边,指着大驸马道:“萧子瑜,原来是你!我的影卫不但会听我的,你也有这个权利!你与乌柒柒什么愁怨,竟然要指使影卫对她痛下杀手!?”说着她立刻跑到女皇身前,委屈道:“母皇,是他干的。连柒柒郡主都说了是萧子瑜干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与我没有关系!”
女皇闻言不耐烦地甩开了大公主抓着的她的袖子,深深地看向萧子瑜,冷言道:“萧子瑜,你可认罪?”
萧子瑜,你可认罪?
萧子瑜此刻早已将这些人的心思摸了个透。
他跟着大公主出门,看到她与女皇的新宠嘉贵人偷情,却传来乌柒柒的声音。那时大公主慌忙逃窜,自己怕被大公主发现,便先行离开了。而大公主生怕被乌柒柒撞破,便慌不择路地派影卫去杀人灭口。
萧子瑜冷笑,这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用自己的影卫,在皇宫里,公然杀人,杀的还是身份敏感的乌柒柒。
女皇要给乌家一个公道,本可找人顶罪。
但是大公主的影卫竟然被当场撞破,而且还生擒住。皇家影卫,唯有公主与驸马才能指挥得了。女皇那一句:“到底是谁指示的影卫!”他便知道这结局了。
没成想,乌柒柒醒来便指向他,更加坐实了他的罪名。
而那个蠢货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唯一的出路,也就是女皇认为的最佳解决方法……
萧子瑜悲凉一笑,心中只觉得讽刺不已,尽心辅佐的妻主毫不犹豫将矛头对向自己,自己到底是嫁给了什么样的一个废物。
没有别的出路了,这是最好的结果,也是唯一的结果,萧子瑜双膝跪地,发出重重的响声:“臣认罪。”
不知罪,而是认罪。
“柒柒郡主嚣张跋扈,来到京城后,带着她的侍卫横霸京城,屡次对九公主不敬,对九驸马不轨。臣为了夏国皇权着想,为了公主们的声誉着想,实在看不过去,故而才想命影卫给柒柒郡主一个教训……谁成想,影卫下手重了些,竟然重伤了柒柒郡主,险些酿成大祸……好在柒柒郡主性命无碍。”
“臣一时冲动,请皇上恕罪……此事,大公主一无所知,都是臣自作主张,请皇上不要迁怒于大公主……”
女皇闻言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面上的神情也稍稍放松了些,语气依旧冰冷,道:“柒柒郡主性格直率,有时可能是刁蛮跳脱了一些,但她是乌爱卿最疼爱的小女儿,而朕也将她当做自己女儿一样。朕知道大驸马一向公私分明,行事谨慎,一向将大夏国的社稷安宁放在第一位,此事你这个玩笑的确开大了!”
“念你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尽心辅佐大公主,从无差错,这次念你是一时失智,柒柒郡主也没有性命之忧,故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来人,将大公主的影卫五马分尸……将大驸马打20大板,关押至宗人府。大公主虽然对此事不知情,但毕竟是大公主的影卫,大公主不能完全脱开责任,朕命你回府面壁思过十日!”
“柒柒郡主在皇宫内受伤,受了不少苦。特赐灵芝三朵,千年人参十株,锦罗绸缎二十匹,黄金三百两……以示补偿……”
“贺兰郡主,这样的交代你和满意?”女皇定定地看着乌贺兰,和蔼地笑着道。
乌贺兰知道这已经是女皇最大的让步,谁让对方是堂堂一国公主和驸马呢,就算他们乌家栽了跟头,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乌贺兰咬了咬牙,恭敬地拜服:“谢女皇陛下。”
新年的第一天,大夏国的大驸马因为指使大公主的因为对西北太守的二女行刺,将柒柒郡主打成重伤,领了二十个板子锒铛入狱。
新年的第一天,大夏国的九公主与商国使臣比试泡茶的事迹,即在一个时辰内,以玄米茶,大麦茶,鸳鸯茶,珍珠奶茶,花果茶等多种茶品,惊艳四座,打败了商国最顶级的红拂衣,成为了街头巷尾的美谈。
大驸马看向来人:“我以为你不会来。”
“我欠你一个人情。”
大驸马哈哈一笑,道:“我可不记得我帮过你什么。”
子楚淡然一笑,并未言语。
大驸马不甘地抓着监狱的栏杆,看着子楚道:
“一,乌柒柒被人救走,最后落到了你的手里吧。我找她这么久,是你将她藏起来了?”
“二,乌柒柒会无故撞见那个蠢货偷情,让那蠢货误以为事迹败露,是你的手笔?”
“三,将乌贺兰引去,并且让她看到且抓到蠢货的影卫,也是你从中作梗?”
“四,乌柒柒认为我要杀她,也是你指示的?”
“还有什么是我没想到的?那个月嵘,也是你安排的?”
子楚闻言微微一笑,“大哥可还想说,大公主与嘉贵人的偷情,也是子楚安排的?”
大驸马颓然地放下了手,惨然一笑:“是啊,怎么可能呢?”
不可能有人能机关算尽到这种地步,不可能。
说着他阴沉地斜眼看了眼那个一直面色如水真正波澜不惊脸色苍白的病秧子,冷笑
“其实,归根结底,是因为你命太好,被丢进尸井竟然都能活着出来。若是当日,九公主没有误打误撞将你救了出来,若是当日,你永远的消失了……”
萧子瑜恶狠狠地道:“你既然做了二十年的观棋人,为何要突然进入这棋局?”
子楚没有兴趣看此刻衣衫褴褛狼狈不堪的萧子瑜,只是淡淡地下意识地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银环:“是大哥提醒我,在这皇宫之内,只有下棋之人和棋子,没有观棋人的。”
说完,子楚转动着轮椅,正欲转身离去。
身后萧子瑜的声音有些扭曲:“冷宫里为什么会有甬道,又为什么会有一场那么大的火?”
子楚继续缓缓转着轮椅,未曾停步。
“一场火烧死了那么多人,却为什么少了一句尸体。子楚,你放了那么一大场火,对于我要杀你,乌柒柒要杀九公主一事放任自流。你到底在隐藏着什么?你以为,我查不出来吗?”
子楚渐行渐远,即将行至门口,听到萧子瑜几乎是吼着道:“这盘棋还没有结束呢!”
子楚淡淡一笑,像是自言自语般轻声道:“是啊,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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