轲比能越想越憋屈,面色铁青,还透着一抹锅底灰。
“吕熙世子,看样子你对我并不友好。”
轲比能端着酒杯,摇晃了两下:“如果是这样,咱们也就不必再多说什么。”
“我现在可以离去。”
“怎么,说几句实话你就受不了了?”
吕熙敲打桌子的手指忽然停了,语调也降了三分:“内心如此脆弱不堪,你岂能够扛起一族之重任?”
“做你的族人,真是悲哀。”
“你!”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虽然吕熙只是信口一说,却不想戳到了轲比能的痛处,这些话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过。
伤疤传来的剧痛,让他失去了克制,一掌下去直接把桌案拍碎。
“大胆!”
吕熙身边,有多少侍卫不用想也知道,众人一见如此,一半把吕熙围了个滴水不漏。
剩下的抄刀就往前上,直接把轲比能逼在当场,不敢再有分寸行动。
原来他看着蛮横,却是个面柿子,大怂包。
有刚的人,吕熙见过不少,就说高顺、张辽这两位,今天的场面若换作是他们,肯定不会像轲比能一样束手就擒。
就算是死,二位也会一拼到底。
但,这样就更好了,吕熙又抓住了轲比能一个小尾巴。
“你们都退下。”
吕熙摆摆手,站起身来,不退反进,踱着方步来到轲比能面前。
“本殿不知道为何你会有如此剧烈的反应。”
“但是本殿看得出来。你有一颗争强好胜之心,却也是个懦弱之徒。”
“让你到晋阳来,本殿的确有心思成全你一场,只是能不能把握住机会还要看你自己。”
“眼下看来……”
说着,吕熙低头,看中地上一枚枣子狠狠踩了上去。
“你就想这枚被踩烂的枣子一样,一钱不值。”
说完,他转身要走,盯着地面上瞧了半天的轲比能,突然叫住了他。
“殿下你切慢行!”
刚刚吕熙的行为,给了他很大的触动。
青色的枣子,摸起来很坚硬,但实际不过是多了一点水分而已,枣核依旧只有丁香大小。
巨大的压力面前,顿时就会碎成齑粉,汁水飞溅。
这不是正是老子现在所处之态吗?
吕熙是怎么知道的?
一瞬之前,轲比能心中的防线发生剧烈震动,裂痕丛生。
但他却不知道,这一切吕熙都不知道,全然是美丽的误会。
谁能知道随便几句话,就道破了他的内心……
多少有点尬。
“慢行?你还有什么要说?”
吕熙不屑一笑:“本殿看你并非成材之人,还是老实回到羌地,做你的安乐王。”
“殿下!”
轲比能急了,吕熙表现得越淡定,轲比能心里就越慌。
“殿下,方才是我说错了话,还望殿下不要动气。”
“此次您找我前来,到底有什么事,您就直说吧。”
“你,不配听。”
“也完不成。”
吕熙一字一顿,态度傲然,轲比能心中越发急切,声调都变了。“世子殿下,什么事情您还都没说,为何就说我轲比能做不到?”
“莫非是因为方才我对您的态度?”
“如果是这样,我看您也不是什么大度之辈!”
他是真急了,虽然话说的很硬,但这更能看出他内心中空洞与煎熬,轲比能想先入为主,扭转局势,这主意打的不错,可惜用错了地方。
吕熙岂是他能揣度的?
“轲比能,本殿是否大度你应该很清楚。”
“若本殿像你一样毫无心胸,凭你方才一语,现在就能要了你的命!”
“来人!”
吕熙一声令下,周围侍卫顿时拥上,一个个横眉立目,横刀相向。
只要他再发一令,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将轲比能砍成碎片。
“把这狂放无礼之辈拉出去,军棍八十,赶出晋阳!”
“喏!”
一语不合就打人,这什么毛病?
轲比能懵逼了,瞪着眼睛半天说不出话。
自己可是被他请来的,怎么到了这边一点面子不给不算,两句话没说完就要打人,还把自己赶出城去,这算什么事?
我这一趟白来了?
轲比能心中懵懂,虽然搞不清楚事态,但他却吕熙倒是有了新的认识。
这位世子少爷,惹不得!
千千万万招惹不得!
谁要是招上他,后果将会超乎想象。
念及此处,轲比能竟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憋屈。
侍卫们早已动手,连拉带扯把他往外拖,轲比能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好在这时,吕熙的黄金搭档郭嘉,闪联登场。
“尔等且慢动手,我有话要说!”
“是……奉孝啊。”
吕熙淡淡一笑,因为背对着轲比能,所以没有什么顾忌:“你有何话说?”
“殿下,轲比能其人虽然诞蛮无知,又自大狂妄,可怎么说还是文和公所荐,若这么拖出去行刑,文和公面子不好看。”
“再说也会影响您在外族心中的地位。”
这种一红一白的演绎,郭嘉不知道配合吕熙演过多少次,两人除了时不时换换角色外,套路根本没变过,门清。
郭嘉说着,上前抱拳,看着轲比能一副我很同情你的样子。
“殿下,还望看在这些上面,暂且饶他一次。”
“而且轲比能还是您所请来的外族之王,他到底能不能委以重任,您不妨先试试。”
“对啊,为何不能先试试?!”
郭嘉小天使的一番话,显然给他加了个buf,轲比能的血条,暂时得以回复。
吕熙故作犹豫,担心自己绷不住笑,他最终点头首肯。
“多谢殿下!”
郭嘉说着,让侍卫放开轲比能,“你还不想殿下谢恩,更待何时?”
“轲比能,谢,谢过……”
哎!
不对啊。
轲比能膝盖刚要沾着地面时,他忽然反应过来,有一种被人故意安排了的感觉。
这会不会是他们两个给我设的套啊……
老子读书少,你们可不能这么骗我。
有心想再试试,追个究竟,可以看倒那些持刀守卫的凶相,他还是选择了闭嘴,眼下这种局势,保命要紧啊。
若事死在此地,那一切都是放屁。
不就是磕个头吗?
轲比能豁出去,跪地就磕,虽然有些勉强,但他心里对吕熙的畏惧,却是根深蒂固。
而这,也正是吕熙想要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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