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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迟昨晚十二点左右才晕睡过去的,程津在她耳边说了好多大道理。
虽然没有把话说得很直接,但姜迟也知道程津跟她说这些就真的应了他那句话:苗钰早已不配是个母亲,因为母亲不会做出伤害自己孩子的事情,更何况还是亲生的。
姜迟恨苗钰,记得她曾经做过的事,记得她的好。
伴随着身体莫名其妙变差的原因,她开始不断回想着自己的一生。
她的这一生是艰苦的,再回首,她都有些惊叹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六岁,她被接到姑姑家生活。
十二岁,她被接到送家生活。
十四岁,她被宋瑶瑶推到公路上害她被车撞,这一撞,便在在病床上躺了两年。
十六岁,她被程津从住院部带回,一直到现在的十七岁。
她这辈子都在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还没有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住在别人家里时,她并没有个属于自己的房间,隐私性也不高。
有突然那么一瞬间,姜迟觉得苗钰依旧是记忆中那个美好的苗钰,是个特别优秀且尽职尽责的母亲。
大梦初醒,所以的一切都只是假象。
所有人都没有变,变的是她的心理对外界的看法。
早上十点吃完早餐,卓砚便带着已经梳妆过的姜迟去医院检查身体,跟来的还有程津跟程奈俩兄妹。
程奈现在中考后放着暑假,在家里躺着好几天闷得厉害,所幸这次也跟着出门。
现在虽然是夏季,但姜迟今早起来觉得有些冷,所幸在外面套了件薄外套,她扭头看向窗外,边拢着外套边往程津身上倒。
今天出门没有要张叔当司机,而是卓砚亲自开车。
他俩关系目前家里上下都知道,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程津低头搂住姜迟的肩膀,帮她拢了拢外套,用着低沉地嗓音问出声,“还冷吗?”
姜迟小幅度摇了摇头,“不是很冷。”
他看着她细颈上浸出来的密汗,噎了噎,没问出口。
距离医院还有段路程,程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摁了姜迟的生日数字开锁,他看着桌面微信图标上显示的未读消息九九加,本能地抗拒。
迟钝了下,他还是点了进入,一滑下来,杂七杂八的信息都有。
因为许久没上线过的原因,各种公众号推送消息都有,还有用过的小程序信息推送。
程津大略滑动看了下,最后视线缓缓停落在南幽那一栏未读信息的内容上。
虽然看不完全,但前面那段话蓦然让他心中的警铃声忽然慌乱演奏。
“要不等你高考完之后你跟你那三好学生……”
看着前半句,再看下收到信息都时间,他的心跳猛然漏了一拍。
他点进去,便看到了南幽发来的那段完整的话:
“要不等你高考完之后你跟你那三好学生说让他带你去看看脑子,我觉得你脑子有点不太好使,也不能是这么说,反正就是、有时候你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傻傻的那种,那种脑残你知道吧?”
姜迟坐在程津身边,视线偶尔会往他身上瞥,无意间瞥中他手机屏幕上的大串内容,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看完整段话,她呼吸放轻了很多,像是要把自己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条生存活路要掐断似的。
这段话完整的语音她听过。
只是她没想到,南幽会以文本的方式发到程津手上。
她并不想让程津知道这些。
最近她的身体总是莫名其妙出了问题,如今卓砚已经带他们现在在去医院的路上,做个检查,该有的病症迟早也会查过水落石出。
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有些东西,说不清,也理不清。
程津掐灭手机屏幕,神情淡漠地收起手机,低头看向姜迟,发现她的目光又朝向了窗外。
停顿了两三秒,他才沉住气问,“脑子怎么了?”
姜迟顿了下,不理解他的意思,“不知道。”
而在程津眼中,他从来都是百分之百相信她的。
她说不知道那就是不知道。
他抬手揉了揉脑袋,“到医院后再做项检查,看看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姜迟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
其实她以为程津会生气,于是她选择了不浪费口舌去解释,可是程津比她想象中的要了解她、谦让她。
抵达医院后,卓砚就带着姜迟乘电梯去见私人医院院长付院长。
这家私人医院程霆筠早年便参股,如今是这家私人医院的最大股东。
而卓砚跟姜迟作为程霆筠的加上,走便携通道免去排队挂号就诊的步骤。
四个人走人太多了,程津就跟程奈留在车里,提前跟卓砚交代清楚带姜迟去检查头部这件事。
虽然有些不太放心,但是卓砚是长辈,他们年少,什么也不懂,跟着去也是会添麻烦。
卓砚很少来私人医院这边走动,一般都是去市中心的医院就诊。
不过来私人医院这边还挺方便的,他们比普通人多了份特权。
卓砚带姜迟到院长办公室,敲了敲门边推门进去,果不其然便看到了已经等候多时的付院长。
卓砚礼貌地关好门,上前靠近办公室伸出手,“付院长。”
付院长推了推眼镜,站起身礼貌地回握,短暂地交接握手,很快就步入了正题。
“我下午还有两台手术,我们快速快决,都是老朋友了,改日有空再叙叙旧。”
卓砚搀着姜迟胳膊,示意姜迟坐在办公桌面前的那把空闲的椅子上。
姜迟会意,但仔细一想,按理来说应该是长辈优先,她瞬间就犹豫了,迟迟没坐下。
付院长见状,会心一笑,“坐坐坐,不要害羞啊,我跟你妈妈二十年前就是师生关系,现在都已经是老朋友了,不用这么害羞的啊。”
姜迟被看穿了心思,略尴尬地坐在椅子上,两手紧张安分地放在双膝上方。
付院长院官方性地病情询问,“最近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
姜迟面色一顿,没开口讲话。
这时,卓砚就插了进来,“迟迟她性格比较内敛,有什么事问我就好了。”
“我们家迟迟最近经常做噩梦,有时候还会觉得呼吸困难,这体力大不如以前,就很莫名其妙,身体突然就变得很虚弱。”
“还有这种怪事?”付院长将病状一一记下,再抬头问,“你家这姑娘今年多大了?”
卓砚如实回答,“十七了。”
付院长看了看姜迟的脸,扶着下眼镜,看着罗列出来的病症,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还这么年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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