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
袁友仁驻扎金州,离南诏只有五十里距离。
各路大军纷纷云集此地。
袁友仁对待每个统兵将领都是客客气气。
可是谁能想到,等到所有将领齐聚金州,袁友仁骤然翻脸,以雷霆手段先斩了出头的刺头将领,之后又是分化拉拢,趁机吞并打散整顿军武。
他这一套手段使出来,所有人目瞪口呆。
何曾见过这等凶人,一言不合就杀人,杀的还是三品武将。正儿八经的统兵将领,并非光杆武将。
杀人时怒目金刚,血迹还不曾擦干净,转脸就是和和气气,配上俊美的一张脸,着实令人心生荡漾又为之惊惧。
袁友仁也会杀人?
是呢?
他可是杀过不少人。
这两年,诏狱,金吾卫里面关押的人,基本上都是被他干下去的。死了的人加起来有好几十。被抄家的更多。
此人可谓是罪行累累,偏偏朝臣奈何不了他。谁让他有陛下这尊大佛护着。
外加袁友仁很惜命,身边随时都有高手护卫,若是有人想要刺杀他,也是千难万难。
拿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兵权,统一了军队的思想,袁友仁开始大刀阔斧整军备战,同时频频上本,问朝廷要钱要粮要各种物资器械。
从江南起运的粮食,第二批已经在路上,第三批正在采购。
夏粮入库,粮食廉价,这个时候采购正当其时。
淮北的盐商们再次遭了难,继续被清算。
纵然朝中有人活动,上本弹劾崔大器,也就是袁友仁的走狗,出任巡盐御史替袁友仁催缴盐税。奈何,这些钱有部分进入了皇帝的口袋,好好一个财源,让皇帝自断是不可能的。
皇帝有多爱钱,天下人有目共睹。
纵然朝中群情汹涌,皇帝依旧置之不理。
朝臣们一看,既然弹劾崔大器暂时不管用,那就逮着罪魁祸首弹劾吧。
就弹劾袁友仁不经朝廷许可,擅自斩杀统兵将领,造成军心混乱。称得上是地方一祸。
此等人物,不去打敌人,专杀自己人,不严惩如何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如何给将士们一个交代。
袁友仁必须承担责任。
最好就是让三法司出面,将袁友仁绑缚京城,一一论罪。
所有类似的弹劾奏章,元康帝全都置之不理。
朝臣们却不退却,弹劾之风反而越演越烈,几乎要到失控的地步。
为了躲避朝臣们的攻击,元康帝直接罢朝半月,却堵不住一框框的奏疏被抬到建章宫,放在元康帝的面前。
元康帝怒极,直接踢翻了箩筐。所有的奏疏他一本都不看,反而斥责方内监不会办事,岂能将这些讨人厌的东西放到他面前。
“烧了,全都烧了!”
“陛下,朝臣汹涌,陛下是不是……”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朕做事,你算什么东西。朕明儿头痛,不上朝,也不开朝会,告诉温首辅,必须控制住外面的动静。一天天的就盯着袁友仁,难道衙门就没别的事情可干吗?”
“嗯,温首辅正在外面求见,陛下要不要见?”
元康帝迟疑,他厌烦听到劝解的话语。
可是……很多时候又不能逃避。
怎么办?
迟疑片刻,他吩咐道:“请温首辅觐见,朕有些话也要当面和他说说。”
“诺!”
君臣相得,说起话来气氛还是不错的。
元康帝屏退左右,君臣关起门来谈了一个时辰。
具体谈了什么内容,没人知道。
之后,元康帝就下了一道旨意,先是严厉申饬袁友仁无旨斩杀朝廷将领,致使群臣哗然。俨然是败坏朝廷纲纪,破坏朝廷法度。
紧接着语气来个转移,念在他忠心为国,杀人的目的是为了整军备战,就原职留用,戴罪立功。
圣旨一下,总算安抚住一部分官员。
只是,不满足啊!
袁友仁何德何能,竟然能在斩杀统兵将领之后全然脱身。
和陛下睡一睡就能睡出这么多好处,这么大的权柄,这让寒窗苦读几十年才能站在朝堂上的文官们作何感想?让辛辛苦苦搏杀出来的武将情何以堪?
要不大家都和陛下睡一睡,可惜没有一张好皮相。
处罚太轻了。
于是,又有人上本,要求严惩袁友仁,否则难以服众。
这一回,温首辅主动站出来,调停各方利益关系,为陛下分忧。
元康帝自然是极为满意。
一时间,大家都说温首辅才是陛下心目中真正的心腹肱骨之臣。
袁友仁不在,温首辅的重要性立马就体现出来。
袁友仁果然是众臣的心腹大患。
风波渐渐平息。
……
一场浇透大地的暴雨,让燥热的天气多了几分凉爽。
叶慈带着酒水饭菜来到宗正寺,一路畅通无阻。
今儿真巧,吴王妃孙氏和卫王妃也来了宗正寺探望,大家的想法都一样,竟然选择了同一天。
三人碰面,少不得一阵寒暄。
“哎,这都多久了,宫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吴王妃孙氏抱怨得很厉害。
把人关在宗正寺里面,却不给个说法,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吧。
偏偏元康帝铁了心,谁去说情也不管用。
卫王妃挺着肚子,看着快要生了。也是难为他,怀着身孕每天还要跑来跑去。
她劝着吴王妃,“总不能一直这么关着,迟早会被放出来。”
吴王妃孙氏直接怼回去,“迟早是多久?是半年还是一年,亦或是三五年?”
卫王妃微蹙眉头,“三五年应该不可能吧!因为一点小事就把人关在宗正寺好几年,这种事情太过荒谬。”
无王妃孙氏嗤笑一声,压低嗓门,悄声说道:“陛下身上发生的事情,哪一件不荒谬?那个韩婕妤,你们都听说了吗?听闻她又在后宫兴风作浪,有陛下撑腰,她连贵妃娘娘的面子也不给。”
叶慈随口问道:“是哪位贵妃娘娘?许贵妃,还是薛贵妃?最近天热,好些日子没去宫里头请安。”
吴王妃咬着牙很是不满地说道:“两位贵妃的面子她都不给。”
薛贵妃是吴王的母妃,就是她的婆母。韩婕妤落薛贵妃的面子,就等于是落她的面子,她心里头恨得要死。
一个外地来的乡巴佬,一朝飞上枝头做了几天瘸脚凤凰,就敢拿腔拿调,不将所有人放在眼里。她恨不得进宫,直接扇韩婕妤一巴掌。
什么玩意!
卫王妃劝道:“宫里头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要掺和进去。那不是我们该操心的地方。至于韩婕妤,我也见过一面,果然美艳无双。听闻,她从不和袁淑妃为难,显然也是知道规矩和分寸。”
“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说两位贵妃是软柿子好欺负吗?韩婕妤是菜下筷子吗?”
吴王妃孙氏连声质问,语气不善。
卫王妃退后一步,“我没那意思。我其实是想说,天若让其亡,必先让其狂。她这么狂妄,又没孩子,迟早会有失宠的一天。咱们慢慢等着那一天,何必在这里置气。”
“你倒是想得开。事情没落在你头上,你比谁都大度。”吴王妃孙氏讥讽道。
叶慈轻咳一声,“今儿都是来看望各家王爷,咱们还是先办正事吧!宫里的闲话,将来再说。”
她率先进了定王刘珩居住的院落。
刘珩早就等候多时。
“怎么这会才来?你们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都忘了时间。”
“在说宫里头的闲话。上次和你提起过的韩婕妤,好像又惹出了风波。吴王妃气得不行,卫王妃略微劝解了几句,吴王妃根本不领情。”
“不领情就对了。吴王妃是皇长子妃,她自视甚高。韩婕妤一个新人骑在大家头上撒野,照着她的脾气只是骂几句算是轻的。”
“你好像很了解吴王妃。”叶慈似笑非笑,一脸探究八卦的模样。
刘珩眼珠子一转,“孙家是京城地头蛇,从前朝开始就在朝中做官。虽然称不上顶级豪门,但,孙家姻亲故旧盘根错节,几乎每个衙门孙家都有关系。小时候,吴王妃就经常进宫玩耍,我认识她不奇怪。”
“她还进宫玩耍?”
刘珩轻声说道:“孝康太后的娘家同孙家是亲戚,孝康太后活着的时候,经常召姑娘们进宫玩耍。本王就是那会认识了吴王妃。她们孙家的姑娘都很骄纵,本王那会身体不好,不乐意和她们来往。倒是吴王,从小就喜欢钻进女儿堆里面,果然天生好色。”
“好美色乃是人之常情,男女皆好色。”叶慈调侃道。
刘珩不同意,“你怎么不好色?”
“你错了!本王妃身边的丫鬟,个个姿色上乘,绝无歪瓜裂枣,她们都是本王妃特意挑选出来的,就为了赏心悦目。第一回在宫里头见到韩婕妤,本王妃也是看了又看,稀罕得很。就是那脾气,过于爆裂。”
刘珩闻言,不仅好奇起来,“你竟然好女色?你是女人诶,你为什么要抢男人的活。”
呸!
叶慈白了他一脸,“男色本王妃也喜欢,只是珠玉在前,其他的很难吸引本王妃的关注。”
“哪来的朱玉?莫非你是在夸本王?”刘珩嘿嘿一笑,嘚瑟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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