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旧情人及未婚夫的见面,没有李家明想象中的那样尴尬,但对方不认为小苏菲跟他有多大的关系,而且要求他不要再来打扰她们的生活。
在美国已经习、工作、生活了十年的李家明,早已接受了这种美国文化,告辞时也懒得提关于财产的事。直到他发动车子时,远远地看到刚从外面玩耍回来的小苏菲,心里才有那么一点奇怪的感觉。
带着保镖先回芝加哥,又开车到了四哥这,正好赶上了晚饭。李家明跑的这近二百公里冤枉路,倒让半个多月来一直冷若冰霜的柳莎莎高兴了一些。
三家人气氛融洽地吃完饭,精力过剩的孩子们继续玩,男人、女人们分开喝茶聊天。通家之好的三家人没那么多讲究,实验室里还有事的李家德陪着堂弟、朋友聊了一阵便去实验室加班,剩下准备在这住的老郭和李家明在露台上继续聊。
老郭的自尊心很强,但抗不过生活和事业的双重压力,下意识地便回报帮他很多的李家明一二,也很自然地聊起今天下午的事。红玫瑰与白玫瑰之,李家明也不知道其出处,但听得出其中的怨愤。
书有未曾经我读,事无不可对人言,李家明可没柳夫子那种自大,只好反过来调侃道:“老郭,七年之痒的滋味如何?”
正品茶的老郭愣了一下,好奇道:“什么?”
能糊弄便糊弄,知道这些事如何糊弄的李家明叹气道:“我问你,有什么经验应对七年之痒”。
“你们?”
四十岁的老郭与三十来岁的李家明比起来,在心眼方面差太多了,很容易便被对方掌握了聊天的节奏,自嘲道:“三年之痛,七年之痒,没想到你们也一样逃不了。”
“胡扯,我们还早着呢,就是生活中的一些磕磕碰碰而已”。
“那你还?”
难啊,李家明长叹了声,半真半假道:“老杨拿到副教授教职时,你心里怎么想的?国,回不了,教职又申请不到,她要是不拿我当出气筒才怪。”
“咦,她不是可以去设计所吗?”
终于糊弄过去喽,李家明好笑道:“要是你当老板,会请首富的太太当设计师?”
“当然会!”
“这不就结了?”
老郭恍然大悟,以柳莎莎那种骄傲或者是矫情的个性,会在事业上仰仗李家明?
“老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误会了,却也错有错着,暗自好笑的李家明也把话题转移到老郭身上。老郭也不是凡人,为了事业可以抛妻,也不知他后悔过没有。
这个问题倒让老郭为难了一阵,却基于对李家明的信任,犹豫一阵后了实话。他的前妻与杨芬华一样,都是爱他的人而非他爱的人,所以谈不上什么后悔。
“你?”
老郭叹了口气,落寞道:“莎莎的其实很对,一个男人的一生中,至少会拥有两朵玫瑰,一朵是白的,一朵是红的。如果当年我有勇气且追到了小西,或许不会来美国,也或许两人早成了平凡夫妻,甚至早劳燕分飞。没发生过的事,谁能得清?”
者有意,听者也有心,却对李家明没什么触动。固执的人有固执的好处,李家明从小便认为柳莎莎是最好的,近二十年的感情沉淀下来,已经深厚得象陈年老酒。楼下正与闺蜜聊天的柳莎莎也这么认为,情窦初开时便遇见了李家明,二十年的相恋与纠葛,早把俩人牢牢拴在了一起。
然而,李家明骗得了老郭,却骗不了他堂兄李家德。
第二天老郭和李家德讨论完一个课题后,聊起了这个话题,结果让李家德一下便察觉到了问题。这个心思如发的中年男人对堂弟太了解了,也对柳莎莎那弟妹知之甚深。一个起七年之痒、另一个红白玫瑰,哪不会猜到他们之间可能出了问题?可李家德猜得出结果,却猜不到过程,他将与堂弟有过交集的女人、女孩在脑海里过一遍,也找不到一个符合条件的。
可是,这事是不能开玩笑的。莎莎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婚前的事她可能会原谅,婚后再有个什么风流韵事,她能不翻脸?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其他的东西。
虽然李家德对财富不是那么重视,也不可能不食人间烟火一般将其视为‘阿堵物’,虽堂弟的家业是堂弟的,但家族的观念已经深入他的骨髓。况且家明他俩没有签署任何财产协议,连家族信托基金都是俩人名下,要是有个什么解不开的问题,这事可就闹大发了。
从老郭那听到一点风声后,李家德没心思再工作了,等到下班后立即回家,把正跟孩子们打闹的堂弟叫去了书房,很严肃道:“家明,你是不是在外头还有人?”
四哥不比老郭,瞒是瞒不住的,但李家明也不想去打扰苏菲和梅丽莎的平静,托词道:“四哥,都是些结婚前的事,处理好了。”
“真的?”
“真的,要不是以前的事,莎莎有这好讲事?”
不对,李家德对自己这堂弟太了解了,不喜假话是真,但关键时候鬼知道是真是假。
“家明,按理讲,我管不了你的事,但我希望你要自重。我们都不是伢子了,都有老婆崽女。”
这话很重,尤其是李家德脸色很阴沉,可事情就是有这么怪。这些教训的话换成其他堂兄弟,甚至是大伯来,李家明都会心生恼怒,但这些不留面子的话从四哥嘴里吐出来,却让他有种温暖的感觉。就如多年前,四哥按着他的脑袋,将他推到书桌前做试卷一样。
犹豫矛盾一阵,李家明面对真心关心自己的四哥叹了口气,小声道:“四哥,都是以前的事,本来以为过去了,没想到生了个妹子出来。莎莎晓得这事,还让我给小妹子成立一个基金,但她姆妈不愿意。
你也晓得,美国人的想法跟我们不同,妹子的姆妈是千万富翁,继父也是成功人士,所以她不希望我去打扰她们。她讲,等妹子成年之后,她会告诉她实情,由妹子自己去选择。”
婚前的事就好一点,李家德暗松了口气,但也告诫道:“家明,你比我们更有出息,我们屋里都看着你,一定要给后面的伢子、妹子们当个好样,晓得不?”
“晓得,那不是年轻不懂事吗?”
那不叫不懂事,而是太懂事了,李家德暗暗心惊。有私生女的事,能瞒大家这么久,而且一点迹相都没让人发觉,可见家明的心计和城府。不过这样也好,家明是做大事的,若是真象表面上如此简单,那才是大问题。
完这事,李家德也下楼去做家务,当他看到堂弟一家三口在花园里嘻闹时,又觉得自己纯粹是杞人忧天。红玫瑰、白玫瑰的问题对其他人来,或许是个解不开的心结,但对这对磕磕绊绊才走到一起的青梅竹马,可能就是一个闲暇时的笑话。
对于他们是笑话,对于自己呢?
想起与乔桥在燕园里的历历往事,李家德不禁哑然失笑,可能自己也到了该缅怀的年纪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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