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于纨自己开车回家，张维坐着李亚朋的车赶回剧组。
张维喝了点酒，有些晕，便坐在后座，然后靠在上面小憩。
铃铃铃……
忽然间电话响了起来，张维刚要接起来，那边就挂掉了。
张维疑惑的坐起身，看了看号码，就问前面开车的李亚朋道：“这个号码是京城的？”
李亚朋拿过手机看了看，又掏出自己的手机对照一下，便点了点头。
兴许是三哥用别人手机给自己打的电话！
张维一想没准儿那边有什么急事，便直接打过去。
他问了一声，那边没有说话，只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声音，“现在正是上课时间，你想干什么去，你……”
接着就传来关门声，然后便陷入安静中。
张维莫名的心头一跳，忙问道：“是方晴么？”
“啊……，我，刚才打错了。”那边传来张维熟悉到深入骨子里的美妙声音。
张维听着声音，便心头涌起暖意，温声道：“但是我没有打错啊。”
“噢……，那你找我什么事儿？”方晴忽然又传来刚才质问她的声音，张维心说可能是她们老师，然后便听到老师大喊“方晴，你给我回来上课”之类的话，随后又安静下来，电话里传来方晴微微的细喘。
张维不知怎的，脑海中豁然浮现前世那个一直默默守在自己身后，一直不离不弃的绝美倩影，见前面的李亚朋奇怪的看着自己，就别过头，将车窗打开，擦了擦有些湿润的眼角，对电话里道：“方晴，快回去好好上课。”
他恨不得立刻赶回京城，将方晴揽进怀里。
“等你回来，我还给你钱。”方晴娇声道。
张维暗自笑骂，人家把自己话当成耳旁风了，其实方晴一直都有自己的坚持，又不禁想起曾踹了自己一脚的方晴，便笑道：“我不回去了，你就欠着我吧。”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方晴说。
“……”
张维心说方晴这丫头聪明着呢，于是道：“现在就想回去，找你要钱。”
方晴沉默一下，就道：“我现在没钱，都买画纸了。”
“如果累，就别画了。”她画画，不都是为了自己么？
方晴道：“不会，听老师说，去电影学院，导播课要画机位图，也要学画画的。”
“电影学院，导播课……”这些都是张维曾梦寐以求的名词，而方晴即将要实现她和自己的梦想了。
张维心头莫名的又泛起苦涩，接着和方晴闲聊了几句，就挂掉电话。
“张总，女朋友一定很漂亮吧？”这时李亚朋转头笑着问。
张维啊了一声，忙摇头道：“八字还没一撇呢，对了，亚朋，你是戏剧学院毕业的吧？”
李亚朋点头。
“都是科班出身啊……”而自己却不是。
李亚朋转头问：“你女朋友也是戏剧学院的么，张总，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我啊，呵呵，我们学校不提也罢，名不见经传。”张维微笑。
李亚朋道：“张总应该毕业几年了吧？看着比我这毛头小子成熟多了。”
“我有那么老么？”张维从后视镜内看了下自己，重生这段时间过去，如果不仔细端详，自己脸上的青涩还真褪去了。
他笑着对李亚朋道：“我刚二十一岁，去年刚毕业，还没你大。”
啊……
李亚朋惊呼一声，随即笑道：“真是人不论大小，马不论高低啊。”
说完看着后视镜内，情绪不高的张维，便接着道：“张总，你去年刚毕业，为什么不再考电影学院，你女朋友不是在上学么？”
“她被特招进了。”张维心头一跳，便问：“我还能考电影学院？”随即一摆手道：“算了，文化课早就荒废了，连简单的数学公式都记不得了，何况我以前数学就没及格过。”
哈哈……
李亚朋笑着踩了刹车，回头道：“张总，你要是直接去考电影学院，那些看好你的老师们面子可就挂不住了。”他以前从孙佳口中还是知道一些张维的事。
张维眉头一展，道：“怎么说？呃……，是让人介绍我进去？”如果真能去电影学院，那么不仅能和方晴一起上学，而且自己出来后，也是科班出身，在圈子里便名正言顺了，更何况电影学院才是大陆电影的摇篮，那里的资源和人脉，无疑是圈子里最雄厚的。去电影学院，对自己今后的路，有百利而无一害。
“原来张总也有糊涂的时候，不过终于开窍了。”李亚朋启动车子，边笑边开车。
张维嘿嘿一笑，不过随即道：“我这边根本脱不开身，哪里有时间去上学？两者根本不可能兼得。”
见李亚朋频频摇头，忽然心头一动，眼睛亮起来，终于知道李亚朋是什么意思了。
……
下午李亚朋要排练，张维手下的演员也有群众戏，所以一回来，李亚朋就直奔化妆间，张维要去的二号摄影棚刚好离得较近，所以也顺路。
进入化妆间，见化妆师还偎在椅子上午睡，李亚朋便轻轻关了门，轻轻的走到一个座位上坐下，剧组的化妆每天起的最早，尤其是古装戏，要给演员提前上妆，盘头发，基本都要比平常人早起三四个小时，如果遇着群众戏较多的一天，晚上就别想睡觉。
所以李亚朋对剧组的化妆格外尊重。
他轻轻的从包里掏出剧本，开始一遍一遍的演练下午两场戏的台词，将每个动作都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做过。
化妆师轻轻的鼾声，和李亚朋絮絮叨叨念台词的声音，缓缓在化妆师内浮游，偶尔一丝凉风吹过，将李亚朋剧本的纸张吹动。
哐当……
突如其来的开门声将安逸的氛围打破，李亚朋抬起头看去，是化妆师魏娜娜，还有曾经跟段峰一起过来的戏头程奎，两人正在搂搂抱抱互相厮磨着，见刚睡觉的化妆师醒了，两人忙分开。
程奎眼尖，一眼就看见正在看剧本的李亚朋，忙告了一声罪，快速退了出去。段峰被jǐng察带走了，自己虽然暂时代替对方接管这边，但一想起曾经自己在飞机上和张维产生过摩擦，就情不自禁的心底发凉。据说连导演和制片都出面为段峰两人说情，但张维就是不肯罢休，最后导演和制片只能妥协，于是段峰两人被jǐng察带走了。
虽然道听途说难免捕风捉影，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是少惹麻烦最好。
张维不能惹，这李亚朋就更不能惹了。
程奎这边快速走了，那边化妆间里睡觉的化妆师被吵醒，就再无睡意，于是开始给李亚朋上妆。
化妆师一边化妆，李亚朋一边继续看剧本，不时眉头蹙起，有时不由自主的做起动作，化妆师只能苦笑的站在一边，等他从戏中回到现实。
不一会儿，魏子也走进来，坐在李亚朋旁边的位置，笑着对李亚朋道：“亚朋，怎么样了？中午也没见你在片场，是不是又回去背台词了？”
“有几句台词还是觉得不自然，有些动作也不准确。”李亚朋有些着恼，想甩甩头，却被化妆师嗔怪的按住，此时正在戴假发，盘发，脑袋自然不能乱动。
他歉意的朝化妆师笑了笑，就继续道：“中午跟天地的张总出去了，没背台词。”
“哦？跟张维出去了，你是去请教自己这个角sè怎么演了？亚朋，好好努力啊，现在能沉住气，虚心学习的年轻人真是太少了。”魏子有些唏嘘。
李亚朋一愣，就问道：“请教……，向张总请教演戏？啊，不是，没有，我怎么会向他请教演戏的问题呢，是跟他去送一个演员，张总人真不错，对演员很好。”
“不是请教演戏？”魏子也是一愣，随即呵呵笑道：“我说亚朋，你觉得上次和刘老师那场戏怎么样？”
李亚朋抓了抓刚戴上的长发，道：“刘老师演的真好，但我却差很多。”
魏子一摆手，“不是，我是问你那场戏的调度怎么样？”
“调度？”李亚朋想了一会儿，才笑道：“这场戏调度一点问题都没有，黄导果然是大师啊。”
魏子便笑道：“这就是我问你是不是去请教张维演技的原因了，这场戏的调度，是张维出的主意。”
“啊？”李亚朋从座位上猛的站起来，随即对被吓了一跳的化妆师道了歉，坐回去，拍着额头道：“我，真是傻啊，怎么没问问他呢？”
“呵呵，没事儿，回头你再问就是。”魏子看着激动的李亚朋，继续道：“今天康导还和我说起张维，我是对他越来越看好了。”
李亚朋讶然道：“那他为什么来剧组当个戏头呢，怎么不去拍电影？”
魏子摇头道：“不知道，可能是觉得自己火候还不够，而且，电影，真的那么好拍么，我似乎能理解张维了，如果做不到最好，还不如不做，现在华语圈子里，真正静下心来，诚心诚意拍电影的又有几个？一个个都太浮躁了。”
“刚还在和张总谈他去电影学院进修的事儿。”李亚朋道。
魏子疑惑道：“他要去电影学院进修？”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李亚朋嗯了一声，忽然对化妆师道：“老师，麻烦您能快点画么？”
“嗯，好的。”
等画完妆，李亚朋穿着戏服就直奔张维住宿的房间，敲了几下，见没有人，就直奔片场。
到了，才见张维正对手下的演员吩咐着什么，他缓缓靠近，站在众人的身后，看着前面说话的张维。
原来对方竟然拿着剧本，正在将下午要演的戏一一说给演员听，而且将每个场景，每个镜头的场面调度，所要传达的意思，都事无巨细的说给演员听。
李亚朋暗自心惊，张维说的相当专业，而且很多观念非常新颖，难怪这几天连黄导都说，这次京城来的这批演员素质相当高，而且已经打算将其中几个优秀的选拔出来，饰演一些角sè。
当时他还犹自不信，因为自己天分不够，所以非常努力学习专业知识，但也非常依赖专业知识，所以也认为天分是可以后天练成的。
而那些群演肯定没有接受专业训练，但乍一来就受到导演的赞许，实在是有些不合常理，他不禁想，难道真的有人天生就是演戏的料？所以内心中带着排斥。
但此时看来，原来这些都要归功于张维，原来无论有没有天分，只要后天努力，就一定能被人认可，一定能成功。
站在演员之中，李亚朋开始虚心的听张维讲戏，把自己当成群众中的一员，不由得听得入了神。
直到张维停下来，笑看着他，场中所有人也转过头来看着他，李亚朋来回过神来，尴尬的笑道：“呵呵，我来找张总有点事情。”
张维点了点头，就对众人道：“我说的只是给你们的建议，关键还是要听导演的话，按照导演的吩咐做。记住，要是给我出什么岔子，你们就等着给我端茶倒水吧。”
“张总，那我还是出岔子吧。”
“是啊，我愿意给你端茶倒水，你看我这体格成不？”
“你少来，张总要美女，对你们大老爷们没兴趣。”
“哈哈……”
张维莞尔一笑，就和李亚朋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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