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1 / 1)

当初云浓离开徐家时,闹得很不愉快,是同老太太撕破了脸,又搬出景宁来压着,方才算是摆脱那烂摊子搬了出来。她撇得干干净净,除却徐思巧这个脾性相投的好友,跟徐家便再没半点干系。

徐思巧虽不知道具体的缘由,但隐约也能猜个七八分。

老太太遣她来请云浓时,她下意识地想要推脱回绝,可最后也没能成功。毕竟长辈有命,她这个当孙女的,又怎么可能去违背?

云浓听完徐思巧这话,霎时就明白了她这纠结是从何而来,捧着茶盏沉默着。

“我……”徐思巧也知道自己此举多有不妥,连忙又道,“你若是不想去,那就不去好了,不必勉强。”

云浓低头抿了口茶,心中暗自叹了口气,淡淡地答:“我去。”

她并不是不谙人情世故的人,所以一眼就能看明白老太太这打的什么主意。

昨日徐思巧与她结伴出行,老太太想来是知道的,确定她二人交情不错后,转头就用徐思巧来胁迫她了。她倒也不是不能回绝,可这么一来,徐思巧回去之后八成是要遭申饬的。

她既是已经想明白这一点,那就做不到置之不理。

听了她这回答后,徐思巧先是一喜,随即又敛了笑意,低声道:“云姐,你不必为了迁就我,去勉强自己。”

云浓微微一笑,随手将茶盏放下:“不妨事的,咱们这就走吧。”

对云浓而言,徐思巧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她的好心也就不算白费了。

她虽不知道老太太找她过去究竟是为了什么,但不管怎么样,耐着性子去走一趟就是了,若是烦了大不了甩手就走,只要别牵连到徐思巧就够。

云浓打定了主意,换了衣裳之后就随着徐思巧去了徐家。

她这次再来,老太太院中的侍女看她的眼神都与先前大不相同了,像是带了些畏惧。

云浓看在眼里,轻笑了声。

所谓人善被人欺,先前她不声不响时,这些侍女惯是会拜高踩低。等到她不忍了,名声什么的全不在乎说走就走,侍女们倒是知道忌惮了。

一进正屋,云浓便见着了斜倚在主位上的老太太。

老太太气色不大好,看起来也没什么精神,按着徐思巧的说法,老太太这才大病初愈,就急急忙忙地把她请了过来。

“坐吧,”老太太手中握了串佛珠,但却并没拨弄,她盯着云浓看了会儿,见云浓好整以暇地坐着,始终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方才淡淡地笑了声,“你倒还是原来那模样。”

云浓原本是想嘲讽一句,可话到嘴边又觉着没什么意思,平静地看着老太太。

“四丫头先出去吧。”老太太抬了抬手,屋中的丫鬟尽数退了出去。

徐思巧左右为难,看了眼老太太,又看向云浓,眼中尽是担忧。等到云浓向她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她不必担心,这才离开。

老太太将此看在眼里,意味不明地感慨了句:“四丫头倒是同你亲近。”

“将心比心罢了,”云浓端坐着,又开口问道,“您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她实在是怕了这些人兜圈子的本事,索性又补了句,“若是有什么事,还请直说。成就成,不成就算,也不必耗时间。”

老太太被她这话噎了下,原本的场面话也说不下去了,摇头道:“你同双儿一点都不像。”

云浓愣了会儿,方才意识到老太太口中这个“双儿”指的是原主的亲娘,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在原主的记忆中,亲娘是个温婉贤淑的女人,循规蹈矩,称得上是温顺——的确是跟她半点都不沾边。

老太太端详着云浓的神色,见云浓对此无动于衷,便知道打亲情牌是没什么用的。这倒也不算是意料之外的事情,毕竟早在先前的争执之中,她就已经对云浓的性情很是了解了。

思及此,她苦笑了声:“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同你兜圈子了……这次让四丫头找你来,是想请你帮帮徐家。”

云浓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打从去年回到洛阳,她与老太太相处数月,从没见过她这副模样。

到如今这把年纪,老太太再没低声下气地求过人,可如今却是没了法子,只得硬着头皮向着这么个小辈开口:“徐家如今的困境,想来四丫头应当也向你提过。不管先前有过怎么样的嫌隙,你到底还是徐家的外孙女,身上也流着徐家的血,难道就真准备看着徐家到如今地步吗?”

这身体的确跟徐家有着牵扯,可原主对徐家都只有厌恶,就更别说是云浓了。

至于血脉之说,云浓就更没放在心上了。

她自小在皇宫中长大,听了许多旧事,兄弟阋墙的比比皆是,难道流的就不是一样的血了?那又能代表什么?

见老太太头发花白,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云浓忍不住说了句:“您若是真想让徐家兴盛起来,那就该好好教导子孙,而不是盯着姑娘家的亲事盘算,那能成什么气候?”

大抵是徐大姑娘当年成了太子侧妃后,给徐家带来许多好处的缘故,老太太就盯上了这“歪门邪路”,忘了什么才是世家的立身根本。

徐老太爷的人品且不论,才华却是有的,若不然也不能金榜高中。

到如今徐家的孙辈,却是人品未必有,才华半点无,又凭什么能成气候?

云浓追问道:“再者,我又能做什么呢?您当初拿着那订婚信物去胁迫楚家,就没想过楚家会报复?”

如今再想那些事情,云浓只觉着可笑。

老太太将她从钱塘接回洛阳,为着是靠亲事攀上楚家,结果一转头被徐思蕊给毁了,老太太又想着压榨尽这亲事最后一点价值,让楚家帮忙做事。她若是个逆来顺受的,说不准也就成了,可她偏不是,便阴差阳错地到了今日地步。

可谓是,棋错一着满盘皆输。

“楚家?”老太太苦笑了声,“你是当真不知,还是要装傻充愣?”

云浓不明所以:“此话何意?”

“若单是楚家,也不至于到此地步。”老太太那双眼清明了许多,但神情却似是有些忌惮,“徐家会到如今,分明是那位在其中动了手脚。”

云浓愣了好大一会儿,方才问道:“你是说顾修元?”

听到顾修元的名字时,老太太握着佛珠的手微微收紧。

云浓对顾修元的感情很是复杂,其中却并没什么惧意,大抵是直觉使然,她总是带着些有恃无恐,知道顾修元不会真拿她怎么样。

可对于京中许多官宦人家而言,顾修元这个名字却代表了许多,几乎是与当年那场宫变紧紧地捆在一起的,一度令人谈之色变。

一年前,顾修元不过是怀昭郡主府中的面首,知道的人并不多,纵然是提起,这些自矜身份的贵人们也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可谁都没想到,宫变之后天翻地覆,两位皇子一死一囚,年幼的六皇子成了新帝,而他竟然放着先帝留下来的辅政大臣不用,倚重顾修元,委以重任。

新帝即位,自然是要详查宫变之事,而这个任务落在了顾修元身上。

顾修元统领三司,以雷霆之势彻查此案,将谋反的三皇子及其党羽尽数捉拿,杀伐决断毫不留情,三品以上的官员有近十位遭了牵连。不仅如此,他还趁机撤换了太子一脉的朝臣,几乎是给朝中来了一场大换血。

那段时间,云浓在钱塘修养,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

而洛阳却是暗流涌动,几乎所有人都牢牢地记住了顾修元这个名字,以及他的手段。

徐家原本依附着太子,混得也算是风生水起,可在那之后地位却是陡转直下,直至今日,老太太提起顾修元仍是又恨又怕。若只是楚家为难,她或许还能想法子周旋,但自从知道自家诸事不顺竟有顾修元的示意,她就直接垮了,一病到如今。

“那位顾大人的手段,你总是知道的。”老太太捏紧了佛珠,闭了闭眼,“若是被他记恨上,那徐家就再难翻身了。”

云浓也不似来时那般泰然自若,顾修元从没向她提过半句,她压根不知道,这竟然是顾修元的手笔。

“先前的事,我做得的确多有不妥,三丫头也对不住你……”老太太顿了顿,缓缓地说道,“只要你愿意放过徐家,让我做什么都行。”

她将话说到这种地步,可以说是豁出脸面不要了。

像钱氏这样的人,平素里再怎么自矜身份,可真到了关系到自家运势的时候,却也不得不低头。

云浓垂下眼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若是应了,便是承认了自己与顾修元有私,但若是硬要扯谎说这件事跟自己毫无干系,也太过违心。

“你与怀昭郡主的相貌名姓都很相似,所以顾大人对你另眼相看,当日在香料铺子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老太太扶着座椅,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他会突然跟徐家过不去,想来也是因为你的缘故……云浓,你难道真要将徐家逼上死路不成?”

经她这么一提,云浓方才想起来那日在绮罗香的事情。

那时楚子瑜存了误会,故而寻衅挤兑了她,她要走之时恰撞见了顾修元,顾修元以为她受了什么委屈,出言问询安慰。当时在场的出了楚子瑜,还有萧玉如,并着几位世家闺秀,想来是她们转头同别人议论过此事。

如今连老太太都知道了,那想来流言蜚语应当不少,她想同顾修元撇得一干二净怕是不可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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