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的字画篆刻怎么能说骗呢?
万长生最烦这个。
连买卖都不能说,那太俗气,只是润笔一二而已。
最后略显意外,又习以为常的收了个一万块的润笔红包,话说江浙地区对这种优良传统真是保持得比较好。
怪不得唐伯虎仕途受阻,靠润笔也能过得那么风流快活!
万长生要是真到这边来混,没准儿会比苏琦冬赚得还要钵满盆满。
他多会骗人……不,是揣摩顾客心理呀。
回了酒店才给老曹打电话,把自己在闽建遇见听说的情况和盘托出:“我是乡下孩子没见过世面,这些事儿您肯定都清楚,明天还有一天的课,晚上就回去,确实是得出来走走看看开眼界,但我很清楚我现阶段的主要目标还是考美院,今天跟苏老师请教了不少考试上的东西,也算没有浪费出来这两天的时间。”
老曹还是呵呵笑:“江浙一带的商业化本来就做得比我们好很多,天底下做生意的就数他们最精,我知道这个老总,他们准备把美术教育机构整合上市,人家这种心态我肯定不能比,你如果要留在那边赚钱,给我说一声就成。”
万长生简洁:“不用。”
老曹能听出来:“不用跟不会的区别可大了,好吧,明天几点的航班,我来接你,顺便聊两句。”
万长生本来想婉拒好意,听了最后几个字答应下来:“啊,我还没订票,马上确定以后给您发消息。”
结果万长生根本就不会在网上订票,到隔壁敲敲苏琦冬的门,没回应,只好硬着头皮发消息给杜雯。
会者不难,分分钟就搞定:“要不要我来接你,有点想你了。”
文字有时候比甜美的声音更能打动人,特别是停留在屏幕上,和一晃而过的语音是两回事。
万长生把目光在那字眼上停留几秒,回应:“不用,老曹说他来接我,顺便跟我聊两句。”
杜雯就是绝不恋战:“谈的时候尽量谨慎点,不要轻易许诺,也别头脑发热就士为知己死,我觉得他肯定有什么用意,他全名叫什么,我先搜一下看看有能了解的信息没。”
万长生刚把航班消息发给老曹,连忙劝杜雯:“不要这样,我觉得还是以诚待人,有些人我还是分得清楚。”
杜雯顺势接过话头:“那你觉得对我分清楚没?”
万长生像个刚接触网聊的少年,觉得这种文字聊天的形式也不错:“我们作为朋友是很好的,昨天坐上航班的时候,我都在想,你使劲拉着要我看看世界有多大,如果这只是朋友感情,我觉得那就太感激了。”
杜雯打字娴熟高速:“我很确认是爱情,友情反而不会太多生拉硬拽,因为朋友没有义务和权利去改变对方,但爱情可以,我希望你变得更好,更强大。”
万长生想了想:“爱情就非得要改变对方?”
杜雯回应:“我说的是我的爱情,每个人不一样,譬如你那位青梅竹马显然就是什么都顺着你,然后呢,你自闭、消沉、怀才不遇、躲在那个角落自娱自乐,她都顺着你,这是好事情吗?溺爱是最大的伤害,我选择的婚姻爱情,应该是两个人共同努力,相互提高协助对方,这样的人生才有意思,不然懒洋洋的只会你好我好,那也太无聊了。”
万长生反复看着这段拆成好几句出现的文字,这跟他之前的人生方向确实有点抵触,可明明自己对新奇的世界就是充满了跃跃欲试,所以内心是承认这番话的。
最后只能回一句:“我尊重你的看法,也请相互尊重我的态度,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杜雯花样多:“你房间还有其他人?”
“没有,接待安排都是一人一间房”
“我不信,开视频让我检查下”
可怜万长生还从来没打过视频电话,在杜杜的一步步带领下,手机顶部噗呲的跳出来个前摄镜头,怪怪的对着他,然后屏幕上就出现了杜雯诡笑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万长生真觉得亲切。
杜杜夸张的皱眉疑惑:“举起来,把镜头朝着周围慢慢扫动……哎哟,待遇确实不错哦,这么大张床会不会孤枕难眠啊?”
万长生举着到窗口:“那边也是海,但比昨天那家酒店好像距离要远些。”
杜雯的声音在视频中有点轻微的断续:“是想我和你一起看大海么?”
万长生批评:“又开始疯言疯语,检查完了吧,早点休息。”
杜雯叹息一声:“我这才是孤枕难眠,只有小骨陪着我啊,死神相伴……你说这死神到底算是神还是鬼?”
万长生想起那骷髅头骨都有点牙疼:“你这可真够闲得慌,有区别吗。”
杜雯思索:“应该是神吧,因为如果叫死鬼的话,不是很严肃,对吧,死鬼?”
最后俩字带着鼻音拖长,万长生没忍住笑出声来,然后赶紧收敛:“你能不能想点正常的!”
杜雯就噗嗤:“正常就该想男人了,哈哈哈,你看,我这睡衣还行吧?”
万长生刚才就注意到肩头光溜溜的,非礼勿视的没多看:“你忘记你在生病吗?”
杜雯赶紧把被子拉上来点:“好好好,没事没事,估计是亲戚要来了,我觉得这样偶尔分开聊聊天蛮好的,比你在家成天摆着正经脸好玩多了。”
万长生只好强行把那跳出来的摄像头摁回去,顺便也摁掉了杜雯哈哈哈的笑声。
结果不知道怎么,这晚上万长生真是做梦梦见了杜雯,还有那光溜溜的肩头。
这让万长生觉得很无奈。
梦境总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吧。
而且在那些老板面前游刃有余的自己,怎么就在杜雯面前老是吃瘪呢。
还是赶紧收拾好去上课,这让他站在讲台上的时候格外认真。
但也格外震撼。
万长生第一次看见好几百上千的补习生汇集在大厅里面上课,人数多到一行行一列列甚至得分方阵!
按照最低收费估算,一学期这里也能收取上千万的学费,还不包括食宿费用。
他除了站在巨大的投影仪前面,还得带上扩音耳麦,万长生很怀疑坐在后面的学生能不能看清自己的手指是怎么持笔的。
但显然这种声势浩大的局面,也给了补习生巨大的影响。
在这样的环境下大多数人都会不由自主的投入进去。
他们就像是流水线打造出来的成品一样,源源不断的送向美术院校。
万长生甚至都注意到这些补习生的作品,已经开始有着千篇一律的规范,单独看某张作品好像是挺不错的,可一旦看到十张、百张都带着类似的特征,就会觉得这好像隐隐的又有哪点不对。
好在这种情况在素描里面最严重,色彩次之,速写是最容易拉出差别来的项目。
这又造成万长生的速写课人头孱动,听者如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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