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善假于物,对于做实业的人来说,那就是专业的事交给专业人士做。
李家明的小公司,虽然做得红红火火,但也不是没有隐患。能打进海外市场,那是因为目前香菇产量不足,属于卖方市场;而且出口到海外的香菇,压根就没有品牌效应,直接进了菜市场、超级市场。
一流企业做标准、二流企业做品牌、三流企业做产品。
一项新技术的推广,在经济利益的驱动下,速度将是骇人的。要想把老家的香菇产业做大做强,必须要有自己的品牌,而且要找有能耐的人去营销。‘久历商海’李家明心里非常清楚,自己也就是抓住了先机,领先了对手一步,若是停步不前,终将是昙花一现。
现在公司的产能上来了,产品的销售网络就摆上了桌面,在李家明的计划里,陈东那边若能合作的话,将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大姐夫这边也不能放弃。人是两条腿走路的,公司也一样,不能光靠一拔人做销售,那样迟早会受制于人的。
拿着新车的钥匙,李家明从二伯家出来、下了楼,一眼就看到路灯之下,小妹、满妹带着农机局的那帮孩子正在洗车,外围还站着一圈看热闹的机关干部、家属穿越修仙之坑爹宝贝。小孩擦不到的地方,大人们还时不时地帮把手。
李家明的名声大啊,农机局几个高中伢子、妹子都把他当偶像,有搞不掂的题目就跑家里来问,懒得去学校寻老师。加上李家明平时这个叔叔、那个阿姨地叫,一帮干部、家属也把他当自家子侄看,见院里的骄傲回来了,大人们都跟他开玩笑。
“家明,几多钱啊?”
“家明,钱多了作烧是吧?”
“哎,你这车比书记、县长的都还好,不怕枪打出头鸟?”
“家明,我崽结婚,借你车当婚车?”
刚下楼的李家明,躲开后面双手提着半桶水摇摇晃晃的一个小伢子,又把正蹲在地上玩湿抹布的婉婉抱起来。这么冷的天还瞎玩,也不怕感冒。
“嘿嘿,我耶耶今年满四十,总要表示表示吧?我一个读书伢子,买这么贵的车开,还不让我耶耶打断脚?
刘叔,借车的事,你可莫寻我,去寻我堂兄他们帮忙开。要是碰到是周末,我去帮你当司机还差不多!”
“哎,几多钱哦?”
这事李家明可不敢往说实价,那帮无孔不入的生意人、官员,听到有这便宜事,以后昊哥就别想活了。
“裸车四十三万,包牌上路估计要五十万吧。”
“啊?”
围观的大人们一片惊呼,羡慕地看着正下楼的李传林,这李总莫看现在厂子有些困难,但也是有大本事的人,还有本事生个更有本事的崽!
正准备去厂里的李传林很为工厂的事烦恼,却很享受这种羡慕的眼光,更欣慰自己三个儿女的亲密。以前,明伢不喜欢婉婉,几乎不抱她的。现在好了,总算是了结了一件心事。
可正高兴的李传林听到这车要五十万,也着实很肉疼。五十万啊,都够自己厂里还两个月利息,够买十套屋、够回黄泥坪做十幢屋!
“哥哥,一二三四……七,我们帮你洗了车车,给七块钱!”
“对,七个人七块钱!五哥哥,外头洗车车是五块钱,我跟妹妹去问过了的,我们只要你七块!”
外面便宜,家里还更贵?这话也只有满妹,才讲得如此理直气壮。
跟着小哥哥、姐姐们添乱的婉婉,见姐姐问哥哥要钱,也连忙反过身来抱着他脖子,奶声奶声道:“哥哥,我也洗了,我也要七块!”
“妹妹,不是七块,是一块!我们七个人,一人一块。”
“对,一人七块,五哥哥不会给的,一人一块就会给。”
有大人的帮忙,这车确实洗得还算干净,最起码看得过去了,不象刚从乡下回来时的泥巴猪样。
“我喊你们洗了不?”
“你耍赖老婆大人不要逃!这么好车车,你自己不洗,还不让我们洗?”
“你们要不要坐?坐车不要买车票的吗?你们几个听好了啊,要钱的不能坐车;不要钱的上车,我带你们去买蛋糕吃!”
最便宜的蛋糕都一块钱,那还要考虑吗?要考虑,想吃蛋糕也可以去寻大狗伢哥哥要,钱可得五分、一毛地赚。大方惯了的满妹和小妹,看了看几个热切的小伙伴,最终还是选择了蛋糕而不是钱。
“坐车车喽!”
从年龄更大的满妹、小妹,到最小的婉婉,扔下手里的抹布都往车上爬,引来大人们的一片笑声。也幸好这车大,装七个小家伙也装得下。
李家明父子开着车,装着七个小孩到面包店,给她们一人买了三块大奶油蛋糕,又把她们送回家。本来七块钱的洗车费,现在花了四十二块钱,这车洗得可真贵。
吃不胖的小妹和胖乎乎的满妹嘴里吃着奶油蛋糕,手里抱着吃得脸花花的婉婉下车,跟哥哥商量道:“哥哥,明天我们继续给你洗车车吧?”
四个沾了光、有蛋糕吃的小孩,也拿着手里的蛋糕看过来,他们家里可没这么宽裕,两块钱一块的大蛋糕,偶尔才能吃得到。
“行,外头五块钱,我给你们七块。一日只能洗一次,没洗干净不给钱!”
“嗯”,心满意足的小妹、满妹拎着蛋糕袋子,牵着婉婉上楼做作业,另外四个小孩也连忙拿着装蛋糕的小袋子跑回家。满妹、小妹是他们的头子,有好东西也要给父母吃,早就被他们学到了好样。
洗刷干净了的车开出了院子,开过了华灯初上的街道,到了偏僻点的地方,刚才还得意的李传林才摸着还有皮革味的车子,心疼道:“明伢,这车真的四十三万?”
“耶耶,那是讲给他们听的。今日来屋里作客的陈东帮我们买的,他是日籍华人,可以享受国家的外商优惠政策。十九万三,他去帮我们上牌,最后合到二十二万左右吧。”
心疼钱的李传林吓了一跳,连忙又道:“这么便宜?那他不是吃了亏?”
“吃什么亏?他是昊哥的兄弟,以前他去苏联做生意,本钱还是昊哥借的。你莫讲出去,要是让人晓得了,田依林那帮人还不都去寻昊哥?”
“我有那么蠢不?哎,那个陈东来帮你搞销售,你不就省得再开那个销售公司?”
话一说完,李传林突然想起自己大侄女、侄女婿,正跟儿子合伙贩香菇。钱财那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够用就好,要是明伢又跟以前要退股一样,那真对不住二哥、二嫂,连忙严肃道:“明伢,莫过河拆桥,做事做人都要讲究。”
“晓得哦,毛伢现在都还跟我合伙贩冬笋,何况是大姐。”
那就好,这伢子还跟以前样,做事做人都硬气,放心了的李传林又问起陈东的事来。他是开厂的人,深知销售渠道的重要,若是让一个销售商控制了渠道,对于一个企业来说,无异是一场灾难,即使人家有能力将货物全部销售出去。
“嗯,大姐夫正准备去美国那边跑一跑,你放心,即使谈得成,我都不会全部卖给他。”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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