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似上辈子在健身房撸铁一般,对于个并没有锻炼经验的人而言,上手便是两块能砸死人的铁饼子,到了第二天怕是就连床都下不来了……
而运气也是同理,对于初次上手的人来说,循序渐进,徐徐图之才是正道所在。
只因这种法门,是走不了捷径的。
念及至此,伍琪便是长叹了一口气。果然事事不能太过于松懈,自己这一上手就想要一步登天,无疑是自找了个不痛快。
现在落得这幅模样,别说待会儿跟九叔出门,怕是就连走路都得打摆子。
满心的懊恼,让伍琪不由得抿紧了嘴唇。
不应当这般心急的。
而正当伍琪有些后悔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的视线已经逐渐开始由浑转清,连带着眩晕感也如潮水一般退去。
这让他不禁又是微微一愣。
因为若是按照常理,这种脱力感可以通过服药的方式来弥补,然而更多的时候,都只能通过休息来进行恢复。
睡上一觉,醒来便能好受一些。可是眼下伍琪却并未做些什么,这个疲倦感居然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退了个七七八八。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猛地抬起了头,朝着床头的隐柜里头望去。
“难道是……”
念头涌动,伍琪在那里头摸出了另一本薄皮书。透着窗台洒来的余光,上头的‘长息功’几个大字更是分外显眼。
与此同时,九叔在正式收他为徒之时,交代的话语亦在此刻一一浮现。
‘此乃调养身息之法,于我道家门人而言,清心静气为一,若是此根不稳,将来必会反受其害。你从今日起可得细细修行此道,勿要有所松懈。’
师傅传授我这本长息功,难道便是为了让我打好底子,防止出现这种情况?
运气并非是剑指法的独有特点,实际上在涉及到许多功法的时候,这运转先天一气的用法最是普遍。
那么按照这个思路来讲的话……九叔早期的时候并不打算教授伍琪茅山功法的原因,或许便是如此?
“他生怕我第一次上手,不熟悉,以至于走岔了路子,或是压榨了根基。这才让我先学些温和的法门,用以垫底……”
或许也算是伍琪运气好,如果是常人入手,这会儿长息功怕是也还没能学个明白。但凭借着凝气丹的成效,伍琪却是早已将其修炼至大成。
浑身的经脉如今柔韧有余,呼吸之间,便可化外气作底,用以自愈。
随着身体的异样逐渐平缓,伍琪也逐渐涌现出了羞愧的念头。
“师傅……”
他欠九叔的,太多了。
双手紧握成拳,伍琪只得摇了摇头,把这些多余的念头暂且抛至脑后。
他在此刻起身,靠到了窗前半推开来,朝着外头望去一眼——较之回房之前,如今斜阳已落,应当已经是快到了出发的时间。
整理床单,换下衣服,顺便还就着房间里头的陈水洗了把脸。伍琪正想把自己尽量打理地干净一些,却突然听到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有人过来了?
没等他想个明白,敲门声便骤然响起。
“茅山的!你师傅让我来叫你,时间差不多了。”
怎么会这么急?伍琪略一犹豫,当即也没了继续打理的心思。他套了件宽松的长袍,便快步走去,拉开了推门。
外头那重新扎辫,换了身衣服的六儿正倚在了门框上。她瞧见伍琪出来,还没说什么,却是眉头突然一皱。
鼻子抽动了两下,她的眼睛便是滴溜一转。
“你流血了,伤在哪里?让我看看。”
……这家伙是狗鼻子吗。
明明脸上的血迹都已经擦了个干净,被单和衣服也都堆到了角落里头去了,她是怎么闻出血腥味的?
“方才睡懵了,从床上摔了下来,磕到了鼻子就出了点血。”
六儿狐疑地上下打量了几眼,咂了咂嘴,明显是一副不信的样子。可还没等她说些什么,伍琪便抢话说道。
“好了,先不聊这个。既然师傅让你来寻我,便是有急事了,我们边走边说,如何?”
终究是事情要紧,六儿再如何怀疑也不能耽误了正事。而走上了路去,被伍琪左右扯了两嘴,她便也就忘了这么一茬。
“你休息下去之后,那西瓜头师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来劲,硬说要帮你干点活,就抢着上街去叫来了佣工,这会儿现在都已经打理好了,就等着上街。”
文才师兄怎么突然这么来劲?
别说伍琪了,就连九叔都觉得奇怪,只觉得这个徒弟是不是突然转了性子,怎么会突然如此活跃。
至于原因……若是让九叔和伍琪知道了去,怕是少不了一顿胖揍了。
走在了路上,伍琪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对着六儿轻声问道。
“我给你的药丸,你吃了没?”
“那个啊?还没呢。要我说呀,你肯定是被别人给骗了去。我闻了一下那味道,里头有甘草,陈皮,还有一些凉性草药,当做糖豆吃肯定是没问题了,但要治病退火,哼哼……”
这卖弄的语气,让伍琪不由得斜着撇了她一眼。
你还能比系统厉害了的不成?
“那也不能浪费,你若是不喜欢,还我便是。”
“谁说我不要了!什么时候我嘴闲了,再把两个糖豆给吃掉。要想拿回去,做梦吧你!”
绕到了正厅的位置,远远望去,伍琪便瞧见义庄大门已经敞开了去。
左右十几个佣工身上绑着绳子,挂着横板,将那粗厚的红漆棺材给夹在了中间。
文才此时正往他们的脸上抹着药液,而九叔在门口处,和青光道人商议着什么,眼见伍琪过来了,便朗声喊道。
“伍琪你醒来了?那我们就快些过去吧。今日天色阴沉了些,去的晚了,怕是不太方便。”
伍琪抬头望去,正好瞥见头顶上那仿若鱼鳞一般细密的云块。蓝底衬白,再佐以斜阳昏光,看上去煞是好看,但懂行的人,却是得暗骂一声倒霉了。
六儿抬头望去,便是轻声嘟囔。
“怎么突然就成了鱼鳞天?”
所谓鱼鳞天,不雨风也颠。棺材本就沉重,若是再一下雨,土地泥泞,到时候就更麻烦了,说不准人家佣工还得加钱才肯干活……
想到这里,伍琪便轻轻颔首,快步走到了九叔的身旁。
“师傅,那我们快些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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