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夜雪飞舞。
兰若寺的尼姑们被敲门声惊醒之后,开门就看到了怀里抱着一个人的李彦白。
李彦白来过兰若寺几次,寺里的尼姑们自然是认得他的,只是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这一年的时间里,光是庄亲王府的那两个护卫,都不知道来过兰若寺多少次了,只是每次都不说有什么事,只绕着山前山后转转就离开了。
李彦白将梅若彤严严实实地裹在披风里,直到进了禅院的卧房把她放到床上后才解开了披风。
梅若彤还是前年春天离开时的那身装扮,她呆呆地看了李彦白好一会儿,忽然就落下泪来,紧接着就哭得浑身发抖。
李彦白用被子把梅若彤裹好,紧紧地搂着她说:
“彤彤,一切都结束了,我以后会好好保护你,你不要怕。”
很快就有人送进来了热茶和饭菜,可梅若彤却一口也吃不下,直到哭累了才昏睡过去。
李彦白给梅若彤盖好了被子,起身走到外面对候着的主持说:
“麻烦师太现在就派人去庄亲王府找一个叫秋影的人,让他即刻带着太医过来接本王。另外,本王回来的事情要保密,除了今晚见过本王的这几个人,不得再向任何人透露。”
主持应了下来,马上就出去安排了。
李彦白走回卧房,坐在床边握住了梅若彤的手。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梅若彤已经开始发热了,她苍白的脸上渐渐出现不正常的红晕,昏睡中还在不停地发抖。
李彦白心如刀绞,他皱着眉头看向昏暗的窗户,只盼着秋影和夏风能快点儿赶到。
秋影和夏风是在第二天午时才赶到的,一看见李彦白就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李彦白抿唇扶起了秋影和夏风,却顾不得和他们说一句话,就急忙引着孔默去了卧房。
孔默是在去太医院的路上被秋影和夏风强行带走的,等到看见李彦白,他的一颗心才总算放回了肚子里。
可等看到床上高烧不醒的颍河县主梅若彤时,孔默觉得自己又不淡定了。
庄亲王向来随性,就是几年不见踪影也没人觉得奇怪,可他和离京远游快两年的颍河县主梅若彤一起出现在兰若寺,这就不能不让人遐想。
颍河县主和已经过世的庄亲王妃梁文君是至交好友,这在洛邑是无人不知的事情。
孔默在宫中待了半辈子了,他最希望的就是少知道一些贵人们的隐私,可他偏偏就是不能如愿。
孔默在心里叹了口气,给梅若彤诊了脉后向李彦白行礼说:
“王爷,县主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心神疲累太过,须得好好养上些日子才行。”
李彦白轻轻地舒了口气,让孔默去外面写药方,并且叮嘱他说:
“本王和县主在兰若寺的这件事情,还请孔院使暂时保密。”
孔默自然是连连点头应了,然后躬身退了出去。
梅若彤烧得水米不进,就是灌药也喝不下去几口。等到她几天后终于清醒过来的时候,李彦白早已经熬得憔悴不堪,嘴巴周围的胡茬都青黑一片了。
李彦白抱着瘦的像纸片人一般的梅若彤失声痛哭,秋影和夏风不知道李彦白是喜极而泣,就也站在屋子外面掉眼泪。
县主离开后的那半年多里,主子几乎就已经熬掉半条命了,原以为这次回来后总算要苦尽甘来了,没想到还是在苦水里泡着。
梅若彤的嘴唇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她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努力地把脸往李彦白的胸口贴的更紧了一些。
往事已如云烟般飘过,身边人也来来往往,可唯有这个男人一直倔强地停留在她的生命里。
这已经是上天的厚待,她现在很知足,只想努力地陪着这个男人走到地老天荒。
马车缓慢地行驶在官道上,李彦白抱着梅若彤靠坐在柔软的锦垫上,他伸手把车帘挑开一点儿往外看了看,然后轻声问梅若彤:
“彤彤,我们先去梅园住一段时间,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再回京去,也免得外祖母担心,好不好?”
梅若彤轻轻嗯了一声,搂着李彦白的胳膊把脸埋进了他的怀里。
李彦白的心如春水般荡漾开来,他低头轻轻吻了吻梅若彤的脸说:
“还有两个月就要过年了,彤彤要努力了,争取可以回京陪着外祖母过除夕。”
秋影赶着马车,只觉得连眼前这难行的泥路也变得无比的可爱。
夏风骑马跟在旁边,他实在忍不住了,就弯下腰低声问秋影:
“你说,主子什么时候会让咱们去林府送信啊?林家老太太可是天天都在挂念着县主呢!”
秋影便瞥了一眼夏风,颇为不屑地说:
“你要是想抢着去向青竹姑娘献好你就直说,而且你只管放心,这趟差事我保准不会和你抢。”
夏风便有些脸红,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往前走了。
梅园里早就准备妥当了,两个嬷嬷伺候着梅若彤洗浴换衣出来时,李彦白早已经收拾妥当在等着了。
看到李彦白竟然熟练地拿起棉帕给梅若彤擦头发,屋子里伺候的几个老嬷嬷都忙低下头退了出去。
梅若彤斜靠在圆椅中,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然后虚弱地对李彦白说:
“你说的对,我这个样子回去,会把外祖母吓坏的。”
李彦白就笑了笑,把梅若彤的头发拢在一起,然后捏了捏她的脸说:
“你要多吃多睡,至少再重个二十斤才能回京去。”
梅若彤就笑了起来,轻轻握了李彦白的手说: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胖二十斤的话,我岂不是连路都走不动了?”
李彦白也笑了起来,拉铃叫了内侍进来吩咐摆饭。
别院里的日子宁静安逸,除了守着规矩在晚上让两个老嬷嬷给梅若彤守夜之外,其余的时间里,李彦白都寸步不离地守着梅若彤。
梅若彤的身体慢慢好了起来,除了外面太冷不敢出去外,她已经了可以陪着李彦白一起看书画画了。
其实除了字还写的拿得出手外,弹琴和画画方面,梅若彤都是远不如李彦白的,而且她也并不想费心力去学习。
李彦白十分满意梅若彤不思进取的精神状态,笑着对她说:
“何苦费精神去学这些,你的任务就是吃和睡,养好了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李彦白说这话的时候,梅若彤正在看墙上的那副寒梅图,闻言就扭脸笑着问李彦白:
“我怎么觉得画里人穿的这件披风和我曾经的一件衣服有些像呢?”
李彦白就走到梅若彤身后,轻轻搂了她在怀里说:
“傻丫头,这幅画里的人就是你,你却到现在还没有看出来。”
梅若彤渐渐红了眼圈,可还不等她再说话,李彦白已经低头吻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