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灵眨巴着眼,望着他,反问:“你是希望我嫁,还是希望我不嫁?”
“私心里,我自然是希望灵儿嫁与我的,然又怕你日后会后悔。”
听到她的话语,夏墨辰的内心是既欢愉又矛盾。
欢愉的是,亲耳听到了她说愿意嫁与自己;矛盾的是,这具身子顶多还能再撑个两年,到时,她又该如何?
“嗤。”千灵白了他一眼,“真是别扭。”
夏墨辰对此言不予置否。
说要去找林顺的火儿,迈着它的小短腿哒哒哒地跑过去,然却并未见到人,反而是撞见了许嘉瑞。
这个人看似冷冰冰的,实则心里对主人有所不满,它是知道。
是以,撞见之后,并未给他好脸色。
一张软糯可人的小脸严肃地盯着他,问:“林顺在何处?”
许久不见这小家伙,乍然瞧见,许嘉瑞难得怔了少顷:“出去了。”
火儿:“可有说去到了何处?”
许嘉瑞:“并无。”
“哦......”软软地应了一声,然后它小身子就钻进了屋内,小大人般地吩咐:
“他要是回来了,就跟他说,小爷在等着他。”
许嘉瑞:“......”
“对了,今天我来之前,跟五皇子见了一面。”千灵端着热茶,悠悠道。
“他找你合作?”夏墨辰猜测。
千灵挑眉,看着他:“你怎知是这件事?”
“猜的。”夏墨辰道。
千灵:“......”
感觉到怀中人儿的郁闷,夏墨辰将头靠在她的肩上,耐心解释:
“因为缘生阁的再次出现,朝堂之上发生了大变化,其目的已然是很明显了。而以夏宣的聪慧,自然能够联想到,他们的另一目的在你的身上。
“你的武力,是他所需的,而他所能承诺的便是尽其所能护住丞相府。你本就是与缘生阁站在对立面上的,这样一来,合作便是水到渠成。若是事成,大家都能从中得到自己想要的。”
千灵:“......”
这个男人未曾参与,但靠着猜测,便将整件事猜得八九不离十。
这份缜密与玲珑剔透的心思若是被人发现,怕是会引祸上身。
千灵放下手中的茶杯,伸手把玩着他的长发,感叹地道:
“你有着这份心智,若是被皇上知晓了,怕是会对你提防起来。”
“灵儿这是在担心我?”夏墨辰淡笑着看着她,手捏住其下颚,“本王很开心。”
语落,冰凉的薄唇覆上柔软的红唇。
千灵眨巴着眼,似乎有些不太明白。
不是在说着正事么,怎么就亲了过来?
她愣了小会儿,后闭上凤眸,回应了起来。
半晌后,两人分别靠在对方的肩上,平息了一会儿彼此身体里升起的燥热之感。
“自古以来,帝心难测,最是多疑。”千灵将话题拉了回去,“若是让他知晓,你有如此智慧,说不定他会以为,以前你的无欲无求都是装的。”
夏墨辰的手抚摸着少女后背上的长发:
“不必担心,我有分寸的。而且,他能够活的时间说不定比我长。与其提防我,还不如提防他自己的儿子。”
“......”
话虽是如此说,但谁能知道人家究竟是怎么想的?
毕竟,又不是对方肚子里的蛔虫。
“你跟夏宣的合作可以进行,他这个人虽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然却是个君子,应承了的事,定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夏墨辰的嗓音落在耳边,低沉中带着些许磁性,又有着难掩的温柔,如美妙的乐声般动听。
千灵:“你对他倒是了解。”
夏宣这个人,这次接触,她才算是对他有了真正的认识。
以往只是觉得这是一个跟透明人无异的皇子,别说是像其他人那般耀眼,被人提及的都很少。
细细想来,要做到这样,又谈何容易?
夏墨辰淡笑不语。
“皇室之人大婚,是不是需要有人选日子?”千灵问。
夏墨辰:“嗯。”
千灵:“那你安排下去吧。”
夏墨辰对她柔顺的墨发爱不释手,应了声:“好。”
该说的事已经说完了,千灵便道:“我先回去了。”
“好不容易来一次,不多待会儿么?”夏墨辰环在她腰间的那只手,紧了紧。
千灵在其额前印上一吻:“等成婚之后,便可以一直待在一块了。”
夏墨辰松了手,半玩笑半认真地道:“为了这个愿望,我可得催礼部那边快些准备了。”
“好啊。”
千灵起身,在精神海中唤了火儿。
不到片刻,小家伙便小跑着过来:“主人,要回去了吗?”
千灵:“嗯。”
两人瞬间消失在了王府。
回到宝灵院,千灵倏忽问:“你见到林顺了?”
提到这个,火儿就来气,它气鼓鼓地道:“没有。”
“他不在王府?”千灵惊讶。
火儿:“不在。”
千灵沉思。
这个时候,自己不在外面,按理说,他应该在王府保护夏墨辰的安全才是,为何会不在?
这时,吉梦走了进来:“小姐——”
“祝菀呢?”千灵问。
吉梦疑惑:“祝姑娘不是跟您一起出去了吗?”
“她还没回来?”千灵蹙眉。
吉梦摇头:“奴婢没有看到。”
千灵起身,出了宝灵院,直奔听风阁。
屋内,千天纵正在吩咐着什么事,见她急匆匆地进来,并且脸色还不太好,便停住了,挥手让人先出去。
之后,狐疑地看着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祝菀有来找你吗?”千灵问。
千天纵摇头:“并无。”
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心中的那点不安被无限放大。
“二哥,派人出去找。”
“好。”
千天纵不问缘由,便吩咐了下去,之后才问询:“到底出了何事?”
千灵此刻心中有些自责,脸色较为难看。
若是自己带她一起去了王府,再一起回来,兴许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了。
“我追寻到萧锴的藏身之处,去那附近查探了一番。回来的时候,我们分开行动了,让祝菀先回府上将情况讲与你们听,而我去了一趟逍遥王府。
“我在王府待了一阵子,回来却没有看到她,想来是出了什么事。”
“祝姑娘的轻功不算弱,就算遇到点什么事,要逃走想来是没问题的。”千天纵安慰道,“你别太心急。”
“嗯。”千灵心不在焉地应着。
一个时辰之后,未有一点音信传回,倒是吉梦匆匆赶来:“小姐,不好了!”
千灵起身:“何事慌张?”
“祝姑娘回来了,受了很重的伤,刚到院中便昏了过去。”吉梦喘着气说完,像是费了好大的劲。
闻言,千灵直奔向宝灵院。
到了之时,意外地看到了林顺。
那一袭白衣白发,就算是在黑夜里,也尤为显眼。
“祝菀呢?”她问。
话语中带着几分急切。
林顺指了指偏房:“身上的伤处理过了,没有性命之忧......倒是另外一位,伤得较重。”
“另外一位?”千灵狐疑。
林顺:“祝希。”
他观察着千灵的神色:“我赶到之时,她受了很重的伤,甚至是不要命的保护着祝菀。”
千灵沉默。
这个祝希她有印象。
犹记得,当初夏墨辰让她们到自己身边之时,她心高气傲,是不愿意的。
后来每每在祝菀有危险的时候,便会出现。
“我去看看她。”说完,千灵便转身向着屋子走去。
推开房门,屋内躺着的并非是祝菀,而是祝希。
已经由侍女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的她,仍还是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包扎好的伤口,白布已经染上了鲜红。
她的伤口裂了。
哪怕昏睡着,也仍是眉头紧锁着,苍白无一丝血色的唇一张一合似在说些什么。
千灵凑近了些许。
“阿菀,快走......快走......阿菀......”
千灵僵着身子,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直起身,就这么在床边站了好一会儿,若有所思。
之后便去往了祝菀的那间房。
她身上的伤不重,至少在包扎之后没有闻到太浓重的血腥味。
“小姐,祝姑娘这里,奴婢照顾着便好,您快去歇着吧。”吉梦心疼地道。
“嗯。”千灵叮嘱,“有任何问题,不要瞒我。”
吉梦:“奴婢晓得。”
回了房间,躺在床上,望着头顶上那粉丝帐子顶。
“主人,你在想什么?”
火儿见她没有要睡的意思,跑了出来。
它小腿盘坐,小手撑着下颚望着她。
小脸上充满了疑惑之色,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着。
瞧着它这萌萌的小模样,千灵心下一软,伸手摸了摸它的头。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
熟悉话语,令火儿很是不服气,它气鼓鼓地道:“我说过很多遍了,我不是小孩子。”
千灵失笑:“你这样子,跟人类几岁大的小孩没差。”
火儿觉得它得为自己辩驳:“身子小,并不代表真的小。”
它眼下的能力只能化作这么大点。
一想到每次主人都拿这个说它小,它就气愤。
非常的气愤!
可就算是如此,最后争辩了一番,还是一如既往地妥协了。
算了算了,主人既然这么认为了,那就顺着她吧。
谁叫她是自己的主人,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办?
“主人,你是不是觉得那个祝希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千灵:“我从未觉得她糟糕过。”
“你之前不是不喜欢她么?”
它记得,主人以前说过,她不要祝希的话。
在它小脑瓜的认知里,不要她不就是不喜欢么?
千灵:“没有不喜欢。”
她对祝希从未有过不喜欢的心思。
最初,是因为觉得她太傲,不太服管束,这样的人带在身边,恐会惹出事端。
既然她不愿跟着自己,自己又何必强人所难。
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对她,谈不上喜欢与否。
火儿的脑子被她这么一绕,差不多已经成了浆糊,不理解,理不清,迷迷糊糊。
千灵摸了摸它的头,笑着道:“都说了,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
灵火的实力虽强,却是单纯得很,并不懂得人类这些弯弯绕绕的情绪与心思。
火儿撇了撇嘴,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睡觉吧。”千灵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火儿仍还是坐在原处没动,不知坐了多久,它悄咪咪地溜出了房间,来到了林顺的那间屋子。
这么晚了,他今夜并没有回去。
轻手轻脚推开门,走进去,再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一转身,便撞见了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火儿无语了一霎,不再掩饰,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我有话要问你。”
林顺靠在床头,笑着问:“问吧。”
火儿爬到床上,盯着他瞧:“夏墨辰还有没有救?”
它问出这样的问题,林顺并不意外,仍还是那副淡然的模样:“你不是应该很清楚么?”
“你跟他究竟是什么关系?”火儿问。
“我跟他......”林顺沉默了一会儿,道,“如果非要用关系来形容的话,那应该是影子吧,有他才有我。只不过这个影子,是有思想的。”
对于这种深奥的说法,火儿自然是听不懂的,它眉头微蹙着。
“你也就是一簇灵火,管那么多做什么?”林顺嗤笑。
“小爷就算是灵火,也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它十分傲娇地道,“你见过能变成人的灵火吗?”
对此,林顺倒是不予置否:“确实是挺特别的。”
普通的灵火就算是有意识,也是那种很浅薄的。
而这小家伙则不同,它的智商相当于十来岁的小孩,甚至比那个年龄段的小孩更为聪慧。
能化形,有强大的实力,并且还是成长型的。
种种表现,它压根就不像是灵火,更像是那传说中的神火。
可那种东西,自古以来都没有出现过,又岂会出现在这个世上?
“那是当然!”火儿理所当然地道,“所以,那些低等的灵火怎可和小爷相提并论?”
林顺嘴角微抽:“你这大半夜的,就是过来炫耀的?”
“不是。”火儿下意识地回答。
经他这么一说,一人一火被扯远的话题又被拉了回来:
“如果夏墨辰真的还只有那么短的阳寿,主人可怎么办?她虽然没有说,但我知道,她心里肯定很不好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