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栩离开御花园的时候,正巧一个过路的宫人在经过她的时候一个不稳摔了一跤,将一碗乌鸡汤洒了自己一身,夏栩侧目看了眼狼狈地宫人,忍不住伸手,欲拉那倒霉的宫人一把:“你没事吧?”
那宫人哪敢碰夏栩,只是惶恐地跪在地上连忙磕头:“奴婢冲撞了九公主,奴婢该死。”
夏栩摆摆手:“无妨。这天冷,你全身都湿透了,快去换一身衣裳吧。”
宫人连忙点头称是,惶恐地走开了。
夏栩噗嗤一声笑了笑,一碗汤全倒在了自己身上,半点没洒在地上,这宫人也笨的可爱。
随即摇摇头继续向前走。
掀开马车帘,看着马车里丰神俊逸的男子,夏栩不由一愣:“子楚呢?”
商九里也一愣:“他不是去找你了吗?”看到夏栩犹疑地望着自己,商九里接着解释:“方才有个宫人来说九公主让九驸马去御花园一趟,九驸马便让我先回马车。”
夏栩眉头一皱:“我没说过,而且我方才从御花园过来,也没见着子楚啊。”突然心一沉,这明显有人在其中使岔子:“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
商九里无奈地摊开手:“我没注意。”
夏栩二话没说,将车帘放下,转身离开。
车帘后,商九里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九驸马,不知道这份见面礼,你是否喜欢。
夏栩拉过宫门口的侍卫,问道:“你们方才看到九驸马了吗?”
侍卫点了点头,伸手一指:“方才似乎看到有宫人领着九驸马往那个方向去了?”
西边?那根本就不是御花园的方向。
夏栩稍作沉吟,然后疾步朝皇宫内走去,正巧遇见一队巡逻的侍卫,带头的正是夏栩的同窗,兵部尚书的二女,也是最近上任不久的御前侍卫,李怀。
李怀看到夏栩,不由眼睛一亮,笑道:“九公主,好久不见。”
夏栩此时却没有寒暄的心思,急切道:“怀姐姐,子楚不见了,麻烦你差人帮我寻一寻。”
皇宫内,夏栩不可能带着自己的人,只得求助于宫内侍卫。
李怀听到夏栩是以私下的称呼唤自己,不由心一暖,看到夏栩焦急的神情,正色道:“你放心,九驸马许是走岔了路,皇宫严防备森,九驸马出不了什么事的。我这就派人去找。”
“恒影,你也帮忙去找,不用担心我,在皇宫内我很安全,你务必要找到子楚。”夏栩低声吩咐道。
这时,夏栩看到大公主一脸不爽地走了过来,还不时拍了拍身上,似乎在嫌弃自己的衣服脏,看到夏栩一脸焦色与李怀说些什么,紧接着两队侍卫有序地分散开来,状似关切地走上前:“九妹妹,这兴师动众的架势,是怎么了?”
夏栩抬眼看到大公主,似乎换了身衣服,问道:“大姐方才来时路上是否有看见子楚?”
大公主一愣,摇摇头,随即笑道:“原来是九驸马不见了。我说九妹妹,你对九驸马也过于紧张了吧。他有手有脚……哦不,他一个大活人,也走不远……或许只是一时迷路了呢。”说着有些好笑地拍了拍夏栩的肩膀:“我说妹妹啊,你别过于杞人忧天了。”
夏栩不动声色的侧了侧身子,不着痕迹地避开大公主“慰问”的手。
这时一个宫人也焦急地跑了过来,低声对着大公主耳语,只听大公主下意识道:“什么?你说大驸马也不见了?”
那嬷嬷看到大公主口无遮拦地将自己的话复述了出来,所以也不再遮掩,只是低声道:“听宫人说,是有人向大驸马传话说您找他,大驸马便去寻您了。”
大公主不由皱眉:“我没找他啊。”说着摆了摆手,不甚在意地道:“没事,子瑜有手有脚能蹦能跳”说话的时候还时不时瞄了几眼夏栩,接着道:“说不准他过会儿就自个儿回来了。子瑜还不至于会蠢到在皇宫里迷路。”
说着对夏栩摆了摆手:“九妹妹,你慢慢找啊。”说着甩着袖子大摇大摆地坐着马车离开了。
夏栩收回了视线,看大公主的样子,她应当是不知情的。
只是子楚和大驸马同时失踪,而且还以同一个借口,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不管怎么样,先找到子楚才是最重要的。
想着也迈开步正要去寻人,还没走几步,便停了下来,转头道:“你跟着过来干什么?”
商九里耸了耸肩:“女皇陛下不是说让我们多熟悉熟悉?”
夏栩看了看商九里略带无赖的笑容:“我现在很忙,没心情。”
商九里伸了伸筋骨,摆摆手:“你找你的人,我熟悉我的。”
夏栩白了一眼商九里,懒得再和这个无赖耍嘴皮子。
舒月阁。
子楚淡笑着看着面前同样气定神闲的翩翩公子,虽已而立,但其光华气韵似更甚少年,没有惊讶:“大哥。”
萧子瑜坐在小方桌的一头,摊开手指了指方桌上的棋盘,已落下一枚黑子:“自那日我们也有十余年没有对弈了,来下一局?”
子楚默默扫了眼四周,转动轮椅,来到方桌另一边,从棋盒里取出一枚白字,落下。
四下安静地只能听到棋子落地地声音,半个时辰过去,一枚黑子掷地有声,房间里第一次传来了人声,那声音携着揶揄:“十三年了,三弟的棋风竟依然如旧,只守不攻。”看着一只苍白的手将白子轻轻在自己料想的位置置下:“看来三弟无甚长进。”
子楚却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窗外,竟快到正午了,今日的天气似乎比往常都要晴些,太阳射进屋内,与屋内的暖炉一起将屋子哄得暖洋洋的。
看着子楚竟似在走神,萧子瑜微微蹙了眉,心里竟然产生了少有地愠怒,但面上却丝毫看不出情绪,手指缓缓地敲了敲棋盘,似好意提醒道:“三弟再退下去,便要输了。”
子楚的眼神被拉了回来,看着面前的棋盘,淡笑地道:“大哥与二哥的棋艺本就在我之上,输于大哥,也是意料之中。”
子楚从小与两位兄长对弈,从未赢过。
对面的人谦和有礼,推梨让枣的言语,竟不知为何在萧子瑜听来却像是一把刺刀,将他那附在脸上同样平和的面具给刺破,将那面具下的一丝狠厉给微微漏出了半分,言语也不由戴上了点讥笑:“看来当年一事,你已不甚在意。”
萧子瑜扫了眼棋局,黑子去势汹汹,步步逼近,很快即可将白子吞噬,突然不知想到了什么,将话题一转,道:“听闻九公主现待三弟很好?”
看子楚脸上一丝异色也无,萧子瑜继续道:“听闻柒柒郡主十年前便对三弟一见倾心,情深根种。”说罢顿了顿,似叹了口气道:“当年若不是女皇将你许配给九公主,现下三弟怕是早与柒柒郡主在西北的草原上纵马驰骋了吧。”
说罢淡淡扫了眼子楚的轮椅以及被毯子盖住的腿,眼中划过一丝决绝,一枚黑子在白子最后的退路上落下,发出清脆地声音:“三弟,大哥比你年长十岁,看在兄弟一场的情分上,最后送你一句话。”说着随即嘴角牵出一抹若有若无地微笑:“在这皇宫棋局中,只有棋局中人,和死人,是没有观棋人的。”
话音刚落,只听见屋外有宫人惊慌大叫:“来人啊,舒月阁走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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