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 57 章(1 / 1)

胭雪“嘶”的抽了声凉气,谢狰玉居然张嘴舔了下她破皮的掌心肉,她想抽回手,谢狰玉还不肯了。

他不满的盯着胭雪,“不是你自己送到我嘴边的吗。”

胭雪不想他不高兴,皱着秀气的鼻子,瘪着嘴磨磨蹭蹭的再送过去,“那,那你别舔我疼的地方。”

谢狰玉瞪着讨价还价的她半晌,在气氛静默中低下头,这回舌尖上的动作轻柔了许多,然而胭雪还是抖了抖。

谢狰玉边舔她受伤的掌心,边抬眼看着她,倒叫适应了他嘴里温度的胭雪不觉得疼了,还把手往里送了送,小拇指不小心给送了进去,一下戳都快到了谢狰玉喉咙,叫他瞬间红了眼眶,差点干呕出来。

他抬起头时,凛冽乌黑的眼珠挂着疑似泪水的东西,剔透的无比,眼角红红的阴狠的瞪着茫然无措的胭雪,一比较之下,竟分不清最后到底谁欺负了谁。

红翠绿珠眼睁睁的看着胭雪与世子胡闹,这下见胭雪闯了祸了,还担心她要挨骂。

胭雪也是这样想的,她都膝盖发软,想着谢狰玉要是要罚她,那她也认了。

可谢狰玉只是狠狠的擦了擦嘴,清冽的黑眸阴阴的瞪她一眼,什么也没提,竟就这样算了。

初始回到王府,胭雪还心中忐忑,她问谢狰玉,“我回来被段淑旖看见了,她若是想找我麻烦怎么办,那日她应是回段府去了,段鸿与刘氏可知道她弟弟死了的事?”

谢狰玉知道她因为刘奇的死一直担惊受怕着,索性给了她个准信,“知道又如何,无凭无据与你有什么干系。王府还轮不到姓段的来管家,只需管好你自己,她找不了你。”

胭雪经了这些事已经知道谢狰玉就是个厉害的,心里把他的话奉若圣旨,满眼都是仰慕崇拜。

“世子今日要去哪儿啊。”她见谢狰玉连箭都带上了。

谢狰玉看她一眼,不像往常那样拒绝回答她,平淡的道:“打架。”

胭雪两眼一瞪,美目惊慌,“什么?”

谢狰玉说都说了,不想跟她继续多扯,“走了。”

胭雪跟了几步,在他身后依依不舍的念叨道:“那你可要小心啊,千万无恙别伤着自己。”

谢狰玉头也不回的走了。

胭雪跟送别情郎似的:“那你早些回来。”

等人走了,胭雪怅然若失的还盯着院门不放,谢狰玉脚程走的倒是飞快,三津在他背后都默了,都觉着自从世子救了胭雪回来,这静昙居就不大像以前的静昙居了。

以前胭雪对世子,那是怎么讨好也都怯生生的,以色侍人卖弄讨巧,就瞧着不大真心,如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世子救了她,她倒是热情似火起来。

恨不得把一颗真心剖出来让世子看见,他们下面的人看着都能感受到其中情意,脸红心燥的,也怪不得世子怪不适应的看一眼就要避开。

谢狰玉说去打架也是真的。

他没有在谢世涥的安排下跟谢修宜一样入职官场,反倒在回了京都后,请了圣命,又与许家还处在太尉位置上的阿翁靠了下,进军营去了。

他刚到,叼着根草蹲着的季同斐回头,从地上缓缓起身,眯了眯眼,仔细打量他一番,不怀好意的道:“我说,你走哪条路子不好,真的要混在我爹帐下,这可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你可想好了。”

谢狰玉没半点被他吓到的样子,抬着下巴道:“怎么,季将军的帐下不敢收我,所以就派你来当说客?”

季同斐哈哈大笑,下一刻表情就冷了,“你可真敢说,激将法对我没用,我爹就是让我来告诉你,军营不是一般地方,进了军营你就得跟其他人一样,不管你是世子还是别的人,就别想仗着身份在军营里作威作福,要是世子真把这当什么玩意儿地方,那就军法处置。进来了,想出去,就得剥掉一层皮!”

谢狰玉不动如风,淡淡道:“说这些有什么用,我等着看季将军如何教导有方,见见真章。”

季同斐走过来,搭上他的肩,用力拍了拍,“你行,我是没想到你要来军营,我爹生怕你是想一出闹一出没过过脑子,叫我好好问问你。”

谢狰玉弯了弯嘴角,对夹带私货骂他的季同斐冷淡且简促的哼了一声。

远处有人吹了声口哨,徐翰常带着肩上的鹰快步走了过来,看见谢狰玉,与季同斐也是一样的反应,“真的来了?”

谢狰玉身份尊贵,又有爵位,比他们这些将军之子其实好太多了,即便未来没有实权,也能靠着爵位及王府留下的大笔资产,宫中宠爱过的很好。

可他偏偏要进军营,不是徐翰常说,他觉得像谢狰玉这样看起来细皮嫩肉的贵公子,进来了有大苦头吃,他与季同斐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露出别有用心的笑。

谢狰玉看他们笑了,也跟着露出一缕笑。

时间越久,徐翰常与季同斐渐渐嘴角僵住,不知道谢狰玉笑的是什么,气氛变的些许怪异。

徐翰常:“你得换身武装,凡是进来的,都要先试试身手。”

谢狰玉痛快的答应,“好。”

等他出来,练武场上已经来了不少人,季同斐清了清嗓子,跟他说规矩:“先说好,先试拳手,兵器延后,你是要跟我还是跟徐翰常打,还是要跟我两家的家将比划?不可带你的下属,你比划完,才轮到三津上。都是单打独斗,不论高低,只论输赢,点到为止,事后都不得怀恨在心。”

谢狰玉没有异议。

季同斐点头:“行,你选吧。”

谢狰玉逡巡一圈场内的人,徐季两家的家将有些已经摩拳擦掌,有些则冷眼旁观没什么兴趣,他稍一合计,便说:“这么多人,一日不够用吧。”

徐翰常笑了,“世子,你可别说笑了,你还想跟所有人都打一场不成。”

谢狰玉没笑,徐翰常收敛笑脸,“你太猖狂了。”

谢狰玉干脆道:“那就先打你吧,徐翰常。”

徐家的家将不免意动,季同斐在旁边目光闪烁,嘴上就没合拢过,“成。”

徐翰常脸一黑,瞪了眼替他答应唯恐天下不乱的季同斐,被这么多人看着,硬气的道:“谁揍谁还不一定,上台子。”

场内一阵骚动,越来越多人跑来看这场透着腥风血雨味儿的比武。

天上轰隆一声,春夜里最后一场雷雨陡然落下。

庭叶在雨水拍打下颤颤巍巍的抖落一连串透明的水珠,红翠撑着伞快步走在廊檐下,进门就看见台阶后面,门内独坐着的纤细身影。

“姑娘,飘雨了,进里面去吧。”

红翠在台阶上劝道,门后坐在凳子上的胭雪撑着脸颊,摇了摇头,“没事,飘不到我这,世子这么晚了,该回来了,我再等等。”

红翠于是把伞收了,进来陪她。

胭雪抱住膝盖,闻着风中雨水的味道,同红翠担忧的说:“你说,要不要去给世子他们送把伞,这么大的雨,可别淋湿了。”

“有殷护卫在,姑娘不用担心。”红翠扫了眼屋内的饭桌,“姑娘晚饭还没用呢。”

胭雪“啊”了声,不在意的道:“用了一点,胃口不好,不想多吃了。”

红翠:“姑娘身子不舒服?”

胭雪一心挂在还没回来的谢狰玉身上,敷衍的道:“没有,晚上不饿,吃的少罢了。红翠,你可知道世子在哪儿,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红翠不懂她怎么这么急,当她想世子了,宽慰道:“姑娘耐心等等,世子出去办事去了,外面落这么大雨,脚程容易被耽搁住,雨停了便好了。”

谢狰玉回来的确是被突然的一场大雨给耽误住了。

他白日待在练武场,傍晚时则与徐翰常一起被季同斐请到家里吃饭,实际上背后授意的这么做的是季家的当家,威海将军季成武。

二人进去时,恰巧碰见季同斐的阿姐季红霞出来送闺中好友,两行人碰见,男子们自觉地避开了些,停下来让她们先走。

季红霞去年同他们去过霞鹜山狩猎,还算熟悉,见了面总要相互打声招呼,于是道:“阿慈,我同你介绍介绍,这几位是我阿弟的好友。”

她身旁的貌美女子轻轻抬起眼眸,飞快的看了眼他们,“是徐将军家的公子,还有端王家的世子……”

季红霞惊讶道:“你认识呀?”

“徐公子之前在你家碰见过的,”师雯慈顿了顿,低头不好意思的笑笑,“中秋宫宴,有幸随家母为太后祝贺,谢世子献给太后一只通体雪白的小鹿,是以印象深刻。”

季红霞大大咧咧道:“阿慈是师国公家的小姐,原来这般巧么,那就不用我多说了。”

师雯慈莞尔,她打了招呼,季同斐等人便也回应了一声。

季红霞:“走吧,我送你出去。”

师雯慈点点头,二人路过他们往外走。

用过饭后,谢狰玉同徐翰常出来,雨水落在地面上,季同斐还留他们多坐会,等雨停了再回去。

谢狰玉:“不了。”他拒绝道,想起早上出门,胭雪追在他后头语软声娇的央求他早些时候回去。

眼下天色都黑了,怕是那蠢货还在等他。

徐翰常也是,“我跟谢狰玉一起走。”

季同斐便不再挽留,今日比武场打了一架,徐翰常便不再客客气气用“世子”称呼谢狰玉了,二人身上都有不同挂彩的程度。

行到半路,已经不见归客的长街上,仅剩几家亮着烛灯的商铺,以及一辆停在路中的马车,听见马蹄声响,蹲在地上穿着蓑衣戴着斗篷的车夫望过来。

谢狰玉与徐翰常看着跑到跟前的车夫,“两位可是谢世子与徐公子。”

徐翰常:“你是何人。”

谢狰玉掀眸,在大雨中看向那辆马车的标识,听车夫道:“下人是师国公家的车夫,正要送小姐回去,半路车轮坏了,不移挪动,问了小姐,特意向二位公子求救。”

“再不回府,就要宵禁了,路上等了许久,不宜再耽搁,还请公子先送我们小姐回去。”

不多久师雯慈也从马车中下来了,撑着伞到了谢狰玉与徐翰常的马前。

大雨瓢泼,她的裙摆已经打湿了不少。

透过雨帘与晦暗的天色,路边的商铺的灯光淡淡的照耀在石板长街上,师雯慈从徐翰常看到了谢狰玉,面露歉意的道:“知道此事着实麻烦两位了,若是不便,还请见谅。若是可以,还请哪位脚程快的到师府上说一声,让府里派张好的马车。”

徐翰常迟疑的道:“非是我不想帮师小姐你,是我徐家在乐安坊,与你不顺路,方向全然相反。”

二人一同望着谢狰玉,眼见师雯慈不好意思问,徐翰常对神色淡漠的谢狰玉道:“世子是住在青云巷的吧。”

师雯慈期待的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师府也在青云巷内,世子若是方便……”

徐翰常见她撑伞等在大雨中,身边婢女已经淋湿了,主仆二人颇有些可怜,便催促谢狰玉,“同在一处,不如送送人家。”

师雯慈对上谢狰玉的目光,明明只有一瞬间,却等了好似有半辈子般那么久。

谢狰玉:“可会骑马。”

师雯慈愣住,在谢狰玉的示意下,三津跃马而下,将伞撑在马背后,不让马背淋湿了。

三津:“这匹马让给贵女。”

春夜雨停了,谢狰玉终于回了静昙居,走到半步,看见隔壁开着的房门,脚下一拐,踏进了胭雪的偏房。

屋内桌案上,趴着一道熟睡的身影,红翠站在门口轻声回谢狰玉的话,“姑娘一直等着世子回来,连番问了奴婢好几回世子几时才到,晚饭用的也不多,说是不饿,要等世子回来,饿了再煮面吃。”

她等了他很久,太晚了,便支撑不住趴着睡着了,侧着的脸在灯盏的照样下,皮肤白里透红,一股娇憨之意跃然而上。

谢狰玉:“几时了。”

红翠小声道:“亥时了,可要把姑娘叫醒?”

谢狰玉没答话,盯着胭雪透红的脸颊半晌,伸手将她呼吸的地方两指掐住,在她无法呼吸挣扎着醒来时才松开。

胭雪做梦魇着了,觉得自己跟溺水了般难受,还以为自己怎么了,一睁眼,便看见谢狰玉负手冷漠的居高临下的站在她身边看着她。

“世子,你回来了。”她胸膛剧烈起伏,抚着心口喘气,浑然不知刚才谢狰玉做过的事,只摸摸鼻头,抱怨道:“怎地这里好疼。”

谢狰玉恶人先告状一把:“你叫我早些回来,自己却睡了是什么意思。”

胭雪急忙解释:“不是的,我一直在房里等你,可世子回来的好晚,我还以为今晚世子不能陪我过了呢。”

谢狰玉没听太清,“什么?”

胭雪低下头,看着鞋面上绣的牡丹翠羽和镶嵌的珍珠,耳朵红了又红,羞涩道:“世子不知,今日是我生辰,原本想着世子早些回来陪我过,没想到世子才回来,还好也不算晚,还能过。”

她手指放在跟前羞赧紧张的交缠,好像生怕听见谢狰玉拒绝一样。

喃喃的说:“我,我还没吃长寿面呢,世子在这里等等我,我去厨房煮一碗来。”

胭雪飞快的跑出门,连带来不及阻止的红翠,快速的瞅了眼已然沉默怔住的世子,麻溜的跟了上去。

谢狰玉的生辰即是加冠那日一起过的,他哪会关心在意一个奴婢的生辰。

胭雪留在他身边不是通房胜似通房,睡也睡了一年半载,已经是他房中人了,生辰这东西,他也是头一次为一个奴婢过。

原来她是谷雨出生的么,春夜里唯一的一场谷雨。

等胭雪端着一碗长寿面回来,谢狰玉坐在她桌案前才缓缓侧过身。

“世子,世子。”

“你也尝尝吧。”

她欢快的叫着,好像一碗面,有人陪着她吃一些就已经够她快乐了。

谢狰玉看了眼那碗香气扑鼻的长寿面,对满脸喜色的胭雪道:“长寿面要过生辰的人自己一人吃,方才长寿,你分给我面就断了,还怎么长寿。”

胭雪不介意,眼底的热意滚烫的让谢狰玉想去捂住她的眼睛。

他最后也这么做了,并感觉到她睫毛在他掌心不安分的颤抖,让他掌心痒痒的。

“那我也不介意将这份福气分与世子一半。”

谢狰玉手指颤了一下,胭雪毫无所觉,谢狰玉放下手,脸色如常的问:“是么,念在你生辰的份上,想要什么,或是有什么愿望,我可以如你所愿。”

“或是你有什么看不惯的人,我都可以替你解决了。”

他后面那句才让胭雪瞬间喜上眉梢,没想到生辰还有这样的好事,她掰着手指头,一脸温柔乖娇的许愿,“想要世子,替我找段家报仇,我妹妹,我继母,我父亲……”她说了一堆。

谢狰玉等她高高兴兴的数完,还有一些没听过的名字,嗤的一声冷笑,“逗你得个乐子,怎么你也值得你当真。”

替她报仇,那可真不划算,他算计段鸿,那是因为段鸿动她,就是动他身边人,惹了他不出些血,怎么能轻易就让这事过去了。

但要帮胭雪,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她与段家的仇,是她自个儿的,和他谢狰玉有什么关系。

谢狰玉脑子清醒的很,再者朝廷命官也不是那么好动的,费心费力的,他凭什么呢。

他承认胭雪或许对他有些不同,她是他身边收拢的第一个女子,他沾了她的身子,就是她的男人,她就是他的所有物。

可是没有一个为了自己所有物,花费人力物力心力的道理,就跟段鸿不愿意认她一个道理,很不划算。

谢狰玉冷笑过了,见着胭雪又哭丧着一张脸,以及她乌黑湿润的看着自己的眼睛,心情复杂了一瞬,到底还是狠下了心,“换别的,除了这个,其他都好商量。”

胭雪勉强装出喜笑的模样,嗫嚅道:“那……那也没什么了,那就罢了,当我什么也没说,世子吃面吧。”

她明明退怯了,谢狰玉却不舒服了,提醒她,“确定没有?可别又不识好歹,浪费我一番好意。”

胭雪还是摇头,“嗯……想不起来,还是不要了。”

谢狰玉冷哼道:“不要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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