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陈浩也很懂得避嫌,在房门外等了许久,才客气地敲门道:“馥君,换好了吗?我可以进来吗?”
“嗯。”沈馥君轻声回应。
房间门打开了,眼前,一个柔弱的女子正缩在床尾的一角,双腿蜷缩着藏在一件宽松的男装T恤衫里面,面容憔悴,脸上和手上还能清晰地看见一块块被欺凌过后的淤青。
陈浩没说什么,走到床边上坐下,轻轻把T恤衫掀起一小截,露出那双纤细白皙的腿,伤口被雨水洗刷后变得有些红肿。陈浩熟练地给伤口进行消毒、上药,并且重新包扎,这种伤对于一个篮球运动员来说,算是家常便饭了,但对于一个柔弱的女孩子来说,还是太重了一些。
棉花球轻轻地在皮肤上跳动着,痛,真的痛,但在沈馥君的脸上却看不出一丝波动。
伤口处理完毕,放下医药箱,陈浩从一旁拿取了那个顺手从案发现场捡来的小手包,递到沈馥君的面前。
“你知道她们是谁吗?”陈浩问。
沈馥君目光毫无焦点地摇摇头。
“你要打开这个小手包看看里面有没有有关她们身份的信息吗?”
沈馥君微微抬起视线,看着那个粉粉的还镶着小水钻的小手包,却迟迟未有伸出手。
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沈馥君出手,这些人不仅没把凌天爱放在眼里,更是把陈浩当猴子在耍,无论她们出于什么原因,都是可恨的。
陈浩没再等待沈馥君的回应,干脆自己打开了小手包。
小手包里,是一些小女生的日常用品,还有一台手机。
手机的屏保是陈浩打篮球时的帅照,至于密码……陈浩也就随便输入了自己的生日日期,没料到,竟然就撞对了,也是花痴中的极品了。
从手机中的照片可以看出,这,就是那个跟沈馥君一直在互撕的站在几人中间的女子的手机。
可是……
沈馥君虽没触碰手机,但却留意到了陈浩眼神里微妙的变化。
手机上有好几通未接电话,竟然都是“凌天爱”打来的。未读信息里,也有“凌天爱”发来的留言。这些未接电话和信息,还恰巧都是在沈馥君被欺凌后才发来的。
陈浩凝视着手机屏幕好一阵子,才落下了点击的手指。
打开聊天的页面……
凌天爱:事情办好了吗?
凌天爱:怎么样了?
凌天爱:???
这些没有得到回复的留言,让陈浩顿生了几分不安的疑惑,再往上查看……
陈浩那原本还带有几分温度的脸,竟突然散出了寒气,恐怖得让人窒息。
在最近的聊天记录当中,竟然全都是凌天爱跟这个女生在谋划今天整蛊沈馥君的细节,目的,竟是为了要让沈馥君主动离开陈浩。
按下语音信息,里面的留言,分明就是凌天爱的声音不假。
荒谬!简直是荒谬!
陈浩一怒之下,怒摔手机,竟不觉砸到了沈馥君受伤的脚腕之上。
沈馥君痛得皱了皱眉,没作声,抖了抖手,伸向了那台就放在她脚边上的手机。打开一看,原本那没有焦点的眼睛也瞬间瞪得大大直直的,一只手不自觉地捂住了嘴巴。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语毕,沈馥君的两行眼泪已经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凌天爱是什么样的人?与她相处了十几年的陈浩难道会不知道吗?正所谓明人不做暗事,凌天爱绝对不屑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绝对是栽赃嫁祸!
细心的沈馥君怎会不知道陈浩所想,她也不愿意相信,她今天所遭受到的一切,都是凌天爱有意安排的呀。在沈馥君看来,凌天爱总是那样的阳光自信,她甚至为了沈馥君被欺负的事情,把市二中闹了翻天。
可是……
“这真的是小爱干的吗?”沈馥君弱弱地发声。
“子!虚!乌!有!”陈浩说的每一个字儿都铿锵有力,清晰明了,显然是绝不会相信。
沈馥君低垂着头,顿了顿,才又道:“可是……”
“没有可是!”陈浩马上打断道。
沈馥君微微捏紧着拳头,她知道,以陈浩与凌天爱之间的感情,无论证据如何指向凌天爱,都是没有任何作用的,陈浩只会遮挡视线,主观地只看见他愿意看见的。说的好听一点儿,这叫做了解和信任,说不好听的,就是在自欺欺人。
可在当下,已陷入悲情角色的沈馥君,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乖巧地配合陈浩,而是继续开口说道:“可如果……”
这一发声,并未让陈浩回心转意,愿意听听沈馥君的看法,而是让他那冰冷的脸更降温了好几个级别。就在陈浩怒而转身打算离开之际,一只软弱无力的手突然伸了过来,抓住了他的手。
“别走。”
简短的两个字儿,却让人深深地感受到一种近乎哀求的无助感,脆弱得一击即破。
终于,陈浩的心,软下了,才迈出半步的脚,回落到地面,刚扭转的身体,也停住了。
“求你,听完我说的话再走,可以吗?”沈馥君卑微地说道,“我知道,小爱不是这种人,但是,你可否记得,小爱曾经说过,她的身体里,还有另一个‘她’?”
陈浩眼眸一凝,他怎会不记得,就在凌天爱矢口否认那个亲他的人是她的时候,她就是这么搪塞过去的。
见陈浩略有所思,沈馥君继续说道:“也许……小爱没有骗你,她确实得了人格分裂,一个小爱以你的好朋友的身份存在,热心帮助身边的每一个朋友,但另一个小爱却是以你的女朋友的身份存在,对你身边的每一个女生都恨之入骨,除之而后快。”
人格分裂……
这是一个多么滑稽可笑的名词,怎么可能会跟凌天爱扯上关系?可是,那把电话里的声音,那个未接的来电,确实就是凌天爱的。如果有什么可以解释这个巧合的话,也只能是这个无稽之谈了。
陈浩没作声,沉默片刻,便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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