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存档51(1 / 1)

源未来忽然醒了,慢慢睁开了睡意朦胧的眼眸。她不知道,梦中的神明是否实现了黑影的愿望。

“怎么醒了。”两面宿傩宽大的掌覆上她的脑侧,拇指在她脸颊的肌肤缓缓地摩挲着,有几分缠绵缱绻。

源未来迷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几秒后清醒过来。

房间内光线昏暗,两面宿傩硬朗的面部轮廓仿佛被浓墨着重勾勒过般极为明显,剑眉浓密,鼻梁高挺,血色海洋似的眼睛正看着她。他上身赤/裸,健美的肌肉线条流畅,黑色纹路宛如在他身上攀爬缠绕的藤蔓。

源未来枕着两面宿傩的条手臂,他掌心的温度沿着她脸侧的肌肤传递过来,她的心跳突然莫名加快了几拍。

“你真没睡啊?”她轻声问道,嗓音带着点刚睡醒的哑,仿佛细软的绒毛扫过心头,叫人心痒。

两面宿傩覆在源未来脑侧的大手揉了揉她,戏谑道:“因为有人求着我别睡啊。”

“我才没有求着你……”源未来正低声反驳,忽然想起零碎的片段。她确实有求过两面宿傩别睡,而且还不止一次。最丢人的是,两面宿傩看她实在太困了,难得发个善心让她睡觉,她还紧紧搂着两面宿傩的脖子说我不困所以你也不许睡,结果被他摸摸头几秒就哄睡着了。

源未来觉得尴尬,往前蹭了蹭将脸埋在两面宿傩的胸口,强行揭过此事:“我还没睡够,要继续睡了!”

其实源未来还真挺困的,从室内的明暗程度来看,现在应该是清晨,她才刚睡没久。她只是做梦的时候忽然醒了,并不是睡够了自然醒。

“嗯。”两面宿傩顺势将移到她脑后,将人搂进怀抱着。

源未来贴着他温暖的胸膛,刚要继续睡觉,猛然惊醒。她抬起头看着两面宿傩:“你有觉得想不起来我的脸吗?”

她睡得差点忘了正事,这才是她不睡觉也不让两面宿傩睡觉的原因啊。

“嗤,你人就在我眼前,我还能想不起来?”两面宿傩把她的脑袋按回胸前,“没睡够就继续睡。”

源未来暂时安心了:“哦……”

她闭上眼睛,很快便又睡着了,这次没再做梦。待她再睡醒时,两面宿傩已经不在房间,不知道做么去了。

源未来坐起身,照例尝试退出游戏。

[退出《平安京恋爱物语》失败]

然后是查看两面宿傩的好感度。

[好感度:90]

最后10点好感度的增加有两种情况,种是日积月累慢慢涨上去,另一种是被某个场景触动后瞬间涨满。这段时间每日查看发现好感度停滞在90,加上以前突破60好感度也是一下子涨过去,源未来已经可以确定,两面宿傩会是后者那种情况。

就是不知道能触动两面宿傩的点是什么。

源未来出门洗漱。侍女们都记得她,只是没有她成为神明前与她有关的记忆。

洗漱结束后,源未来回想起刚才做的梦。虽然她睡醒后对于梦境的记忆稍微有点模糊了,但大致还是记得的。

她觉得梦里的场景可能是“祸津神”的记忆,不过更可能是有关她神明能力的教学,换成中二病点的说法就是她在梦觉醒了身为神明的能力。至于梦里的神明就是她,这没什么好奇怪或是值得深思的,做梦给自己安排上各种各样的身份很正常,而且她现在就是神明没错。

源未来打算模仿梦里的神明试试看,她需要情绪,梦里的神明实现愿望也需要情绪,很难不产生联想。

如果成功的,她身为神明的能力就是梦那样了。

源未来没回房间,而是坐在走廊边。她摊开掌,尽量从有点模糊的梦境记忆寻找那个神明的感觉,不过须臾,她的掌心缓慢地凝结出一颗玻璃般透明的小圆球。

成功了!

这果然是她身为神明的能力!

源未来握住那颗透明的小球,满心满眼的惊喜之情,她即刻起身去找里梅。

她想让梅许愿想起她,这样也能顺便实现她聆听的第三个愿望,即里梅许愿过的不会忘记她。

源未来敲了敲里梅的房门,等待片刻后没人开门,她又叫了几声里梅,这才发现房间内没人。她忽然想起么,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想起她”这个愿望并非定要梅来许愿,她许愿让梅想起她也是一样的,毕竟梅的愿望是不会忘记她。

源未来注视着中的透明球,在心中祈愿让梅想起她,并且不会再忘记她。

柔和的浅蓝色光芒如积水般汇集在透明球的底部,与梦中的场景相同,浅光旋转流动着缓缓涨上去,最终却在刚过球三分之的位置停了下来。玻璃似的球仿佛被注入了小半盈着浅蓝光的“水”,“水面”氤氲着层薄薄的浅蓝雾气。

源未来眼里露出惊愕,她祈愿的情绪竟然连颗这么小的球都装不满。

怎么可能?

她真的很努力在祈愿了,她想让梅想起她的心情也是真实的。

源未来想起梦里的“她”冷漠地说不够,然后将装着情绪的球吞入口中的场景。她不知不觉地照做,小球入口即化,却没有任何的味道,也没有给她带来吞食情绪的满足感。

她的情绪竟然没有味道,也不能给她食用。

怪不得要吃别人的,她不能自给自足。

源未来思索了下,准备进行新的尝试。她想试试,能不能用各种愿望东拼西凑,凑满一颗球所需要的情绪。

她会这样想,是因为梦的“她”在捏碎装满情绪的球前,需要先在心想出要实现的愿望。以及被献祭的奴隶们在阵法内产生的恐惧与怨恨注满球后,并不会影响“她”实现男人想要黄金的愿望。

由此,源未来推断,将球注满的愿望可以跟实现的愿望不同。

简单来说,就是她可以用对a愿望祈愿的情绪将球注满,然后用被情绪注满的球去实现b愿望。

只要情绪能将球装满,她就能实现任何愿望。

源未来再凝出一颗透明的球,先想着让里梅想起她的愿望,产生的情绪如上次那般将球占据了三分之些。

她开始想别的愿望。

没想到的是,她一旦开始想别的愿望,球的情绪就会从底部重新往上涨,她不能依靠其他愿望的情绪来拼凑满这个球。

她意识到,必须是对同件事祈愿产生的情绪才行。

就像梦里群人对她祈求下雨那样,他们便是对同件事祈愿产生的情绪。

源未来思忖片刻,做出总结。

根据梦境和刚才的实验,想用情绪将球注满只有两个方法:

第一,祈愿产生情绪。

第二,用阵法献祭情绪。

想让梅记起她,第一个方法肯定不行。她的祈愿都装不满球,更何况是失去与她相关的记忆后,对她没什么感情的梅。

所以,只能使用第二个方法。

梦里出现的阵法比较粗糙简单,源未来大致还记得,具体细节待会再仔细回想回想。这不是最难的问题,最难的问题是她从哪献上足够的情绪。

以她的祈愿无法装满透明球为例,她对愿望产生的情绪是源源不断的,但是依旧停滞在球三分之些的位置。所以球对情绪的判断,或许与她吃情绪类似,是以情绪的激烈程度为判断标准。个人产生的情绪不够激烈,可以让许个人来凑,也就是众人祈求下雨和十几名奴隶被献祭的情况。

源未来倒是可以厚着脸皮拜托两面宿傩一起,但问题是,她感觉只凭她跟两面宿傩两个人的情绪还远远不够。

无论是祈雨还是献祭,人数都在十个以上,而且祈雨的人是一群,看起来二三十不止。相比起来,献祭的十几名奴隶数量不,但他们所产生的情绪是死亡前的恐惧与怨恨,是非常强烈的负面情绪。源未来不认为她跟两面宿傩的情绪能抵得过奴隶们,而且是一个人抵好几个人。人类在死亡前情绪的激烈程度,跟她能产生的情绪激烈程度肯定不是一个等级。

难办。

她总不能像梦里那个有钱男人似的,画个献祭的阵法,把许多人虐杀在里面吧。

看来还是要回归第一个方法,她或许可以让平氏宅邸里的所有人来祈愿让梅想起她?可是他们肯定不会虔诚地祈愿,所以情绪不够激烈,即使平氏宅邸的所有人都参与祈愿可能也不够,除非她能找到更多的人,积少成。

源未来想得头都要大了。

“你在那做么。”两面宿傩的声音响起。

源未来此刻正站在里梅的屋子前,她循声望去,只见两面宿傩单端着个冒着热气的大碗,对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过去。

先前两面宿傩不在房间,竟然是去做饭了。

“我能让梅想起我了,”源未来走过去,“但是遇到点问题……”

她走近两面宿傩后,不禁瞥了眼他的碗。这只碗非常大,碗装着热气腾腾的混汤面,还铺了半碗的肉丝。

昨天两面宿傩就让里梅做了面条,今天他自己又做了面条,难不成吃上瘾了?

不过源未来很喜欢吃面条,如果是吃面条她可以连着吃好几天,对于连续两天中午吃面条没意见。

“么问题?”两面宿傩端着碗走进房间,放在小桌上。

他拿碗时只用了三根手指,无名指和小指则是卷着两双筷子。将碗放下后,他把其中双筷子递给源未来,看样子是要跟她共吃碗面。

怪不得拿了这么大的碗,原来是两人份。

源未来接过筷子,为了吃面方便,她坐在了两面宿傩的旁边,与他挤在一起。

源未来略去她做的梦,直奔主题,言简意赅地跟两面宿傩讲了她身为神明的能力,以及实现愿望的两个方法,然后说到她祈愿产生的情绪无法将球装满,不知道怎么办比较好。

闻言,两面宿傩道:“那就杀人献祭。”

他未曾犹豫,选择的方法简单直接,完全在源未来的意料之中。

“不……”源未来闷头吃了口面,“让我再想想。”

对她来说,献祭是不得已的下策,实在没办法了才会选择。她不想为了让里梅想起她而杀掉无辜的人,他们的回忆是轻松美好的,不应该建立在鲜血与杀戮之上。

两面宿傩轻声嗤笑,似是在嘲笑她无谓的坚持,但也没再说什么。

想到里梅,源未来突然问:“梅呢?”他们都吃上饭了,梅怎么还不出现?

“我让他出去做点事,明天回来。”两面宿傩道。

源未来:“噢……”

接下来两个人安静地吃面。

共吃碗面并不方便,两个脑袋要凑得很近,桌前的空间对于他们来说还是有些拥挤。

然后——

“你把面汤溅我头发上了!”源未来气道,在两面宿傩腿上用力拍了巴掌,算是报复。

两面宿傩看了眼源未来被沾湿的鬓发,竟然笑出了声,完全没有愧疚的意思。

“你有毛病啊,笑么!”源未来气得把筷子往碗边一拍,要跟两面宿傩拼命。她端起面碗,碗的面条所剩无几,面汤倒是剩了很。

“想泼我?”两面宿傩大扣住碗边,轻松地把碗按回桌面,歪着头挑衅道,“来啊。”

源未来跟他抢碗,抢了两番没抢动,干脆放弃。她起身道:“我不吃了,去洗澡。”她总觉得鬓边的头发有股面汤的味道。

两面宿傩说:“我也去。”

源未来说:“你去干么,你又不需要洗。”

她话音刚落,只见两面宿傩拿起碗,把面汤倒在自己的身上:“现在需要洗了。”

源未来:“……”

源未来:“你真有毛病啊!”

源未来叫侍女收拾房间和烧水,没多久,她跟两面宿傩泡在同个浴池。

刚开始的确是在认真洗澡,源未来甚至还帮两面宿傩洗了头发。可后来洗着洗着,源未来跪在了浴池边,全靠两面宿傩托着才没有趴进水里。

次结束已经过了小半个下午,被两面宿傩抱出浴室时,源未来差点哽咽:“你的精力怎么这么旺盛啊……”

爽是很爽,但她真的要被榨干了。

两面宿傩低头,嘴唇在她额头轻触了下,哑声道:“看到你就忍不住了。”

不知为何,源未来感觉额头的温度陡然升高,脸颊与耳朵仿佛也冒着热气,她不知道说什么,就撇开了视线。

这傻狗,说话的艺术还能无师自通吗。

说话的艺术能不能无师自通不知道,神明的本能确实是无师自通的。正如麻仓叶王所说,这是天性。

日落时分,源未来与两面宿傩离开平城京,来到了平城京周边的个小村庄。

小村庄伫立在绚烂的霞光下,被金黄与橘红的余晖照出油画般温暖的色彩,明明应该是宁静而祥和的景象,村庄内的木屋却个个房门紧闭,小路上也不见个村民,整个村庄散发着情绪的味道。

这是前两日他们回来时经过的村庄。

当时的源未来叫住了两面宿傩,说有奇怪的感觉,却又说不出来。

现在她明白这是什么感觉了。

这是祈愿产生的情绪。

与源未来梦中对她祈求下雨的众人一样,村庄的人也在共同祈愿着同件事,散发的情绪凝聚成了愿力。

大约半小时前,源未来隐隐想起她曾在哪里感受过梦中祈愿的情绪,百般思索后,她想起了前两日夜他们回来时经过的那个村庄,然后赶紧叫两面宿傩带她来看看。

事实证明,来对了。

源未来手中凝出透明的小球,尝试收走来自村庄内众人祈愿产生的情绪。

她成功了,浅蓝色光辉盈满了球。

“就是这个?”两面宿傩拿走源未来掌心的球,随意地看了几眼,又玩似的抛了几下。

“嗯。”源未来看得心惊肉跳,生怕他把球弄坏。

两面宿傩对这个没么兴趣,把玩一小会儿便还给了源未来:“走吧。”

“等等,还不能走。”源未来握着球,漆黑明亮的眼眸看着两面宿傩,小声道,“我还要实现他们的愿望。”

源未来觉得,她不能白白拿走村庄众人的祈愿,必须要付出相应的报酬才行。而且在祈愿注满球后,村庄散发的情绪几乎清空,无法再注满颗球,所以她只能亲自留下帮他们实现愿望。但能不能留下来,还是要看两面宿傩的意思,他要是不同意留下,源未来也无法抵抗他。

“你要实现他们的愿望?”两面宿傩问。

“嗯……不可以吗?”源未来对他轻轻晃了晃的球,“我拿了他们的东西。”

两面宿傩看了看球,再看了看源未来。

“啧,麻烦。”两面宿傩揽着源未来往村庄的方向走,看来是同意了。

源未来心想,他还算有点点可取之处。

调查村庄众人的愿望并不算难事,他们能不约而同地对同件事情祈愿,愿望必定是与村庄息息相关。

最明显的异常,就是他们刚日落就都关着门。

源未来带着两面宿傩从第一户开始敲门,连着敲了七八户人家,没有家应声的。终于在两面宿傩失去耐心前,源未来敲门得到了回应。

“外面是人?”门内传来女性比较苍老的声音。

源未来连忙应声:“是的。”

她回答完才觉得不对劲,不是人还能是什么?她想了想,眼里露出些许了然。

日落就闭门不出,不知门外是不是人,这不是典型的有妖怪作祟吗,电视剧电影小说里这种桥段得数不胜数。

“来做么的?”门内的人问道。

“我跟我的丈夫路过这……”源未来看着两面宿傩,在她说出“丈夫”这个词时,她看到两面宿傩缓缓地挑起眉,然后笑了,她垂下眼皮没再看他,继续道,“可以跟您讨碗水喝吗?”

经典台词,讨碗水喝。

门内沉默片刻,门被打开个小小的缝隙,有只眼睛出现在缝隙间往外看。

见源未来生得副纤细柔弱的模样,门内的人放心地又将门打开些许,接着便瞧见源未来身旁人高马大的两面宿傩,犹豫下后还是彻底打开了门。

门后站着位老妇,对他们道:“你们等等,我去拿水。”

老妇去拿水,源未来松了口气。她敢肯定,如果老妇再犹豫几秒,两面宿傩就要直接掰门了。

“喏,给你。”老妇把装着水的木碗递给源未来,“喝完赶快走,这天黑不安全。”

源未来接过木碗,随便喝了两口,她不渴,说要讨水喝只是个借口而已。她问:“这天黑会怎么样啊?”

“恶鬼食人。”老妇说完,见源未来似乎不打算继续喝,便要把碗拿回来关门。

源未来还想多跟老妇聊几句了解状况,干脆把木碗塞到两面宿傩的,她知道老妇肯定不敢从两面宿傩手拿碗。

她继续问:“可以跟我讲讲吗?”

老妇果然不敢从两面宿傩手拿碗,她见源未来实在想知道,只好讲道:“六天前我们这出现了恶鬼,会在天黑后吃人,你们赶快走吧,再晚说不定就要跟恶鬼碰上了。”

源未来猜到了村庄众人的愿望,这个没有难度:“你们村的人都想让恶鬼消失吧?”

老妇道:“那当然了。”

源未来有点好奇:“村长没请过阴阳师吗?”

“哎……”老妇长叹一口气,“我们没有足够的钱,请不起。”

“正好,我的丈夫是除妖师。”源未来笑着说,“今晚他会除掉恶鬼,就当是感谢您的水。”

老妇将信将疑:“是吗?那就拜托你们了。”

看样子是没太相信。

源未来也不打算跟老妇解释,她只要能完成村庄众人的愿望就行。她从两面宿傩手把碗拿走,还给老妇:“碗还给您。”

老妇接过碗,没有与她交流几句的意思,把门关上了。

两面宿傩俯身靠近源未来,在她耳边道:“丈夫说得很顺口啊?”

刚才没觉得有么,现在被两面宿傩单独拎出来一说,源未来竟然还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岔开题道:“我们找个地方等天黑吧?”

她的下巴被捏住,两面宿傩轻啄着她的唇角。正要继续深入时,源未来抬手推开他的脸。

“还在别人家门口呢!”

源未来与两面宿傩在小村庄外不远处找了个地方落脚,等待黑夜的降临。

为避免夜长梦,源未来打算先许愿。她拿着那颗流转着光芒的小球,却在许愿前突然有点纠结,因为她想起还有两面宿傩。

她许愿里梅想起她,那两面宿傩呢?

她不能让两面宿傩忘记她。

源未来思考片刻,想到了如何用一个愿望同时满足这两件事,她在心中许愿——

两面宿傩和梅不会忘记与成为神明前的她相处的记忆。

非常严谨,特意说明是成为神明前的她。

源未来捏碎手中的球,细碎的光消失在空气中。

至此,源未来总算能放心了,不用担心觉睡醒被不认识她的两面宿傩杀掉。

夜晚,小村庄静谧无声,个摇摇晃晃的身影出现在村头。

它蓬头垢面,双铜铃似的红眼睛嵌在脸上,嘴角流着口水,腹部不自然地鼓胀。与腹部相比,它的四肢则显得非常细瘦,仿佛折就断。

“有——人——吗——”它拖着诡异的长音,敲响了第一家的门,笑出一口尖锐的牙。

第一户人家无人应声。

它沿着村的小路继续走,敲响第二家:“有——人——吗——”

远处,源未来看着它,心情有点复杂。她傍晚带着两面宿傩敲门的行为,跟这个妖怪简直一模一样。

怪不得连敲好几户都没人理她。

源未来问:“这是什么妖怪啊?”

两面宿傩看了会儿,回答道:“饿鬼。”

源未来又问:“厉害吗?”

“很弱,捏就死。”两面宿傩瞥了眼源未来,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可以给你练。”

他故意似的补充道:“它比络新妇要弱多了。”说完他还笑了,在源未来看来,这简直就是在嘲笑她在络新妇面前怂了的事。

源未来瞪他眼:“知道了!”

那边,饿鬼还在挨家挨户地敲着门,每户人家都闭门不理它。它也不急,就顺着这么敲下去。

如果全敲完都不开门的,它会随便选家冲进去。

“有——人——吗——”

“有人。”

饿鬼得到了回应,却不是来自门内,而是它的身后。它回过头,看到了站在它身后的两面宿傩。

下秒,它被两面宿傩抓着肩膀扔了出去,落地后还因惯性滚出去段距离。

饿鬼摔得全身快要散架,正哀嚎着,突然闻到了股诱人的香味,引得它口水直流。它循着味道抬头望去,看见不远处有位乌发红唇的漂亮少女。

好香,好想吞下去!

饿鬼朝源未来冲过去,张开嘴巴露出尖牙。

源未来手捏着她随身携带的咒符,因为今天是跟两面宿傩一起出行,她带的并不,只有六张。

她先丢出去两张式神咒符,符纸化为两个纸人,伸臂拦住了冲过来的饿鬼。

饿鬼前行被阻挠,开始撕咬拦住它的纸人。纸人没有武器,也不会使用阴阳术,只能以纸身与饿鬼相搏。好在源未来的灵力强化了纸人的身体,没让它直接被饿鬼撕碎,而是与饿鬼滚成团。

源未来观察着它们,发现纸人比较适合用于日常生活,不太适用于战斗。

纸张很脆弱,即使得到她灵力的强化,也依旧不是很结实,现在纸人已经被饿鬼撕开几个裂口了。而且可能是材质原因,纸人的拳头落在饿鬼身上,总感觉轻飘飘的。如果不是有两个纸人起按着饿鬼,现在饿鬼可能就要把纸人按在地上摩擦了。

阴阳师大多是使用收服来的妖怪式神,但源未来觉得妖怪式神丑还恐怖,比如上次两面宿傩抓来的络新妇。

相较之下,源未来认为还是傀儡更适合她。

决定好以后的路线后,源未来看着跟两个纸人打得难舍难分的饿鬼,丢出两张火行阴阳术的咒符。

灼热的火焰瞬间将饿鬼的身躯包裹,饿鬼发出痛苦的嚎叫声,声音颇为刺耳,估计半个村庄的人都能听见。不过几秒时间,饿鬼便彻底消失在火中,火焰也渐渐熄灭。

初战告捷!

源未来靠自己学来的技能杀掉饿鬼后心情非常愉快,美滋滋地往十几米外两面宿傩所在的位置跑,准备与他汇合。

天太暗,她没注意到脚下的小坑,摔了跤,亲身演绎了么叫乐极生悲。

更可气的是,两面宿傩不但不来扶她,反而狂笑不止。

源未来:艹,这傻狗。

“不许笑了!”源未来气恼地对两面宿傩喊道,从地上爬起来。她感觉膝盖痛,猜到应该是磨破了皮,直接用反转术式治好。

两面宿傩突然出现在源未来身边,揽过她的臀部把她抱起来,低声道:“你流血了。”

源未来坐着两面宿傩的小臂,扶在他的肩头:“已经治好了。”

她以为两面宿傩这狗比终于学会关心她了,事实证明她错得离谱,只听两面宿傩道:“我饿了。”

源未来:“?!”

源未来气笑了。

他妈的,她一跤摔出血,他不关心也就算了,竟然还馋她的血。

源未来在两面宿傩肩头狠狠捶了拳,然后甩着因为用力过猛而有点疼的,没好气道:“不给你喝!”

两面宿傩鲜红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她,过了会儿笑道:“你说的。”

“对,我说的。”源未来硬气地又重复遍,这次一字顿道,“不、给、你、喝。”

两面宿傩笑了:“行啊,你别后悔。”

听到他威胁似的语,源未来目露警惕:“你要做么?”

“不做么。”两面宿傩带着她往平城京的方向走。

源未来刚开始还有点紧张,但两面宿傩路上没有其他的举动,她警惕小会后就放松了,开始琢磨他说的“别后悔”是指么。

很快,源未来就明白两面宿傩的意思了。

因为她也有点饿了。

可能是因为她这个神明没有人信奉,这几天她的“食欲”在逐渐增强,需要进食情绪的间隔也有所缩短。假设前两天吃饱后可以24小时不需要吃情绪,那么现在吃饱后就是22小时,差别其实不算大,没想到被两面宿傩注意到了。

“我们……聊聊天?”源未来讪笑着开口了。

两面宿傩也笑了,慢悠悠道:“饿了?”

他怎么说话这么直接。

源未来轻轻地“嗯”了声。

两面宿傩笑容更大,学着源未来先前的语气,字顿道:“不、给、你、吃。”他说完低笑起来,仿佛恶作剧成功的孩童。

源未来:“……”

行啊,伤敌千自损八百,谁怕谁。

就是看谁更挺不住呗。

源未来搂紧两面宿傩的脖子,让两个人的距离更近,她身上的血香味将两面宿傩缠绕得更紧。不过与之相对的,源未来也更能感觉到两面宿傩身上的香味,而且随着时间推移,这股香味对她来说越来越香。

不对,她不占优势啊。

她经常在两面宿傩身边晃悠,对方也不是时时都要喝她的血,也就是说他还算能忍住。但她不样,她从来没忍过,两面宿傩都是主动喂她的。

……等等,两面宿傩也能被动喂。

源未来快要笑死了,她的进食方式跟两面宿傩又不样,只要她能让两面宿傩对她产生足够激烈的情绪就行。

这次是她赢了。

源未来在两面宿傩的耳边道:“有本事你就忍住。”她轻轻咬着两面宿傩的耳廓,点点下移,最终含住他饱满的耳垂。

她感觉到两面宿傩托着她的臂略微紧绷。

源未来抿了抿他的耳垂,挤压过几下后她松了口。她柔软的嘴唇路过两面宿傩棱角分明的下颚,游移到他眼下颧骨处的黑纹。她探出舌尖,描绘他脸上的黑纹。

这下不只是手臂紧绷,源未来感觉两面宿傩整个人都紧绷了。

她回到两面宿傩的耳边,提醒道:“要忍住啊。”

接下来,源未来尽情地撩拨两面宿傩,他的耳朵是她重点关照的对象。两面宿傩颅内发麻,他的耳边是源未来带着热度的呼吸,以及她唇舌间发出的啧声,仿佛有羽毛地扫过他的耳膜,让他心头萌生痒意。

表面的行为可以克制,但是内在的情绪不能。

源未来如愿以偿吃到了两面宿傩的情绪,她打算再接再厉。

“我吃到啦,你的自制力也就那样。”源未来故意气两面宿傩,往他耳朵里吹了口气,“谢款待。”

两面宿傩第次喝她的血时,也对她说了谢款待,现在她把这句话还回去了。

她爽了!

源未来正要愉快地继续进食,两面宿傩忽然转了个方向迈进葱茏的林间,她的后背撞上坚实的树干,两人在极近的距离对视。

两面宿傩单托着源未来,另一慢慢地揉捏着她的耳垂,意味深长地笑道:“你很会啊?”

“干什么?”源未来被他笑得心有点慌,尤其在她脚踝碰到什么后,更慌了,“这是外面!”

两面宿傩道:“你不是想试试在外面吗。”

源未来立刻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啊!”

……

最终还是试了次。

两面宿傩像先前那样用手臂托着源未来的臀部,把她抱出树林。这已经很接近平城京了,两面宿傩优哉游哉地往回走,像散步似的。

源未来漆黑的眼睛湿润透亮,细眉微蹙,鼻尖还泛着红。她有点委屈地说:“痛。”

闻言,两面宿傩扬眉道:“我没用力,已经很轻了。”

源未来瞪着他说:“我是后背痛!”

两面宿傩说:“后背怎么会痛。”

源未来差点无语:“……衣服磨的。”后背被抵在树上摩擦将近两小时,谁能受得了啊。

两面宿傩回想了下,明白了:“下次我会注意。”

下次?

源未来叫道:“没有下次了!”

“那这次重新试试?”两面宿傩停下脚步,红眸看着源未来,“只要我直抱着你就好了吧。”

源未来被他噎住,好半晌才说:“那还是下次吧。”服了,先把这次推过去再说。

两面宿傩笑了下,继续慢悠悠走路。

他们从来没有起散过步,更别说是在晚上,这感觉还挺新奇。

平安时代的夜晚没有五彩缤纷的霓虹灯,空气也更加清新纯净,没有任何现代化工业的味道,就连夜空中的星子似乎也比现代更加繁明亮。凉爽的夜风拂面而过,繁茂的枝叶相互摩擦发出令人舒适的飒飒声。往远处眺望,还能看到平城京古朴庄严的城门。

对源未来而言,这是个聊天的好氛围,她没忍住问道:“你为什么同意我学阴阳术了啊?”

之前两面宿傩为了让她只能依赖他,还动手捏碎了她的舍弥,后来更是明确拒绝了她想学阴阳术的请求。不过她最后一次对两面宿傩提出想学阴阳术,他并没有立刻拒绝,但是麻仓叶王敲门打断了他们的谈。

“让你学着玩的。”两面宿傩语气随意。

源未来觉得这不是全部的理由,她故意问:“你不是想让我直待在你身边吗,不怕我学好阴阳术后跑了?”

“怕你跑?”两面宿傩发出一声轻嗤,把源未来放下去,“你以为我会怕这个?”

他食指与拇指掐在源未来下颌两旁,低头注视着她黑玉般的眼眸,唇边扯起自信又嚣张的弧度:“你可以试试,无论你跑到哪里,我都能把你抓回来。”

源未来好像有点悟了,两面宿傩喜欢的是什么。

“我不会跑的。”她握住两面宿傩的腕,目光专注地看着他猩红的眼睛,嗓音轻软道,“我只有你,还能去哪里呀?”

好感度,快动一动!

好感度没动,两面宿傩倒是动了,他吻住了源未来。

他的吻很热烈,犹如能将切焚烧殆尽的火焰,势不可挡。源未来被他强势地攫取着气息,浑身的温度仿佛被他的热度所染,也随着升温。她眼神朦胧,漂亮的脸庞浮现出红霞。吻结束后,源未来形状姣好的嘴唇色泽红艳,看起来像是香甜可口的果实。

两面宿傩在源未来的脸颊又亲了下,把她抱起来,跃进前方的平城京。

源未来还在迷糊,等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快到平氏宅邸了。她既没问出来为么同意让她学阴阳术,也没能涨好感度。

回到庭院的卧室后,他们又滚在了起。

……

源未来感觉自己要死了,有时候夜生活太丰富也是种折磨。

等他们停歇下来时,已经是后半夜。源未来累得点也不想动,更别说是拿红花洗澡,她现在只想睡觉。

源未来:……卧槽!

她前两天都没用红花清洗!

源未来惊得差点坐起来,随即她的脑海里冒出个想法,仿佛是刻印在她身体的常识。

神明是很难有子嗣的。

源未来安心了,她的“常识”告诉她,她几乎没有生孩子的功能。

好了,她可以放心睡觉了,洗澡的事睡醒再说。

源未来睡醒时躺在两面宿傩的怀,她的身上换了件衣服,看来又是两面宿傩在她睡着后帮她洗了澡。

她竟然睡得这么死吗,肯定是太累了。

源未来动了动,想从两面宿傩怀钻出去,却被按住了。她抬眸看两面宿傩的脸,发现对方已经醒了,此时正眉心紧皱看着她。

“怎么了?”源未来不明所以。

两面宿傩掐住她的后颈,眯着眼睛问道:“你是谁?”

闻言,源未来心咯噔下,呼吸快要停止。她以为自己会害怕被杀而吓得发抖,但实际上她只是愣愣地看着两面宿傩,久久说不出话来。

两面宿傩把她忘了?她不是许过愿吗?

源未来感觉鼻尖开始泛酸。

“啧,不逗你了。”两面宿傩发现源未来要哭,摸了摸她的脑袋。

源未来再次愣住:“你逗我的?”

两面宿傩“嗯”了声。

“你拿这事开玩笑,太过分了!”源未来在他身上用力打了巴掌,爬起来要离开房间。

两面宿傩拉着源未来的脚踝,把她拽了回去:“怎么了。”

“别碰我!”源未来憋着眼泪,使劲挣扎着要从两面宿傩怀出去,她又在两面宿傩身上打了几巴掌,拍得掌心都红了。

两面宿傩干脆抓住源未来的腕,将她扣在怀,让她不能动弹,又问了次:“怎么了?”

源未来哭了:“你太过分了。”

见她很在意这件事,在意得都哭了,两面宿傩反而感觉心情很愉快。

他说:“我没忘,是逗你的。”

源未来还在哭,抽噎道:“你太过分了……”她似乎只会说这句话了。

“别哭了。”两面宿傩用手给源未来抹眼泪。

源未来把他的挥开,带着哭腔道:“别碰我,我很生气。”

两面宿傩问:“为什么生气?”

还问她为什么生气?

源未来不想理两面宿傩,只想从他怀出去,她刚动就又被两面宿傩扣在怀。

源未来走不掉,就沉默着不说话,两面宿傩也抱着她不松手,结果他们这个早上洗漱吃饭都是一起。

吃完饭,源未来还是不说话。

两面宿傩用他成功经验为0的哄人技术,哄了源未来两句,源未来还是不说话。

哄不好了。

……

“神明大人。”

“神明大人?”

梅回来时,瞧见两面宿傩蹲在源未来旁边,不停地用手戳她的脸,还叫她神明大人。源未来则是面无表情,任由两面宿傩戳她叫她,就是不看他。他们在此刻给人的感觉,竟然像两个闹脾气的小孩子。

梅:“……”这是发生了么。

源未来见梅回来,眼前亮,起身迎上去,走了两步却又顿住。

“你想起我了吗?”

“冰要饭后才能吃。”

两个人同时开口,俱是一愣。

梅想起她了!

源未来眉眼弯起,露出笑容,她听到两面宿傩“啧”了声,笑容瞬间收敛。

“你跟他聊吧。”源未来猜梅跟两面宿傩有要说,她不想待在两面宿傩旁边,便往自己的房间里走。

她经过两面宿傩时,还被他拉住了臂。源未来打了他好几下,他才松手。

源未来:好气。

他就不能道个歉吗?!

源未来气呼呼地回了自己的房间,想起今天还没试着退出游戏。

她并不抱希望地尝试退出,眼前的景象陡然转变,她躺在卧室柔软的床上,视野里是洁白的天花板。

她退出游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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