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终于停下,四个人同时立定。
傅松华笔直地立在最后,阮轻暮和秦渊背靠背站着,分列两边,三个人一起簇拥着最前方的方离。
而方离则单膝半跪,身体微微向着前方,仰起头来。
随着最后一声鼓点落下,四个人猛然抬手,比出握枪的姿势,向着台下不同方向开了一枪,然后收回手,做了一个吹掉枪口青烟的嚣张动作!
傅松华的表情刻意挑逗,方离的笑容妩媚至极,而阮轻暮和秦渊的表情都冰冷又强势,活脱脱四个活『色』生香的霹雳娇娃。
幕布缓缓落下,台下的笑声叫声掌声炸翻了现场,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对着已经暗下去的舞台大叫欢呼。
黎思和男主持走上了台,笑着开始说结束语:“亲爱的同学们,在欢声笑语中,我们依依不舍地送别了最后一个精彩的节目,现在……”
“encore!encore!”时间才十点多,一大堆学生们精力旺盛,狂呼『乱』叫。
黎思无奈地和男生主持互相看了一眼:安可啥啊,又不是演唱会,表演一个节目都要准备很久,哪有余兴节目?
他们俩顿了顿,想等大家安静下来,可是台下的呼喊声却越发不依不饶,声浪更大。
黎思和男生低头商量了一句,拎着长裙往后台跑去,男生主持人站在那里,微微一笑:“好啦,大家稍安勿躁,我们这就去请刚刚出道的女团四娇娃返个场,好不好?”
“哈哈哈哈好!”男生女生们都疯狂地爆笑,女团四娇娃什么鬼啊!
后台的候场室里,四个人刚刚下场,白竞他们就急匆匆跑来,把备好的外套送了上来:“快快,披衣服,别感冒。”
虽然大礼堂里有空调,学生们坐在台下都热得穿着单薄的『毛』衣,可是外面毕竟是冬天,后台的暖气也不足,秦渊他们都只穿着单薄的女裙,里面实打实的空心着,一下台,身上就被小风吹得冰凉。
秦渊伸手接过阮轻暮的厚外套,先顺手帮他披在了身上,才开始自己披大衣。旁边,傅松华笨手笨脚地帮方离拉上了长外套的拉链,一边团团转:“裤子呢,只有上衣有啥用!”
方离脸上一片红晕,不知道是腮红还是跳出来的红晕,小声说:“不冷,跳得都出汗了。”
旁边的表演同学好奇地纷纷凑过来,有人简直怼到了他们脸上。
有个篮球队的一边狂笑,一边过来搂傅松华:“这真是老傅?卧槽我得合个影,不然死不瞑目。”
傅松华一脚飞踢,短裙从厚外套下『露』出来,『裸』『露』着的大腿扬起老高:“敢拍照就绝交,山无棱天地合,都他妈的老死不往来啊!”
对面的男生忽然叫:“老傅你走光了!”
傅松华吓了一跳,慌忙夹紧了大腿:“哪里?”
对面的几个男生笑地直抽抽:“老傅,头上走光,你假发掉了……”
方离弯腰捡起他掉在地上的大波浪,实在忍不住,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傅松华正要扑上去和几个男生厮打,一眼看见方离那盈盈的笑脸,心里一『荡』,转身凑到方离面前,讨好地小声说:“不理这些人渣,我们去换裤子去。”
外衣披上了,底下还光溜溜的呢,这穿堂风一吹,真是风吹叽叽坦蛋蛋……
旁边,阮轻暮皱着眉,忽然抬手去『揉』眼睛,秦渊手疾眼快一把擒住了他手腕:“假睫『毛』还在呢,别『揉』伤了眼睛。”
阮轻暮瞪着他:“痒死了。这什么胭脂水粉的,一点也不天然,是不是会过敏啊!”
旁边的一个女生捂着嘴笑:“什么叫胭脂水粉啊?这叫腮红粉底啦。”
秦渊神『色』凝重,有点紧张:“都是名牌化妆品,我托高叔叔买的崭新全套,应该不会过敏吧?”
阮轻暮丧着脸:“那赶紧去卸妆吧。”
这眼睫『毛』好难受啊啊啊啊啊,刚刚忍不住『揉』了一下,大概弄坏了,眼皮眨一下就戳一下。
秦渊含着笑,小声地哄:“还是先去换冬衣,别着凉。”
阮轻暮使劲眨了眨眼,忽然发狠:“不行,我先把这玩意儿去掉!”
正要伸手去拽,旁边方离吓得赶紧拉住他:“阮哥,不要!这个得用专门的卸妆『液』,直接拉,能把原来的真睫『毛』也扯掉。”
阮轻暮瞪着他,咬牙切齿:“方离我跟你说,你不要吓唬我,我是被吓大的。”
忽然地,旁边的白竞叫了一声:“卧槽,实时投票榜,你们的节目票数超过第二名八百票了!”
刚刚都在看节目,没时间刷贴吧,现在正好在等着没事,论坛里已经炸开了。
不同角度的视频上传了好几个,还有妹子激情预告:“大家伙等等我,我晚上回去就搞一个cut出来!”
傅松华瞪大眼睛:“什么,我们牺牲这么大,才领先八百票,他们眼睛瞎了吗?……嗯?这是什么??”
第一名赫然叫做《爷sogay!》,这是哪里冒出来的黑马?
阮轻暮他们几个也都凑过去看,一看,也都蒙了——这是啥?
黄亚忽然爆发出来一阵狂笑,差点乐德鼻涕吐泡泡:“yes,ok!连着读,读快点!”
这几个人都不追综艺的吗?连这都不知道?
旁边,傅松华终于惨叫一声,反映了过来:“妈的……”yes,ok连起来读可不就是“爷sogay”吗!
阮轻暮和秦渊面面相觑,抬头正迎上方离躲闪的眼神,几个人忽然都有点奇怪的沉默。
……傅松华脸『色』又红了,转身飞起一脚踢在白竞屁股上:“你这个贱人开的贴!你作的选项。我杀了你!”
阮轻暮额头青筋跳了跳,忽然拿起旁边傅松华掉落的大波浪假发,杀气腾腾地,从后面勒住他的脖子,低声挫牙:“你这混球,选这段舞蹈是故意的吗?!”
傅松华正追打白竞呢,也没防备,被他这么一勒,脖子往后一仰:“啊!”
方离一下子急了,慌忙伸手去拦:“阮哥,别……”
正闹着,前面黎思急匆匆赶了过来:“拜托一下,能返个场吗?你们听听外面的安可声。”
秦渊淡淡地摇摇头:“不去了,我们没有准备返场节目。”
傅松华也瞪大了眼睛:“我假发都掉了,不去不去!”
黎思瞥了他一眼,看着他一头刚剃的板寸和光着的大腿,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可是大家是在太热情了,你们不出去,怕大家不愿意走呀。”
几个人侧耳一听,果然外面隐隐约约欢呼震天,还在不停地叫安可。
黎思想了想:“要不,就上去一人说一句新年祝福的话,可以吗?”
几个人面面相觑,阮轻暮开了口:“行吧,那就去一下。”
几个人正鱼贯前行,走在后面的方离却停下了,开始脱身上的外套。
傅松华一眼看到,急了:“你干什么?不冷啊?快穿上!”
方离咬着唇,犹豫着说:“我妈她们返场时,都要穿得整整齐齐的,表演时什么服装,安可时也一定是这个服装,不可以怠慢。”
旁边,黎思微笑着说:“这也不是什么正经舞台,小小的学校晚会啦,保暖要紧。”
方离低下头,黑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却依旧把厚厚的外衣脱了下来,『露』出了纤细苗条的全身。
“可是,毕竟也是舞台啊。”他小声地坚持。
阮轻暮停下了脚步,前面,傅松华和秦渊也都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三个大男生没说话,沉默着开始脱下刚穿好的外套。
阮轻暮抬头看着傅松华,忽然眯了眯眼睛。
他拿起那卷大波浪假发,歪着头看他。
傻大个儿终于没有那么傻了,飞快地跑过来,老老实实地接过假发,自己认真地戴好了,又凑到方离面前:“戴正了吗?”
方离看着他们几个人,眼眶慢慢地红了。
他抬起手,帮傅松华整理了一下蓬松的长发:“嗯,很好的。”
阮轻暮微微一笑,和秦渊并肩站着,挥了挥手:“走吧,一起上去,美美地最后亮个相。”
大礼堂里,台上已经暗下去的灯光,重新亮了起来。
四个青春肆意的大男生去而复返,依旧穿着和刚刚一样的女装,昂首挺胸。
齐齐在台上立定,旁边站着黎思和男生主持人。
在一片震耳欲聋的尖叫声中,边上的秦渊伸出手,淡淡地向台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下面爆发出更加震耳欲聋的尖叫,然后总算安静了些。
黎思微笑着开口:“谢谢大家的热情,我们真的把他们请了回来了哦!”
男生赶紧接上话:“但是,节目需要事先排练,他们真的没有新节目可以表演了,这样吧,我们让他们分别讲几句话,好不好呀?”
“好!”下面的学生们疯狂跺脚。
男生主持人首先看向最边上的傅松华:“让我们先来采访一下今天最酷的崽,高二1班体委傅松华同学——请问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傅松华接过话筒,憋了几秒钟,郑重而洪亮地说:“今天我特别开心,我的面前打开了新的大门,世界变得别样而多彩。”
“哈哈哈哈!”下面一阵狂笑,趴在候场室里往台上看的学生们也笑得打跌:“卧槽什么鬼啊!”
傅松华飞快地偷瞥了一眼身边的方离:“另外,我觉得美妆是一门很厉害的学问,学习起来不比数理化简单。女生们不要觉得素颜才美,适当的化妆我觉得特别棒!”
台上,黎思抿嘴轻笑:“实际上,也只有你们男生会觉得素颜才是美吧?”
傅松华挠挠头:“其实学姐你今天这样的淡妆就很好看!”
黎思的笑都快凝固了:“……”
直男的话简实在没法接,她这是舞台浓妆啊!
傅松华抱着话筒,还在结结巴巴:“另外,今晚真的是玩得超级开心。我觉得涂口红挺滋润的,建议男同学们冬天都试试。对了,还有穿裙子特别凉快,还自由……”
旁边,方离终于忍无可忍,轻轻踩了他一下:“好啦。”
傅松华赶紧闭上了嘴,涨红了脸,把话筒递给了他。
方离站在那里,纤瘦的身体站得笔直,手指紧张地握紧了话筒,骨节发白。
顿了顿,他轻柔的声音在音响中传开:“傅同学是开玩笑的,他想表达的意思……我很感谢。”
下面慢慢安静下来,不少人心里隐隐约约地,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仅仅是傅松华,今晚上,这几个男生的节目,并不仅仅是跳舞啊。
“但是我和他一样,也觉得,今晚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一个晚上。”他微微笑着,眼睛发红,可眼泪再没掉下来,“我想……我以后,一定会永远记得这个晚上吧。谢谢三中这个小小的舞台,虽然它很小,可是在我心里,它超级大。”
他深深地向着台下鞠了一躬,动作轻盈漂亮,宛如一只蜕变的蝴蝶:“还有,我也想、想谢谢关心我的同学,谢谢我们的简老师,更谢谢……我身边的这几位朋友。”
台下安静极了,一个角落里,牛小晴和几个9班的女生弯下腰,紧张的几句商量后,忽然一起齐声大叫:“方离方离你最棒,最美最娇是女装!”
很快,9班的男生也跟着吼了起来:“方离方离你最棒!”
另一个角落里,1班平时和他们玩得好的男生们互相看了看,挤了挤眼睛,也一起吼了起来:“9班方离虽然棒,不及老傅美娇娘!”
“哈哈哈!”礼堂里一片爆笑,越来越多的同学们跟着一起笑着,『乱』糟糟地叫:“老傅老傅美娇娘!”
前面几排,高一的几个学妹『揉』了『揉』眼睛:“讨厌啦,不是元旦晚会吗,开开心心的,怎么忽然想哭啊?”
好半天,台下才终于安静了些,主持人赶紧把话筒递给了阮轻暮:“那么现在让我们采访一下9班的体委阮轻暮同学吧!刚刚看你们跳舞很是像模像样,我想问问,练得辛苦吗?”
阮轻暮看看他,笑了笑:“我不辛苦。傅娇娘同学比较辛苦。”
傅松华在一边涨得脸通红,恶狠狠瞪了他一眼:靠,什么叫傅娇娘!不会今晚之后,这外号脱不掉了吧?
阮轻暮懒洋洋地接着说:“傅同学腰板硬,韧带更硬。我听他们班长说,为了赶上我们,他每天偷偷在天台上练舞,还要他们班长帮他压腿,每次压得嗷嗷叫,哭了好多次呢。”
“哇哦”下面的人都呆住了,卧槽这么拼的吗?
傅松华终于急了,一把抢过话筒:“阮轻暮你造谣!压腿是有,疼是疼了点,他妈的哪里有哭?!”
阮轻暮慢条斯理地转过头,看着身边的秦渊,眼神透着点小小的威胁:“秦班长,你们班体委哭了吗?”
秦渊:“……”
他看了傅松华一眼,又看了看阮轻暮晶亮的眼神,挣扎了一下,郑重地开口:“哭了,哭得蛮凶的。”
傅松华:“……班长你撒谎!”
啊啊啊啊啊,他就知道,班长的原则和诚实,在阮轻暮面前什么都不是!
为了讨好阮轻暮,不惜诬陷最好的弟兄!……
阮轻暮听着秦渊的话,一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灿烂又恣意的笑意正被投映在背后的大『液』晶屏幕上,越发显得眉目如画,目似繁星。
忽然台下不知道哪里就冒出了一声,还是个男的:“阮哥也好美,阮哥嫁我!”
鼓掌声和口哨声再次飞上了天,所有人笑得不能自已,就连第一排的老简也笑着摇了摇头,这些孩子们,真敢开玩笑。
台上,黎思把话筒递给了秦渊,笑意盈盈:“那么最后,1班的秦渊同学有什么想对大家说的吗?”
大幕已经再次慢慢落下,下面的同学们都开心地等待着。
在这最后的时刻,秦大佬这种沉稳持重的『性』格,应该会说几句新年祝福,给今天的晚会画上最完美的句号吧?
秦渊静静地站着,明明穿着漂亮妩媚的女装,可早已经恢复了利剑一样的站姿,宛如修竹一般。
长飞如鬓的剑眉下,他的一双凤目锐利而明亮:“大家好。”
大礼堂里安静了,都在等优等生四平八稳的总结。
看着刚刚声音发出的方向,秦渊的表情认真而郑重:“阮轻暮同学不会嫁你的。我们1班和9班的友谊源远流长,情深谊厚。要联姻,也应该是和我们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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