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希劝道:“谢丞相已经将李家人驱逐出京,罪魁祸首李夫人,也已经死了,这事就到此为止吧。”
崔然冷笑一声,道:“哼,你不会天真地以为,李升和李年对此事,一无所察吧?”
“当初李升被贬出京,曾求助于我,因李妍之顾,我不曾施与援手,他怕是心有隐恨。”
“他与李妍母亲夫妻多年,怎不知她为人,肯定是故意放纵,坐山观虎斗,他故作不知,不过想置身事外,借我们之手除掉李夫人。李妍与其生母,这些年做了多少蠢事?”
“李夫人父亲,是青州武将彭元凯,脾气暴戾。这件事你处理的很好,李升亲自绑妻入狱,接着又休妻另娶,以此自证清白。”
“李妍生母在在狱中自尽,彭元凯将此事怪到李升头上,你等着吧,以后有的是热闹看。”
“说实话,我也不过歪打正着。我并不知道李夫人父亲是谁。”孙希如实道。
崔然摆手:“你不必谦虚,我知道你的能耐,这是好事。还有李轩推荐唐姑爷的事,你父亲果真没插手?”
孙希笑了笑:“什么事都瞒不过你。自母亲与姐姐与崔姑妈吵后,父亲觉得两人过于冲动,有意修复关系,但又不能上赶着,好似非要奉承,反而让我在崔姑妈面前低人一头。”
“岳父想得周全,毕竟家和万事兴,太夫人那边,也不好过分得罪,适可而止,再给颗蜜枣,唐姑爷不是糊涂人,自会知晓岳父的良苦用心。你不知道,崔姑妈也就在你们面前张牙舞爪,她私下最怕唐姑爷。”
孙希嗤笑:“我知道,刚才唐姑爷眉头一皱,她就闭口不言了。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崔然拧了拧她的嫩脸,笑着问:“那我们俩,谁是卤水,谁是豆腐?”“我比较嫩,我是豆腐。”孙希觉得,适时地服软,有助于增进夫妻感情。
在这个男权社会,女子太过强势,容易叫男子产生压抑感,夫妻反而生了嫌隙。
崔然听了这话,果然很受用,大笑道:“是,我夫人是世上最嫩的豆腐。”
孙希腹诽,男人果然还是很好哄的。
两人一路笑,一路走。
不知不觉,回到了迦叶轩。
孙希见秋纹一个人站在门口张望,手上拿着一份类似于拜帖的东西。
她吩咐抱夏去问下情况。
抱夏小跑着过去,拿了秋纹手上的东西回来,禀道:“是大小姐的请帖,下个月长公主大寿,阖府统请。”
崔然看着孙希圆滚滚的肚子,道:“我和父亲他们一起去就是了。太医说你下个月便要临盆,你就不要去了。”
“嗯,上次姐姐来看我,就提过这事,她说会帮我跟长公主解释的。”
“这次回来,我与你姐夫在宫里碰到了,他一脸疲倦,似是有事烦扰。我问他,他也不说。”崔然悠悠道。
孙希冷笑:“想起这事就来气,天底下竟有这等痴心妄想的小妾。”
“什么情况?”
“姐夫房里有个乔姨娘,是齐国公的姐姐送的丫鬟,长得娇俏可人,姐夫最是宠爱。”
“谁知,她不知哪里听来的,说靖海侯生母原是个妾室,却得圣上嘉奖,亲封了诰命。”
“于是,她便撺掇着姐夫,让他去圣上面前为她请封诰命。”
“长公主知道了这事,下令杖责了乔姨娘,姐夫心疼,乔姨娘又不依不饶。姐姐也为这事埋怨他,说他宠的乔姨娘不知天高地厚。”
崔然听完,促狭一笑:“你说崔姑妈怎么不送我个妾氏来膈应你?”
孙希冷哼道:“你以为她没有?翠浓她们俩定是她撺掇着太夫人放你屋的。”
“这你可错怪她了,你没嫁进来之前,她们俩便在了。”崔然解释道。
“反正是用来膈应你媳妇的,那不就是膈应我吗?”
“也是,你可是我的小媳妇。哈哈……”
孙希觉得在妾氏通房这件事上,崔然还是挺遵守婚前约定的。
心下甜蜜的瞬间,她忽然想起李妍死时面容,眉眼弯弯,绽出一抹瘆人的笑。
啪!
一个定瓷茶碗被重重摔在地上,碎瓷四溅,茶水打湿了铁锈红的薄绒毡毯。
伽禧堂内屋的丫鬟婆子们俱是低头垂肩,敛气屏声。
崔太夫人坐在太师椅上,脸色一沉,道:“跟你说了多少次,家和万事兴,家衰吵不停。然儿媳妇是个厚道人,我原本让你禁足枉凝轩半年,她过来替你求情,让我提早放了你出来。你倒好,这便又故态复萌,饭桌上让廷儿难堪,这于你有什么好处?”
崔凝芝一脸的不服气,胀红了脸争辩道:“她还是不是看在您的面上,才对我假惺惺。”
太夫人被这话噎住,气得站起身,手上的黄杨木拐杖重重蹾在地上,光亮的水磨青砖发出刺耳的声响。
崔凝芝吓了一跳,低下头,不敢再发声。
太夫人竭力缓了缓气,道:“我不管她是看着谁的面,她这份情,你得承着。”
崔凝芝咬着牙,不肯应声。
太夫人继续道:“我看你夫婿的官位,然儿媳妇他爹定是出了力的,她碍着你夫妻的面子,才没点破。你别不识好歹,以后再找她的麻烦。”
崔凝芝冷哼一声,勉强道:“她不来惹我,我自不会惹她。”
太夫人气道:“她何曾惹过你,都是你一直存心挑衅。之前你们窝里斗,反倒让李妍生母渔翁得利,这个教训还不够吗?你非得让你大哥大嫂和然儿都厌了你,你才罢休?”
崔凝芝松了腮帮,不安道:“大哥跟你抱怨了?定是嫂子在他跟前说了什么。”
“你嫂子说的不对吗?你这次闯下大祸,险些害了承哥儿性命。便是你嫂子不说,难道孙家会不告诉你大哥和然儿?”
“我也不想的。”崔凝芝语气渐弱。
“你当然不想,你是承哥儿亲姑,你若存着害他之心,别说你大哥大嫂,便是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母亲,你何必说这话?怪让人伤心。”崔凝芝轻声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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