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黄昏将至。
山神村的村民忙碌了一天,正结伴同行回家。
林大叔的大儿子夫妇俩,正有说有笑的往家赶,平日里敞开的大门,现在却禁闭着,林平有些不解,推了推,发现门从里面被锁上了,没法推开。
林平的妻子大喊着:“老二,老二你在家吗?快开门!”
“我们两口子割麦子累了一天了,你倒好,跟你媳妇在家里悠闲躺了一天,快开门!”
林平媳妇跟林平发牢骚:“老二太不像话了,我不管,你等下去跟他说,让他明天带着媳妇去地里割麦子。”
“麦子还有那么多,咱们累死都割不完!”
林平一脸无奈。他抹了把脸上的汗水,跟妻子说:“你别嚷嚷了,老二家这不是出事了吗,咱们得拿出做大哥大嫂的样子来。”
“你别气了,大不了我晚上加会儿班,晚上割麦子还凉快。”
林平妻子不满的嘟囔:“不就是孩子没了吗?搞得谁没有遇到这种事一样,就他老二媳妇娇贵?!”
林平见妻子越说越离谱,脸色有些不悦:“行了,你别再老二媳妇面前说这些,她现在情绪不稳定,别再刺激到她又发病了。”
林平妻子想到老二媳妇发狂的模样,叹了口气:“哎,家家都经历过她的事儿,怎么就她这么脆弱。”
林平也叹气:“许是年岁小吧。”
林平妻子低声说:“我那时候也跟她差不多的年纪,孩子没了就没了,但日子还是得过下去啊。”
谁说不是呢。
孩子再珍贵,也比不过大人。
林平的妻子,头一胎也是跟老二媳妇一样,生下来是个健康的孩子,然后一场大病,孩子没了。
她的心也跟着死了,月子里大闹一场,被林大叔喂了安眠药,一觉醒来,孩子已经下葬,她哭都没地儿哭去。
过了半月,她被林平带着,去了孩子的墓地。
山神村有一片墓园,是专门供村民埋葬过世亲人的。
林平妻子看到整个墓园,大部分都是孩子的墓地,心头猛地一空。
山神村老人、年轻人、孩子的墓碑不一样。
孩子墓碑最短,题字颜色是红色,年轻人墓碑大约有一米,颜色为白色。老年人最长,约摸有两米左右,颜色为黑色。
看完孩子的墓地后,林平妻子很疑惑。
为什么整个村子里,就小孩的墓地最多,明明老年人是最多的。但整个墓园却没有几个题字黑色的墓碑。
为此他还问了丈夫,但丈夫没给她好脸,还让她闭嘴不要再提这件事。
从这以后,她就不再问这个问题,村子里不仅林平一家遇到这种问题,隔三差五就有人闹上一回。
林平妻子很是不解,为什么要给孩子的母亲喂安眠药,难道孩子下葬,身为母亲不可以参与其中?
不止母亲不可以。
除了孩子爷奶和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辈外,任何人不得参与下葬。
这一习俗,至今无人打破。
林平妻子收敛好情绪,见大门还没打开,劳累了一天,现在回到家了却只能站在家门口,她不由得使劲推了推禁闭的大门,气恼极了。
林平见状也不再叫喊,他转头去旁边的围墙上,在专门留的砖头缝隙中,掏出一把生锈的钥匙。
林平嘟囔一声,艰难的把手放进门缝里,用钥匙打开了大门。
他说:“幸好当初留门缝留的大,不然我们今天怕是真的要进不屋里去了。”
林平妻子白了丈夫一眼,快步走进阴凉的院子。
一走进屋里,夫妻俩就闻到一股血腥气。
林平笑呵呵的说:“是不是老二夫妇杀鸡了?”
林平妻子笑道:“美得你,那鸡还得下蛋呢。”
林平撇了撇嘴,不以为意的说:“养鸡就是为了吃的,谁还缺那两口鸡蛋吗。”
林平妻子冷呵道:“那行,明儿早上的鸡蛋正好给孩子吃。”
林平被妻子瞪了几眼,才老实下来。
直到夫妻俩走进里屋,才明白过来,这股血腥气代表了什么。
林平快步上前,扑跪到床边,大声哭嚎:“爹,爹你怎么了?!爹你醒醒啊……”
林平不敢置信的看着床上的林大叔,明明他跟妻子去地里前还是好好的,怎么回家后人就变成这样了!
林平脸色苍白的后退,还没出里屋,就见老二扶着他媳妇,步伐缓慢的走了过来。
林平一见到弟弟,就大声质问:“我让你好好照顾爹,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林岸一把推开林平,他扶着妻子坐下,看着床上死不瞑目的林大叔,冷笑一声,转头问林平妻子:“大嫂,你知道你的第一个孩子,是怎么死的吗?”
林平妻子心头不安,她嘴唇蠕动,说:“不是病死的吗?”
林岸冷笑,他伸手指着床上的林大叔说:“什么病死的,全都拜他所赐!”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村子里死了那么多小孩,你难道就从来不疑惑吗?”
“为什么死的是小孩,而不是老人,”林岸咬牙切齿的说,声音有些发抖:“那是因为,只要家里小孩死了。老人就可以多活几年!”
“多么自私的想法!为了自己多活几年,就杀死自己的孙子,这种人就不配活着!!”
林岸说完,蹲下抱头痛哭:“我的孩子,他还没满月,我还没有给他起名字,他就这么没了……”
林岸妻子眼神空洞,她抱着丈夫默默流泪。
一旁的林平妻子,也不禁潸然泪下,她看着丈夫,沉默良久,语气凄凉的说:“我相信老二,你爹活的够久了。”
她抹了抹眼角,说:“可怜我的孩子,白白做了他狠心爷爷延长寿命的工具!”
“我要是早知道你爹做了这种事,”林平妻子恶狠狠的说:“我就一刀捅死他,为我的孩子报仇!!”
林平见妻子和弟弟弟妹哭作一团,大脑一片昏沉。
好好的一家子,居然发生了这种事情……
林平回想起林大叔平日里的表现,又想了自己那个出生没多久就没了的孩子。
他一闭眼,仿佛就能看到自己那个幼小的孩子在哭喊,林平咬牙,做了一个决定。
“爹他罪有应得,这件事我和你大嫂就当没看到。”
林平拉着妻子出门,目露悲切:“只是老二,他不管做了什么。都是咱爹,你,好之为之吧。”
林平夫妻俩出去后,林岸抱着面色平静到古怪的妻子,泪眼汪汪:“对不起。是我不好,没能护住你们娘俩。”
林岸妻子傻愣愣的,就这么呆呆的看着丈夫。
林岸见妻子这般,更是心痛如绞。
他的妻子,那么灵动的一个人,硬生生被林大叔一碗药,给毒成了这幅模样!
林岸有些后悔,林大叔不该这么干脆的死了,就应给让他尝试到自己和妻子受到痛苦!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林岸拉着妻子离开里屋,林平夫妻俩目不斜视,权当没有看到。
林岸把妻子藏在一处麦秸垛后,仔细叮嘱妻子,让她不要出来,等自己来接她时才能出来。
妻子虽然呆了,但不算傻。
见林岸要走。她拉住林岸胳膊,眼神依旧空洞,但林岸却从妻子脸上,看出了担忧。
林岸在妻子额头落下一吻,声音温柔的说:“不怕,我很快就回来接你。”
他顿了顿,面露苦笑,然后跟妻子说:“如果天黑了我没来接你,你就跟着大哥离开,知道了吗?”
妻子不舍的抓着林岸的胳膊,林岸也不舍得妻子,可这件事总要有人承担责任,林岸又亲了妻子一下,才离开。
离开前他说:“如果再来一次,我不会再娶你,让你受到这种伤害。”
妻子呆呆的看着林岸的背影。
两行清泪,悄然滑落。
——
顾宁抱着明执,大步跟上村长他们的步伐。
村长步伐急促快像是要起飞,其他村民也是如此,他们脸色极其难看,似乎对林大叔的死去,感到十分担忧。
顾宁觑了眼其他人,傍晚黄昏时分,天色没有完全暗下来。顾宁可以看到村长眼中流露出了惊诧。
还有其他村民脸上的表情,仿佛这件事,不该发生一样。
顾宁也很好奇。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才能让以大孝子著称的村民,狠心杀害自己的老父亲。
一路大踏步往前跑,等到林大叔家门口时,顾宁早已气喘吁吁。
反观村长,脸色不改。脸上也没有汗水滴落。
顾宁脸上的汗珠,被明执抬爪轻轻擦去,明执有些心疼的说:“老婆辛苦了。”
顾宁捏了捏明执的爪垫,没有说话。
明执叹了口气,如果可以,他真想自己代替顾宁去完成任务,也不忍见顾宁这么狼狈的奔跑着,去完成任务。
爱情会让人软弱,明执以前不信,可他现在信了。
顾宁就是他的软肋,只有牢牢护在心房,明执才能有片刻安心。
林大叔家门口围了一圈人,顾宁打眼看去,发现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
村长一走近,就被老人围住。
老人们刻意压低声音,跟村长说:“杀害老林的凶手,是他小儿子。”
“这件事必须严肃处理!”另一位老人说:“如果不让年轻人知道轻重,那我们可就危险了。”
“呸呸呸!别说不吉利的话!”
顾宁听到他们的谈话,不禁有些好奇。
为什么年轻人不知轻重,他们就会有危险?
顾宁侧耳还想再听一些什么,村长冷冷斥责了几位老人:“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说这些话!”
“晚上再说!”村长警告完几位老人,就大步走进院子。
留在外面的几位老人,不顾村长的警告,还在小声交谈。
“你说村长这是什么意思?他年轻了,就不管我们了?”
“哼,想都不要想,不可能!”
“出了这事儿,也不知道年轻人们会有什么变化。”
“变化?他们敢!给他们洗脑这么多年,为的就是应对这样的事!”
“我总觉得有些不安,还是尽快把丰收节办完,这样咱们心里也能踏实点。”
“哼,还不是你家丫头惹的祸!能做山神贡品是她的福气,她居然还敢逃跑,早知道当年就不该把她留下来!”
“行了,人都不见了,现在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现在当务之急是再找一个合适的贡品。”
“可是,村子里没有结婚的丫头,根本找不到合适的。”
“哎,等晚上咱们找村长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拥有外乡人代替。”
“你想什么呢!外乡人不稳定,不能用!”
“事从权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你难道忘了,之前那个外乡人惹出来的祸事。”
几位老人沉默片刻。
决定等晚上找村长,看到底要如何解决。
事关整个村子,就算再不情愿,为了村子的安危,想必村长也不会死死咬住不松口。
没看住贡品的老人,摸了摸额头上的汗,在心里这么想着。
顾宁听了他们的话语,不禁眉头紧锁,他直觉,这个丰收节,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还有这个山村,整个村庄都透着一股不详的气息。
在门外站了会儿,顾宁抱着明执,悄悄顺着人流进入院子。
其他玩家见状,也纷纷有样学样,只是他们没有顾宁的好运气,还没靠近门口,就被村民拦住。
“外乡人老实点,里面可不是你们能进去的!”
瞿亡不悦道:“你们这是搞歧视!”
他说:“我刚刚明明看到有人进去了,他也是跟我们一样的外乡人,为什么他能进,我们不能?!”
瞿亡的话,得到了其他三个玩家的认同。
“就是,凭什么他能进?你们这是双标!”
跟瞿亡有矛盾的村民,直接跟其他人说:“别理他,他脑子有病。”
“我看出来了,这种没脑子的人说的话,压根就不能信!”
就这样,瞿亡几人被村民拦在外面。
没了武器和道具,他们也只是一个普通人,门口围着众多村民,瞿亡他们自然不能正面和村民们起冲突,不然吃亏是他们。
院子里围满了人。
顾宁抱着明执,艰难的寻找位置站立,也是他够幸运,被身边人挤到前面去了,一抬头就能看到中间门板上放着的尸体。
只一眼就让顾宁皱起了眉头。
这山神村的人什么毛病,为什么不给尸体盖白布。
门板上放着的正是林大叔的尸体,他死不瞑目,眼睛睁的大大,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杀死。
他身体完好,只有胸部插着一把剪刀,鲜血依旧流个不停,门板被染红,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也染上星星点点的血迹。
村长看了林大叔的尸体,面色难看,他走到一语不发的林岸面前,一脚将林岸踹到地上。
村长指着林岸的鼻子骂:“你这个没有良心的畜生,他可是你亲爹。你居然也能下得了这个狠手!”
林岸捂住肚子,面色平静,但是他的眼神有一丝癫狂,他冷笑着说:“亲爹?哈哈哈哈哈……”
有些瘆人的大笑,回荡在院落里。
村长挥手制止村民的动作,愤怒的村民几乎要把林岸灼烧。
村长问:“你为什么要杀了你亲爹?”
他说:“是因为你那个疯掉的媳妇?”
村长语气冷漠的说:“媳妇疯了还能再娶,你亲爹死了可就再没有了。”
“我们山神村,可是远近闻名的孝子村,出了这样的事,你以后让别人怎么看我们村的人?!”
林岸冷冷说道:“我媳妇被他一碗药毒_傻,孩子葬送在他手里。”
他环顾四周,见年轻人们一脸茫然,他看了眼村长,见村长平静面色破裂,他哈哈大笑。
”什么大孝子,不过是你们这些老畜生玩的心眼罢了!谁他妈愿意当这个大孝子谁就去当!”
林岸对年轻人说:“如果你不想你辛辛苦苦娶回来的老婆被毒_害,不想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孩子成为那些老畜生延长寿命的工具。你们尽管去做大孝子好了。”
说完这些,林岸说:“我知道自己有罪,用不着你们来告诉我。”
林岸苦笑道:“在知道孩子是死在他手里的那一刻,我就不想活了。”
林岸说:“村长,你真的觉得,你们的计划万无一失吗?”
“哈哈哈哈,什么狗屁山神,什么长生肉,不过是你们精心设计的一场骗局罢了!!”
林岸话音刚落,村长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拳打在林岸腹部。
林岸喷出一口血,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村长有些后悔一开始没有打昏林岸,让他说出这些蛊惑人心的话。
他环视一圈,见年轻人们目光闪烁,冷笑一声,警告道:“林岸疯了,说的疯话你们也信?”
年轻的村民,不发一言,内心早就产生了动摇。
村长见状,手指攥紧,看来,要再给他们喂一些“东西”了。
不然,他们的计划,迟早要被掀翻。
才尝到长生的滋味,他怎么可能舍得放弃!
林岸,是留不得了!
村长冷漠的看着昏倒的林岸,叫人把林岸抬到禁室,稍后他会和祭司等村中长辈一起商讨如何处置林岸。
被压迫和洗脑久了的年轻人,虽然对林岸的的话有触动,但让他们为了林岸的话去违背村中的规矩,他们根本做不到。
村长的话音一落,几个身强力壮的年轻小伙,就要把林岸抬到禁室去。
躲在人群中的林平,几乎是心惊胆战,村里的禁室是什么地方。林平听村中老人说过,从禁室出来的人,不死也得疯。
林平犹豫不决,林平妻子拉了拉丈夫的胳膊,她眼中带着仇恨,语气坚定:“孩儿他爸,你可不能让老二被他们带去那个狗屁禁室。”
她说:“老二也算是为了我们孩子报了仇,都说知恩图报,咱可不能做那昧良心的人。”
林平抹了把脸,想到自己那个刚出声不过半月就没了的孩子,他眼眶通红的跟妻子说:“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把老二带走的!”
林平妻子抹了把眼泪,说:“他们要想把老二带走,先过我们这关!”
夫妻俩对视一眼,在几个抬着林岸离开时,他们站了出来。
林平妻子一把推搡开几个村民,开始咒_骂起来,话语粗俗,听的村长直皱眉头。
村长不耐的说:“你们这是做什么?”
林平愤怒的给了地上的昏迷的林岸一脚,语气悲愤:“村长,我们林家有家规,像林岸这样的败类,不用村里人出手,我们自会料理干净!”
林平妻子止住咒_骂声,跟着附和道:“大家不必操心我们的事情了,等惩罚完林岸。我们就把爹下葬了,决不让爹死了都不安心。”
她说:“你们尽管放心,我们绝对会让林岸吃够苦头,让他后悔自己做了这大逆不道的事情!”
林平夫妻二人表现的太过愤怒,村长一时看不出他们的真实目的。
村长犹豫不决,就在这时,祭司身边的小童,手持拂尘走了过来。
村民们见状,纷纷给小童让路,让小童可以畅通无阻的来到村长身边。
小童面容纯稚,但是在顾宁眼中,小童就像是一名垂垂老矣的老者,并非外表皮囊表现出的稚嫩。
但是其他人却看不出小童的真面目,小童在山神村的地位,跟村长差不多高。
——不,也许更高。
顾宁环顾四周,从村民们脸上的敬畏和尊重得出这个结论。
他眉头紧蹙,这个小童给他的感觉十分不好,外人只看到小童身上缥缈的气质,却无法透过外表,看到内里腐败的一幕。
小童拂尘摆动,目光有些浑浊,看着村长的目光很平淡。
小童说:“别浪费时间在无用的事情上,祭司需要你的帮助。”
村长瞬间没了再掺和下去的念头,他点头应道:“转告祭司,我等下就过去。”
小童应了声,正要离开时,他的目光却突然一转,落到了顾宁身上。
一瞬间,顾宁好像被毒蛇注视,浑身不舒服。
顾宁眉头紧锁,抬眼冷冷回看过去,小童浑浊的眼中,此刻已经被贪婪填满。他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顾宁,村长的目光也顺着小童的视线看了过来。
村长的眉头紧皱:“外乡人怎么在这里?”
小童现在已经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了。他一心被顾宁身上浓郁的生命力吸引。
他贪婪的目光,令顾宁作呕。
小童想,如果他能得到顾宁身上的生命力,怕不是能脱胎换骨,长生不老也许不再是奢望。
顾宁不想惹人注意,抱着明执悄悄隐藏在人群后离开。
小童见顾宁离开了,为了防止顾宁逃跑,他抬手,拂尘中有一根白色的须子断裂,在小童的控制下,钻进人群,寻找顾宁的身影。
如此,小童才放下心,只要须子不离身,人跑到哪里他都能找到。
这么充满生命力的灵魂,可不多见,他一定要得到手!
村长不知道小童这是什么意思,他按耐下追问的想法,跟在小童身后,在瞬移符的范围内,被小童带到祭司家。
殊不知这一幕落在村民们眼中,宛若神迹一般。
村长离开,村民们也没有留下来。
围在外面的老人,更是早就离开了。
于他们而言,林大叔的死活不重要,山神村年轻人的想法才重要。
所以他们在得到村长的口头保证后,毫不犹豫的离开了林大叔家门口,态度冷漠的丝毫不像是相处了几十年的邻居。
村民们相继离开林大叔家,跟林大叔关系亲近些的村民,安慰完林平夫妇后,才离开。
村民们全都离开后,林平夫妇立刻擦干眼泪,林平走到家门口,左看右看,见没有人注视这边,他咣当把门关上,并用木棍_插_上,然后才和妻子一块儿把林岸扶回里屋。
至于林大叔,瞪着一双眼睛,死不瞑目,也不知道在死前,他有没有后悔过自己的所作所为。
林平给弟弟擦干净脖子和脸上血迹,又给他身上破皮流血的地方擦了药。
林平妻子煮好了丈夫给的药,控好放在床头柜上,坐了一会儿,她突然站起来,对丈夫说:“你在家看着林岸,我去找弟妹。”
林平叮嘱妻子:“千万小心,找到了立刻把人带回来。”
林平妻子说:“我晓得。”
目送妻子离开。林平把门关上,回到里屋去喂弟弟喝药。
喂完了药,林平怕等下有人过来,他背着弟弟去了储存食物的地下室。
山神村家家户户都有储存室,方便储存食物。有的人家把储存室建立在灶屋底下,有的则建立在里屋堂屋下。
林家的储存室在里屋下,林平打开木板,小心翼翼的背着弟弟下去。
安顿好弟弟后,林平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才回到地面。
林平看着院子里的林大叔,目光复杂极了。
他幽幽叹了口气,回屋找了块白布,把林大叔的尸体盖上。
“爹,”林平边盖边说:“你生我养我一场,我本该为您老人家颐养天年,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对我的孩子下手。”
林平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年仅四十的汉子,蹲在地上,哭的像个孩子。
“爹,你别怪儿子心狠,谁让您老人家做了错事,儿子不能对不起被您杀死的孩子,您放心好了,知道您不想被火葬。”
“儿子一定会很小心,绝不让您被大火烧焦。”
如果父亲做了错事,身为子女,是否应当追究?
林平不知道别人,但是他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孩子是死在父亲手上的,他的心就软不下来。
一个鲜活的小生命,本应该在世上绽放属于他的光彩,而不是——没满月就葬送在自己亲爷爷的魔爪下,沦为延长寿命的工具。
情感让林平恨死了父亲,但理智却告诉他,这是生他养他的父亲。
被山神村的老人洗脑太久,林平此刻饱受折磨,他坐在堂屋门前的台阶上,一口又一口的抽着烟。
烟雾缭绕中,是一双通红的眼睛。
另一边。
林平妻子开始在家周围寻找林岸媳妇,她不敢声张,只能轻声呼喊。
找遍了附近能藏人的地方,也没有找到林岸媳妇。
林平妻子心头不知为何,突然有种不安感,她不再压抑声音,开始大声呼喊,路上村民见状,没说什么只是叹气。
“林岸糊涂啊!他做了这种事,他那个傻掉的老婆又不能恢复正常,不划算不划算。”
“在你看来不划算,”出声男人的妻子闻言,摸了摸自己鼓起来的肚子,眼中一片坚决:“如果谁敢要我孩子的命,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让那人付出代价!”
男人被妻子瞪着,讪讪笑了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妻子冷笑:“村子里陈旧的规矩太多,也是时候该改一改了。”
林岸杀了林大叔,这件事如同长了腿般,飞快在村子里传播开来。
至于林岸为什么杀林大叔,很多不知情的人猜测是因为林岸那个被毒傻的妻子。
林岸和妻子是自由恋爱,夫妻间自然感情深厚。
但是孕妇却知道原因,她家就在林大叔隔壁。林岸嚷嚷的话,她自然也听到了。
孕妇攥紧衣摆,脸色有些发白,她家也有老人,出了林岸这档子事儿,她现在看到家中老人。都觉得他们丑恶,恨不能将他们赶出家门去!
知道真相的山神村村民,一时间,对待家中老人的态度,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赡养老人是应该的,但像山神村这样的孝顺法儿,是从未见过的。
老人在家里的地位,堪比古时候的皇帝,一声命下,要什么就得立刻拿来,不然就得去站家法。
为了巩固在家中的地位,老人们想方设法的去惩罚孩子,就是让他们对自己产生畏惧,不敢反抗自己的想法。
山神村是一个畸形的村落,这里的每个人,都跟普通人不一样。
林平妻子没有找到林岸媳妇,眼看着天要黑了,她才离开。
在她离开后,一道身影,磕磕绊绊的往黑暗里走去。
回到家后,林平和妻子,准备好了柴火,把林大叔放在柴火堆中间,林平下不去手点火。
林平妻子一把夺过煤油灯,几下就把柴火旁的麦秸点燃。
没过几分钟,大火就将林大叔包围,尸体焚烧发出的声音,让林平有些崩溃,他躲在地上大哭。
林平妻子一脸冷漠:“哭什么,老二也算是为咱们可怜的孩子报了仇了。”
林平呜咽哭泣,妻子抱住丈夫,也开始哭,不过她是为自己可怜的孩子哭,而林平是因为林大叔那个败类哭。
尸体焚烧需要很久,林平夫妇就站在院子里,看着大火焚烧尸体。
在焚烧尸体的这段时间里,可以发生很多事情。
顾宁抱着明执出来后,就被瞿亡几个玩家围住。
瞿亡一脸不耐的问顾宁:“你进去看到了什么?快点告诉我?!”
娜娅抱着瞿亡的胳膊,娇声问:“对呀对呀,你还是赶快告诉我们吧,免得等下挨打,我可不想看到你这张脸受伤,那样我会心疼的。”
李运扶了扶镜框,镜片后的目光落在顾宁怀里的黑猫身上,他语气不明的说:“你怀里这只猫,很有趣,不知能否割爱送给我呢?”
李鹊依旧低着头,沉默不语。
顾宁被瞿亡几人震惊到了,他眼眸微睁,似乎没有想到,居然有人可以这么不要脸。
事实证明,他们还可以更不要脸。
李运不知道看出了什么,目光一直打量着明执,嘴角上扬,语气越发蛮横无理:“你没听到我的话吗?把你手里的黑猫给我!”
他说:“虽然不是灵猫,但也勉勉强强吧。”
“他手里的是灵猫?!”瞿亡听了李运的话,看着明执的眼神,好像冒着绿光。
李运一时嘴快说了出来,等他反应过来时,十分后悔。
他嘴硬不肯承认:“是灵猫混血,资质也算不上好。”
瞿亡切了声:“如果资质不算好,你也不会这么说了。”
李运没想到瞿亡这大块头,关键时刻居然没掉链子。
娜娅眼神带着钩子,一直停留在顾宁身上。她眼眸深处带着一抹贪婪的yu望,好想,把他吃了。
娜娅舔了舔唇,眼瞳在某一刻,变为了动物的竖瞳。
瞿亡跟李运争论不休,吵嚷声特别大。
李运说:“这只猫是我看到的!”
瞿亡:“可笑,你先看到的就是你的了?”
李运:“你想打架吗?”
瞿亡:“我会怕你?”
两人谁都不肯放手,毕竟这可是灵猫。
灵猫一向以得天独厚的预知技能被众玩家追捧。但是灵猫在没有觉醒天赋前,就是一只普通的猫。
觉醒天赋需要经历天劫,从天劫下活下来的,才能成为灵猫。
灵猫的预知能力非常强,在风云变幻危机四伏的副本世界,拥有灵猫,就相当于拥有了多活几次的机会。
而顾宁怀里的,李运看不出品种来历,不过灵猫一向通人性,他应该没有看错。
李羽和瞿亡争吵不休,娜娅也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但顾宁却不想成为那个被看的笑话,他按住不断挥爪的明执,冷冷开口:“我想你们搞错了一件事。”
见李运和瞿亡看过来。顾宁微勾唇角,眸色森冷:“这只猫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看你们在那里争论的脸红脖子粗,”顾宁声音冷冷的说:“可笑又愚蠢。”
李羽艹了声:“妈的你骂谁?!”
瞿亡撸袖子:“你再说一遍?!信不信老子的拳头马上就落到你脸上?!”
娜娅在一边煽风点火:“哎呀,大家都是玩家,没必要这么互相针对。”
只是她下一句,暴_露了她的目的:“这灵猫呢,向来是能者才能拥有,这样吧。你们互相比试一番,赢得人拥有灵猫,如何啊?”
李运和瞿亡同意娜娅的提议。
顾宁闻言,冷冷一笑:“这是我的猫,什么时候都轮不到你们。”
“想比试?尽管来。”
顾宁轻抬手腕,目光带着火_药_味儿。
李运和瞿亡互相对视一眼,算是勉强联手。
娜娅在一旁捂嘴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李鹊抬眼,直勾勾的看着顾宁,目光带着极大的恶念。
明执快要气炸了。
他挣扎着要从顾宁怀里出去,但顾宁不想让明执暴_露出来,便禁锢住他的身体。
顾宁低头亲了明执耳朵一下,小声说:“别动。”
明执耳朵被亲的抖了抖,然后就乖乖窝在顾宁怀里,猫瞳看着老婆精致的下颚线条,嘴里发出愉悦的呼噜声。
害,既然老婆想为他出头,那他就不闹腾了。
毕竟,他只是一只小猫咪罢辽。
乖巧.jpg。
作者有话要说:求投喂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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