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妖孙云看着方长和谷山将饼撕开,怼到兔子嘴里,略带回忆的说道:
“那日,我正为人修葺屋顶归来,在路上遇到一只妖怪,我们互相识破了对方身份,互相打了个招呼――这本也寻常。”
方长点头道:“却是寻常,混迹人间的妖怪不在少数。然后呢?那是位何样的妖,又做了什么?”
山野间草木走兽成妖后,刚开灵智,往往懵懂无知,待渡过悠长岁月后,他们才有了比较成熟的思维和灵智,待其智慧已开,神魂稳固,便能尝试炼化横骨,进而化形为人。
化形前后,部分妖怪们做的一个选择,便是身入红尘历练,寻找修行道路。有的品种得天独厚,在人类间有同类存在,或者如孙云这般外貌近人,亦或是掌握了变幻之法,便可在化形前就入世。
未化形的寻找化形机缘,已经化形的寻找进一步的修行路,总之都是将这烟火人间,当成了经验包,故而“常见”一说绝非谬误。
“先生且听我道来。”
听到方长的疑问,孙云点点头,他对人间多妖的情况也清楚:
“本来这种情况也常见,但令我没想到的是,那妖怪表现的异常热情,和我套近乎之后,还想延揽与我。”
“哦?”
谷山喂完了兔子,听到此处,也来了兴致,看向孙云。
倒是被他重新挂在背上的兔妖郭达,闻言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珠转动,上下扫视着面前这只白毛猴妖。
孙云未管周围状况,只是说道:“虽然它未曾告知,但那应当是桃树精,我老远就能感觉到它的香气,这个错不了。”
“它对我说,在这利州城里有位彩娘子,身居高位,手下属众不少,正在招揽四方英豪为其效力。”
“那桃树精很得意地告诉我,这利州城已经近乎落进了他们手中,看在我也是大妖的份上,让我参与其中,共商大计。”
闻听此言,方长意识到了其中严重性。
若是真有位大妖,带领着诸多手下尝试掌控一地,不知道已经造成了多少隐患,事情已经十分紧迫。
不过他未着急,继续对孙云说道:“这个消息十分关键,对我们也非常有用…那桃树妖还和你说了什么?仔细想想,莫要有遗漏。”
孙云告诉方长:“它还夸耀说自己所在势力广泛,整个天下到处有他们的人,收纳了诸多山岳水泽的精怪,终有一日要搞那翻天覆地的大事,做大做强。”
“你答应了么?”方长问道。
“没有。”
孙云说道:“对它的说辞,我没来由有些厌恶反感,没有加入。正好我最近正准备寻找机缘,去寻访高人拜师学艺,便以此为理由拒绝了它。”
“见我不感兴趣,它便也没多说,让我不要着急,好好考虑考虑,这扇大门一直为各路妖怪们打开,而后便匆匆离去。”
方长听完对面猴妖这些话,郑重的点点头:
“应该所言不虚,前不久有只外来的骡子精,直冲着云中山去。只是它不知为何对我抱有恶意,被吾所感知。”
“我和来访的朋友一起,将那骡子精赶走,后面倒也未再来滋扰。看来它的目的,许是去收服云中山妖兽们。”
“按照那只桃树精的说法,已经有很多地方被他们召集了起来,这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势力。”
他和谷山对视了一眼,都想到了什么。
“方先生应,您是否也注意到,最近的天象变化?”谷山问道。
“当然。”方长笑了笑,“最近天象一直在运转,只是晦涩难以辨明,如今看来,或许这桃树精,以及我们目的的彩娘子,还有这只兔妖,或许都和这次天地大劫有关。”
猴妖孙云在旁边问道:“方先生是要去对付他们?”
方长点点头:“嗯,这事情,既然遇上了不能不管,否则任由他们搅动风云,地上不知会多么凄惨,能够阻挡一下也是好的。”
“要不要算我一个?”孙云有些跃跃欲试,“我倒是想尝尝那桃树精所结的桃子。而且,最近我听到了不少关于先生您的传说,听着就让人热血沸腾。”
“嗯?”方长奇道:“什么传说?”
孙云绘声绘色的说道:
“最近好多地方都流传一个故事,说是云中山里有位仙人,机智勇敢、法力无边,又心地善良,经常惩强除恶,劫富济贫。”
“他单枪匹马入阵,将一群准备下山祸乱人间的穿山甲大军,杀得是丢盔卸甲,尸横满山。打斗中泄露的余波,削平了五十五座山头,开出三十七条笔直的新河流。”
“小妖我也出自云中山,知道里面什么情况,想来能称得上仙人的,只有方先生您。不过他们讲的故事,实在是有点夸张,不好相信。”
方长表情有些怪异,然后蔚然发笑,摇了摇头,他告诉孙云:“确实夸张,几乎看不出事情的影子。不过我们此行风险很大,孙云你还是不要参与了,对你来说,现在还是读书识字和化形机缘更为重要。”
“那我听先生的。”孙云道,“我先去报个私塾,学会认字,而后若机缘未至,便去寻访高人拜师学艺去。”
“不错,希望你早日得蜕妖躯……我和谷先生还有要事,今天多谢你招待,我们先行告辞,去处理这件棘手事。”说罢便从座位上起身。
旁边谷山也从座位上站起,兔妖挂在他背后,来回晃荡。刚刚进饭馆时,后厨还使人问这野兔是否出售,被谷山以自己留着吃作为理由,搪塞了过去。
“二位先生慢走!”
孙云起身拜别,而后喊过跑堂人,掏钱会账。
他学了手艺,在人间混的很不错,也算小有家资,这样一顿饭对孙云来说,称不上什么负担。
…………
……
“那彩娘子就在这里面吧?”方长问兔妖郭达。
面前就是利州城的州衙,周围不让摆摊设市,让这条街道有些冷清,却显得很是肃穆。
郭达轻轻嗯了一声。
“那我们直接上前罢。”谷山说,而后带着方长一起,走到州衙偏门,向守门人说道:“您好,我们来拜访知州和彩娘子,劳烦通报下。”
守门人看了眼他们的双手,斥道:“你们的拜帖呢?闲杂人等,不得进入!还有知州的妾室,也是你们能随便探望的?再嚼舌头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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