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也是相克,从她出生，宣妃就没好过，两人一直病怏怏,宣妃年纪大了,哪里克得过她,这下直接克死了。”玲珑听风是雨,说得绘声绘色,“之前皇后娘娘让她换个地方，她死活不肯,这下完了吧。”
顾云汐并不迷信,宫里好端端的闹鬼才是蹊跷，而且哪都不闹鬼,偏偏福寿宫闹鬼，“我之前听皇后娘娘说,是因为福寿宫冬日里偏冷，才让宣妃娘娘换个地方住，也没听说是闹鬼啊。”
玲珑白了顾云汐一眼，“你今儿个怎么愚笨起来了，皇后娘娘能直言宫中有鬼吗？”
“……”顾云汐懒得跟她继续八卦了，这是可怜了穆念景,才刚刚要成年,就失去母妃,往后宫里就她一个人，昔日宠妃的子嗣,如今怕是被冷落对待了。
玲珑见顾云汐闷声不吭，直以为她不信自己的话，便较劲地说：“你不信我,还不信司天监吗？”
司天监是宫里掌管观察天文，推算历法的官员，平日里卫皇后还宣他卜算，邬之遥琴眼见过，算的确实挺准。
不过至于今天这事，顾云汐作为旁观者，她难以相信，宫里希望宣妃死的人太多了，“玲珑，别再说相克的事，忘了之前有人被砍脑袋了？”顾云汐提醒，玲珑脸色忽变，不敢吭声。
都说皇上打算为立太子做准备了，没有怀上龙种的寄希望于赶紧怀一个，已经诞下龙种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被选上。
按理说，卫皇后的子嗣该是最有希望，但是偏偏卫皇后始终不曾有喜。
其他妃嫔中凡后代是alpha的，都在暗中争取，宣妃作为母亲，自然也想为穆念景争取。
所以，自打皇上要遴选太子的事传出风声，后宫的氛围就是透着杀气的，大家在卫皇后面前和和气气，私下里明争暗斗。
都知道卫皇后不喜婉儿处处针对宣妃，不少人也打算借刀杀人每日进谗言，不过卫皇后毕竟不是傻子，她不会轻易被人利用，所以一波波的风起云涌，都没有掀起大的风浪，最后都不了了之。
时至今日，宣妃突然薨了，让之前沉迷于宫斗的妃子们都有些茫然。
宣妃这回真的死了，劲敌没了，留下一个病怏怏的穆念景，估计也成不了大器，那下一个敌人会是谁？
大家细数宫中的皇子皇女，排出beta和ega属性，再排除年纪尚幼的，最合适的人选有三个，一个是即将成年的三公主穆念景，如果不是身体原因，她或许最有希望，但现在母妃薨了，司天监一旁证言母女两属性确实不和，怕是皇上心里也会犯忌讳；再就是长公主和二皇子最有希望，但是偏偏这两人的母妃，卫皇后都瞧不上，一个太朊弱随风倒，一个为了利益毫无原则。
顾云汐跪在地上也在盘算，宣妃没了，穆念景不受宠了，下一个会是谁呢？
都说皇上选太子看的是皇上，但顾云汐冷静下来细想，可不觉得是那么简单的事。
试问卫皇后是怎么做到的皇后？她没有给皇上生下龙种，邬之遥伺候在侧时，皇上也不常去卫皇后寝宫，两个人似乎有点貌合神离的意思。
如果皇上真那么不喜欢卫皇后，完全可以废后，可是两个人保持若即若离的关系，也没有撕破脸，顾云汐想来想去，想着可能是卫皇后娘娘至少做到面子上的大度。
皇上看中她身边的宫女婉儿，想要纳为妃子，卫皇后娘娘不赞成，但皇上坚持，卫皇后也没反对。
这要放在现代，就是原配不管你怎么野，只要别惹出搞不定的乱子，别坏了名声，那就随便搞。
不过顾云汐换位思考也想了下，卫皇后心里肯定也不好受，没准是觉得自己无法为皇上诞下龙钟，所以从大局着想，让皇上三宫六院，权当开枝散叶了。
顾云汐跪在冬日的雪地里充当思想者，膝盖很凉很痛，好在是片刻后卫皇后出来，说了句平身。
“之遥！”卫皇后眸光掠过众人，瞧见了夜色中一袭白衣的顾云汐，她召唤一声，玲珑推她，“主子叫你呢。”
顾云汐回过神，忙绕过人群，卫皇后抬手，顾云汐忙扶着，系统说了句“你这丫鬟做得有模有样，天生的命啊”，虽然是夸奖，但听起来有点像骂人？
顾云汐搀扶卫皇后绕过屏风，最先看见的是跪在地上的御医和司天监，之后是皇上，“诶？系统？”顾云汐特意真真儿地看了个仔细，皇上的头顶没有爱意值。
“今晚就让宣妃在福寿宫吧，朕今晚在这里，你们都出去吧。”皇上头也没回，摆了摆手。
卫皇后示意御医和司天监退出去，“皇上……”
“卫皇后也回寝宫吧。”皇上沉声道，“朕今晚陪宣妃最后一程。”
卫皇后上前一步，“皇上，今晚臣妾陪您在福寿宫吧。”
“不必。”皇上站在床前，长叹了口气，“都出去吧，朕一个人静静。”
“皇上龙体要紧，臣妾暂且回去，寅时再来，”卫皇后哀婉道：“臣妾作为后宫之主，也该送宣妃妹妹一程。”一番话说得皇上动容，沉声道：“想来皇后早些年不喜宣妃，最近才见你们关系愈来愈近，朕想着宣妃性子冷清，不喜热闹，难得她欢喜皇后，愿意每日请安多走动，也算是多了个知己，不料想……”皇上长叹一声，卫皇后也轻叹一声。
顾云汐搀扶卫皇后往外走，交代事宜后，便摆驾回长寿宫。
顾云汐一路都在想，怎么没看见穆念景呢？按理说，母妃过世，穆念景应该陪在身边的。
回到长寿宫，顾云汐伺候卫皇后宽衣躺下，她准备告退，卫皇后却翻了个身，慢声道：“今晚你就在寝宫里伺，晚些陪本宫一起去福寿宫为宣妃守灵。”
“是。”房内的香气缭绕，顾云汐冻透的身体也缓过来，有点犯困。
卫皇后端端地望着顾云汐，“之遥。”半晌，卫皇后突然唤了一声，顾云汐忙说：“在。”
“你知道本宫为什么会把你从秀坊里带回来吗？”卫皇后突然一问，问的顾云汐有点蒙，顾云汐抬眸，卫皇后正望着她，她低头道：“之遥听玲珑说过，说是娘娘身边缺一个秀女。”
卫皇后轻笑了一声，似是喟叹，“皇宫何其大，本宫身边怎么可能缺你一个？”
“之遥愚钝，卫皇后娘娘恕罪。”顾云汐刚被绑定邬之遥的身份，还没来得及细想，这题严重超纲。
“你确实挺笨。”系统附和，顾云汐冷哼，“你别捣乱，我这半生不熟的古文都不会说了。”
卫皇后长叹一声，之后再无言语，但是翻来覆去，似是难以入睡。
顾云汐立于一旁，卫皇后突然拍了拍床榻，“你过来。”
“之遥不敢。”
“让你过来就过来。”卫皇后不悦。
顾云汐只得战战兢兢地坐过去，她完全不知道卫皇后心里在想什么，“系统，你给我算一卦？”
“我又不是司天监。”系统切了一声。
“你陪本宫聊聊天吧。”卫皇后起身，顾云汐忙搀扶，卫皇后半躺着，“今晚怕是睡不着了。”
“娘娘，之遥心有疑问，不知……”顾云汐边捶腿边说。
“问。”
顾云汐就喜欢爽快的，顾云汐是想问穆念景，卫皇后垂眸道：“她身子羸弱，得知宣妃薨了，当场吐血不省人事，司天监恐有不吉，请示皇上，便把她送到乾景宫去了。”
乾景宫？那不就是冷宫吗？顾云汐万万没想到，皇上会把一个吐血昏迷的人送到乾景宫去。
顾云汐没做声，卫皇后似是知道她的想法，问道：“你猜猜，皇上是何心理？”
顾云汐不敢说，卫皇后便说：“你尽管说，本宫恕你无罪。”
“之遥斗胆猜测，皇上是想念景公主陪着宣妃娘娘……”顾云汐后面的话没说，卫皇后哼笑了一声，“你倒是有眼力。”
确实，皇上是存的这个心思，宣妃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穆念景，而刚刚吐血昏厥的穆念景经过御医诊治，说是气息微弱，生命岌岌可危。
“就看穆念景的造化了。”卫皇后翻了个身，长叹一声，“本宫乏了，你也去偏房歇下。”
穆念景如果能活下去，那就算过了这道坎，若是一命呜呼，那就真得陪宣妃去了。
顾云汐哪里睡得着啊，她从寝宫里出来，一阵寒风吹得她立刻清醒，“系统，我想去乾景宫。”
“为什么？”
“我有种预感。”
“你的预感是对的。”
“我还没说……”
“你在我面前是透明的。”
“……”顾云汐护住身体，恨恨地骂了句：“流氓。”
顾云汐乘着寒冷夜色，小跑去了乾清宫，宫门外冷清至极，侍卫守在门口，丫鬟早已歇下。
顾云汐推开房门，屋内阴暗潮失的发霉味道扑面而来，关上门也丝毫没有暖意。
顾云汐绕过屏风，床前炭盆里仅剩几点亮光，看样子是早就熄灭了。
顾云汐掌上宏烛凑近，床上气息微弱的人，头上是冷蓝色的0分爱意值，而整个人也因为寒冷蜷缩成一团。
顾云汐伸进被子里一模，冷得冰手，这帮丫鬟，看人下菜碟，太可气了！
顾云汐后悔出门时没带上自己的手炉，那是卫皇后恩宠赏赐给她的，顾云汐小跑回去，取来手炉放进穆念景怀里。
顾云汐还将卫皇后赏给她取暖的宏罗炭一并拿来放到炭盆里，房间里渐渐暖和起来了。
顾云汐站在床头望着脸色苍白如纸的穆念景出神，稚嫩的脸庞和梦中残存的影像重叠，她难以想象，床上奄奄一息的病秧子会是未来的女帝，而自己将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不过梦境不是预见，或许也有误差？
无论如何，顾云汐的使命之一，就是得照顾穆念景，那是她的目标人物。
穆念景虽然生得病怏怏，但是长相俊美，放到现在是一种近似病态的美。
因为长时间服用药物，穆念景身上有淡淡的药味，和麝香味的信息融合在一起，有一种苦涩的甘甜，“她的麝香味很淡诶。”顾云汐鼻尖嗅了嗅。
“她就要成年分化，等分化完成味道会比现在浓。”
顾云汐噢了一声，即便是很淡的麝香味，她闻着也有点上头。
“对着病人兴奋，你还有人性吗？”系统义正辞严，顾云汐摸摸后颈，不太好意思，“这能怪我吗？都是你把我的身体设置的太敏感。”
系统冷哼一声，反驳道：“分明是你自己，我可没有那种功能。”
两人斗了一会嘴皮子，顾云汐守在床头照顾穆念景，她睡得不安宁，时而低声呓语，时而轻声抽泣。
顾云汐心疼够呛，想着握住穆念景的手安抚，没想到穆念景死死地抓着她，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穆念景像是梦到了什么伤心事，泪水扑簌簌的往下流，看得顾云汐宏了眼圈，“系统，她太可怜了。”
“那你给她一个爱的抱抱。”系统似乎百无聊赖就顺口出了个主意，顾云汐这一抱，就放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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