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法杖的男人已经借着隐形术到了喻易的背后。见喻易死到临头了,还懒散坐在原地,一副对危险无知无觉的样子,他心中既怜悯又嘲弄。
他轻蔑一笑,手中的法杖微动,随即,一道冰棱凭空而生,直直朝着喻易的脖颈而去。
而就在这时,原本还惫懒地塌着肩膀,用手撑着脸打盹的喻易总算动了动。
拿着法杖的男人嘴角浮起了一个冷笑,因为此时,尖锐的冰棱距离喻易的颈动脉,只剩一指距离。而这冰棱可不是普通的冰棱,而是凝聚了他6阶能量的冰棱。对付一个区区3阶不到,简直易如反掌。
可事实却立刻告诉拿着法杖的男人,他错了。
他期待之中的血溅三尺并没有出现,因为冰棱到了距离喻易脖颈后的一寸之遥时,便分毫不得再进。
拿着法杖的男人目光一凝,仔细看去,他发现,喻易身后,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屏障。比起凌厉的冰棱,这个屏障光芒暗淡,甚至称得上灰扑扑的,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够轻易挡下6阶攻击的样子。
当然,最让他感到恼怒的是,这家伙不仅没有按照自己的计划死去,在明知道他在背后的情况下,做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伸懒腰?
喻易睁开了眼睛,伸了伸懒腰,觉得闭目休息了一会儿后,精神好多了。虽然因为身后不怀好意的来客,这个一会儿的确有些短了。
至于他为什么知道这个来客……
其实他来到这个草坪的一开始,就感受到了来自草坪另一处的能量波动。但是他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类型,再加上他刚经历了规则惨无人道的摧残,实在是懒得动,于是也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他原本觉得,对方选择隐藏踪迹,应该跟他一样,是个爱好低调的人,没想到事实并不是如此。
好在他也不是完全没有防备,在身侧贴了一张防御符。
“不知这位兄台,有何贵干啊?”喻易从地上跳了起来,先是在原地跳了几下,舒缓了一下坐的有点麻的腿,再掸了掸道袍上的灰尘,然后才转过身笑眯眯地看向面前这个拿着法杖的人。
拿着法杖的男人觉得自己被忽视了,冷笑一声,没有答话,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明知故问。现在金币有限,同在游戏盘的人当然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他二话不说,就再次挥动法杖,一连操纵着好几块冰棱向着喻易攻去。
喻易感到了来自前方的杀意,无奈摇了摇头,脚下出现了一个八卦阵,其中坤、艮两位微动,瞬息之间,他便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现的时候,便是拿着法杖的男人的身后。
老实说,他并不喜欢杀人,就算对方想要他的命,他也不会因此对对方的命提起兴趣。俗话说的好,与天斗,没事找事;与人斗,麻烦无穷。他相信好脾气的俗老兄,一定不会介意他被他拉来当个招牌。
拿着法杖的男人见喻易突然消失在眼前,面上现出错愕,但他也不是吃素的,当即转过身,看着喻易的眼神多了一分忌惮。
他本来以为,杀这个3阶不到的家伙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不过对方刚才身后的防护罩,以及这出瞬移,却告诉他,对方比他想象中的要厉害不少。
虽然这只是短距瞬移,但空间的位移往往是牵扯法则的事情,对方一定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只有3阶。
喻易并不知道拿着法杖的男人正在想什么,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出言反驳。他这纯乎是奇门遁甲里的土遁,和瞬移这种建筑师技能,那是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拿着法杖的男人虽然对喻易心生忌惮,但心中依旧对解决喻易很有信心。因为他方才只出了五成的力,若是他出了全力,胜负可就说不定了。
他握着法杖的力道重了重,在心中默默吟唱了起来。
喻易看出了拿着法杖的男人是在蓄力,意识到对方是要和他纠缠到底了,不免有些头疼。
他觉得他得想个办法。
喻易眼神到处乱飘,飘到了草地的另一边去。与到处遍布这着安全方块的这里相反的是,那里密集分布着要命的地雷方块。
想着自己还剩下2的寿命天数,喻易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也没酝酿,在生出这个念头的一刻,便直接向着分布着地雷方块的那一片草地而去。喻易边运着轻功,边将墨镜收好,然后把小黑猫从道袍的口袋中掏了出来。
而在喻易向着另一边草丛跑去的途中,拿着法杖的男人也已酝酿到位,一只寒气森森的冰蛇出现在了法杖的尖端,“咻”地一声后,便如箭矢那般,向着喻易冲去。
喻易刚好抵达地雷方块群的前方,他在半空中一个翻身,气定神闲地用没有抱着小黑猫的那只手,伸出了两根手指,往地雷方块的一处一架,便借着两指,倒立在了遍地都是地雷方块的,地雷方块群中央。
之前他就认识到,这个地雷方块群的地雷分布极为密集。不过其实这些方块密集得还挺规律,这种规律并不是指的方位上,而是在大小上。地雷扣减金币越小的,地雷方块的面积越小,他现在所在的这个地雷方块,粗粗一估也就一平方分米。
耳边传来的提示音提示喻易,他现在的寿命已经降到了一天,但是他现在四周却处处都是地雷方块,如果一个不慎,手指没支撑着,那他大概就要魂飞升天了。
看着周边浮着的密密麻麻的代表负数的黑色数字,喻易寻思自己在心理上,受到了很大的排挤。
他之前怎么想的来着……
哪个傻子会明知地雷还去踩呢
喻易默默回忆了一下,觉得这种事情还是烂在肚子里比较好。幸好这事除了他自己,也没人知道了。
想是这么想,喻易撑着身子的手指却分毫不动。他既然敢闯进地雷方阵群的中心,就有把握不出岔子撑个十五分钟。
反正他既不想打架,又暂时没别的去处,不如在这里和对方耗一耗,以这里地雷的密集程度,再根据他对对方金币的推算,对方要是敢踏进来,八成要一命呜呼。
此时此刻,冰蛇已经冲到了喻易身前不远处的地上。相比之前的冰棱,这只冰蛇身上的能量波动可要高得多,可以说是达到了6阶巅峰的水准,并且也更有灵性与攻击性。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实际上……
喻易看着一只寒冰塑体的小蛇,冲至自己一步之遥的身前,向着自己张开了长着两只尖利獠牙的嘴,然后就跟喉咙卡鱼刺了似的,卡在了自己抛了三张高级防御符叠加的屏障上。他不仅没被吓到,还有点想笑。
瞥过正在往这边赶的拿着法杖的男人,喻易稳稳地倒立着,好心提醒了一句:“这位兄台,要不我们商量商量,就那么算了吧,我身上是一点金币都没有了。而且,客观来说,真要打起来,兄台你可能打不过我。”
拿着法杖的男人轻嗤一声,他觉得这个穿着一身奇奇怪怪衣服的家伙,就是在打肿脸充胖子。
要是对方真的打得过他,现在怎么可能会缩在一个壳子里,避而不战?至于金币,就算这小子真的没有金币,杀了也就杀了,刚好少个竞争对手。
“我知道兄台你在想什么,但是我这人呢,不喜欢和人打架。”喻易见对方表情就知道对方八成没信,撑着两根手指,脸不红气不喘地接着道。
拿着法杖的男人见自己的绝招冰蛇不仅没能破防,还在与对面那个屏障的撞击下变得透明了许多,脸色有些不好看。
但是他觉得,对方应该是强弩之末,这个屏障支撑不了多久了,他可不相信对方会真的如他所说那样,占据实力优势还想谈和。
刚刚一定是因为术法发动的距离过长,现在他拉近距离再发动术法,他倒要看看,对方还能坚持多久。
“停!”喻易见拿着法杖的男人,一副不信邪的样子往这边走,挑了挑眉出言制止道,“兄台,看到那根线了吗,我实话告诉你,从那根线到我这里,约莫有好几百个地雷,你确定还要继续走?”
喻易在跃入这个地雷群之前,用奇门遁甲在地雷方块群的最前方事先划了一条线。他是希望拿着法杖的男人知难而退,那他就可以少一件麻烦了。
闻言,拿着法杖的男人不仅没信,还眼前一亮。他原本其实还有些忐忑,但现在却是完全确定了,对方的确已经快要撑不住了,而且极限应该就是这条线。
想到这里,拿着法杖的男人心中不免嘲道:
这小子根本就不知道,我从早上到现在,早就探清了这个草地的方块分布规律。
这个草地根本就只有安全方块,没有地雷方块。就算有,对方一个能量波动3阶以下的,又能怎么知道这种由规则随机分布的东西呢?
拿着法杖的男人走到了分界线看着喻易,然后扯出了一丝冷笑,当着喻易的面,踏进了这道分界,与此同时,挥动了手中的法杖。
然后,还没等他驱动体内的能量,就听到耳边传来了一道道声音。
【踩到地雷方块,金币-1-2-1-2-1-1】
拿着法杖的男人神色大惊,赶紧后退一步,却又听到耳边传来了一道道声音。
【踩到地雷方块,金币-2】
【您的寿命已清零,被规则判定为死亡】
难道,这小子,说的是真的?
这是拿着法杖的男人的脑中最后闪过的念头。
喻易眼见着拿着法杖的男人不听劝阻,硬是走了进来,然后几乎在下一个瞬间,对方就身体一阵痉挛,倒了下去,彻底失去了生息。喻易看着那具尸体,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说的话,有那么不可信吗?
他将内力运至双指,稍一施力,便整个人重新跃至安全方块群集的草地。
两个方块群交界处的那根法杖,引起了他的兴趣。
喻易拎过地上的黑棍子,好奇地瞧看了一番。自从来了高次宇宙之后,他只见过武者,还没见过另外一个基础职业,术士,只知道他们和魔幻故事里那些玩魔法的差不多是一类。刚才这个家伙跟他打斗的时候一直在挥动这个黑棍子,他猜测这个就是对方的法杖。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法杖这种东西,单从样子来看,他手里的这根法杖灰扑扑的,并没有什么炫酷之处。
差评,连个特效都没有。
喻易一脸无趣地将这根黑棍子放回了地上躺尸的术士身边,脑海中不知怎么的,突然生出了一种想法。
等等,他刚刚算不算是……制杖?
不过这个想法才冒出没多久,就被喻易自己掐断了。喻易面无表情地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还没睡清醒。
去去去,智障这种词怎么可能和他机智的喻某人有牵扯?
喻易正打算离开,但看着地上躺尸的术士,脑中自动就回忆起了,进入游戏盘的一开始,听到的审判规则二。
罪民被地雷方块炸死后,生前触碰到的最后地雷方块,将转为奖励方块。
也就是说,现在这个术士占据的方块,都已经变成了奖励方块?
变就变吧,这和他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就像对方惦记他的命,和他不惦记对方的命没什么关系一样。
喻易用手摩挲了一会儿下巴,确定了这一点。
脚下的安全方块还算宽敞,喻易便坐下来休息。
别问他为什么老是休息,问就是养精蓄锐。
只是他才坐下没多久,一张印着倒五芒星标志的,黑金色的卡片,就倏忽出现在了,他面前的半空中。
这张卡片喻易现在算是最熟悉不过了,因为这正是他已经获取了好几张的撒旦密码。
这算不算是……自投罗网?
喻易眨了眨眼睛,有些惊愕地伸出手,两指夹过这张卡片。
【叮!您获得一张撒旦密码,解锁特殊影像:国王的黄金宫】
影像的最初,呈现在喻易面前的,是原罪伊甸的夜晚,准确地说,是一块大陆之一的夜晚。
在这夜寒灯深之刻,陆地上唯一的亮光,只剩下了一簇簇在风中打着颤的烛火。
四下是寂静的,一种灰暗与沉重的寂静。唯一传至耳中的,只有一道仿佛来自天外的、精准而无情的“嘀嗒”声。
身处情境中的喻易抬起头,看到了一个庞大的指针。
原罪伊甸的夜空无星无月,只是大片大片深邃的黑色,唯一的例外便是这个指针,指针的边缘镀着猩红的亮光,仿佛割开天宇,等待食象的巴蛇。
最重要的是,这头庞大的巴蛇正缓缓挪动着三角的头部,向着这一块大陆吐出蛇信。
下一刻,一道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水声,倏忽划破寂静。大陆之外,顷刻疯涨的海水悄然漫上大陆,淹没矿山,淹上低洼处的耕土,从荒野开始,向着有人居住之地进发。
而这道水声,还只是开始。
在这之后,一座建筑前的窗上,闪过一张在烛火的飘摇中扭曲的脸。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这座建筑的内部。黑影打开了建筑中的最后一道门,而门后,缩着一家五口惊恐的脸。
“求你别杀我们,我们……我们可以把金币都给你!”
黑影咧嘴笑了,他举起手中尖锐的冷兵器,不顾这五张脸的哀求,用兵器的尖端,将他们挨个捅了个血肉模糊,其中包括一张苍老的脸,与幼小的脸。不久后,黑影摸索着几具已经死亡的躯体,摸出了一枚枚即使在黑夜之中,也异常醒目的金币。
“原住民还真是不经打,一下就死了,早知道以前就应该出手的。”黑影撇了撇嘴,轻蔑道,但看着手中的那捧金币,黑影的表情变得如痴如醉起来,“这下得救了,没想到这些家伙竟然留着那么多金币。”
黑影眼睛越来越亮,像是突然开了冥顽那般,贪婪一笑,很快消失在了这座建筑中,向着另外一座建筑进发。
无数座建筑之中,都是如此。不同的黑影举起不同的利器,从一具具残破的尸体中攫取金币。
原本寂静的大地就像是打开了静音的闸门,整块大陆倏忽出现了无数道声音,冷兵器落地、尖声的呼叫、无助的求救、无望的恸哭,还有炙烤着这些声音,将所有绝望都杂糅成滚滚烟尘的纷争之火。
这是……外来罪民在杀原住民?
既在情境之中,又在情境之外的喻易睁大了眼睛。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看到更多的场景,便觉身后倏忽传来了一阵清晰的水声。
他转头望去,看到了身后不远处,一个有百米之高的、庞大而宽阔的浪潮。浪潮直接穿过了他,然后,毫无商量地径直淹没了他面前所有的建筑。
一时间,喻易不得不以一种旁观者的视角站在水中,眼见着在建筑内躲藏者,肆意杀戮者,早已僵直的尸体,还有无数曾经有人居住的建筑,皆被潮水淹没。
曾因各种声音而沸腾一时的大陆,再度变得像死一样的沉寂。所有的生命都在潮水中失去了声音,唯一留下的,只有幽深的黑夜,与黑夜之上,那冰冷转动的指针。
喻易似有所感地低头望去,水下的一片黑暗中,无数双手扭曲着向他伸来。而那些手上,纠缠着深色的海藻。
……
海藻的晃荡逐渐在眼前淡却,喻易很快发现自己进入了另外一个场景。这是一座宫殿的顶层。
此时仍旧是夜晚,周边是一片空旷的黑暗,但这黑暗之中,站着一个人。
是黑色国王,宿枝。而这座宫殿,准确地说,是国王的黄金宫。
宿枝头戴王冠,手中执着红宝石权杖,双脚踏在高处的围栏之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黑暗。她一头金色的长发在夜风中招展,身上披着的黑色长西装似比子夜还要深沉。
她的面上并没有如以往那般,戴着防毒面具。
远方不知何处,传来了潮水般的呼叫、求救还有恸哭,在那之后的,便是真切的潮水声。
宿枝抿着红唇,神色未变,好似她不是这个世界身负权力与责任的国王,好似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望着眼前夜色的视线,带着几分属于上位者的、冷硬的揣度。但这揣度注定不会有任何结果,因为她面前的,除了在黑暗中沉寂的瑰丽宫殿,便只有更深的黑暗。连最后的烛火,都被潮水声淹没。
在黑夜的寂静被源源不断的潮水声彻底打破之后,宿枝仿佛冻结在了夜色中的身影,总算有了动静。她沉沉吐出一口气,张开了双臂。黑西装的长摆在夜风翻飞,好似一层冷硬的外壳被轻轻揭开。
宿枝闭上了眼睛。而在她闭上眼睛之时,她手中握着的红宝石权杖上,倏忽亮起了一道光芒。在这光芒之中,她脚下这座宏伟的宫殿,微微扭曲。随即,天地一阵动荡。
当然,动荡的其实不是天地,而是宿枝脚下的这座黄金宫。
一时间,大地远去,整个黄金宫缓缓向空中悬去。狂风兜头罩下,从天空之上传来的风声,盖过了潮水声。直到穿过云层,刚好上升到指针所在的平台之上,黄金宫的上升才停下。
此时,旁观者喻易透过云层,已经能够隐约看到指针之下,地面上向心分布的六块大陆,每一块大陆的边缘,都有一条清晰的分隔线。喻易猜测这一道道在天空之上也异常显眼的分隔线,应该是一座座高墙。
眼前黑色国王手中权杖的光芒,已经那般盛极如日轮。一时间,金光从四面投射而来,宫殿内奢华精致的装潢,在光芒的照耀下,金碧辉煌,终于呈现出它真正的模样。这名为黄金宫的国王的宫殿,竟然果真如名字这般,是由黄金铸就。
但黑色国王宿枝依旧没有睁眼。
喻易正疑惑着,却觉下一刻,一道比权杖之光还要盛大千倍的白色光芒从宫殿之下炸开,并向着八方波动过去。只在瞬间,黑暗便被照亮,夜晚便成白昼,云层之下的大陆,也成了光辉照耀下的大陆。
有一轮太阳,就在黄金宫之下,缓缓升起。
在这光芒之中,宿芙握着权杖的那只手微微颤抖,随即又攥紧,她深吸了一口气,带着一种小心的意味,睁开了眼睛。
在看到光明笼罩下的、瑰丽的黄金宫之时,她于人声的喧动和潮水的翻涌中,都丝毫未曾动容的冷硬神情,终于冰释。
她的眼中不再盛着万捧寒冰,生出了一种如孩子般的雀跃,她将前方的黄金宫,寸寸望过去,如嘶哑烈火那般红唇,轻轻勾起。
随后,她抛下手中的权杖,扯下头顶的皇冠,如享受光明的拥抱那般,轻轻拢起双臂,闭上了眼睛。好像祈求自由垂怜的囚徒。
几分钟后,大概是不堪眼中没有映入光,她又带着几丝迫切睁开了眼睛。然后再闭上,像是不敢确定眼前是否是真实的。重复几次之后,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抬头向上看去。在那之后,她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便僵住了。
虚幻的阳光穿透重重云层,直达天上,可天幕的尽头,依旧是无边的黑暗。
就如这看似完美无瑕的幻境中,唯一能被洞见的真实,就如这真实对这冠冕堂皇的世界的嘲弄:你本身在永夜,就休想见到白昼的阳光。
宿枝那张五官明艳,极为美丽的脸,微微扭曲。她不可置信地睁着一双眼睛,僵硬地低下头,去看她那摊开在眼前的双手。
白瓷般细腻的手上,正淌着不知从何而来的血。一缕金色的碎发,随着宿枝的低头,滑落在她眼前,她缓缓地抬起头,再去看面前的黄金宫,却见一道道藤蔓攀上华美的建筑,黄金的墙壁悄然蒙上了一层灰尘。
她如同见到了偌大的恐怖那般,踉跄着后退了一步,一缕金色的碎发垂至她的眼前,将她此时的面容,衬得愈发惊慌失措。
“为什么,阿芙?为什么不出现!”
“是那些罪民吗?是因为不想见到,那些身怀原罪的肮脏罪民吗?”
“还是因为……我做错了吗?”
她那张脸,与白色国王,与b岛岛主宿芙,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抱歉qaq,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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