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王此时愈发觉得憋屈,堂堂超一品亲王,三品超凡高手,竟被耍的团团转。
但又觉得此时场上气氛微妙,既然自己毫不知情,便只能继续充当起事外之人,总归到最后,不会行差将错,欺负了晚辈。
还是等事情明朗了在说话吧,免得和闻引,吴林那般丢人,诚王如是想,便继续站在班列内,一声不吭。
现如今的的朝堂上,吕溯游已经成了辅助,众臣似乎对他被伏杀之事,也早都没了兴趣,都目光炯炯的看着滕固行,想听听他口中所说这件事背后,还有的其他血案。
朝堂之上的众臣,哪一个不晓,只要是滕固行关注、插手的案子,将都是石破天惊之案。
这场四皇子的闹剧持续了这么久,众臣也都看出了周皇想将此事压下的心态。
周皇一在对口称民女的张怜星和颜悦色,甚至许下重诺,就是想替四皇子求得张怜星的谅解。
所有人也都知道,只要张怜星松口,这件事就还有商量的余地。
毕竟,四皇子虽有大错,但谁让人家有一个大周主宰的爹呢?况且这个爹此时还偏心护短,死保自己的儿子。
如此一来,就算是此事铁案如山,或许另有出路也不一定。毕竟吕溯游没死,张怜星也没死。死的只是些无关紧要之人罢了。
这件事本来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滕固行在刚正,也抵不过周皇硬要保下李凌的态度,当然,这一切,最终还是要落在张怜星能谅解李凌上。
奈何,这张怜星似乎是铁了心要为自己和兄长讨个公道。
而又在这个当口,滕固行说了另有血案,甚至观他神色,一股早已压抑不住的凶暴之气,此时早已在他的周身盘旋。
这种血性之气,就如同是上了战场的百战老将,血气萦身,眼看着就要提起凶兵,大杀四方。
滕固行的这种状态,甚是少见,朝堂上一些老臣还依稀记得,上次有这种情况,还是在滕固行得知大柱国被处置的消息后,不顾病身,闯入朝堂,但那已经是九年前的事情了。
抬起头的张怜星,似乎也感觉到了这位老大人的决心和战意。于是,张怜星本就孱弱的身子也不抖了,就连那本是委屈的俏脸上,似是也多了一丝决绝。
她此时动作坚决,从怀中掏出两本书册,当着所有人的面,交到了周皇手上。
“请陛下为枉死的无辜百姓做主。”张怜星凄声厉呼。
“怎么回事?不是那张氏女子为自己鸣冤么?”
“就是,怎么还和无辜百姓扯上关系了,四殿下究竟做了什么?”
“看来这张氏女子拿出的书册,定然不同凡响,你没看滕中丞已经蓄势待发了么?看着就让人生惧。”
“难道是张执留下的什么记录四皇子的罪证?看情况,似乎比之前的事更加严重,只是不知,这又怎么牵扯到了无辜百姓了?”
……
张怜星递出书册,朝堂上立时乱糟糟一片,都在猜测书册中记录的内容究竟是什么?
周皇带着惊愕,面色难看的揭过书册,翻看起来。
哪知,周皇刚翻看了只有三、五页,便就已经青着脸,重重的合上了书册。
这时,滕固行恰如其分的插言,他似乎一直在等这个时机,“陛下,前任指挥使所记录,在职七年时间,枉杀无辜百姓,屠村,屠镇,大小共计四十三,合计人数,粗略记录三万余人,都借口邪派修士与绿林匪盗所为。张执记录屠杀人数四百八十九人,其中死囚三百五十三人,其余皆是绿林匪盗,还有少许乞者。记录中所言,尽皆是受四皇子指使,炼成血丹,也都悉数交由四皇子。
如此罪大恶极,人神共愤之事,实在妄为人身,其毒、其狠,胜过邪修,堪比魔物。老臣恳请陛下,问罪四皇子,此事若是为真,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正纲纪,不杀不足以祭怨魂。
此事骇人听闻,四皇子所得血丹,究竟流往何处?又是如何瞒天过海,将如此多的无辜人命,瞒报了下来?这些,朝廷都需彻查清楚。
老臣在此恳请陛下,所涉之人,一个都不能放过,从重处置,凌迟处死,灭其魂魄,永世不得超生。”
滕固行说这些时,眼睛直视四皇子李凌,一股肃杀血气,将四皇子牢牢笼罩,似乎一言不合,滕固行便会匹夫一怒,血溅当场。
而当他话音落定之时,朝堂上再也没了一丝声音。
所有人都仿佛窒息了一般,长长倒吸进的那口气息,久久不敢吐出。
似乎眼前仿佛就有数万冤魂在眼前飘荡,大喊凄惨。
周皇手持两本书册,身体不住的哆嗦,似乎也被滕固行口中报出来的数字所震惊。良久,都未发一言。
眼见于此,滕固行径直来到四皇子卧榻前,一双殷红的,满是血丝的眼睛,俯视四皇子:“还请殿下告诉老臣,这些无辜百姓,身体血肉所炼制血丹,究竟去往了何处?殿下做这些,又究竟是为了谁?如此灭绝人性的法子,又是何人献于殿下?这些事中,有有多少人参与其中?”
李凌直面滕固行的压力,额头上满是汗珠,脸上更满是痛苦之色,身体、心里,几近崩溃的边缘。
滕固行蔑视的看着他,一字一顿:“究……竟……是……谁……?”
“父皇!”李凌终于顶不住压力,向周皇求救。
而他的这一声呼救,也让殿中所有人都清醒过来。
数十位朝廷大员,一副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他,这其中便有姚家一系和他自己的人马。就连闻引、吴林之流,都面带恐惧的看向这位自己站队,想要助其登临大宝的皇子殿下。
没人能想到,大周堂堂最受宠的皇子,先太子去世后,最有希望登临太子之位,甚至以后登临大宝的皇子,竟然在这些年,偷偷摸摸做了这么多灭绝人性的恶事。
相较起来,针对政敌的一些阴私手段,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如此残忍,如此恶毒,如此惨绝人寰,泯灭人性的事,如果都做的出。如何还能做未来的大周主宰?简直人都不配当。
此时,没人怀疑滕固行所说,事实摆在眼前,数字有又此清晰,只需稍加探查,便能确认真假。
无人会觉得滕固行会诬陷他,滕家百年来,为了维护大周纲纪正法,滕家满门的谆谆热血,一门死绝了的惨烈,还不至于去诬陷一名皇子。
多方的压力,让四皇子只能寄希望于周皇。
他实在没有想到,今日来殿中,竟是如此的惊心动魄,本以为早该死去的张氏,却突然复活,不仅要状告他杀妻,甚至还拿出证据,状告他残杀无辜百姓。
这是要致自己于死地啊!而且还是要死无葬身之地啊!
滕固行的逼问让他感觉到恐惧,朝堂上越来越多的人,追随着滕固行的举动,一起给自己施加压力,就连那些平日里和自己极其亲近的大臣,他也余光扫过后,发现他们也群情激奋的看着自己。
“父皇,救我!”四皇子吼的声嘶力竭、歇斯底里。
他已经被眼前这一幕吓破了胆,他觉得朝堂上的这些平日里看着斯斯文文的大臣,此事就像是一群恶鬼一般,要生吞活剥了自己。
他此时完全没了思考该怎么应付接下来时局的能力,只能如现在这般,拼命爬向以前事事都会想着自己的父皇。
他希望父皇这次和之前一样,会庇护他,帮自己渡过这次劫难。
但等到他来到自己父皇的脚下时,才在战战兢兢中听清了父皇口中声音:“孽障啊孽障!如此天理不容之事,竟然也敢去做,该死!当真是该死!”
四皇子不可置信的看着最宠爱他的父皇,他无法相信,从父皇的口中,会说出如此绝情的话。
“父皇,这都不是我要做的啊!我没有用哪怕是一粒血丹来修行,对呀!血丹哪里去了?我究竟给谁了?我为什么不自己用?谁拿了血丹?”
四皇子毫无逻辑的嘶吼,让在场的人直接傻了眼。
滕固行眉头一蹩,看着状若疯癫的李凌,似乎想看出,他是不是在故意装疯卖傻。
一直看戏的吕溯游,也满是疑惑地看着这位发了疯般自言自语的‘敌人’。他开始以为是四皇子故意装疯卖惨,想暂时将此事推脱出去。
可愈看,他愈觉得事情有些不对,甚至内心变得愈来愈躁动,他清楚的瞧见四皇子身上似乎冒出阵阵黑气,而且,这黑气似乎异常眼熟。
而当他转首四顾之时,却发现其他人依然愤怒的看着李凌,竟没有发现李凌身上的那一丝异常。
吕溯游揉了揉眼睛,他以为自己看错了,但这次他运转功法,极目力之极限再看,却发觉这些黑气更加清晰,甚至这黑气中的那丝邪恶,已经让他感到不适,
体内的功法愈加暴动,就像是遇见天生的宿敌一般,他似乎有种立即对四皇子李凌出手的冲动。
似乎察觉到吕溯游的异常,一双大手覆盖在了吕溯游的肩膀上。
掌中源源不断输送的热力,也终于让吕溯游暂时压制住了功法的暴动。
“怎么了?你想杀了他?”是皇甫极的声音。
吕溯游极力转过身去,他还无法传音入密,只能直面皇甫极,眼睛中满是惊疑,示意皇甫极,自己发现了李凌身上的异常。
皇甫极看到吕溯游不似在开玩笑,于是也极力运转目力看向四皇子李凌,但很快就皱起眉头,收回目力,满是疑惑地看着吕溯游。
吕溯游内心着急,那股黑气已经愈来愈浓,但似乎皇甫大人却没有任何发现。
四皇子还是状若疯魔般胡言乱语,言语中没有一丝逻辑可言。
皇甫极看到吕溯游的急意,不顾其他人,径直看向左相荆舒。
本来只是冷眼旁观那位皇子卖惨作戏的荆舒,猛然眼中精光一闪。
“你从四皇子身上发现了异常?”吕溯游耳中听到荆舒的传音,再看着愈来愈浓的黑气,忙点头肯定。
荆舒立时变得严肃起来,接着眼睛便闭了起来,
等再睁眼时,眼中金光灿灿,两道金光亮起时,整个大殿也变得金光一片。
等到金光照到李凌身上时,所有人都被这金光出处的左相大人吸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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