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风雪夹杂,呼呼作响,屋内十分安静,就听到风雪打到窗户上发出地“呼呼”地声音,众人都低垂着头,一派死灰的模样。
垂帘外。
崔月咬着唇,只愣愣地侧过头看着手里的长枪。
成林紧紧地皱起眉头,双手合十,嘴里喃喃的对着门,似乎在祈求神灵。
成才无力地蹲在地上,抱着头。
小石榴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垂眸敛目。
里屋,夏栩坐在床边,眉头紧紧地皱起,抿着唇,看着躺在床上安静的男子。
身旁一个淡定的少僧,身穿灰色僧服,双眼被一条白布蒙住,此刻正站立在床边。
安静地里屋,一阵平淡无奇的声音响起:“阿弥陀佛,如果九公主同意的话,小僧或可一试。”
夏栩转过头,不可置信地问:“你?”声音里说不出的惊讶。
不净法师微微点头,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沈施主临走前曾交代过小僧,如若他无法安然回来,小僧或可替萧施主代劳。”
“你会医术?你知道怎么拔?”夏栩惊喜地问。
谁知不净法师茫然地摇了摇头:“阿弥陀佛,小僧只懂经,不懂医。不过,沈施主说取出蚀骨钉并不难,只要知道其所在位置,用内力催动,使其破皮而出即可。只不过关键在于取钉的过程必须十分专注,不可伤及身体其他内脏。否则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
夏栩看着不净法师脸上蒙着眼睛的白布条,不净法师是个出家人,不会随便胡说八道,而且子楚这几日都是受到他的照拂,以内力延缓蚀骨钉游走,可见其实力不虚,文清受那么重的伤,不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即便醒过来也不可能再催动内力给子楚拔针,既然他说他可以试一试,这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法师,你当真能救子楚吗?”夏栩定定地看着不净法师。
不净法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小僧不敢保证,不过自当尽力而为。”
“只不过,沈施主也提到,以此种方法萧施主所受痛苦将超出常人忍受范围,届时如果痛苦超出负荷,萧施主也有可能随时经脉寸断而亡。”
“蚀骨钉现在游移不定,随时都有可能游入萧施主心脉,还请九公主尽早决断。”
夏栩愣了愣,转头看了看紧闭双眼的子楚:“什么时候开始?”
不净法师微微颔首:“阿弥陀佛,可否先让小僧用过晚饭,小僧腹中饥饿,怕等下手抖。”
崔月手里的枪一时没拿稳,差点跌落在地,幸而她眼疾手快的接住。
夏栩只感觉三道黑线从脑后划过,心里咚咚的打鼓,这不着调的少年和尚真的能救子楚吗?夏栩感觉脸部抽搐,咬着牙道:“小石榴,立刻让厨房给不净法师准备晚膳,一定要丰盛!”
不净法师似乎感觉夏栩冷冷地眼刀向他扫了过来,无辜地朝着夏栩讪讪地笑了笑:“善哉善哉。”
不净法师用膳的时候,夏栩也派下人去准备等下所需的物品。
半个时辰后,子楚的寝房灯火通明,地上摆满了火炉子,哄得屋里暖洋洋的,热水,干净的纱布,水盆,还有被火烤过的大小刀片,夏栩都命人准备就绪了,虽然不净法师不一定会用到,但夏栩还是想象外科手术会用到的东西来准备的,以备不时之需。
为了避嫌,崔月和小石榴在门外等候。成林成才替子楚将外衣褪去,只剩下一件单薄的里衫,而后退出了里室,站在一旁随时候命。
夏栩看一切准备就绪,再次叮嘱了不净法师几句后,也准备掀开帘子出去,却勐然被不净法师叫住了:“阿弥陀佛,九公主您去哪儿?”
夏栩一愣:“我出去等啊……”
不净法师茫然道:“阿弥陀佛,这最关键的一步还是要靠九公主您,您走了,让小僧如何是好?”
夏栩不敢相信地指着自己:“我?我能干嘛?我又没有内力,也不会拔钉啊!”
不净法师缓缓道:“阿弥陀佛,取出蚀骨钉的整个过程,萧施主必须随时保持清醒,但蚀骨钉被取出时将产生剧痛,届时需要九公主从旁协助,不得让萧施主昏厥过去。”
夏栩瞪大眼睛看着不净法师道:“为什么要他随时保持清醒!那岂不是得痛死?”
不净法师无奈地摇摇头:“阿弥陀佛,这是沈施主交代的,具体缘由小僧也不清楚,但小僧估摸是因为如果唯有神智随时保持清醒才能与身体的剧痛作斗争,如此心脉才不会经受突如其来的刺激而崩断。”
“这岂不是活受罪!!”夏栩心痛地喃喃:“连麻醉也不能打,晕都不可以,这谁能受得了?”
“阿弥陀佛,故而沈施主才说萧施主此次九死一生,而沈太医才完全否认这种做法吧。”不净法师不由也面色沉重地叹了口气:“所以,小僧才道,最关键的一步还是要靠九公主您想办法让萧施主随时保持清醒!”
夏栩脸色一白,她起先想要离开就是因为不忍看到子楚痛苦的样子,然而现在却要眼睁睁地留下来目睹这整个过程,蚀骨钉就是曾经的九公主找人一颗一颗钉入子楚的身体,而现在,要她在旁边亲自见证那十二颗蚀骨钉一颗一颗再被拔出来的全部过程吗?!
不净法师感到夏栩的犹豫和害怕,不由淡淡道:“阿弥陀佛,如若九公主不愿意,小僧自是不勉强,或者萧施主有其他亲近的好友亲人,也可以代劳……”
自己是他的妻子,她还要跑到哪里去找他的亲近之人!?
夏栩看着子楚苍白如纸的面色,心里一痛,在这最为危难的时候,如果连她都退缩,不在他身边陪伴守候,并肩作战的话,那还能指望谁呢?
夏栩看着淡然的不净法师,坚定地摇摇头:“不需要别人。”夏栩深吸了口气,缓解此时心里的紧张,再次走到床边:“我留下来陪他。”
不净法师点点头:“阿弥陀佛,我们先要将萧施主唤醒。”
夏栩闻言侧坐在床沿,轻轻地推了推子楚:“子楚?子楚?你醒一醒!”
可是不论夏栩怎么唤,子楚仍然依旧双目紧闭,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夏栩焦急地看向不净法师:“怎么办?叫不醒他?”
“阿弥陀佛,子楚公子是昏迷,不是睡着,你这样是叫不醒他的。九公主身后的桌子上应当有一个小瓶子,是沈施主临走时留下来的。他说那是碎梦散,可破除一切梦境,应当可以让萧施主醒过来。”
这明显是文清早就准备好的,夏栩无语地看着不净法师:“你都有那个什么散了,你为什么不早说!!”
不净法师无辜地耸了耸肩膀:“阿弥陀佛,小僧方才想起来。”
夏栩气结地看着这个一脸无辜的和尚,此刻也不是和他计较的时候,按照不净法师的话,将桌上的小瓶子拿起来,好奇地打开瓶盖凑近闻了闻,顿时一个十分浓郁的刺鼻的味道传了过来,冲进鼻腔,夏栩一连打了三个喷嚏,眼泪霎时间便被冲地流了下来,那个味道就好像是辣椒水和大蒜再加上几个十分刺鼻的东西搅拌在了一起:“这东西怎么这么难闻!!!”
那味道实在太过呛人,不净法师都忍不住捏住了鼻子:“阿弥陀佛,恐怕只有如此恶臭才能将人从一切梦境中拉回现实吧。”说着又不由用手闪了闪,嫌弃地侧过了头,摆摆手:“九公主快拿开,将这个给萧施主闻一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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