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俊杰最终还是坐上了车。
多亏王夫人打电话过来,问王新荣接到儿子没有,王新荣才猛然想起自己似乎说过要顺路去接儿子,本以为还得掉头回学校去,往后视镜里一看,才发现一直跟在车后,脸色煞白,几乎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自家亲儿子。
赶紧停车让儿子上来,重新启程回家。
王俊杰坐在副驾驶,透过后视镜看了好几眼后座上的郝家父女二人,忍不住小声问王新荣:“爸,你说的办事就是这个?没事接两个陌生人到家里吃饭干什么?”
王新荣脸色一紧,赶紧示意他闭嘴:“你个小孩子懂什么?这是我请来的大师!能帮咱家解决问题的!你别瞎说话,得罪了大师你担待不起!”
“……”
王俊杰以为他说的是郝爸爸,可无论他怎么看,后座上抱着背包一脸紧张的男人都不像是印象中那种能掐会算的高人。
老爸别是上当受骗了吧?
殊不知郝爸爸也只是个被捎带的。莫名其妙被客户邀请到家里吃饭,平时也就算了,关键是他刚挖出祖上留下的金砖,还没来得及放回家里呀!
他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还想着卖了金砖可以靠自己继续供女儿上学的,要是因为没及时回家弄丢了,他要心疼死!
怀里揣着好几斤重的黄金,郝爸爸坐立难安,忍不住问郝芷:“小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王先生怎么突然邀请咱们去他家吃饭?”
谁知道郝芷一抬下巴,说:“这你得问他,遇上了什么事情需要请我们吃饭。”
前座的王新荣立即坐直了身体,从后视镜里望向郝芷的眼神充满了敬畏,赔笑道:“怪我,一时情急,都忘记跟大师说明情况了。”
当即讲起了事情经过。
说实在的,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经历诡异事件了。半年多以前,他就开始频频做噩梦,每次梦到的内容差不多,都是有鬼怪要害自己,不过最后都能险险逃脱。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工作压力太大导致的,毕竟伴随着噩梦的,还有越发沉重的脑袋,和被压得酸痛不已的脖颈,他觉得应该是坐姿不对压迫到了神经,才会噩梦不断,于是拉着老婆一起开始按摩、健身,矫正体态。
谁知道这些努力一点作用都没有,他的脑袋还是越来越重,噩梦也越发频繁,到后来甚至大白天的都能出现幻觉,像郝爸爸他们中介公司被投诉过的那些问题,什么电脑自动开机播放恐怖片、水龙头冒血水、家养动植物无故死亡……这些事情他全都遇到过。
最无语的是他仿佛变成了一个扫把星,走到哪倒霉到哪,有一次他去公司的工程施工地考察,原本已经十分牢固的工程,硬是忽然断了一根起重绳索,上百公斤的钢筋凭空砸下,要不是他正好拿了颗糖去逗工人家的孩子,估计就得命丧当场。
虽然人没事,但工程质量受到了质疑,后来换设备什么的,也花费了他不少金钱和时间。
类似的经历还有很多,王新荣一直觉得是自己走背运,直到事情发展到后来,情况越发严重,不光是他,连他的老婆孩子都出现了类似的幻觉,就连倒霉起来也凶险万分,分分钟就丢掉小命的那种。
王新荣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好在他后来发现,自己只要出差,倒霉的情况就能减轻,虽然脖子仍旧酸痛难当,但为了家人的安全,他还是开始了有家不能回,四处租房度日的生活。
“……只是没想到我倒霉起来这么严重,不光是家人,在一个地方住一段时间,居然还能影响到后来的租客。”说起这个,王新荣有些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郝先生是您的父亲,要是早知道的话,我说什么也不敢连累他……”
郝爸爸听他说完全部,啧啧称奇,闻言顿时受宠若惊,连连摆手道:“说什么连累,没有的事,没有的事……不过您最近换房子的频率,好像越来越高了?”
王新荣脸色无奈起来,点头:“那是因为我发现能安稳睡觉的日子越来越短了,原本可能住一个半月才会开始做噩梦,但最近这套房子才租了十几天,我又开始做噩梦了。要不是遇到大师,我办完事情回去,肯定还得麻烦郝先生帮我找新房子。”
说罢又讲起自己今天跟郝芷他们分开之后,遇到鬼车的事情。
“如果不是郝芷大师给我的那张符咒,恐怕我现在已经……”王新荣顿了顿,叹了口气。
想到这大半年经历的各种状况,他现在也明白过来,自己多半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而他居然还大大咧咧到处乱晃,今天还自己开车独自前往商务酒会,差点就命丧途中。此刻王新荣开着车都忍不住觉得脊背发凉,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看不见的地方注视自己。
他忍不住朝郝芷看去,这个过分漂亮的女孩儿此刻在他眼里,与救命稻草无异。
“大师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大师有什么吩咐,尽管跟我提,只要我能力范围内能办到的,绝不推辞!”说罢想起郝芷似乎是去儿子的学校办转学手续的,又转向王俊杰:“俊杰,以后在学校里,你可得多照顾大师!”
王俊杰这才意识到老爸说的大师居然是郝芷。
什么玩意儿?郝芷会算命?
骗鬼呢!
他老爸果然是被骗了!
原本从甄静那里听说郝芷的种种行径,他就对这个女人没什么好感,现在见他居然骗到自己父亲头上,更是火冒三丈,心想甄静说的没错,这个郝芷果然是个谎话连篇的女人!
看着上当受骗还一脸感激不尽的老爸,王俊杰有些不忍直视,突然想起什么:“爸,你今天不是有个酒会要去吗?还请了季家的当家,这会儿还不过去,真的没关系?”
“不去了不去了。”王新荣这会儿哪有什么心情管什么季家,一颗心全挂在了郝芷身上,到地方下车,殷勤地绕到后座替郝芷开车门,“大师,快请!”
“……”王俊杰忍不住扶额,他爸平时挺聪明一个人,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郝芷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迷魂药?
到家里,王夫人早就从丈夫口中听说了事情经过,一点也不敢对这位过分年轻的女大师有丝毫怠慢,感激万分的将郝爸爸和郝芷让到屋里,擦了擦湿润的眼角,说:“事情我都听当家的说过了,多谢大师救我丈夫。我们家的事情,就拜托您了。”
把王俊杰气得不行。
他爸妈都是怎么了!郝芷这个模样哪里像是个会算命捉鬼的大师?怎么一个个都对她深信不疑的?
王家的佣人都被提前支走了,王新荣陪着夫人去厨房端菜,王俊杰终于逮到机会,恶狠狠地瞪着郝芷:“我才不信你是什么大师。我们家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否则……”
谁知道郝芷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挑眉问:“你谁?”
“……”
真不是郝芷挑事,她不太记得文中有这号人,之前听那群学生聊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原文里有个姓王的倒霉鬼,估计是在剧情还没正式开始的时候,就倒霉死掉了。
王俊杰咬牙道:“我是这家的儿子!王俊杰!”
“哦。”郝芷毫不在意,顿了顿,“这事儿你做不了主,一边待着去。”
王俊杰直接气炸。
郝爸爸见客户家的儿子脸色不好看,慌得不行,连忙打圆场道:“哎呀,小芷你怎么这么跟俊杰说话?你们以后还要做同学,要好好相处呀!”
王俊杰心说谁要跟这个小骗子做同学?
正想再怼郝芷两句,王新荣和王夫人端着菜出来,他不好当面驳爸妈的面子,只好把话都憋了回去。
气得胃疼。
王新荣全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热情招呼道:“大师,这是内人做的一些家常小菜,您尝尝?”
郝芷却并不是来吃饭的。
从进门开始,她便感觉到王家的气场与外面不同,充斥着说不出的阴森凉意,四处环视一圈,最终将目光落在了王新荣脸上。
“你还记得,脖子出现酸疼症状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吗?”郝芷说,“比如收到别人送来的古董字画,或者捡到小额钱财之类的。”
“没有啊。我就是个俗人,不喜欢那些个附庸风雅的东西。”想到自己过去半年的悲惨事迹,王新荣愁眉苦脸的回忆起来,“捡钱倒是经常捡。我这个人穷怕了,看不得钱丢在地上,大额小额的都有捡到过……您指的是哪种?”
郝芷继续问:“有没有捡到过夹带东西的钱?数额一般不大,最多不超过20块。”
这么一说,王新荣很快就想起来:“啊,有的!不过不是捡钱,是有个人突然叫住我,说我丢了十块钱,然后把钱递给我了。我当时也没多想,后来发现我那天根本没带钱包,以为他给错了,想还回去,可是一抬头,对方就不见了。”
他当时还想呢,这人怎么都不确认一下到底是谁丢的钱就跑了,不过白捡十块钱,也不是什么大数目,他就没考虑太多,直接塞进口袋带回来了。
后来买水的时候,他打开那十块钱,才发现里头还包着个奇怪的东西。
他话音落地,就发现郝芷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不禁心头一跳:“怎、怎么了?”
郝芷沉声道:“那东西在哪?你不会丢了吧?”
王新荣顿时意识到什么,连忙起身,边回忆边从一个柜子里翻找出个东西,递给郝芷:“在这里!我当时觉得这东西还挺精致的,想着会不会是什么古董之类的,想拿去鉴定来着,结果就开始倒霉,一直没想起来……”
他拿出来的东西是个小巧的玉牌子,上面布满了灰白色的污垢,跟那种从海里打捞上来的古董很像,但牌子上的图案却十分诡异,普通人盯着看两秒,就会有脊背发凉的感觉。
郝芷瞧着手中的东西,脸色更加沉凝了。
王新荣瞧着她这模样,冷汗唰地就下来了,磕磕巴巴道:“大、大师,这是什么东西?很难解决吗?”
“这是请替,确实很难解决。”郝芷抬头看他,表情十分严肃,“得加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