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张执嘴里重复着这一句话,右手紧紧握着刀柄,指节甚至都有些发白,额头上的青筋更是如虬龙般暴起。
胸膛起起伏伏,嘴里直喘粗气。可见他此时确实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而吕溯游满怀恶意的一眼,直接让他再也压不住心中的火气,狂怒一声吼,直接一把抽出腰间长刀,朝着吕溯游劈过去一道刀罡。
吕溯游只是一个眼神,对方却直接动手,如此不讲武德,怎能不让他生怒。
于是,吕溯游也不含糊,召出一气棍,举棍相迎,直接磕碎刀罡,狂吼着向张执迎了过去。
二人瞬间毫无招式的撞在了一起,电石火花间,已经互相攻杀了数招。
张执刀身力大势猛、打法狠辣彪悍。一刀衔接一刀,总会以各种刁钻的方向,递出他的招式。
吕溯游单手持棍,虽不如失去左臂前灵活,但却在这些时日的练习和思考中,又总结出一套新的打法,且招招狡猾刁钻,总会在不经意的地方探出棍子的顶端,且由于一气棍乃是如意神兵,总会偶尔在棍子的端头冒出锋利的刃尖。
一个棍子被他使的千变万化、花里胡哨。
一旁的齐灵丘看的连连点头,甚至还不时品评两句,在顺便挖苦张执几句。
这让本已处在愤怒之中的张执,招式变得有些混乱。
吕溯游恰恰借此良机,一阵抢攻,张执直接被逼的连连倒退。
“啧啧啧!难怪都说锦衣卫越来越不行,如今这指挥使都沦落到了这种水平,哎!没救了,被一个区区五品中境的小子逼到这种程度,要是我,哪还有脸忝居高位,早就找棵树撞死得了,以免毁了镇抚司数百年的声誉。”齐灵丘极尽讥讽之言。
一旁观战的刘千户和他身后的一些锦衣卫吏员,在听到齐灵丘所言后,齐刷刷将目光从交战的双方移开。看着齐灵丘的眼神中,满是愤慨。
“看什么看,我说的难道不对?也不知道表兄家的那个老四怎么想的,任人唯亲到这种地步,也算是百年难得一见了,要我说,你们现在应该庆幸,你们现如今的那位长了猪脑子的指挥使大人惹了镇妖司,今天之后,他也肯定回不了镇抚司了。要换做是我,早就弹冠相庆,拉着大伙儿喝大酒去了。”
齐灵丘自从出现开始,嘴里就没停过。各种挖苦、讽刺的话张口就来。
……
“好了,该放开我了吧?你这老匹夫,究竟想做什么?难道真要吕小子去单独面对张执么?他们两人之间的修为,可是差了整整一大阶,而且现如今吕小子还少了一条胳膊,你真放心让他和张执打?真不担心国师到时候找你麻烦?”滕固行使劲甩开皇甫极的手。满是嫌弃的拍了拍被皇甫极蹭过的衣衫各处。
皇甫极瞧着滕固行的动作,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硬生生忍下他内心的躁动,说道:“老东西,那小子自从被刺杀以后,就有些不一样了,尤其是经历了昨晚那一遭后,我看得出,他从内而外都有了变化,现如今若是当真拼起命来,张执绝不是对手。”
滕固行愣了愣,问道:“比之你年轻时,何如?”
皇甫极微笑着点了点头:“有过之而无不及。”
“真的?他有这么厉害?”
“当然,要不然国师怎会收他做了唯一的记名弟子?听说国师连人宗的不传之秘已经都悉数相授与他了。这小子不仅脑袋灵光,战力更是同阶之中,难逢敌手。张执那样的四品,不妨事的?”
“什么?难道国师真想让他以后接人宗的大任?我还一直以为是你要培养他接替你镇妖司的位子呢?”
“这两者之间,又不冲突,这有什么?”
在滕固行目瞪口呆中,皇甫极又自言自语的嘟囔道:“说不定我们的位子,人家压根没有一个瞧得上的呢。”
“你说什么?”滕固行没听清。
“没什么?走,今日你休沐,和我好好喝一杯去,小辈之间的事,我们这些老家伙,就不要跟着瞎凑热闹了。以免惹得人家不高兴。”
滕固行顿住了脚步,直勾勾的看着皇甫极。
直到皇甫极被看的有些不自在,甚至都有些心虚:“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我?”
滕固行皱了皱眉,郑重道:“老匹夫,你是不是在谋划什么?还有,这小子究竟是什么人?他才来临安多久,就能让你们如此重视。他,究竟是谁?”
皇甫极心中猛的一跳,硬生生压下心中惊异,反问道:“你还不是一样,要是放在平时,遇上这种事,我能将你拽走?你不也一样对那小子心存好感。”
滕固行一滞,瞅了瞅皇甫极,说道:“你最好不要有什么事瞒着我,就你那两三钱的小心思,连我都瞒不住,更遑论其他人,酒就不和你喝了,你好自为之。”
说完,飘然而去。
留下皇甫极一人独自凌乱,轻声自语:“这老东西难道真觉察出什么了?真有那么明显么?是得让那小子尽快离开临安一段时日了。”
……
张执和吕溯游打得火热,两人你来我往,场上只剩下二人的残影,和兵器相交的声音。
“谢大哥,他失去胳膊后,好像变得更强了,你能看出什么异样么?”甘若怡在观察许久之后,愈发觉得有些无力,甚至暗想:难道药谷出身的人,都是些怪物么?
谢黑枪目中异彩连连。心中满是惊喜,见甘若怡问他,这才说道:“之前统领大人修为我不清楚,但现在看来,统领大人确实已经掌握了一套适合自己的战斗体系。而且,我能看出,这并不是统领大人的全部实力。”
“是呀!我总觉得他体内有一股力量一直被压抑着,没有被完全释放出来,这小子才被国师大人教导了几天啊?就如此强了么?虽然张执是银样镴枪头,但总归是实打实的四品。我之前还担心这小子不行,现在看来,皇甫大人应该是早就看出了什么,想借此战让这小子立威,真正树立威信。难道皇甫大人真想让这小子接他班?这可不行,那个位子我都盯了这么些年了,要是被人劫了胡,那我以后可就真的没脸了。
呵呵!小子,小小年纪就不懂得隐忍,如今既然已经被我瞧出些底细,你小子的奸计怕是不能得逞了。”
齐灵丘自言自语,身后的三位大司查齐翻白眼。
“什么吗?逍遥哥哥才不要做什么接班人呢?”吴子兮立即反驳。
“丫头,你为何称呼他逍遥哥哥?这是有什么说由么?”齐灵丘问道。
“吕溯游,字逍遥,江湖人称逍遥书生,这是他亲口和我说的,只是好像知道的人不多,我问过好多人,都说没听过,临安城的人好没见识。”吴子兮不屑的一撇嘴。
齐灵丘瞪大了眼睛,吞了口唾沫,这才说道:“这么无耻么?他和书生有什么关系?我听说他连作诗都不会,竟然还敢自称书生,丫头,这小子这么无耻的吹嘘自己,这你都信?你不是喜欢上他了吧?”
吴子兮小脸一红,扭扭捏捏的说道:“哪有?我才不要做她媳妇儿呢?”
“哈哈哈!这小子艳福不浅。”说着,齐灵丘目光从左到右,依次从几女身上扫过,连叶小妹和小沐沐都没漏过。
“哎!完蛋喽!”齐灵丘阴阳怪气。
几女当然不依,但没有任何一个出声反驳。
最后还是小沐沐一句话,将场上整个气氛带歪了:“大哥喜欢胸脯大大的!”
叶小妹一把捂住小沐沐的嘴,将她拖到了自己怀里,以防她在说些什么怪话出来。
场上女子各自脸变得通红,男人们极力憋着笑,保证尽量不出声,以免让几为女子难看。
还好此时吕溯游和张执的交战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齐灵丘见此,脸上也罕见的变得凝重,没有继续调侃其他人。
张执在吕溯游手中讨不到任何便宜。
虽然二人交战期间,他击中吕溯游不止一次,但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吕溯游甚至连皮都没破,战力更是节节攀升,愈战愈勇。
这让他越战越是心惊。
张执没想到,一个五品中境,竟然能将自己逼到这种程度,再加上边上还站着几名虎视眈眈的四品,其中两个,更是让他看不出深浅。心中愈发有些慌乱。
于是,张执一咬牙,接连全力劈出几刀,将吕溯游逼退。他也借此跳出战圈,一扫周围看官,眼中怒火之盛,几乎想要将他们焚毁。
张执逡巡四周,看了一眼虎视眈眈的镇妖司众人,最终将目光定在了刘千户身上,说道:“锦衣卫何时落到这种地步,镇抚司万余番子,在临安城的人数,超过镇妖司何止数倍,此时竟然被人打上门来,锦衣卫指挥使孤军奋战,何其悲凉。
好,既然锦衣卫如今已经变成了这样,那我也不在期待你们什么?今日,唯有死战,以全镇抚司,锦衣卫声名。”
说到此处,张执气质大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