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中的万幸,车上没闹出什么幺蛾子。这辆车越往前开,车上的陈设愈发崭新,待开到目的地,大家下车后,车辆已经焕然一新,看上去和外界的普通公交没什么区别。
明明上地铁时已是深夜,现在太阳依旧没有升起,窗外是都市深夜,灯火阑珊。
“下车吧。”司机依旧声音沙哑地说。
后门缓缓打开。
陆言礼走在中间下车,直到脚踏上实地,他才有了一种自己已经从那个异度空间逃脱的实感。
其他人同样如此,先是庆幸自己好不容易活下来了,再看到剩下的寥寥几人,多少产生了些兔死狐悲之感。
最初进入世界的共有十四个人,现在只剩下六个,然而他们真正的任务还没有开始……
贺楼深深呼吸几次,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一次的任务,必定极为凶险!他一定要活下去。
他隐秘地看了一眼陆言礼,这个一直以来表现得愚蠢、带着不切实际的天真幻想的男人。
他真的如表面上看着那样无害吗?他活下来,究竟是因为运气、任务保护,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
不等他们开口,陆言礼辨认了一下方位,主动道:“太感谢你们了,大家忙了一整个晚上,如果不介意的话,要不要去我家休息?我一定好好招待你们。”
说着,他又补充道:“我家里有三个房间,挤一挤还是能睡下的。毕竟大家这样,去住酒店也不太方便……”
从血雾中出来,大家身上都黏了一层薄薄的血浆,这样去住酒店说不定会被服务员报警。
贺楼他们本就要去陆言礼家中,哪有拒绝的道理?连象征性推辞都没有,同意下来。
他们下车的地方在一个广场旁,夜深了,广场内外只有亮莹莹的微弱灯光。近入秋的夜晚,卷起冷风有些凉,众人加快了脚步。
陆言礼主动走在最前面,边走边说:“之前一直被打断,现在我还是把邻居的事情说完好了,我楼上的邻居……”
众人努力从陆言礼啰啰嗦嗦满篇废话中找到了重点。
他楼上新搬来一户邻居,从来没有见过面,去敲门想认识认识,对方也不开门。但陆言礼确定对方在家,每天夜里都能闻到对方家中传来的浓郁血腥味,以及一声又一声的剁肉声音,吵得陆言礼睡不好觉。
他一开始只以为邻居爱吃肉,买了生肉回来处理,后来越想越不对劲,什么样的生肉能流这么多血?如果是动物,那为什么从来没有听到过动物发出的声音?
他和其他几个邻居商量过后,都被自己的想象吓到,决定报警。然而诡异的是,警察上门后什么都没查到,对方家里干干净净,除了冰箱里一点包饺子的肉馅,他们脑补的血浆、尸体……什么都没有。
当着警察的面,邻居说自己只是想吃饺子,白天需要上班,只有晚上才有时间剁馅,没想到引起了误会。
警察还做了血迹测试,结果证明屋子里干干净净。
看起来,似乎真的只是一场误会。
邻居戴着口罩,其他几人看不清他的脸,见他面对警察时态度良好,以为自己真误会了。等警察走后,他们主动道歉,并提出要不要请他吃饭,结果那个邻居非常凶狠地将他们赶出门。
陆言礼抖了抖:“那个人……他戴着口罩,临出门前,他叫了我一声,然后……”
然后他摘下了口罩,口罩下,是……
“是什么?”黄毛追问。
陆言礼恍惚了一下,摇摇头:“我想不起来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陆言礼所居住的小区楼房,一路被陆言礼的谈话吸引注意力的众人没有发现,他们的影子有些不对劲。
路灯黯淡,连带着他们的影子同样黯淡,黎芳菀分明只是披肩发,然而她伏在黎芳芷背上,影子里显出的,却是一个长发及腰的女人。
风一吹,影子长发飘拂,慢慢地融进这座大楼的影子。
“到了,我住这里。”
步出电梯,陆言礼热情地来到一扇门前,掏钥匙开门。
贺楼抬头看了看门牌号,304。
这意味着他的楼上邻居,就住在404。
恐怖片里多用和死谐音的数字4作为恐怖代称,如车牌号手机号等等,贺楼倒没觉得多稀奇,他站在门口,很快地打量了一眼屋子里的陈设。
房屋很大,相当空旷,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单身男人居住的处所。黎芳芷看了看腕表,现在是十一点五十二分。
他们总算在任务要求时间前到达了地点。
而且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们谁也不知道。
陆言礼同样看看时间,啊一句:“都这么晚了,大家都累了吧。我家里有两间浴室,大家商量好顺序去洗澡吧?对了,你们有带衣服吗?”
众人面面相觑。
见状,陆言礼说:“不介意的话,大家穿我的?就是……”他的目光抱歉地看了眼黎家姐妹。
黎芳芷说:“有干净的睡衣吗?明天我可以去买。”
已经到达了目的地,她的语气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冰冷。
陆言礼之前的表现的确让她们降低了戒心,却也让他们不由自主看轻了对方。现在的陆言礼,在他们眼中不过起到一个信息提供作用。任务要求他们住满一个礼拜,为了严谨地完成任务,他们最好不要出门,但未必没有空子可钻。
陆言礼好脾气地往房间里走:“我找一找,应该有。”
他仍旧没有摘去帽子口罩,帽檐阴影下,一双眼睛无悲无喜,却莫名带些讽刺意味。
他翻出了好几套干净的新衣服,走出去。
黎芳芷已经把姐姐放在了沙发上,她接过衣服,满意地点点头,目光扫视一眼除贺楼外其他人:“我们先去。”
就在这时,楼上突然传来极其响亮的梆梆、梆梆的剁肉声,在寂静的夜里分外明显。
剁肉那人力道之大,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打算把案板一块儿剁了。
在场众人都不由自主的抬头看去,试图透过天花板看清楚楼上在做什么。与此同时,浓重刺鼻的血腥味从窗外飘进来。
陆言礼伸手指了指楼上,眼里无奈的意味很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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