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何胜躬身对宣德帝说:
“陛下,太子殿下求见.”
宣德帝没吭声,等手里的那本折子批完了,才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了几口说:
“让他进来吧。”
“是,陛下。”
何胜应了一声,后退着走了出去。
李彦召走进屋子,恭敬地给宣德帝行了礼,见宣德帝并未说让他坐,便垂手站着,微笑着说:
“父皇,儿臣今天一早去看望二弟,他已经好多了,伤口愈合的很理想。儿臣便想着来给父皇说一声,请父皇不要再担心。”
宣德帝嗯了一声,指了指书桌旁的一个锦凳示意李彦召坐下,他自己往后靠在椅背上说:
“老二性子怪,偏就和你处的好,说明你这个兄长对他是好的,朕很欣慰。”
李彦召忙站起身说:
“多谢父皇夸奖,这是儿臣该做的。”
宣德帝没有再说让李彦召坐下,反而是神色莫名地看着他说:
“你是大哥,更是储君,除了兄弟情,你的兄弟们更是你的臣子,所以你要爱护他们,更要公正地对待他们,明白吗?”
想到李彦赫最近被宣德帝骂了好几次,李彦召心里一阵慌张,忙跪下说:
“儿臣明白父皇的意思,一定不会让父皇失望。”
宣德帝这才放缓了脸色,让李彦召起身,然后拿起了桌上的一本诏书说:
“这是任命闵衍为户部尚书的诏书,你亲自拿去户部,明白朕的意思吗?”
李彦召心里一阵感动,忙接了诏书说:
“儿臣明白,多谢父皇体恤,儿臣定当尽心竭力,不负父皇所望。”
宣德帝嗯了一声,摆手示意李彦召可以出去了。
李彦召捧了诏书倒退了几步后转身往外走,宣德帝忽然又叫住他说:
“你有空闲了去跟老二说一声,让他也去外面走动走动,一天到晚的不见踪影,这京里还有几个人认识他,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李彦召忙停下来陪着笑说:
“父皇说的是,儿臣也是这样劝二弟的,可他还是不爱出门。儿臣想着再过几天就是二弟的生辰,不知可否请父皇去饮一杯?到时候有您教训几句,二弟必然是会听的。”
宣德帝的眼里终于有了一点笑意,满意地含笑点了点头。
李彦召步履轻快地去户部办完了差事,少不得勉励了闵衍一番,接着就返回东宫找了太子妃陈蒹蕸说:
“你确实聪慧,竟然完全猜到了父皇的心思。我今天建议父皇在二弟生辰的时候去庄王府喝一杯,父皇果然就很高兴地同意了。”
太子妃抿了嘴笑,轻声说:
“当不得殿下夸奖,妾身于大事上没什么见识,也就会操心这些家务小事,能为殿下解忧是妾身的荣幸。”
李彦召笑着握了陈蒹蕸的手说: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也就几天的时间了,你看着给二弟备份贺礼,我再去劝劝他,让他那天一定要在府里等着我和父皇。”
皇帝肯私下去一个皇子的府上吃顿饭,对谁来说都是无上的荣耀。但李彦召和陈蒹蕸都知道,以李彦白往日里的行事风格,他还真的不会欢迎宣德帝去打扰他。
李彦白已经可以随意走动,只是人更瘦了些,脸上也不似往常那样总是带着笑,时常都是一个人默默地坐在屋子里看书或者画画。
秋影和夏风都想让李彦白宽心一些,便今天带进来一只猫,明天带进来一只狗,或者就卖力地去打听外面的各种事情说给李彦白听,希望能给他解闷。
可李彦白总是淡淡的,就算秋影把林辰晧忽然去了护国寺的事情查了个清楚说给他听,他也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说:
“林家把他保护的太好了,所以才会着了一个女人的道。他受些磨难也好,不然以后难成大事。”
秋影和夏风见主子终于一次说了这么多话,都忙迎合着点头,却发现李彦白忽然脸色难看地扭过了脸。
有什么资格这样说林辰晧呢,自己还尚且不如他,他但凡有一点儿事情,梅若彤都要赶紧去解决。
可自己不管做什么,梅若彤都是疏离甚至戒备的。从那天离开农庄后到现在,梅若彤竟是一次都没派人来过问他的伤情。
大概自己所说的那句“我们从此两不相欠,我再也不纠缠你了。”,就是她最期待的结果。
秋影难过地低下了头,夏风却不肯放弃,飞速地想了想又赶紧说:
“王爷,我们派去监视靖勇侯府的人刚才报了个信回来,说侯夫人邱氏忽然允许大太太林氏回娘家,现在正在安排人手和准备礼物。”
李彦白猛地回头,盯着夏风的眼睛说:
“确定是这样的吗?林氏已经出发了吗?”
夏风被吓了一跳,不知道这点儿小事怎么会引得李彦白这样关注,忙点了点头说:
“王爷,消息肯定确切。林氏这会儿应该还没有出发,她那个人最爱摆谱,肯定要整个足够招摇的排面才会出门。”
李彦白被夏风的话逗得翘了翘嘴角,接着又有些责备地敲了一下他的头说:
“林氏这趟回娘家,肯定是府夫人邱氏的主意,为的就是借着林家办喜宴正人多的机会去讹银子,或者就是还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你倒是只看出了热闹。”
秋影和夏风都呆住,愣了片刻,夏风恨恨地呸了一口说:
“绝不能让这对毒妇得逞,林家那群人不是这刁妇的对手,必须属下出手了。”
李彦白嗯了一声,又对秋影说:
“你安排人悄悄地去给林家传个话,让他们以后都要有所准备。”
秋影和夏风急急忙忙地出去了,李彦白看着他们出了屋子,这才缓缓地在椅中坐下,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大老爷林永昌接了秋影送去的信,忙郑重道谢,待看完了信之后,他又惊又怒,气得差点儿就当场失态了。
二老爷在远处看见了,忙走上来对大老爷低声说:
“大哥,有什么事你只管去忙,这里我会照看好的。”
已经连着摆了三天宴席,今天是最后一天,招待的只有林家生意上的伙伴,虽没有女眷,但却是最含糊不得的。
大老爷对二老爷点了点头,就忙往福寿堂去禀报老太太。
老太太忧心着林辰晧和梅若彤,正和二太太坐在一起商量明天去护国寺的事情,见大老爷行色匆匆地进来,就忙停下来让他先说。
大老爷把袖子里的信递给老太太,难堪地咽了口唾沫说:
“娘,是得想个彻底解决的办法了,不然这孽障早晚还得祸害咱们家。”
老太太接了信看完,然后把信递给二太太看,平静而又冷淡地说:
“王爷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也不能每次都为这些小事麻烦王爷。
老大,你马上就去写一封信,把这孽障做过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都写下来,再派人给她送过去,只管明白告诉她,我们林家不怕她,正准备请族老开祠堂将她除族呢。
她若不怕,只管接着到家里来闹。大不了我老婆子一纸诉状告到衙门里去,我们是会落个教女不严的名声,可到时候邱氏也绝对会借着这个机会把她扫地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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