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芽带着人来到乱葬坡,山坡上都是雪,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满地尸体。
她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个小孩的尸体被雪掩埋着,看到这一幕,顿时怒火滔天。
“去把她抱过来。”白小芽冷声命令柳老太。
“我不去。”柳老太抄着两手直往后缩,撇嘴道,“抱尸体太晦气了,会倒大霉的,眼看着就快过年了,老婆子我还指望来年走大运呢。”
白小芽上前一脚踢在她后腰上,揪住她头发,拽着她的头把她往雪地里按。
若非被气极了,她是不会动手打一个老人的。
在她受的教育里,一直都是尊老爱幼,无论那个老人有多过分,都不能动手。
上次来接白小蝉,她实在是气不过,打了柳老太一巴掌。可之前再气,她也没像今天这样愤怒。
这次真的是把她心底最后一道防线都击溃了。
“啊!杀人了,江家小寡妇要杀人了!”柳老太大喊大叫着双手胡乱挥舞。
她摇晃着手想抓白小芽的脸,然而她还没碰到白小芽,在白小芽身旁守着的打手一把捏住她手腕,拽着她用力往地上一掼。
好在地上雪厚,柳老太摔在地上并没摔伤,只是摔痛了。
柳家其他人都被拦在了山下,没法过来。
他们听见了柳老太的喊叫声,也只能干站着。
白小芽蹲下身拍打着柳老太的脸:“去,把孩子抱过来,你要再多说一句,我现在就让人割了你的舌头。”
柳老太爬起来,哆嗦着往小孩的尸体走去。
当柳老太把小孩尸体从雪里抱出来后,白小芽只看了一眼便别开脸去,不忍再看。
她看向柳老太问:“孩子是怎么死的,说清楚,你要敢撒谎或者有隐瞒,今天这里就是你的埋骨之地。”
“哎哟喂,天爷诶!”柳老太坐在地上又哭又嚎,“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哦……”
白小芽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将她的嚎叫声打断。
“给我闭嘴,你再鬼哭狼嚎,我立马让人割了你的舌头!说,这孩子是怎么死的?”
柳老太又气又怕,看了眼白小芽,又看了看她身后的十几个打手,最终抗不过威压,气哼哼的回道。
“是……是冻死的。”
见白小芽冷着脸一副要吃人表情,柳老太继续道:“在……在她娘,你姐还没病倒前,那丫头就病了。就是冬至那天夜里,苗苗和她的三个弟弟去镇上,去你的饭馆找他们的娘。
后来你姐带着他们几个,连夜赶了回来,豆豆那丫头年岁最小,两岁都还不到,因在雪夜里受了凉,回来后就病了,半夜高热不起。
你姐一直不眠不休的照顾那丫头,最后自己也病倒下了。”
白小芽打断她:“可那天我来你们柳家接我姐的时候,她不是还好着的么?”
柳老太道:“是,那时候她是好了,但她的病好了后,你姐却病倒了。在你过来把你姐接走后,第二天夜里她又发起了高热。”
白小芽气得掐着柳老太的脸用力捏:“孩子病了,你们都没照顾她吗?”
柳老太被白小芽掐得大喊大叫:“啊疼,疼疼疼……”
“我问你话呢,说话!”
柳老太不说话,坐在雪地里又哭又嚎。
白小芽一脚把她踹开,对身旁的打手道:“你去把柳家老三媳妇叫过来。”
没一会儿,柳家老三媳妇被带了过来,她是白小蝉的弟媳,但其实她比白小蝉还大两岁。
见到孩子的尸体,柳家三媳妇吓得抖了下。
白小芽没对她动粗,直接问道:“你知不知道孩子是怎么死的,不要撒谎也不要隐瞒,你只要说了实话,我立马给你二两银子。”
一听到可以得到二两银子,柳家三媳妇眼睛都亮了。
她连连点头:“好好好,我说我说。”
看了眼柳老太,她朝白小芽走近一步:“是,是我婆母给害死的。”
“你个小贱蹄子胡说什么呢,看老娘不撕烂你的嘴!”柳老太爬起身就想朝着柳家老三媳妇扑过来,被一旁的打手踹翻在地。
白小芽拍了拍柳家老三媳妇的肩:“不用怕,你继续说。”
她又看向柳老太,瞪了她眼:“给我安静的在一边呆着!”
“是这样的,在你过来把二嫂接走后,第二天夜里豆豆那丫头就发起了高热。原本她在回来的那夜就病了,才好转没两天,身子还没彻底恢复,一两岁的孩子,稍不注意就会发高热,而且总是反反复复。
豆豆发起高热后,总是哭,一直哭着叫娘,她奶听到她喊娘,就把她狠狠的打了一顿。才一岁多的孩子呀,我这婆婆也是个狠心的,把豆豆那丫头打得浑身青紫,鼻血都打了出来。
夜里孩子难受哭闹,我婆婆就把她扔到了屋外的院里。那孩子一直哭着在院里喊娘,最后哭累了就躺在雪地里睡了过去,当我公爹出去抱的时候,孩子已经死了。”
白小芽咬牙握拳:“你说的可是真的?倘若你有撒谎,或者隐瞒……”
柳家三媳妇连忙举起四根手指:“真的,我发誓,我要是有半句假话,叫我不得好死。他小姨,当时我看得都不忍心,可我性子绵软,而且我在柳家也不当家,不比二嫂的处境好到哪儿去。
不过是因为我娘家人在我身后支撑,我婆婆才不敢对我太过分,加上我那口子对我还算有心,不像二哥那样成天打骂二嫂,所以我在柳家的日子稍微能好过些。”
白小芽气得眼睛都充了血,她转过身走向柳老太,抬腿一脚踢在柳老太脸上,用力狠狠地踩她的脸。
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她真的是要气疯了!这一刻她都想杀人!
她把白小蝉接走后,一心想着先找妇科大夫把白小蝉的病情稳定下来。因为白小蝉那病实在是太严重了,流血不止,若不能及时把血止住,只怕活不了两天。
再加上她来接白小蝉那天,柳家人用豆豆来要挟她,找她要三百两银子。所以她打算晾一晾柳家人,等白小蝉病情稳住后,再来把豆豆接走。
她以为柳家人为了钱,会好好对那丫头,至少不会让她饿着。
谁能想到……几天的功夫,那丫头命都没了。
这一刻白小芽又气又自责,同时也感到很无奈,她都想大哭一场。
冬至那天,白小蝉要带着孩子回柳家,她好说歹说,嘴巴都说干了,然而白小蝉就是不听,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带着孩子回到这个鬼地方。
这下好了,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孩子死了,她自己也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
问完话,白小芽让柳家三媳妇回去,又把柳苗苗叫了过来。
柳苗苗过来后,看了眼白小芽,急忙跑过去把柳老太扶起来。
“奶奶,奶奶你怎么了?”柳苗苗关心地问道。
柳老太扶着柳苗苗站起身,白小芽走过去,又朝着她的脸给了一脚,将她再次踢翻。
柳苗苗吼道:“你凭什么踢我奶奶?”
白小芽一把抓住柳苗苗的手腕,把她拽到小孩尸体跟前,指着尸体问道:“柳苗苗,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是谁,是不是你的亲妹妹?”
柳苗苗别开脸去不说话。
“柳苗苗,你妹妹究竟是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柳苗苗绷着小脸。
白小芽捏着她下巴,把她的脸板过来,逼着她看向豆豆的尸体。
“柳苗苗,你对着你妹妹的尸体说,是谁把她害死的?”
“没有谁害她,是她自己短命,每年夭折的小孩多了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我爹都被你害死了,我娘也快死了,以后再没人给我们挣口粮,她那么小,才一岁多,根本就长不大。”
白小芽气得扬手给了她一巴掌,捏着她的脸吼道:“你可真是柳老太养大的好孙女!不错,和你奶奶一个德行。”
她又走向柳老太,抓起她头发,再次狠狠地扇了她两耳光。
今天她真的是气疯了,气到已经没了原则和底线,只想做一个恶魔,只想把这群人全都弄死。
柳老太被打得嗓子都喊哑了,跟公鸭子似的嘎嘎直叫唤。
白小芽打得手都痛了,她带了十五个人过来,让其中一个去镇上报案,把镇上的捕头叫来。
自从李捕头和王平安他们入狱后,镇上就换了新捕头,姓赵,山桑县的知县也换了一个年轻的新知县。
白小芽和另外十四个人,就在乱葬坡守着。
一刻钟后,赵捕头带着四个捕快,匆匆赶了过来。
白小芽叫来柳家三媳妇,让她将原先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赵捕头一脸严肃的问道:“你说的可都是实情?”
柳家三媳妇吓得一抖:“禀差爷,民妇说的都是实情。”
柳老太当即嚎叫道:“青天大老爷啊!还有没有王法了?自古娘老子训斥责打子女都是天经地义的。我这个当奶奶,难不成还打不得孙女了?孙女不听话,我打两下骂两句,还犯法了不成?”
赵捕头看向白小芽:“白掌柜,柳老太这情况,确实也不算违法,我们也没法逮捕她。”
“她打一个一岁多的孩子,打了还把孩子关在门外,让孩子在门外冻一夜,这还不违法?”
赵捕头一脸为难:“这……那我们先把她带去衙门,看看方知县怎么说。”
于是赵捕头让其中一个捕快,把豆豆的尸体带上,把柳老太押走,又带走了柳家老太爷和柳家大哥大嫂。
柳家村的人,看着衙役把柳金家的人给抓了,全都在后面议论。
“怎么回事,他们犯了什么命案?”
“不知道,但是看差爷抱着的那具尸体,好像是个孩子。”
“看那尸身挺小的,该不会是柳金家最小的那个丫头吧?”
“应该是,他家其他几个孩子都在呢。”
“哦哦,死的是个丫头啊。那没事,这年头,死个丫头片子反倒省了口粮食。”
白小芽跟着去了衙门,然而经过一番审查询问后,最终判了柳老太无罪。
柳老太被放出来的那刻,得意极了,远远地朝着白小芽呸了声。
白小芽紧握着拳头,她回到柳溪镇上,没回饭馆,直接去了陈员外家。
“陈员外,还得再请您帮个忙,真的是很不好意思。”
“有什么事你直说,你我之间,无需见外。”陈员外伸手请她坐下。
白小芽却不坐,她站着道:“您可认识小溪镇上的金掌柜,在小溪镇卖油的那个?”
陈员外笑着点头:“认识,他是县里典当行金掌柜的族弟。你饭馆刚开业那天,我请县里典当行的金掌柜来过,你忘了?”
白小芽:“嗯嗯,记得记得,但我因为不熟嘛,所以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有没有关系。”
陈员外道:“小溪镇上开油坊的金掌柜,和县里典当行的金掌柜,他们俩的爷爷是亲兄弟,等于他们俩是同一个曾祖父。”
白小芽:“那劳烦陈员外引荐我认识一下小溪镇上的金掌柜,我想和他谈一笔生意。”
“怎么突然想和他做生意,小溪镇归属清宁县管,已经不属于山桑的管辖范围了。”
白小芽:“因为我姐的夫家,柳金他们家,给小溪镇上金掌柜家做佃农,租了金掌柜家的地在种。”
陈员外了然的笑道:“好,我这就带你过去见他。”
白小芽回到饭馆,拿了三斤卤牛肉,两斤猪耳朵,又拿了五十个茶叶卤蛋。除此之外,她还拿了二十罐菌油。
东西备齐后,她跟陈媛坐上马车赶去小溪镇。
在见到金掌柜后,白小芽简单客套了几句,直接说明来意。
“金掌柜,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也就不和你虚伪客套了,今日我来,是有事相求。”
金掌柜收了礼,笑得一脸春风和煦。
“白掌柜客气了,你既然是老陈的朋友,那也就是我金某人的朋友。”
“金掌柜家的地,可有租给柳家村柳兴旺他们在种?”白小芽问道。
柳兴旺也就是柳金的爹。
金掌柜道:“是,我家有八挑水田,四亩旱地,租给了他们家在种。”
白小芽道:“咱们做一笔生意吧,你收回租给柳家的那些地,全部收回来,日后我买油,都从你家买。”
陈员外在一边帮腔:“白掌柜是开饭馆的,她做的那些菌油,你现在就可以尝尝。”
金掌柜笑道:“不用尝了,我早在族兄那里尝过,正想着改日去你那买些回来。好,这笔生意,我应下了。”
一番畅谈后,金掌柜对白小芽很是欣赏。
白小芽乘胜追击,对着金掌柜吹了一通彩虹屁,于是又请金掌柜帮忙,让他给其余的掌柜们通个气,打声招呼,让他们都不租地给柳家种。
金掌柜很爽快的就应下了。
毕竟她那三斤卤牛肉、两斤猪耳朵、五十个茶叶卤蛋、二十罐菌油可不是白给的。
从金家出来后,白小芽和陈员外又去了周遭的几个镇子,把镇上有头有脸的掌柜和员外们都见了一遍,跟他们都通了气。
这一番下来,白小芽出了不少血。
求人办事嘛,肯定是要花银子的。
不过能花钱把柳家人全部逼向绝路,值了!
再无人把地租给柳家种,而他们自己又没钱买地。
不仅如此,柳家欠金掌柜的租子,原本是定好明年秋后还的,这下他们在年前就必须全部还上,也就意味着,柳家现在所有的粮食全部都得交给金掌柜。
柳家彻底没了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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