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体仿佛化为灰烬,精神逐步被蚕食,渐渐感受不到自我,但还是凭着本能去修正与世界断连带来的各项特异性。
穿梭在魔力暴动的时空体验不能说是十分舒心,倒也算的上惨绝人寰,差点没把我直接送走。
当极限即将被突破,我以为要无力回天之时,一股巨大的吸力突然出现把我带出了绝境。
在半空开启的洞口把失去行动力的我吐出来后又无情关闭,我咚的一声摔在地上,溅起的粉尘几度让我窒息。
算是活过来了,但也离死不远。
空荡荡的魔术回路里是一滴都没有了。
当下身体各项功能都没有恢复,呼吸都存在困难,更别论清晰吐字。
不能咏唱就没有办法调动魔力,没有魔力我就更加无力,然后恶性循环,十分尴尬。
用雾蒙蒙的视线望着不甚清朗的天空,魔力枯竭的痛苦让我暂时停下对算计了我的可恶老头的诅咒。
我现在只想要补魔。
——谁都好,我都可以。
就在意识消弭之际,耳边响起牛皮鞋底轻踏的声音。
“啧,敌对组织的杂鱼是往这个方向跑了?可恶啊,都怪太宰那个混蛋半路闹着要入水不然也不会跟丢!”
少年清透的嗓音骤然间闯入了冻结的大脑之中。
我转动了眼珠看了眼小巷口,吃力地制造出点声响。
“嗯?”来人顺利地注意到这条黑漆漆的小道躺着个人形生物,脚下改变了方向,朝我走来。
瞳孔不对上焦,我放弃尝试看清来人的面容,只祈祷是个好心人,不要一上来就举刀结果我,或者打起人口贩卖的主意。
我无奈听天由命。
来人先是观察了一下,确定眼前脸色惨白的小女孩没有威胁后,蹲下·身轻柔地托起她的脑袋:“喂,你还好吗?需要我送你去医院么?”少年压低的音色十分有磁性,犹如小提琴轻而易举就能把人融化。
但我无暇欣赏,只能失神地望着他。他的身上好热啊,如果能更靠近一点就好了。
少年没有收到回应犹豫了几秒将人抱起,抬手招呼了一下跟随在他身侧的西装大汉,就要把女孩交付过去。
感觉热度有远离的意图,已经失了智的我瞬间心一紧!不知从哪挤出来的力量,对生命力的不舍支配了接下来的所有行动。
“喂!你......!”
我扯过这位好心人的领带,在他震惊的目光下,找准了柔软的双唇——携狂风之势凶猛地咬了上去!
吃瓜中的西装大汉:瞳孔地震!
逼仄老旧的巷子并不是什么能创造浪漫气氛的场地,但因热烈亲吻的少男少女皆拥有秀美的容貌而让这狭窄的空间流连了几分暧昧。
我咬着两片柔嫩的唇瓣,凭直觉索要,贪婪地汲取眼前之人如烈火般跳跃的生命力,少年身上硝烟与美酒混杂的危险气息也让人心悸,我迷蒙地望着那双能将我溺毙的钴蓝色的眼,似是察觉到少年眼底的凶兽被唤醒,大脑皮层开始不断发出警告。
但正是这份威胁赋予我更强烈的对生的渴望。
仅凭这点魔力不够面对接下来的狂风骤雨,还想要更多。
眼见,女孩氤氲着水汽的眼中漫上了喜悦,甚至还有继续加深这个吻的企图。
愣神的少年几息之后立马反应过来,他皱起精致的眉,下意识抬手就给了饿狼扑食中的我一个精准漂亮、没有任何多余动作的手刀。
陷入黑暗前一秒,我还有些感慨:艹!好一个龙精虎猛的年轻人,光唾液里的生命力浓度就是我生平仅见!
——嗯?我好像也没有尝过别人的唾液?那没事了。
——话说回来,为什么我这么熟练啊!
而旁观全程的西装大汉,微微咽了咽口水,恰起了莫名的柠檬,心说不愧是中原大人,完全没有辜负心狠手辣的黑手党之名!
他悄咪咪地瞥了昏迷中的我一眼:而且小姑娘你也不赖嘛。
位赭发少年、刚加入港口黑手党不久就升到干部预备的强大异能力者,中原中也此时真实的内心其实是充斥着许多问号。
他低头又看了看臂弯里瘫软的女孩,对方瓷白细嫩的脸上透着显而易见的稚气,体态娇小玲珑,有着欧洲人特征的五官使她看起来更像是一具造价昂贵的娃娃,没有生命气息不似活人。
目测的年龄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
中原中也眯了眯眼,不经意回忆起方才对方那热情的可以说是轻浮的举动,有些不自然地抿起嘴角,教科书般的直男思维也试图将其引导回思考。
看得出这个小鬼是在执行无意识的行为,这样乱来大概是把我当作她的家人什么了吧。
不,等一下,您对家人之间的相处是有什么误解啊!
黑雾里弥散着让人作呕的腥气,谁的黑色眸子穿过层层黑暗锁定了我,空洞又孤寂,我看见了里面蕴藏的让人遍体生寒的悲伤,一瞬间化作吞噬人的泥潭将我包裹。
那是满怀希望的绝望。
【不想再失去了......牺牲是有意义的。】
【人类是需要救赎的......】
——
傍晚入冬的寒风能刮骨。
从无边的压抑中醒来,梦中男人挣扎的身影历历在目。
我喘了几口大气,思绪逐渐回笼。
第一时间发现身处陌生之地后立马四下环顾,入目的是一间设施完善布置温馨的病房,安静的环境下没有旁人,没有危险因素,紧绷的神经这才稍有放松。
我摸着有些疼的脖颈(事实上我全身都疼,但莫名对脖子有些耿耿于怀),努力从破碎的记忆里搜寻出有用信息,直到我注意到角落托架上摆放的物件后,脑子里乱成一团的画面像是被激活了般如ppt一样逐帧放映。
投影魔术、泽尓里奇不正常的话语、拥有连接平行世界性质的宝石剑、以及突然的时空乱流,这些组合让我心中已有了个不太妙但可能性奇高的猜测。
硬了。
拳头硬了。
一边在心中怒骂老贼无耻,一边从托架上捞过和病房画风不符的宝石剑和枪匣,细细检查起来。
打开绘有神秘暗纹的皮革枪匣,由美国Thompson/CenterArms设计出的狩猎式单发装填手-枪安静地躺在匣子里,我温柔地像是对待珍宝般抚过它古朴的枪身。
这原先是基于我的养父同款魔术礼装为模板,经由我和老师一起改装调试,能使用大口径子弹的枪管,具有更大威力也是更加契合我的魔术特性的武器——我为其赋名冈格尼尔(Gungnir),寓意为必中与贯穿,也是北欧神话中主神奥丁所持神枪的名字。
在看见武器完好后心情便轻松了些,我连同打开了侧匣,里面陈列着不多不少20枚狙·击步·枪型号的弹药,我一枚枚拿出来查看。
子弹古铜色的外壳上被打上暗红色魔纹,是我用自己的血一笔笔刻上去的能起到特殊功能的魔弹,因为□□中的魔力消散的非常快所以在制作过程中还需要老师用魔法加持,也就是说只靠我是没办法源源不断生产的。
这20枚绝无仅有的子弹,是我最后的生存手段。
在慰问完我的宝贝们后一时间我又喜又悲,喜的是我最重要的魔术礼装被一同带了过来,悲的是我之前从泽尓里奇那搜刮的其他礼装却无法在异世界一起发光发热!我替他们感到寂寞!
其实我该意识到的,那老头前两天提出要测试冈格尼尔让我背在身上不要取下来这种行为本来就大有问题,怕不是早就看到结果让我要带上武器行动,而我那时候还一心欢喜以为老师良心觉醒。
果然我们老实人合该被欺负。
压下懊恼的情绪,正待要查探宝石剑时,我停了下来,被刻意训练过的听力敏锐地捕捉到有脚步靠近。
虽然已经做好来到异世界的准备,但我一点都不想在手中毫无信息的时贸然去接触这里的人,何况我的随身行李还看起来不太妙的前提下,麻烦性更要翻倍。
我拔下吊针,利落地翻身下床,身侧就是窗户,我毫不犹豫从四层建筑的高空一跃而下。
风争先恐后钻进单薄的病号服里,鼓吹着衣领猎猎作响。
虽然我入院时很狼狈,但我跑路的样子一定要很潇洒。
像一个事后不想负责乘着床伴入睡连夜跑路的渣男一般跑出了最快速度。
除了是名时间魔术使,我也同样是风属性的魔术师,但相较于可以随意达成高速咏唱的时间魔术,我对风属性的控制就没那么在行了,能看的也就是调动风浮空和追踪。
用恢复的丁点魔力咏唱,银蓝色的星光释放,足下升腾的气旋托着我轻巧落地,十分技巧地融入阴影之中,避开从窗口探出来的视线。
片刻之后,和一位来探病的小姑娘亲切地“交换”了衣服,我从医院的侧门悄然离开。
虽然但是,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