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散的枪声和搏斗声仍然在城壁内外持续着,也有很多士兵丢下了武器,举起了双手。被留下打扫战场的骑兵部队追击着防御者的残兵败将,将他们的武器收缴,一队一队押到远处。双方士兵的尸体从双方的交战场一直堆积到宽阔的吊桥上,死者的武器、铠甲和军服层层叠叠,构成了名为残酷的路障。
游击骑兵的奔马从尸山中强行扫出一条道路,武器和肢体落入护城河中,让这条人工开凿的拦阻水沟看起来就像通向地狱的界河。而对于突击兵连队年轻的指挥官来说,这条地狱河正是他生存下去的唯一机会。
罗伯特的骑兵刚一突破盾墙,他就同自己的部下和上级失去了联系。为了躲避那些马蹄,他丢弃了几乎所有的装备,跳进了河里面。他的魔法造诣还没有高到能够使用水中呼吸魔法的程度,只能努力在血水中漂浮着,白色的军服已经沾满了血和污渍。
他已经能听到自护城河岸上传来的呐喊声,和越来越密集的掩护炮火声,对方的炮兵阵地正在轰击城头。
“我并非是来赴死的。我会活下去。”
如果现在死在这里的话,就不会有人知道他的下落。就像这里无数的尸体一样,被草草掩埋,最后化作后勤部统计记录上的一个数字。
用文字描写战争的方法有两种。在第一种作品里面,死者就只是一群群的数字,在字里行间掠过,取而代之的是统帅们的谋略和将领们的荣誉。而第二种作品却是着力在渲染主要角色的死亡,用这种手法来反映战场上残酷的杀戮和人们的悲惨。真正的战争却是这两者的混合:胜者享有荣誉,而败者品尝悲惨。生者挣扎求存,而死者长眠不醒。换句话说,用第二种作品的描述乘以第一种作品的数字,就是结果。
用一具不幸士兵的尸体为盾,耐门小心翼翼地向通向城内的水道口游去。
仅仅几分钟前,这具尸体的主人还站在他的附近战斗;仅仅几小时前,他还在和大家一起快乐地庆祝神临节,吃着被乱七八糟的方法烤出来的火鸟。想到这里,少年不慎吞下一口血水,剧烈咳嗽起来。他还没坚强到能踏着别人的尸骨生存下去的地步。
“还有人活着吗?如果还有人活着的话,赶紧过来!”
或许是听到了他的咳嗽声,有人在不远处低声喊着。耐门抛掉那具作掩护的尸体,游了过去,见几名同样利用水路逃生的战友正聚集在一道铁质水门前,其中有一个人还有些面熟。
“参谋部直属的索莱顿中尉?”那肩上带着少尉军衔的军官试探着问。耐门点了点头,那人脸上紧绷的表情略为放松了。
“你会开锁术或者冲击类的魔法吗?我学的是驱散和火焰魔法……”
耐门倒吸了一口冷气。开锁术?冲击魔法?这些法术对于只学过初段魔法的他来说实在是太难了。他犹豫着,盯着那水门上生锈的老式大铁锁,回想着自己会的魔法。深黯术?初等治疗术?炫光术?
耐门突然想到一个魔法,灵机一动。
“让我试试看吧。”索莱顿排开众人,游到水门边,轻声念诵着咒文,“……icedagger(冰刺术)。”
一阵寒意自他的掌心透出,将周围的水瞬间结冻。平安夜的河水冰冷刺骨,使用魔法的右手已经没有温度了,结果这根冰刺也结得奇形怪状。他将其周围的小冰刺掰掉,做出一条冰棱。
“呃,我觉得这东西恐怕是砍不断这只锁的。”那名火焰法师的语气从期待逐渐变为怀疑,“你能行吗?”
“我并不是要砍断它,而是把这只锁撬开。以前我干过几年闯空门事业。”
回想着以前在伦尼街上流浪的经验,索莱顿中尉小心翼翼的将冰刺刺入锈锁的钥匙孔,听着里面陈旧锁芯的颤动声。一下,两下,三下……
“咔”的一声,冰刺断了。一片哀叹声。
“混账。没有退路了……”少年咕哝了一声,吐出冰冷的血水换了口气,重新开始准备魔法。
“……icedagger!”
第二只冰刺无声地从他掌心延伸出来。耐门不等魔法完成,就直接将这根冰刺延伸进锁孔里面,让自己的心灵力量随着锁芯的微微颤动而延展--
“打开吧。拜托,打开吧。”
他闭上眼睛,体会着冰刺微妙的延伸感觉,强行改变着魔法完成的结果,构成从一种法术通向另外一种类似法术的桥梁……
“咔嗒”。这轻轻的声音就像天使们欢唱的圣歌一般悦耳,少年欣慰地发现自己的技术并未退步。他和其他几个人一起推开水门,自水道游入要塞内。
他所不知道的是,就在这声“咔嗒”响起时,他已经踏出了“超魔技术”的第一步。那是将仅仅几百个的标准魔法,扩充为近乎无限的实用变种魔法的大门。在另外一个历史中被称为“历史上能力最全面的法师”的男子,在这里初次碰触到了这一技术的起点——
“metasculpt”(塑形),改变法术作用区域形状的超魔技术。那是和黛妮卡的“增能”完全不同的起点。
此时,在佛提堡城外,攻守已经易位了。欧根率领着他的军队再次对法忒斯人的炮兵阵地发起了冲击。
“所有野战火炮推进,不要让对方越过我们的守备线!”
在欧根潮水般的攻势面前,被留下的法忒斯人仍然进退有据。就算罗伯特带走了超过一半的人手,就算当面之敌几乎是他们的两倍,这些来自于自由军的精锐部队“法忒斯师”的士兵仍然充满自信。不管对面的指挥官是不是来自中央的精英,他们也有自信不会轻易输给那些用政变军残兵和要塞守备队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
“可恶啊!我们有四千人,他们只有不到两千人!要连这种程度的防御都打不破,我拿什么去见元帅阁下呢!再次进攻!”
欧根对他麾下的乌合之众怒吼着。眼看着战况要再次陷入胶着时,戈瓦尔所派出的援军终于到了。那是在法忒斯人预料以外的奇兵。
“法忒斯舰队能撞,我们就也能撞。撞上去!”
库森少校的舰队用和法忒斯舰队一样的方式,野蛮地突进了那已经搭建好的登陆场。从南方要塞抽调出来的八个连队两千名士兵高扬着绿色底色的战旗,循着同样的道路,从背后切断了第四卫堡和炮兵阵地间的联系。双方兵力之比,从二比一变成了三比一,甚至更多。
中校望着这一幕,吃惊地张大了嘴,就连叼着的雪茄掉在地下也浑然不觉。
“原来元帅阁下是这么想的啊。直接借用对方准备好的计策,厉害。这次我亲自带队,进攻,我们要和友军会师在他们的炮兵阵地上!”
然而,这次进攻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因为对方火速地在所有的阵地上竖起了白色的降旗。欧根和库森确实会师在炮兵阵地上了,两人的脸上却都没有胜利者该有的表情;而对方那名前来交接投降事宜的少校则表现的根本不像一个灰溜溜的失败者。
“罗伯特首席参谋交待我们,如果你们从侧翼或者背后对我们进行夹击,我们可以立刻投降。我们没有必要在一场必胜的战争中付出太多的无谓伤亡,因此我们决定投降。反正,等中校抓到你们的元帅,我们也都会立刻恢复自由。”
听到这样嚣张的投降词,欧根耸了耸眉毛。
“……如果你是个帝**官的话,我已经把你当场击毙在这阵地前了。如果我说,你们未必能够抓住戈瓦尔呢?”
“那是不可能的,因为罗伯特·;艾尔中校代表着正义。虽然正义未必总是取胜,但他一定能取胜。”
那名少校仍然是不卑不亢的回答。很明显,在他身边所有其他的参谋和士兵也都认同他的看法。见到这群信赖主官到夸张地步的官兵,欧根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一直以为传闻是夸大了,没想到是真的。法忒斯军真的是个教团,贝齐是他们的神祉,而罗伯特是他的先知,他们就还差一本教材当作圣书而已。可惜,估计取缔这个教团的不会是我了。”
“放心吧。”库森少校插进话来,“元帅的作战计划十分完美。只要罗伯特还想保留它那些骑兵,就只有覆亡一途。我看不出那个计划有什么差错……”
“问题是,没有人能算到意外。”欧根打断得毫不留情面,“我相信元帅的经验和阅历,但他的计划是建立在对方只有这一支军队基础上的。如果对方还有增援呢?又或者……我看我们还是准备增援的好。”
“不,戈瓦尔元帅特意交待过我不要增援。如果战况不妙,他会选择水路过来会合。如果我们再投进去,就连撤退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听到彼得的话,欧根神色突然凝重起来。“元帅阁下真是这么说的?”
“没错。”
“迅速接收所有的卫堡,让火炮对准城墙方向。各连队抓紧时间休整,接下来可能还有苦战。”欧根伸手在上衣口袋掏了掏,抓出了最后一根雪茄,“我讨厌一切计谋。他们都不知道计谋都是有风险的吗?可恶。”
水道最近的出口在要塞巨墙的脚下,建筑物的夹缝间。他们向外走到接近主干道的地方,见到的是分外凄凉的景象。为了庆祝神临节而挂起的彩纸横幅被马刀挑落,坠落在地上又被马蹄踏过,很快就变成了漆黑的碎片。寒风穿过佛提堡的巷道,吹在从水中挣扎出来的人们身上,让他们的皮肤变成青色。
直到现在,耐门才有时间计算跟自己走同一条路逃出来的人数。一共七个人,三个突击连的,两个步兵连的,还有两名随军法师。
“或许,一千多人就剩下这么几个人了。”
他打了个寒噤,急忙将这种不怎么吉利的想法从脑海中驱逐出去。在掉下护城河之前,他看到康斯坦少校指挥着幸存下来的部队退进了要塞,想必他们也会安然无恙吧。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的话,倒是可以投降,但现在……
“有没有什么火焰魔法可以让我们轻松点啊,这样会冻死的!”
“抱歉,我只学过一些攻击魔法……索莱顿中尉?”
“啊?”听到战友们的交谈,耐门从思考中回过神来,“抱歉,我也没有准备过这个魔法……阿嚏!”
紧接着他的喷嚏声,马蹄声和带着法忒斯口音的交谈声从建筑的另外一端传来。列兵们的脸色都变了,用惊慌失措地眼神望着两名长官。耐门和那名少尉对望了一眼,立刻作出了决定:“那边有个掩体,先藏进去!”
他们刚躲进藏着一门霰弹炮的掩体后面,一整个骑兵小队就冲到了刚才他们所在的位置,正巧停在火炮射击线上。耐门从口袋中掏出打火石,想点燃火索;但打火石受潮了,怎么也点不着。
“交给我吧。”那名少尉在指尖上擦出火花,引燃了导火索。火炮沉闷的爆炸声响起,成百的铅粒砸了出去——
捂着耳朵的中尉抬起头,看到有银色的光环在眼前升起。那是一柄铁条似的剑,缓慢却不容阻挡地在空中部署着神圣的防盾。全部的铅粒都打在防盾上,反弹开来。见到这一幕,所有的人都愣住了——除了耐门·;索莱顿。
看到那光幕的瞬间,耐门丢下一句“快逃!”就转身奔进了要塞的建筑群内。到了此刻,经常奔波于要塞各个角落检查物资的后勤部中尉终于发挥出了他经验的优势。在所有从伦尼进驻这个要塞的人当中,他或许是对道路最熟的。
“我要活着回去……原谅我。”
在他的背后和前方,沉闷的开火声、刺耳的爆炸声以及魔法器具的光芒此起彼伏。他以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速度奔逃着,向着生存的方向奔逃着。
“你是从护城河里面游出来的?先撤到后面去换身衣服,暖暖身子!”
一名身着蓝色军装的上尉拦下了他。耐门抬起头,见到一张眼熟的脸——那是在伦尼将他救出来的上尉。耐门依稀记得他曾是个只用魔法而不用火器,十分潇洒的魔法军官,但现在他也像普通士兵一样端着滑膛枪蹲在掩体后面。有着骄傲番号的“参谋总部直属部队”,也已经快消耗殆尽了。
在他们身后,就是之前大家庆祝神临节到来的中央广场,整个要塞里面唯一一块可以让骑兵重整的宽敞空地,用来做晚宴的火堆仍未熄灭。耐门跑到火堆边,贪婪地吸收着热量,让早已僵硬的四肢不至于坏死。浸透了护城河水和血水的衣衫被寒风冻住,死死粘在皮肤上,如果要脱的话恐怕会搞得血肉模糊。他脱下军大衣放在火堆边,又将浸水的弹袋、火yao袋和自己那柄黑色的连发手枪放在军大衣上烘干。
“如果神临节可以许愿的话,我只想要一个安全而温暖的地方美美睡一觉。死在这样空旷的广场上,也未免太凄凉了吧,就比死在护城河里面稍微好一点点……”
他猛地反应过来。空旷?这里可是整个要塞唯一可以集结大军的地方啊!这不合理……他抬起头来,看到周围堆积着奇怪的麻袋,明白了。
“各位,赶紧走,离开这里!这里是元帅安排的敌军葬身之处,我们不能滞留!一旦最后的防线被突破,这里就要变成火海了!”
耐门大声喊道,手忙脚乱的抓起潮湿寒冷的大衣,重新披上,刺骨的冰冷立刻重新传遍全身。
“哦?很聪明么,索莱顿中尉。既然你自己察觉了上级的安排,我就不必再下命令了。索莱顿中尉!马丁少尉!立刻归队!”
不知何时,康斯坦也站在了火堆边。虽然不会什么魔法,但同样从崩溃灾难中逃出的宪兵队长的军服看起来比这两个魔法师要整洁许多,绝没有那么狼狈。见到他也活了下来,耐门感到一阵心安,觉得事情或许还没有他想象得那么糟。
“遵命,长官!我能问一下,我们逃出了多少人吗?”
赛恩皱了皱眉头,压低了声音:“大概三百人吧,但在之前的迟滞战中又牺牲了不少人,现在还剩下两百多人。你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连长……”
连续不断的炮击声打断了他的话。人们下意识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到塔盾的碎片和断裂的长枪随着火光在空中飞舞。噩梦般的追击者,终于突破了通向广场的最后一道障碍。
戈瓦尔在靠近港口方向的岸炮炮台上,用望远镜观察着法忒斯骑兵的行动。在绿色军服外面套着闪亮银色胸甲的指挥官纵马来到广场正中,打量着周围搭火鸟大赛留下的遗迹。游击骑兵涌进广场,前锋用手枪射击着从广场后撤的守军,试图将他们击退,剩下的人则在广场中央的火堆附近整队。
即便是身经百战的老元帅,此刻也感到一阵微微的兴奋。每一名真正的将领在遇到以少胜多的机会时,都会感到激动和兴奋的。
“全炮门准备。敌军已经到了广场,等他们一开始整队就攻击!”
这次命令没有再让伊蒂丝去传达,而是用传令兵去各个炮台通知。戈瓦尔深知首轮炮击的重要性,不容许任何事情打断他的计划。拉斯塔子爵也在一旁观看着局势,表情复杂。
“是罗伯特·;艾尔啊。他的那柄剑好像真的如谣传一般是……”
拉斯塔紧紧地盯着那指挥官的身影,以及他腰间那柄毫不起眼的铁条,眼神中掠过灼热的渴求,又随即收敛。
“引爆!”当几乎所有法忒斯人都到了广场上时,元帅果断地下达了命令。
伊蒂丝瞄准广场角落的一个火yao桶,准确地射出了一条火焰射线。躲在附近的其他几名魔法军官也同时动手,引爆了法忒斯人背后所有的火yao,将他们的部队分割开来。二十多门要塞炮开始向这些游击骑兵所在的地方倾泻火力。
爆炸当即在罗伯特的军队中引起了混乱。受惊的马匹肆意奔驰着,负责使用反恐惧结界的法师疲于奔命。少数几个小队完成了整队,但却无法突破前方厚重阵势的阻拦。戈瓦尔调集了手头所有的兵力,在每条通向港口的道路上都安排了总厚度达二十排的步兵阵,足以拦下几乎任何缺乏火力支援的突击。
眼看法忒斯人即将全军覆没时……
有一道黄色的魔法光芒直飞向罗伯特·;艾尔,命中了他!
见到这一幕,拉斯塔倒抽了一口凉气,他担心那柄剑会被这种野蛮的攻击毁坏。
然而,这一枪的结果,却出乎子爵以及炮台上所有军官的预料。罗伯特并未从马上坠下,也没有受伤。他只是拔出了剑,将剑尖指向那黄色光芒飞来的方向。
“道路已经打开了!前进!”
所有的骑兵都跟着压低了身子,冒着猛烈的炮火,冲向偷袭的康斯坦和他那两百多名士兵。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没有人敢相信。在濒临绝境的罗伯特面前,竟真的出现了一条奇迹般的道路!
“全体放下武器,让出道路中央。这是命令。”
康斯坦少校用他令人畏惧目光和手中紧握的手炮铳口一一扫过着所有的尉官。所有人都张大了嘴,惊讶于这道命令。
“您说什么,长官?!这样敌人会从我们这里突破的!”
“我就是要他们从我们这里突破。这场政变已经够了,该结束了,不该流更多的血了。现在立刻退开,否则就不要怪我不讲同僚情谊了。”
塞恩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放松的笑容,看起来有些令人不寒而栗。就算是再愚钝的人,现在也明白他的身份了。
“你是贝齐埋伏在这里的奸细?!”耐门的疑问脱口而出。
“奸细这个词,略有些难听呢……对吧,西南军的索莱顿中尉?军官餐厅的牛排不错吧。”
听到这句话,耐门终于明白过来,张大了嘴。寒风不受控制地通过年轻军官的鼻腔,直冲进他的肺叶里。他咳嗽起来,接不上话。
一切的谜底都解开了。想在牛排里面放进那种蜡丸,对反间谍部门的总管来说毫无困难。之所以他没有立刻身死名裂,只是因为这位宪兵队长也是个间谍而已……大概是出于“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这种理由吧?
他盯着那两个并列在一起的枪口,想象着五分之一磅重的铅球同时打在自己身上的景象。
(血花会在空中溅出美丽的抛物线吧。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平凡的工具,被其他人操纵在掌心的工具。工具要生存下去,是没有选择的……)
“突击连,撤开包围圈。”耐门无力地靠在墙上,“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少校?你明明在督政府军中身居高位……”
塞恩不屑地冷冷一笑:“这种问题只有像你这种缺乏原则、只是为了个人利益而背叛的人才会问。我是为了我认为正确的事情而战。”
耐门愣住了,不知该怎么回答。
“这些懦夫!混帐!”戈瓦尔难以自制的往后退了一步,丧失风度地吼叫着,“他们怎么可以退开!”
火炮仍然轰鸣着,却不可能阻止这一千多名骑兵从毫无抵抗的缺口中冲过。再完美的布置,在背叛面前也可能瞬间崩溃。
“不,我想这是早有预谋的背叛。要面对那柄剑的主人,我早该想到的。”
拉斯塔***着自己的剑柄,缓缓拔出了自己的剑。那是一柄剑身闪烁着金色光芒的大剑,剑身上用古体字镌刻着繁复的主祷文。这柄有着无数传说的名剑是正教会赐予解放骑士团的授权之剑,相当于整个骑士团的标志。如果不是他的出身,就算是这次出使任务他也不会得到这柄剑。只有最高贵且充满荣誉的骑士,方能使用这柄诸神赐给正统教会的名剑之力。
不过,在他将面对的那柄剑要更加传奇得多,传奇到他第一眼都没有认出来--那柄没有任何灵光和雕饰的名剑是所有名剑中最难辨认的。它并非魔法剑,也并非神剑或魔剑,它的力量来自于历代持有者的信念。
要辨认那柄剑,只能通过辨认它的主人:做着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做着在世人眼中被看作蠢材的事情,做着危险而不求回报的事情。比如说,命令部下可以随时投降、会放过已经居于劣势的对手、时刻冲锋在所有士兵们的前面。倘若拿在不合条件的人手中,它就只是一根铁棒;但如果拿在正确的人手中,却能击破一切魔法、斩杀一切邪恶。
“来吧,‘荣誉’。既然好不容易上阵一次,就让我们同难得的对手‘正义’一较高下吧……就算赌上性命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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