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二婶把陈夫人推得摔倒了后,一转身看着坐在地上发懵的陈夫人,歉意地笑了笑。
“哎呀,不好意思哈,我急着找我侄儿媳妇说话,走得有些快,没想到把你给碰倒了。
不过你也真是的,长那么胖,怎么却跟灯草似的,轻轻一碰就倒了。来,我拉你起来。”
说着话,江二婶伸手去拉陈夫人。
陈夫人气得脸色青紫,一副要吃人的表情瞪着江二婶。
在江二婶的手伸到她跟前时,她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挥开。
陈员外回过神后,赶紧上前把陈夫人搀起来。
他语气关心道:“你说你也真是的,站哪不好,你站到路中间干什么?走吧,咱回家去。”
陈夫人转过身,抬起手一巴掌打在陈员外脸上:“陈丙瑞,你可真是越来越能耐了!”
陈员外微微低着头,脸上仍旧带着笑,只是那笑却不达眼底,仅浮现于表面罢了,眼里甚至隐忍着寒光。
陈夫人见他这副样子,更气了,甩手又在他另一边脸上打了一巴掌。
“前年春,你去江南,走前你与我说的是去跑生意,结果呢,原来你是得知那个贱女人被卖到了江南乐坊,呵呵,什么做买卖跑生意,都是鬼话!
你分明是背着我去给那个贱女人赎身,还与她纠缠不清了一年多!”
陈员外抬起头,神色平静地看着她:“我早已与你解释过,一开始我并不知道她在江南,更不知道她被卖到了乐坊。
我去江南,确实只是为了做买卖。不巧,在江南乐坊,约见几个大掌柜时遇到了她。
她毕竟是我表妹,是我姨母的女儿,既然遇见了,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深陷那种地方,自然是得搭救一把。”
陈夫人讥笑一声:“呵,你可真是大善人哦!那这个呢!这个小寡妇你又怎么解释?”
她手一身,指向白小芽,“去年夏,你和那个贱女人总算是断了,却又勾搭上了这么一个俏丽的小寡妇。
陈丙瑞,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呢,这个女人刚成亲那天便死了丈夫,还是个新鲜的小寡妇。”
“够了!”陈员外怒吼一声。
他拉着陈夫人正要往外走,白小芽出声道:“陈员外,你夫人平白无故跑来羞辱我一顿,想就这样走了,没那么容易吧?”
李春花早就看不下去了,越听越气,她绷着脸道:“陈员外,念你与我们家一起做买卖的事,也看在你平日里为人仗义,我不说难听的话。可你夫人这般羞辱我们,总得有个说法吧?”
江二婶虽然刚来,不完全清楚状况,但也大致看明白了。
她心里想的是,陈夫人怕是看着白小芽开饭馆眼红,故意来找茬的,故意说些难听的话,好逼着白小芽做不成生意。
这怎么能行?!要是白小芽的饭馆黄了,那她家玉红上哪打工挣钱去!
至于白小芽和陈员外之间,究竟有没有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那都跟她没关系。
她家玉红能在白小芽的饭馆打工挣钱,这才是最重要的。
眼见着陈夫人三言两语的想要断财她财路,江二婶顿时就怒了!
她气冲冲地走到陈夫人跟前,甩手一巴掌打在陈夫人脸上。
由于常年下地劳作,加上江二婶本就比寻常妇人高壮,力气也比一般人要大,因而她这一巴掌下去,把陈夫人打得站都站不稳。
陈夫人摇晃着身体,眼看就要再一次摔倒,要不是陈员外在后面及时扶住,已经倒下了。
江二婶打完后,又想上去揪陈夫人盘得齐齐顺顺的头发,被陈员外用胳膊挡了一下。
陈夫人虽然看着胖墩墩的,但其实身上的肉都是松散的,并不实,哪像江二婶,真正的壮实,身上都是强有力的肌肉。
没揪到陈夫人的头发,江二婶叉着腰破口大骂:“啊呸!你个臭不要脸的,区区一个商贾的婆娘,搁这跟谁摆谱呢!真当自己是官家夫人不成!
瞧你那耀武扬威,神奇得意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侯门贵夫人呢!
一个商贾的婆娘罢了,斗大的字未必识得两个,还好意思跑到我们家来得意,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你自己管不住男人,还怪你男人出去偷腥,真是人穷怪屋基,屋漏怪瓦稀!
照我说呀,就你这模样,又胖又丑、还又凶又恶毫无本事的,要我是男人,别说去江南赎几个花娘,我都得立马把你给休了!免得留在家里脏眼睛!”
陈夫人被骂得浑身抖如筛糠,气得脸色乌青。
她咬牙切齿地瞪着江二婶,颤抖着手想去打江二婶,却被陈员外死死抱住。
江二婶继续骂道:“哎呦陈夫人,你也别气,我说的虽然难听了些,可话糙理不糙,陈员外你说是不是?
瞧着陈夫人这副高傲金贵的样子,看起来倒像是颇有能耐的。
那你要是真有本事,你还死守着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男人干啥呀,你能耐你就自己挣钱去啊。
你自己做买卖当掌柜的,有了钱,你也可以去给那些兔儿爷赎身。你想要陈员外就要,不想要了,你大可以离开他!
呵,你现在吃着人家的,用着人家的,瞧你那一身金银首饰的,都是人家陈员外挣钱给你买的,哪样是你自己挣钱买来的呢?
你吃穿用度,都是花人家的钱,那可不就由人家做主了,人家就是要去找花娘,就是要给花娘赎身,你能怎么样呢,你只有独守空床流泪到天亮!
你有什么资格在那又吼又叫的,是你这一身肥膘子肉比别人的要金贵不成?还是你身上的眼儿,比人家黄花姑娘的要紧?
哎呦喂,真是羞臊死了,赶紧滚吧,还有脸出来吵吵,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又胖又丑的留不住男人!”
陈夫人何曾受过这般羞辱,她气得胸.脯剧烈起伏,颤抖着胖手指,指向江二婶:“你!你个贱妇,你给我等着……”
然而真正难听的话,她却一个字也骂不出口,除了骂句贱人贱妇,别的再也说不出。
江二婶就不一样了,骂人方面她是行家。
她单手插腰,摇头晃脑地骂道:“哦哟,不知道是谁贱呢,巴巴的跟在男人身后,一步都不离,这才是贱!
上串下跳的跑别人家里骂,又吵又闹的,跟街边耍杂技的猴子一样,一哭二闹的缠着男人,可不就是贱得都发痒了,想要你男人给你止痒,都贱成啥样了?
赶紧滚吧,骚.味快把我们的店都熏臭了!一会儿可别流出一滩水来,那才真是丢人哦!”
陈夫人,卒!
不是,快卒了……
陈员外黑着脸把即将晕厥过去的陈夫人拖走了,他本想和白小芽说声抱歉的,但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待陈员外与陈夫人离开后,江二婶笑着转身看向白小芽:“小芽啊,昨儿个新开业生意咋样,还顺利吧?”
“……”白小芽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好家伙,她只能说一句好家伙。
看来江二婶与她吵架时,是真的嘴下留情了!
就刚刚那架势,她不被气哭才怪?
江二婶见白小芽不说话,以为她是被陈夫人气到了,便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那种烂人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下次她再敢上门挑事,你尽管叫二婶过来,无论动手还是动嘴,二婶不带怕的。”
“嗯,好,以后遇上事,我一定叫二婶来撑门面。”白小芽笑了笑。
“诶这就对了嘛,咱们呀,说到底还是一家人。”江二婶笑着揽住她的肩,“不过那个胖女人,到底咋回事,她是不是眼红你的店啊?”
白小芽摇了摇头:“不知道,谁知道她咋回事呢?算了,懒得去想了,对了二婶,玉红的事……”
“玉红在你店里打工的事我愿意,工钱你随意给,看着给点就行了。都是一家人,要不要工钱的也不打紧,她要是能跟着你学个三分本事,我也就知足了。”
白小芽笑道:“二婶你愿意就行,那今天玉红就留在我这了,以后吃住都在我这,她啥时候想回去都行。”
“诶诶好嘞,那就让她留下帮你做些事。今儿个上午我也不走了,在这帮你半天,下午再回去。”江二婶说着便拿上抹布开始擦桌子。
不一会儿功夫,店里便来了两个客人。
一个要红烧排骨米线,一个要三鲜口味的。
恰在这时,江远山回来了。
他上完了早课,便跟夫子告了一天假。
因为他每次录科测评,成绩都是最好的,所以夫子对他的容忍度也高。
知道他家的情况,更加格外宽容些。
李春花笑着去给客人倒茶,白小芽在灶房煮米线,江玉红烧火。
江玉姝在一边站着,等着米线出锅后,准备随时端出去。
江远山便负责收钱记账,这一项是非常重要的。
早上那一阵的客人多点,总共来了九个,过了早饭的时辰,人便少了。
一上午,陆陆续续来了六个。
于是白小芽趁着没客的时候,赶紧做午饭。
她蒸了一甑子米饭,在饭上蒸了一大盘五香粉蒸肉。
蒸肉用的粉是她自己炒的,用糯米和大米,加上花椒、干番椒,以及少量的五香粉在锅里干炒。
五香粉也是她自己磨的,用八角、茴香、肉桂、丁香和胡椒等混合在一起磨成粉。
因为做卤肉,用五香粉会更入味,所以她闲着的时候,磨了很大一罐子。
把米加了料后,在锅里翻炒,直至把糯米和大米炒成金黄色,弥漫出香味,便算炒好了。
然后舀出来再将米磨成粉,加上少许的盐和白面粉搅拌均匀。
她一次性炒了很多蒸肉粉,因为她特别爱吃粉蒸肉,很下饭的一道菜。
一斤多五花肉,去掉猪皮,切成薄薄的一片,放在大碗里备用。
接着便是切佐料,小葱的葱叶,洗干净切碎,放在肉上,再倒些少许酱油、适量的自制麻辣豆瓣酱,用手把肉和佐料抓匀。
最后便是放蒸肉粉,不能直接放干的,否则蒸出来的口感没那么好。
先要抓一些干的蒸肉粉出来,加少许热水搅拌均匀,保证粉吸收了水份没那么硬。
再把吸了水的蒸肉粉放在肉里面抓匀,确保每片肉都裹上粉。
肉准备好后,便是弄配菜了,将削了皮的黄心番薯切成滚刀块,放在另一个大碗里,把裹好粉的肉一片一片的摆在番薯上,碗里剩的粉一并倒在肉上。
米饭蒸熟后,粉蒸肉也蒸好了。
她顺手煮了一道三鲜虾仁蛋花汤,用金针菜、木耳丝、菌菇片,以及虾仁和鸡蛋,加上大骨汤,煮了一大盆浓白鲜香的汤。
当粉蒸肉和三鲜虾仁蛋花汤都煮好后,馋得江二婶双眼冒绿光。
她砸吧着嘴,唾沫吞了一口又一口。
“小芽啊,我都想在你的饭馆里打工了!”她说着话,眼睛死死地盯着碗里的肉,眼珠子都快掉到肉上了。
白小芽笑着道:“你呀,你才舍不得二叔一个人在家呢。”
江二婶晃了下头:“那倒是,饭菜再好吃,我也舍不得我家那口子。”
饭做好后,也到了午饭的点了,饭馆里的客人又多了起来。
白小芽抽空的时候,刨几口饭。
江玉红也是一样,一边烧火,一边吃饭。
李春花和江二婶,妯娌俩端着饭碗在外面大堂角落吃,眼看着客人走了,她们便赶紧放下饭碗过去收拾碗筷。
当江二婶刚收拾完前一桌客人的碗筷,正要端着碗继续吃的时候,有三个书院的学子过来了。
其中一人是昨天来过的,那人叫刘文采,表字豫章,平日里与江远山关系很好。
他今天还特地带了两个友人过来,也都是白马书院的。
“上遥兄,我又来了。”刘文采笑着走进店里,又向江远山介绍身边的人。
他指了指左手边的青衣男子:“这个是县里赵员外家的公子,叫赵金明。”
又指了指另一个:“这位是隔壁清宁县苏家的小公子,苏云州,他们也都在我们白马书院念学,因为都是今年才来的,所以你还不认识。”
江远山笑着走过来见礼,并说了声:“几位请坐,我这就去给你们倒茶。”
在刘文采介绍到赵金明时,刚好白小芽在炒菜,锅里滋啦一声,掩盖住了刘文采的说话声,以至于她没听见。
介绍完后,刘文采正想开口要一碗米线,一抬眼看见李春花手里端着的碗,不由得吞咽了下。
“大娘,您吃的这个是什么?”
李春花笑着道:“我吃的这个是五香粉蒸肉,自家吃的家常饭。”
“能……能给我来一碗吗?”他笑着问道,“您吃的这个肉,闻着好香啊,看着也很好吃的样子。”
江远山笑着走了过来:“豫章兄,你想吃我去给你盛一碗过来,今儿个就当我请你。”
江二婶急忙道:“我去,二郎你就在柜台前守着便是,二婶去给这位学子盛饭。”
“那就多谢了。”刘文采笑着道了声谢。
刘文采和赵金明、苏云州,三人在桌前坐下。
除了刘文采,赵金明和苏云州还没吃过这里的米线。
因此,他们两个一人叫了一碗米线,赵金明要的是麻辣牛肉口味,苏云州要的是酸菜肉丝。
江二婶很快端了一大碗饭过来,饭的半边放着香气扑鼻的粉蒸肉,量很足。
江玉姝跟在后面,还端了一碗浓郁鲜香的汤过来。
“这是什么,米线汤吗?”刘文采问。
因为看着和他昨天吃的三鲜米线很像,闻着味道也相似,但又不完全一样。
江玉姝笑着回道:“这不是米线汤,这是我们自己吃的,三鲜虾仁蛋花汤。”
刘文采舔了下唇:“闻着太香了。”
赵金明和苏云州看得也都是直吞口水。
“豫章兄,你昨天吃的三鲜米线,就是这样的吗?”苏云州问。
刘文采点头道:“和这个三鲜虾仁蛋花汤差不多,但也不是完全一样。
我昨天吃的那个,有肉片、有菌子……总之很是丰富,令人回味无穷。”
赵金明笑着道:“这里的饭食,看着比我家厨子做的都好。”
白小芽把米线做好后,李春花和江玉姝,一人端着一碗走出来。
江玉姝笑着把麻辣牛肉口味的米线放到赵金明跟前:“您请慢用,小心烫。”
这些都是她昨天和白小芽学的,现在便用上了。
直到赵金明离开,白小芽也没出来,两人连个照面都没打过。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过了中午忙碌的高峰期,到了下午便又闲了下来。
这时候一家人便在后院里闲磕牙,江二婶憋不住话,将陈员外和陈夫人的事情当着江远山的面说了出来。
江玉红一听她娘又要家长里短的说是非了,便拉着江玉姝去了大门口逗来福玩,顺便去看着饭馆。
“哼,二郎呀,你是不知道陈员外那个夫人有嘴有多脏!”江二婶撇撇嘴,顺手抓了把松子,一边磕松子,一边讲诉道。
“陈员外的年岁都和我差不多了,按理说,和你们都是差着辈儿的。那陈夫人却满口喷粪,说陈员外和小芽之间……”
“咳!”李春花重重地咳了声,“他二婶呀,事情过了就过了,你也别总是提,她不再上咱们家闹就行了。”
说到这,李春花看了眼白小芽,劝慰道:“小芽啊,你也别往心里去,别和陈夫人过不去。
人家毕竟是员外夫人,咱们是农户人家,初来镇上,没人没势的,能忍的,咱就忍一忍,眼下饭馆的生意才是最要紧的。”
白小芽垂着头却没说话,她不赞同的事,也就不回答。
江二婶却不大赞同,摇头道:“我不同意大嫂你说的,陈夫人那德行,你不是没看到,你看看她说的话多难听啊。
又是妓子又是寡妇的,搁这阴阳怪气的骂了一通,咱要是一声不吭任由她骂,那她会更加嚣张!
什么员外夫人,那陈员外啥也不是,娶了商贾的女儿,借着岳家的财势,才把生意做大了。
哼,他连这个员外都是花钱买的。我可是一点瞧不上,哪像咱们江家的男儿,都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
你看远山,山桑县的头名秀才,再看我家远树,那一定是能中秀才的。”
眼见着江二婶和李春花,两妯娌之间争论不休。
江远山把白小芽拉到了一边,温声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白小芽便将白天陈夫人跑来骂她的事,一五一十的跟江远山说了。
听完后,江远山皱紧了眉头:“这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白小芽歪靠着洗衣服的石台,勾起嘴角笑了下:“又不是你的夫人,你给我什么交代?”
江远山看了她眼,笑着朝她走了两步:“你说呢?”
白小芽见他靠近,往旁边挪了挪。
江远山又不动声色地往她旁边挨了挨:“陈员外的事,我大略知道一些。”
“什么事?”白小芽问。
江远山也靠在了洗衣的石台上,与她并排挨着。
“陈员外的父亲原本是清宁县的县丞,是辅助知县的一个小官。”他淡声讲道。
“当时陈员外的大哥,醉酒打伤了云州知府的嫡子,人家就算是要了他大哥的命,他们陈家也只能拿他大哥的命偿还。
后来人家没要他大哥偿命,要一千两白银抵命。区区一个小县丞,上哪拿得出一千两白银?
更何况,陈员外的父亲是个清官,真正的两袖清风,别说一千两了,二百两都拿不出。”
白小芽安静地听着,也不插话。
江远山继续讲道:“恰在那时,清宁县酒坊掌柜的看中了陈员外,当时陈员外也才十七八岁,刚考上秀才,正要到白马书院入学读书,结果家里发生了那样的事。
最后酒坊掌柜的给了陈家一千五百两,条件是让陈员外娶了他的小女儿,也就是陈夫人。
当时陈员外是已经定了亲的,和他姨家的小表妹。而陈夫人,早就和他家的小厮好上了。
陈夫人和小厮的事,被她家里人知道后,陈夫人的爹气得打断了那小厮的腿,还拿小厮的命威胁陈夫人,若不嫁给陈员外,就打死小厮。”
白小芽听明白了:“也就是说,陈夫人为了小厮,嫁给了陈员外。而陈员外,为了救他大哥,娶了陈夫人。
两人都放弃了心头好,凑合在一起过。那我就不理解了,陈夫人为何还要这般在意陈员外在外面有没有人?”
“这有啥不好理解的。”江二婶突然笑着插话,“陈员外的心思,二婶一下就能猜透!”
白小芽和江远山,双双懵逼地看着吃瓜吃得一脸兴奋的江二婶和李春花。
她们俩是什么时候站过来的,不是在那边争论吗?
江二婶一脸过来人的表情:“小芽啊,我跟你说,陈夫人是不甘心,她并不是在乎陈员外在外头有没有人。
你想啊,她舍弃了自己的心头好,嫁给了陈员外,在她看来,她是牺牲了自己的情爱,委屈的嫁给了陈员外。
可陈员外呢,收了她娘家的钱,对她却并不上心,只是在人前做做表面功夫,这让陈夫人怎么甘心?”
江远山点头:“二婶说的在理,而且……陈员外娶了陈夫人后,便放弃了考功名。他这一行为,彻底惹怒了陈夫人的爹。
原本陈夫人的爹,不惜倒贴一千五百两银子把女儿嫁给陈员外,就是想培养出一个状元女婿来,再不济也是榜上有名的进士,结果却打了水漂。
陈夫人的爹,再有钱,也是商人。士农工商,自古商人的地位,都是最下等的。
所以很多商人,有了钱后,都会找门路,为自己买个官,或者买个‘员外’这样的称谓。
陈夫人的爹,自然也不例外,他把女儿嫁给陈员外,也是看在陈员外少年有为,才十七岁便考中了秀才,认为他有前途,想在他身上押宝。
奈何陈员外在娶了陈夫人后,直接不读书了,功名也不考了,干脆从商做了商人。”
江二婶拍着巴掌哈哈大笑:“哎呦喂,笑死我了!这还不得把陈夫人气死,本来她爹拿着她心头好的命威胁她,让她嫁给陈员外,图的就是陈员外将来能考取功名,做大官。
结果陈员外娶了陈夫人后,直接放弃功名不考了,哈哈哈哈……”
笑完后,江二婶又撇撇嘴:“唉,说来陈员外也真是够狠的。你说你既然不喜欢人家,那就干脆别娶嘛,呵,为了钱,娶了人家,却又对人不冷不热的,算怎么回事嘛。
你既然为了钱,已经娶了,说到底,是你对不住人家的,你就更加应该对人家好一些。”
白小芽点点头:“二婶说得有道理,确实也是陈员外不对。”
谁知江二婶又道:“说来那陈夫人也不是什么好货,还没成亲就在家里和小厮搅上了。
不过既然已经搅了,那就干脆和小厮私奔去,两人找个没人的地方去生活,哪怕给人做短工呢,只要勤奋肯干,总饿不死的!
说白了,陈夫人是又想和男人玩情情爱爱的,又舍不得富贵的生活。她呀,看那一身肥膘,就知道是吃不了苦的。
呸,什么情不情、爱不爱的,虚伪,恶心死了,要我说啊,还是实打实的男人抱在怀里,真金白银揣在兜里,这才是最实在的。”
白小芽低着头笑了下,连江远山都忍不住扯了下嘴角。
李春花笑着咳了声:“他二婶你说话注意些。”
“我咋不注意了?”江二婶扬声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哪像我,看上一个男人,才不在乎他有没有钱呢。”
江二婶看着白小芽,一脸自豪道:“我当初看上你二叔,是打心眼里喜欢,就是看上了他的脸,看上他长得俊俏,魁梧结实。”
“咳……咳咳,他二婶你别胡说。”李春花急忙拉了拉江二婶。
“哎呀,大嫂你别总是打断我说话。”江二婶不满的推了下李春花。
她朝白小芽走了一步,滔滔不绝的说道:“说起选男人这事,我就从来没后悔过,哪怕你二叔对我也没多好,可我不在意啊。
我一早就知道他看不上我,只是因为穷娶不到媳妇,不得已娶了我。
那没关系啊,我喜欢他就行了。反正一开始,我就是看上了他长得俏,身板结实,夜里做那事也很是有力!
做人啊,还是要活得明白些,别稀里糊涂的任由人摆布。我就挺开心的,夜夜搂着俊俏的男人,别提多舒心了,这样的日子才有滋有味儿。”
白小芽:“……”
她用一种全然陌生的眼神看着江二婶,简直像是在看另一个人。
这还是那个爱占便宜嘴巴碎的江二婶吗?
江二婶接着道:“说起这个,我真是看不上你三婶,不是我故意要说她坏话,是她那个人实在太虚伪了!
她有次和我聊天,虚头巴脑的说你三叔每夜都要她两三回,闹得她好难受,还说她一点也不想,你三叔却跟恶狼似的非按着她来。
啧,听着就恶心。咱们这个岁数,哪有不想的,我就不信!
更何况,她都是嫁过两回男人的了,真要不想,那她何必还嫁给你三叔,离开了头个夫家,不如到庵堂做姑子去!
还不想,我看她想得紧呢!不想跑到山里去挖淫羊藿,她怕是比谁都想。
我就从来不说假话,我只要不是那几天身子不爽利,夜夜我都得勾着你二叔来两回,来得他没劲儿了才放过他。”
白小芽:“……”
她决定收回刚刚的话,这确实是江二婶!
李春花红着脸在那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他二婶你这……你这都是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江远山低着头走开了,然而白小芽分明看见他隐忍着在笑,肩膀都在微微耸动。
白小芽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这个话题有些超纲了,她着实应付不来。
对于这种事,她毫无经验,实在没有发言权。
正在她尴尬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时,江玉红跑了进来,笑着道:“嫂子,店里来客了,要两碗米线,一碗三鲜的,一碗豌豆杂酱的,我来给你烧火。”
说完后,她一转头见李春花红着脸,正要准备训斥她娘。
“大……大伯母,娘,你们咋了?”
李春花连连摇头:“没……没事。”
江二婶嘿嘿笑了两声:“大嫂,那我就先回去了。小芽,二婶走了,改天再给你背些番薯过来。”
临走前她又一个劲的跟白小芽道谢,然后严肃的叮嘱了江玉红几句。
此时李春花出去招呼客人了,江玉红坐在灶膛前烧火。
“嫂子,我娘刚刚又乱说话了吗?”
“啊?”白小芽一愣,想起了江二婶那番言论,脸上也是一热,笑着道,“没,没有。二婶没乱说,我们只是在闲聊陈夫人的事。”
她顿了顿又道:“而且,我觉得你娘活得很通透,她方才说的话,很有道理,说到我心坎里去了。”
恰好这时,江远山走了过来,正巧听见了她的话。
江远山心里过电一般,闪过了某些不可言说的画面,心口狠狠一跳,从脸红到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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