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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匆匆从南方回京的王铁,真想第三次掉同一坑里。
这是个官本位的社会,想赚钱要走官商勾结的路子,这路子在欧美有个更雅的说法——政商结合。有了权力的保驾护航,在能源领域还不是大杀四方?
可王铁不敢不听李家明的招呼,倒不是出于义气。要说义气,那也算一个原因,主要原因还是利益。
sohu能源说是市公司,但董事会控制在三派势力手里——sohu系、李家明、以及他自己手里。他这个后来者想控制住sohu能源,必须在章昭洋他们与李家明之间作选择。
象sohu公司的赵世清那样左右逢源的事,他王铁想都别想,即使他想投靠sohu系,章昭洋他们也不可能接纳他为核心层。原因无它,sohu能源仅是sohu系五巨头的一个投资项目,而sohu、sohu易购、sogo才是他们的核心。再者说来,李家明同为sohu五巨头之一,而且是公认的老二。为了一个外围马仔,得罪一个实力超过整个sohu系的核心人物,章昭洋他们又不是脑子进了水。
可是,知道如何选择的王铁,又不敢开罪由赵区长介绍来的人。次还仅是将公司业务往长江腹地拓展,便让人家揪着小辫子痛揍,这要是得罪了他们,以后还得了?
本想去李家明那讨个主意,哪知人家携妻女回了老家,准备迎接新生命的降临。仔细一想,他也打消了打电话讨教的想法,如果这样的事还要去问人家,自己的价值何在?
接到赵区长的饭局电话后,王铁特意去了西山别墅一趟,把李家明那辆黑色防弹凯迪拉克车开走当门面。要说吧,这辆车除了安全系数高外,其实没什么亮点,开在街更不拉风,但这车在流社会里名气够大。平时李家明不在北平时,能象进菜园子样去他家的,也是王铁和阮芷了,连桂铭他们都不行。
也正如王铁预料的那样,当这辆称得傻粗黑的防弹车驶进香港马会会所时,站在门口的侍者立即小跑着过来帮着开车门,还一脸的谄媚之色。
“李,您?”
“哦,我们头有事来不了,我来替他吃个饭”。
一身黑色金属armani的王铁也很有风度,下车后示意司机递给衣着很得体的侍者一张百元大钞算是小费。
给小费是老外的习惯,在京城可不流行,但来过这几次的李家明都习惯性地给小费,对此印象很深的侍者连忙道谢:“谢谢”。
“哦,对了,我不是香港马会的会员,能进去吗?”
刚准备坐进驾驶室泊车的侍者又愣了一下,连忙陪笑道:“先生,您说笑了。您是李教授的朋友,是我们最尊贵的客人。”
李教授,唉,头说得没错,光有钱是不行的。
很有风度的王铁笑了笑,打量了一眼画栋雕梁的大门,带着西装革履的司机兼保镖走进了这间会所性质的酒店。
这间酒店在京城名声很大,但能入住的人却不多,倒不是其200美元/一晚的房价高,而是这里只接待“香港马会”的会员或家属。不过,这家酒店确实不错,离寸土寸金的王府井一两百米,式建筑格调,从外观看像是王府,不像是一家高级酒店。
走进了酒店,也没有什么金碧辉煌,除了无处不在的马塑像、画作外,式结构让人觉得很气派。用餐的地方也很清静,窗外便是一个小竹林,宁静、雅致。
与这的环境一样,请王铁吃饭的黄总也不市刽,席间聊的更多的是学、历史、哲学,象人多于国企老总。
不谈生意谈这些,却让堂堂的北大毕业生王铁露出怯。他是应试教育下考进的北大,学的又是经济学,出了校门更是一头扎进了钱眼里,对这些东西哪有时间去看、去钻研?好在他知道藏拙,不时佯装会意地笑了笑,也能哄得这位黄总高兴。
不过,机会是等来的,等这位黄总扯到《红楼梦》时,王铁想起了当年李家明的戏说,反驳道:“黄工,您把《红楼梦》捧这么高,我可不敢苟同。”
能混到副总的人,又岂是易予之辈?不过是不愿意说破而已,黄总用旁边的温毛巾擦了擦手,笑道:“请指教”。
吃饭其实也是谈判,一直落在下风的王铁得扳回点什么,否则会被别人压得死死的,连拒绝都找不到借口。这位黄总可不是普通的老总,背景太深厚了,强势如李家明都要退让一二,何况王铁这一介商人?
“我认为明清小说里,价值最高的当属《金瓶梅》,可以说是非常真实地给我们描绘了一卷明末市井图。这么说吧,它除了史价值之外,还有一个最有价值的地方——所有的人物都是生动丰满、可信的。”
有点意思,黄总笑盈盈地示意他继续,王铁也斟酌道:“我是学经济的,看任何学作,首先是看其是否真实可信,其余的都是其次的。哪怕是作者想编一个故事,也必须编的合情合理,不能一看便知是假的。
《金瓶梅》最好的地方,莫过于其白描不置褒贬式的写法,几乎是不持立场地给我们展示了基本的人性:再坏的人也有底线。如西门庆,好色、贪财、恃强凌弱,但我们看完之后,为什么不会那么恨他?……”
洋洋洋洒洒说了一通,王铁见对方一直在笑而不语,突然意识到自己当了。《红楼梦》是本什么,虽然自己没怎么读过,也知道其大量篇幅在描写富贵人家,对方聊这是什么意思?自己倒好,为了一点小面子,将《金瓶梅》拿出来瞎掰,这不是在打对方的脸吗?据说这位黄总也出身不凡,祖曾经显赫过,后来站错了队被打落凡尘,却终又爬了起来。
操!
难怪别人说三代才出一个贵族,这些人的心眼可真他/妈的多,说起话来都拐弯抹角的。
可这话头起了,王铁也只好硬着头皮往下说。等把当年在宿舍里听来的东西抖搂干净了,坐在方桌对面用餐的黄总,也被他把思路带歪了。随着王铁的说,这位温尔雅的黄总也心生恼羞。
西门庆靠什么起的家?暴亡后,西门家又是如何败的家?
破落户出身,骗娶富孀孟玉楼、太监侄媳李瓶儿完成原始积累,最后靠官商勾结发家;暴亡之后,所有的矛盾集暴发而败家。
可恼羞之后,这位学富五车的黄总又不得不暗叹,那位首富教授终非凡人,连手下一个小人物都非易与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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