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千灵未像之前那段时日外出,她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
自从这位缘生阁的少主出现之后,一直都有一种不安感萦绕在心间,也不再躲懒。
这一日,她仿若回到了之前那般悠闲的日子。
睡到自然醒,用了早膳之后在府中转悠着。
“听说了吗?二少爷病了,从昨夜开始就发热,一直到到现在都还没退去。”
“府中这几位小主子,就二少爷最少生病,怎突然就如此了?”
“落了水,被救起来的时候,险些不行了。”
“哎......咱们府中,主子都很好的人,怎么就是这么不顺呢。”
“......”
听到下人们的讨论,千灵当即转换了步子,向着千天纵的听风阁而去。
“小姐莫要担心,许是下人们夸大了。”祝菀安慰道。
千灵淡淡地应了一声,脚上的步伐并未减慢。
她想,这其间或许是有夸大,但也不尽然。
好端端的,怎么会落了水?
到听风阁之时,院中下人进进出出,气压很低。
除了远走的三哥,其他人都在。
见此情形,她皱起了眉。
所有人都知道,唯独瞒着她?
若非在府中闲逛,这件事她恐怕会一直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
整个宝灵院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很显然是有人下过令的。
“父亲,母亲。”千灵走过去。
“灵儿?”看到她出现,王氏很是惊讶,“你怎么过来了?”
千灵敛了敛神,看向床榻:“听闻二哥病了,来看看。”
“就是风寒发热,没有大碍。”王氏道,“看看了就赶紧回去吧,省的给你过了病气。”
千灵蹙眉:“女儿没有那么娇弱。”
而后,吩咐:“祝菀,你去看看二哥。”
“是,小姐。”
她话语看似轻飘飘的,但在场的没一个人不知,她的决定无人能更改。
而祝菀在府中本就是只听从她的命令,拦肯定是拦不住的。
且拦的话,会显得他们心虚。
千灵环视了真个屋子一圈,后目光停留在了千天逸的身上:“大哥,可否借一步说话?”
千天逸:“好。”
两人出了屋子,到了偏房。
千灵直入主题:“为何二哥生病之事,要瞒着我?”
千天逸:“这是二弟的意思。”
二哥的意思?
昨日下午还在府中见过,告别之时都好好的。
“昨晚上发生了什么?”
千天逸蹙眉:
“我只知他从你那边离开之后出了府,半夜才回来,然后全身都湿透了,没过多久就发起了热。”
看他的样子,确实是不知。
问不出什么,也便回到了千天纵的寝屋。
一盏茶之后,祝菀回到了千灵身边。
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给了一个眼神,之后给大家的说法与太医所瞧的一样。
并言太多人留在此,对病人没有好处。
留下照顾的人,大家都散了去。
回到宝灵院,祝菀便如是说了来:
“二少爷的情况与普通的风寒发热看似差不多,实则也有不同之处。他身体的热度忽高忽低,然他的实际感受却是相反的。
“往简单了说,就是温度高时,他感觉到的是冷,温度低时,他感觉到的是热。这种症状与流传的一种毒很相似,据闻此毒无药可解,不会立即要人命,却是会折磨中毒之人。”
正说着,景旭走了进来。
“小姐,我昨夜去查探过,据闻二少爷和一名紫衣男子见过,之后两人不知所踪,再后来二少爷就这副样子回到了府上。”
紫衣男子......
脑海中当即便浮现出了那道身影。
会是他?
中毒,二哥不让自己知道,见过紫衣男子......
“可有办法让二哥醒来?”千灵看向祝菀。
祝菀蹙着眉:“这种毒只听说过,并未遇到过,对其也不算了解。”
千灵沉思。
三日过去,千天纵的情况并未有好转,仍还处于高热当中,未曾醒来过。
祝菀日夜研究,也仅是暂时将情况压制住了,解药尚未制成。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主人。”
一道稚嫩的嗓音倏忽出现在脑海里,千灵愣了一下。
刚才那声音......火儿?
“是我。”火儿淡淡地道,“我醒了。”
话音落下,小家伙骤然出现在了眼前。
模样没有太大的变化,还是跟之前一样,小小的一个,与人类几岁的小孩差不多。
软软糯糯的,叫人瞧着就想捏捏那张小脸。
连日来的烦,在这一刻暂且化为了无。
她面容带笑,柔声道:“过来。”
火儿乖乖走过去,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望着她。
千灵一把将其抱进坏里。
醒来就好!
虽然夏墨辰说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但它这么久不醒,心里总归是担忧的。
火儿的小手回抱住她。
这些日子在精神海中,它也不是完全沉睡。
只是那股邪气太过于强大,它得将其镇压住,所以出不来。
一人一火就这么安静地抱着彼此。
片刻之后,千灵松开了手。
她捏了捏小家伙的脸,问询道:“可觉得有哪里不舒服?”
火儿摇头:“主人,火儿很好,你不要担心。”
“嗯。”千灵应了声。
“小姐,不好了,祝姑娘叫人传话说,二少爷的情况恶化了。”吉梦的出现将这短暂的轻松驱散。
在声音出现的瞬间,火儿就已经回到了精神海中。
千灵起身,大步向着听风阁而去。
“主人,你不要担心,二哥会没事的。”火儿安慰地道。
千灵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嗯。”
匆忙赶到,祝菀正用手帕在替千天纵擦唇边的血迹。
“怎么回事?”千灵问。
祝菀眉头紧锁,如是道来:
“半个时辰前开始,二少爷便口吐鲜血,人的气息也越来越弱。”
千灵接过她手里捏着的手帕,为其擦拭两人说话间,自他唇角流出的鲜血。
“是毒发了?”
“是。”祝菀沉声,“但我还没研制出解药。”
千灵:“他这样还能撑多久?”
“如果一直无法抑制的话,可能......撑不过今夜。”祝菀第一次有了挫败感。
察觉到她的神色,千灵平静地道:“这不怪你。”
祝菀虽医术高强,可到底是人不是神,总有她无法解决的时候。
这不怪她......
“主人,你让其他人出去。”火儿倏忽出声,“兴许我可以试试。
千灵当即便吩咐了下去,所有人离开,只留下了祝菀。
火儿自精神海中出来。
它站在千天纵的床边瞧了几眼,之后伸出小手,金色灵力自它手中而出。
千天纵整个人包裹在一片温暖的金光中。
千灵沉默地看着它。
两盏茶的功夫过去,火儿收了手,它一张小脸阴沉:“这是诅咒,并非是毒。”
“可有救?”千灵问。
火儿:“我已经替二哥除去了诅咒,要不了多久就会醒来。”
“你还好吗?”千灵担忧地看着它。
火儿摇头:“不过就是耗费些灵力,歇息片刻便能恢复。”
话落下,它回了精神海。
之后便不再说话了,想必是累着了。
千灵看着气色好转的千天纵,对祝菀说:“你还是按照之前的方式研究解药。”
祝菀点头应下:“好的。”
千灵:“二哥醒来,告诉我。”
“小姐要去哪里?”祝菀问。
千灵:“回宝灵院。”
留下话,人便向着外面走去。
回到屋子,她去了后院,将小黑带了出来,之后就一人一虎关进了房中。
盘腿坐在软榻上,千灵又将火儿唤了出来。
盯着它疲惫的小脸问:“小家伙,你是不是没有跟我讲实话?”
火儿不明所以地望着她:“主人这是何意?”
千灵脸色微沉:“你刚才使用的那金色灵力是什么?”
火儿抿了抿小嘴,知道自己一旦动用了,便是瞒不过的。
它小大人般的叹息一声,之后小手心出现一簇火苗:
“主人,随着你的实力增强,凤凰火也会发生变化。你仔细看,在这火中,有一层浅淡不明显的金色包裹着火红。”
听到它的话,千灵当真仔细瞧了瞧,确如它所言。
火儿:“其实,成熟的凤凰火并非是红色的,而是金色的。有着毁天灭地的威力,也能破除任何诅咒。
“但因眼下实力不济,我强行催动这项技能,所带来的结果便是现在这样,看上去很是疲惫。不过不用担心,过段时间就会恢复的。”
千灵盯着它瞧,半晌之后,她言:“我发现你这次醒来好像成熟了很多。”
这家伙以前就跟个小孩似的,这次却是老成了些许。
火儿眸光微闪,并未应答,只是道:
“主人,精神海的环境适合我恢复,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千灵怀疑的目光看着它。
火儿小大人般叹息,后问道:“主人,你为什么不答应跟王爷成婚?”
“不是不答应,只是还不到时候。”千灵说完,沉默了片刻,问,“你知道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嗯。”火儿应声,话语顿了顿,“我觉得成亲并不影响主人想做的事。”
“......”默了好一阵,千灵才问,“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火儿犹豫。
它知道这件事夏墨辰一定不想让主人知道,但它的心还是向着主人的。
这件事若是日后知晓了,那她该有多难过与后悔。
在经过一番思想争斗之后,它终究还是违背了夏墨辰的意愿。
它问:“王爷是不是送你了一支簪子?”
“嗯。”千灵从怀中将簪子拿出。
火儿问:“他是不是跟你说,有了这个,你就可以用灵力了?”
千灵点头:“嗯。”
火儿盯着那东西出神好一会儿,才又问:
“主人,你总是想先做自己认为对的事。那你可曾想过,如果有一天,当你做完了你想做之事,而那个一直站在你身后人却没了,那时候应当怎么办?”
千灵神色一僵,她的视线看向手中之物,艰难地开口:“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我曾说过,王爷身子亏空得厉害吗?”火儿问。
千灵抿唇点头。
“我能够出来,就是因为有这簪子。”它伸手取过,认真看了看,“因为,这里面封印着他一半的心头血以及灵魂之力。
“哪怕林顺用自己的补给他,他还能存活于世的时间也就两年左右。王爷的灵魂之力有些特殊,会令邪气惧怕,是以每次你被邪气侵蚀之时,只有他能压制......”
千灵的脸色惨白,张了张唇,未能发出任何的声音。
他竟什么都没有跟自己说。
如果,一两年内,解决不了缘生阁......
不知保持着一个动作多久,她嗓音沙哑地问:“有办法让他多活些日子吗?”
火儿摇头:“没有。”
千灵神色恍惚,呢喃道:“你回去歇着吧。”
她从它的手中接过玉簪。
呵呵......
这就是他所说的一个小阵法么?
还不待她理出头绪,吉梦敲门进来:“小姐,二少爷醒了。”
千灵回神:“我知道了。”
再次来到听风阁,千天纵虚弱地靠在床头。
她收拾好情绪,没叫人看出任何的异常。
“二哥。”
“来了。”千天纵看着她道,“坐。”
千灵瞧了瞧他:“二哥可觉得有何不适?”
“我没事。倒是你——”千天纵担忧地看着她,“怎脸色这么难看?出什么事了?”
千灵勉强笑了笑:“许是跑过来,急了些。”
她岔开了话题:“二哥可还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怎么好好的会变成这样?”
“那日夜里,我去见将军府的大少爷,回来之时,遇到了那缘生阁的少主。”千天纵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因为是有事要说,他和关浩都是孤身前往,未带侍从。
谈完事,告别之后,两人就分别向着两个方向而去。
他走在宁静的街道上,身前忽然出现一人。
那人身着紫衣,气质儒雅,似是翩翩君子。
正是缘生阁的少主——萧锴。
对方不问缘由地就动了手,他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
两人在打斗中,看似不相上下,实则,对方并未出全力。
从头到尾,萧锴都没有说话。
后来,他取出一支箫,不知吹了首什么曲子,之后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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