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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屁股草预防脑膜炎(1 / 1)

这次的社员会不长,年年还没睡着,春来就回来了,看见年年就说:“有好事儿孩儿,您以后不用缴粪了。”

年年一下从被窝里坐起来:“真的?谁说的?”

春来说:“老全大爷跟另外几个队长去找您校长了,说学校这么干,生产队的地没法弄,估计您校长也不老想收粪了,正好。”

年年翻了滚:“老美老美,不用想起来就恶心了。”

春来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发出声脆响:“还有个好事,坐被窝里给你说。”

听见还有好事,年年乖巧地躺进被窝。

春来说:“夜儿县里来了个医疗队,说咱这儿传脑膜炎咧,这病可厉害,要是传上,十有八九没命,凑合没死的,也得成傻子。”

年年脑子一阵懵:“那咋弄?”

春来说:“医疗队的人说,这个病不好治,但好防,咱地里的大屁股草就能防。”

年年惊奇:“大屁股草?”

春来点头:“嗯,医疗队的人说,大屁股草,学名叫牛筋草,熬成水多喝几天,就能防脑膜炎。不过这儿地里活正忙,正经劳力不可能啥都不管去薅草,大队就叫学校放假几天,学生搁家薅草。”

“嗷,老美老美,我能天天去地耍了,我最待见春天的地了。”年年再次钻出被窝,在床上蹦高儿,“天天都能去地,美死了美死了。”

第二天清早,天还没亮透,街上就响起清亮的吆喝声:“学生都起来啦,去地里薅大屁股草,回来缴的时候挨着量哦,不去薅,或者偷懒薅的老少咧,按落后分子算。”

“这回薅草算工分,三斤一分儿。”

……

年年跳下床就往外跑:“三斤一分儿三斤一分儿,我会挣工分了,我今儿非挣一百分不可。”

田素秋在后面喊:“洗洗脸再去。”

年年拎了篮子和铁铲就跑:“回来再洗,反正薅草还得弄腌臜。”

地里热闹极了,到处都是弯着腰铲草的孩子。

大屁股草之所以有这么个土名,是因为它的根系特别发达,根须又多又粗,想连根拔出非常难,地面稍微硬点的地方,徒手薅大屁股草完全不可能,铁铲也得戗半天。

这种草生命力极其旺盛,哪儿都能生长,出了村子,路两边全都是大屁股草。

年年和保国、保山、孟二妮结伴,出了村,看见路边的大屁股草就蹲下开始戗。

年年选的目标有点大,铁铲连戗十几下都没把根给戗断,右手心却已经火烧火燎地疼,伸开手一看,红的像要出血。

年年果断放弃,站起来说:“咱去南河沟吧,那边沟里到处都是大屁股草,地还虚,好薅。”

保山、保国、孟二妮看看自己的手,同时点头:“中,这地老瓷,我的手都快起泡了。”

四个人擓着篮子往南河沟跑,年年中间回了下头,看到雨顺跟她几个好朋友在往西跑,那边也有一条荒沟,沟沿上大屁股草也很多。

年年几个人到的时候,南河沟已经有好几个人了,都是风调的同班同学,也就是刚才在街上吆喝的人。

几个快成年的大孩子被于老全赋予了管理学生们薅草的任务,但草可以当工分,这几个人就不愿意抄着手管人,喊完自己先跑来薅草了。

南河沟很长,干涸的河沟周围还有大片的荒地,铺天盖地都是大屁股草和莎(音suo)草,再来几个人也不怕没得薅,所以,几个人的气氛很友好。

年年惦记着工分,不说话,埋头戗草,可等该回去的时候他发现,他还是最少的一个。

几个七年级的男生,不但篮子塞的满满当当,想把胳膊插进篮系都艰难,还都带了绳子,一人还有一大捆。

年年有点想哭。

孟二妮和保山只比年年多一点,两个人安慰他:“你还小,肯定薅不过他们,他们都快成大人了。”

保国比他们仨略多点,他掂了掂年年的篮子:“等会儿回去量的时候,咱俩换换,我的算你的,你的算我的。”

年年看着保国,不知道怎么说他才好。

大孩子之一,祁三嫂家的老二祁春宝看着保国说:“您奶奶那样,你敢是最少的?”

保国说:“我就是想气死她咧。”说完,还很光棍儿地看年年。

年年弯腰?起自己的篮子:“不换,今儿晌午接着薅。”

几个人回到村里,大锅已经烧上了,就在井台西边的小树林里,以前只有冬天下粉条和过年杀猪时才拿出来用的大锅,此刻翻滚着浅褐色的草药水。

赵爱芝和几个中年妇女负责给学生的草称重并清洗。

张凤和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跟葛美芬几个女人负责熬药分药。

年年排在孟二妮身后,孟二妮十二斤,他十斤半,保国十四斤,保山十一斤半。

这么热闹的地方,柴小丑居然不在。

倒是孟张氏,她早早端着盆来等着喝药,看到孟二妮薅草回来,她恶狗一样就盯上了,听到赵爱芝报出孟二妮的斤数,她立马开骂:“我早就说了生*妮子没用,连薅草都薅不过男孩儿家,生就是个糟蹋粮食的赔钱货……”

赵爱芝拎着大秤,厌恶地看着孟张氏:“老栓婶儿,想厥人你一边去厥,俺都不想听。”

孟张氏不动:“我又没厥您,我厥那个小*妮子,您管咧。”

“你这是重男轻女。”张凤走了过来,手指着孟张氏的脸说,“□□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你还这样看不起女的,想受批判咧不是?”

孟张氏一下慌了神,她慢慢地后退,讪讪地陪着笑:“凤儿,大大知你可有本事,大大可没看不起你,嘿嘿,嘿嘿……”

白大褂男人皱着眉头说:“张队长,将几个锅里都兑了水,药的浓度不够了,再下点草吧。”

张凤狠狠地瞪了孟张氏一眼,悻悻地往回走:“哼,要不是□□说要文斗不要武斗,早就给你斗老实了,还敢搁我跟前重男轻女?”

原本热热闹闹的熬药现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觑着张凤的脸,最后,还是又一群回来缴草的学生打破了寂静。

雨顺也在这波人里,并且她也是一篮子并一大捆,把年年吃惊的。

他拉着雨顺问:“我咋不知你出去的时候拿的有绳儿咧?”

雨顺说:“我偷偷塞衣裳里了,你老小,不敢背老多东西。”

年年没争辩,老老实实看着雨顺称了重,二十三斤,然后跟她一起回家。

篮子被塞得太满,两个人的胳膊都差点被篮系勒断,红痕看着吓人,尤其是年年的,破了两小块皮。

田素秋给年年洗了脸和胳膊,说:“晌午你别去薅草了,搁家看房,我得赶紧给您哥的鞋合上,家没人,我得一直招呼着房,半天扎不了一针。”

年年不干:“我想去薅草,我想挣工分。”

田素秋白了他一眼:“你为了挣那三四分,叫您哥穿露脚趾头的鞋?这几天可是好几个人给您哥提媒。”

也就是说,可能有好几拨人偷偷来相看春来。

年年看看雨顺,只好认了:“那中。”

万一有个好妮儿,因为春来穿的鞋老烂相不中他,那就亏大了。

吃完早饭,春来、风调、雨顺、年年各拿了一个碗,春来多拿了一个搪瓷盆,来到熬药的地方。

几乎全队的人都在,一人一碗药水,扎着堆边喝边聊,比过年还热闹。

年年特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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