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到底是什么怪物!”
源氏重工外,蛇岐八家的家主们神色骇然。
尽管绘梨衣的身影出现在大厦破裂的洞口外只是昙花一现,很快又被弥漫的风雨遮掩了下来,可依然令他们感到无比震动。
前者不经意的扫下一眼,他们的血液仿佛随之冻结。
家主们可都是蛇岐八家真正的掌权者,自身蕴含着非常强大的龙族血统,哪怕是面对龙形死侍的爆发,都没有真正惊惧。
可仅仅是面对白色怪物不经意的一瞥,他们仿佛是被命运扼住了喉咙。
锵锵锵——
犬山贺手中的三日月宗近在刀鞘里发出颤鸣。
不过这并不是意味着这把名刀战意高昂,急不可耐的要出鞘与怪物一战,而是犬山贺握刀的手在抑制不住的颤抖,像是被打中麻筋一样。
犬山贺满脸战战兢兢的看了眼头顶大厦里的白色怪物,此刻别说是挥刀相向了,哪怕是让他出刀的勇气都没有。
一旁的风魔小太郎也不禁神色震动。
这位风魔家的传奇忍者,继承了忍者之神风魔小太郎名号的老人,不仅仅自身龙族血统极高,因为忍者之道的修行,他自身意志也坚若磐石,是能够面临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武士。
一般除非是到了精神意志坚持不住的时候才会引发心态上的剧烈起伏,像是此前面对秦夜在玉藻前的惊天一斩。
除此之外,风魔小太郎几乎从未失态过,或者说在强权面前从未退缩惧怕过。
可纵然强大如秦夜,也无法仅凭一个微不足道的眼神就将他震退。
但大厦里惊鸿一现的那头白色怪物就做到了。
对方居高临下的一个冰冷眼神,老人一向坚忍的道心顷刻间崩溃,如飓风横扫长林,摧古拉朽,势不可挡。
风魔小太郎神色惊骇,那是来自血脉上的威压。
就像是至高的皇在高高的皇座上对他宣判,他仰起头,内心满是惊惧。
只不过令风魔小太郎不知道的是,如果他此刻能够看到自己的表情,就会发现,那是何等虔诚的一张脸,就像是在仰视自己的先祖。
橘政宗同样神色震动。
不过这种震动并非是心理上的骇然,他看着白色的身影,像是在看一件美好的艺术品,苍老的眸子里满是痴迷与疯狂,恨不得立刻将其拥有。
不过橘政宗掩饰的很好,这股疯狂的情绪在持续片刻后,就被他深深隐藏在眼底,那对苍老的眸子再度变得浑浊起来。
沉声对身边诸位家主道:“猛鬼众对于蛇岐八家此次的袭击,可谓是用心良苦啊。”
周围家主皆是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
先是死侍军团的进攻,再到如此恐怖的生物降临,哪怕他们看不出白色怪物的具体等级,可能够一眼分解掉直升机,那该是何等恐怖的实力。
显然,在他们的认知中,白色怪物与猛鬼众脱不开关系,极有可能是他们的杀手锏,如此一来的话,可想而知这个一直以来生存在蛇岐八家阴影里的势力组织,如今壮大到了何等程度,简直就像是一头隐藏在深海里的虎头鲨啊。
橘政宗不着痕迹的眯起了眼。
无论如何绘梨衣真实的身份都不能暴露,至少现在不能,所以他开口出言,目的就是要混淆视听,将其他家主的注意力转化到死侍以及猛鬼众的层面上去。
“那少主还有学院贵宾会不会出事?”
风魔小太郎心有余悸地说。
白色怪物给他的震撼太过恐怖,估计他站在对方面前,跟那两架被肢解的直升机下场一样,结局无非就是显得血腥一点。
这样的实力,真的是人类混血种能够抵挡的么?
老人说完,其他家主也不禁心悸起来。
无论是源稚生还是秦夜等人都是绝不能有任何闪失的存在。
前者可是蛇岐八家未来彻底崛起壮大的希望,而后者等人不仅仅是卡塞尔学院的王牌,更是那位纹着诸界之恶暴纹身老人的得意门生,一旦他们陨落在日本,而且还是在蛇岐八家的地盘,可想而知,不久后那位曾经将整个日本混血种打得哭爹喊娘的老人该是何等震怒。
相信过不了多久,对方就会抄家伙直奔而来,在日本掀起泼天的血。
到那时他们蛇岐八家本就失去了源稚生这个未来的希望,又失去了家族根基,极有可能会一蹶不振,要是再被猛鬼众趁机搞事情,整个蛇岐八家的生死存亡就在一瞬之间。
纵然是能够侥幸存活下来,日后也只会成为丧家之犬。
所以兹事体大,容不得他们不去多想。
“……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橘政宗语气深深的说。
他抬起头,苍老的目光看向这栋在风雨中飘摇的漆黑大厦。
……
源氏重工,第二十层。
曲曲折折的空调管道里。
三人弓着腰快速前行,有着源稚生腕表上的界面指引,哪怕他们在封闭式的狭小空间里穿行也不会迷失。
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他们再度爬了八层管道,已经来到了这栋大厦第二十层的位置。
如果按照这种速度,相信最多十分钟就能够真正抵达控制室。
噗通——
就在几人快速前行的时候,身在最前方的源稚生突然一个踉跄,身子突然朝前栽倒了下来。
凯撒连忙上前查看对方情况,眉头不由得深深皱起。
源稚生的右腿竟然扭曲到一个极为骇人的程度,而且看这种情况,并非是突然骨折,更像是一点点累积,随着他的每一次走动,扭曲的就越发厉害。
尽管对方的血统很高,有着极为强大的自愈力,但其受到的伤势也绝非轻伤,短时间内是无法恢复如初的。
芬格尔不由得暗赞源稚生是个好汉。
这种严重的腿伤几乎每前行一步,都会造成撕心裂肺的痛楚,就像是骨刺一点点插进血肉里,可源稚生全程神色冷峻,要不是对方的身体最后实在是支撑不住,他们甚至还不知道对方的腿伤严峻到这种程度。
照目前这种伤势的话,源稚生已经很难再支撑前行了。
“你可以在这里休息了。”
凯撒解下源稚生手腕上的腕表,而后带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通过腕表界面的指引,他一样能够找到麻醉系统控制室所在的地方。
源稚生看出了对方的举动,苦笑着说:“激活麻醉系统有两种方式,一种是远程激活,只要输对三组密码就能开启,第二种需要手动开启,但并不是只要将闸刀单纯拉下来就行的,它还需要面部识别,以及相对应的掌纹,只有面部识别过关后,才会再度开启掌纹验证,如果掌纹与提前输入的掌纹相吻合,就能够顺利拉下系统闸刀,否则强行扳动闸刀的话,不仅仅会面临提前设置的热武器攻击,而且还会让闸刀断裂,从而彻底封闭麻醉系统。”
闻言,凯撒脸色难看,“这特么到底是谁设计的玩意?”
源稚生苦笑。
当初设计白色牢笼内嵌麻醉系统的时候,考虑到绘梨衣一旦觉醒,爆发的力量会让源氏重工以及整个日本陷入动乱的危机中,所以内嵌麻醉系统,算是一种强大的应急措施。
但同样也考虑到另外一种情况。
那就是有别有用心的混血种势力在发现绘梨衣的恐怖血统后,会利用这种麻醉系统潜入源氏重工,从而将绘梨衣麻醉后抓捕,进行一系列的血液实验,以及将女孩炼制成强大的死侍武器等。
这种局面绝不是源稚生想要看到,甚至是不敢看到的。
因为绘梨衣的血统实在是恐怖到了极点,仅凭言语之力就能够杀死很多人,一旦被有心之人利用,将会对整个日本,甚至整个世界带来无尽的危害,而且不仅仅如此,女孩最终的下场也必然是无比凄惨,而得益的只会是那些幕后势力。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麻醉系统的密码设计为非常复杂的三组,而面部识别以及掌纹,只录入了两个人的。
一个是源稚生,另一个则是当今蛇岐八家的大家长,橘政宗。
后者身为绘梨衣的父亲,自然会竭尽所能地守护自己的女儿,爱她甚至爱护己身。
真要是遇到危机时刻,这位老人也必然会死在绘梨衣的前面。
如今橘政宗已经安全逃出源氏重工,所以能够开启麻醉系统的只有源稚生,只是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很有可能是无法进行了。
没想到当初如此精密的计算,到现在反而成了桎梏。
芬格尔不由得牙疼,“那怎么搞,现在学弟你已经残成这样,一时半会又怎么可能到得了控制室,难不成我们还能把你的手给砍下来?”
凯撒皱眉。
的确如芬格尔所说,现在的源稚生腿伤严重,而前面的管道并非是坦途,甚至出现了不少断层,等到他们真到了控制室,估计上面两条龙早打完了。
“仅仅砍下手是不行的,你们还需要将我的脑袋砍掉,而且你们速度要快,否则一旦我的面部僵硬,很有可能虹膜会失效。”
源稚生无奈的耸耸肩。
“学弟你真是幽默呢。”芬格尔嘴角抽搐的说。
“当然,你们还可以把我丢在这里,说实话,我不认为秦夜君会出现意外,他是一名非常强大的混血种,哪怕我们死在这里,他都未必会,你们可以离开源氏重工安心等待,等到战斗结束,秦夜君自然会与你们相见。”源稚生说。
“那你呢?”凯撒挑眉问道。
“我只是暂时瘸了,还没有真正死掉,而且只要我还活着,就是爬,我也会尽全力爬到控制室。”
说完,源稚生真的一点点朝前爬去,动作卖力极了,不过因为他的右腿扭曲,身上其他地方也有不小的伤势,一身黑风衣的他,此刻看上去就像是一头笨拙的象龟在爬动。
“堂堂蛇岐八家的少主竟然学龟爬,不嫌丢人吗?还是说你万一侥幸活下来,以后会将在场目击证人浇筑成水泥桩沉海。”
源稚生的一只胳膊被凯撒架起,后者一脸玩味的说。
“还有啊,我的学弟,不是学长我说你,你这爬的跟个龟儿子一样,改明个我亲自传授你狗爬绝活,我可会爬了。”
芬格尔架起了源稚生的另一条胳膊,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
看着一左一右架起他两条胳膊的凯撒与芬格尔,源稚生嘴角抽搐,“那现在呢?”
凯撒与芬格尔相视一眼,“现在当然是冲冲冲啊!”
说完,两人一左一右架起源稚生,就朝着管道深处疾奔而去。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噌噌噌——
源稚生双脚在空气里疯狂划水,直接被两人架在半空。
不过因为芬格尔太过急躁,不小心左脚绊到了自己的右脚,当场失去平衡的朝前栽去,差点要起飞的源稚生以及凯撒同样受到牵连的失去平衡。
三人犹如滚地葫芦般,噌噌噌的滚进了管道深处。
……
源氏重工,密室。
风雨从破裂的洞口处呼啸进来,掀起了白色身影一头暗红色的长发。
绘梨衣满是白色鳞片的纤细手掌提起男孩的脖颈,断裂的闷响响彻在密室里。
她没有留手,直接掐断了秦夜的生命线。
她是王,是绝临天下的存在,敢于挑战她的东西都得死。
绘梨衣神色桀骜冰冷如女王,然而体内却传来阵阵悲鸣的呜咽,悲伤如潮水涌来。
那是绘梨衣的自我,是一直被龙魂压制的自我。
如今绘梨衣已经觉醒到这等强大的程度,按理说,她体内的自我已经到了快要消弭的状态,可此刻竟然还在坚持,甚至因为秦夜生机的流逝而越发震动起来。
龙魂状态的绘梨衣感到无比烦躁,内心升腾起暴虐的杀意。
她手掌用力,想要将秦夜的脑袋硬生生拔出来。
咚——
可就在这一刻,一声沉闷的鼓点从男孩体内发出。
就像是有人突然敲响一面重鼓。
起初还一声一声的敲打,很快敲打频率就变得绵密起来,鼓声震荡连绵。
一股强大的冲击力豁然从秦夜体内爆发。
绘梨衣的手掌强行被冲击波荡开,身形跌跌撞撞的朝后退去。
她目光冷厉而凝重的看向这个本该已经死去的男孩。
单膝跪地的秦夜缓缓抬起头,目光里满是金色耀眼的光,那是来自于皇的愤怒与威严。
轰隆隆——
暗黑色的天际外电闪雷鸣,照亮了男孩冷峻的脸。
这一刻,沉睡的皇,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