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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三:终极秘密

面对着这片代码的无尽汪洋,我不知道自己已经呆了多久。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时间的概念是没有意义的。这里没有昼夜的流转,也没有四季的变迁,更不可能从数据翻腾的源世界之中蓦然出现一个硕大的倒计时钟表,计算我停留在这里的时日长短。

尤其是当我适应了以一个数码生命成存于数据世界中之后,时间对于我来说已经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概念,那些传统而原始的时间单位对于我来说似乎已经不再具有明确的意义——在这里,仅在瞬息之间我就能够处理原先根本无法想象的巨量数据,根本不需刻意地去留意我就能对那些数以亿万计的庞大代码进行最细致最精确地定位和搜索,许多原本一个普通生命穷其一生都无法完成万一的学习过程对于我而言只不过需要一眨眼的功夫而已;

但同时,我又很有可能因为一再重复地搜寻某一个时隐时现的字段而长时间地驻足不前,有可能因为自己的思考错误而将自己前一个阶段甚至前几个阶段的结论全部推翻,我甚至有可能仅仅是为了观察而如一个死人般停滞住自己的全部机能,将我自身的数据变化压缩至最小,而取得最大的观察效果……

简单地来说,在这样一个没有任何参考标准的世界里,我完全无法通过自己完成的工作来衡量自己呆在这里的时间。事实上那有可能很短,短到只有几分钟而已;也有可能很长,长到几年、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时间。

我注视着那片无穷无尽的代码世界,犹如仰望着一片星河璀璨的无限苍穹,眨眼便与永恒无二,亘古又在转瞬之间。

终于,我再一次将目光投向那藏匿于乱流之后的巨大谜团。

我开始向它靠近。

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正如之前我曾经经历过的那样,整个世界突然发生了难以言表的巨大变化。所有的代码都像是发了疯一样产生了巨大的变异,将原本秩序井然的源世界搅得沸反盈天。那些原本用最洗练最坚固的结构组成的代码瞬间如一头头巨大的变形怪,数百万亿的数据变得难以置信的丑陋和凌乱。它们自己打破了自身稳固的结构,转而用一种繁冗到令人目眩同时又错漏百出的的结构来取代这一切。无数的错误和陷阱充斥在整个世界之中,让它看似处处破绽,然则实际上将你的注意力引往它处。

倘若是初来此处的我,这时恐怕已经吓得肝胆俱裂,连滚带爬地回到原处,再不敢多看那谜团一眼,生怕在这纷杂繁乱的世界里遇到某种未知的危险,被不知那道毁灭性的数据乱流搅得骨断筋折、灰飞烟灭了。

然而此时的我尽管还不能尽数揭破这乱象,却也已经能看得出这看似无端到极点的一切并非是无迹可寻,而是遵循着某种隐藏得很深的既定规律做出的反应。

当我抱定了这个念头之后,破除这层层乱相便不再是件难事:无论这世界的表象变得如何杂乱无章,万变却始终不离其宗。正如我所料想的那样:构筑这些乱相变换的基础与构筑整个世界的规则并无本质上的不同,它们同样是些精简到了极致、坚固到了极致的代码源,这一切的乱相不过这些代码的不同表征而已。想通了这一点,我便可以从这无穷乱相之中找到蛛丝马迹,循着这些痕迹探究到根源,并将这根源破解,一切自然也就将归于平复。

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事实上这比之前我学习和了解这个世界的所有过程都要复杂和艰难得多。这一切是这个世界本源规则的一次更高等级的应用,它虽然并没有脱离这个规则的本质,但在很大程度上已经是这个规则的变体。

但我终究还是做到了。

我找到了那个会诱发这所有变化的代码源。如果你允许我用形容有灵之物的词汇来形容它的话,我会说那是一个十分猥琐的家伙。在绝大多数时间里,它都会伪装成普通的数据流平静而又安详地在源世界中流淌,然而,只要它发现有任何事物尝试接近那个谜团,它就会瞬间爆发起来,在入侵者与谜团之间制造巨大的混乱,将自己与谜团深深地掩藏于混乱之后,趁机逃遁脱身。

要破解它有两种方法,一种方法是彻底删除它,将它从整个源世界之中完全根除抹杀,从此以后它就将不再发生作用——但我绝不会这样做:因为它的存在与整个世界基本规则紧密相连,倘若抹杀掉它或许会给整个世界的构成造成重大的破坏;而且它的特性对于这个世界本身来说也是一种自我保护和对外防御的手段,我可不敢冒着这个世界被整个摧毁的危险,而仅仅是为了满足自己炫耀胜利的虚荣心。

所以我选取了另外一种方法——一种巧妙的方法:我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所叙述的那样,将我自己的存在表征添加到了这个数据所认可的安全范围中去。做完这一切之后,我将成为它无条件信赖的数据流。倘若我再次尝试着去接近那个世界谜团,它将判定我的行为是受到允许的,并将对我自动放行。

在我填下最后一个字符之后,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源世界的大部分数据重新变得秩序井然,以一种无可争辩的绝对规则一丝不苟地运行起来。

而后出现在我眼前的是另外一种令人头疼的东西。这都是些十分微小的家伙,在这无尽的数据苍穹之中就如同是沙尘一般的存在。它们原本一个个相对独立地隐藏于这个世界的虚无之中,几乎根本不运行。然而,就在我开始接近的时候,它猛然间跳了出来,并且开始以令人惊愕的速度将自身一再地复制。你恐怕很难想象它自我复制的速度,只在顷刻间,它便占领了整个源世界的中心,将我与它背后所掩盖着的谜团层层隔离开来,并且还有逐步蔓延的趋势。

如果任由它这样复制下去,它很有可能繁殖出一个天文数字般的数据集群,将整个源世界完全占领。它将吞噬这个世界所赖以生存一些我暂时无法理解但却的的确确存在着的资源——那种资源就像是某种魔法能量,而这种能量在这个世界里似乎是存在某种限制的。当它汲取的能量超出了这个世界能够提供的限度,这个世界就将停止运转,甚至于崩溃。

我能够感受得到这种能量,因为我逐渐感知到我在源世界的一切行为事实上都有赖于这种能量。但面对它的海量复制,我觉得我能够使用的能量正在减少,我在这个源世界里变似乎非常奇怪地变得虚弱了起来。

倘若任由它的数量像这样以几何数字的方式增加下去,这个世界将会很快被它抽干所有的能量,变得干涸崩溃。但它显然受到了某种规则的制约,只有当我更加接近那个谜团的时候,它的数量才会进一步地增加,并汲取更多的能量,让我变得更加虚弱;而当我停下脚步的时候,它就不再有更多的反应;倘若我尝试着远离那个谜团,它甚至于会主动削减自己的数量,以确保整个世界的正常运转。

因为它的数量实在太过惊人,所以我暂时地退了出去,一直等到它重新恢复平静,将自身的数量削减到我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后我想了许多方法来对付它,可效果始终不好。因为它的本体很小很简单,倘若我能成功地接近它,肯定能很快地找出它的代码源并想出相应的方法来应对。然而此时我根本无法接近它,更遑论破解。

倘若我足够强大,有权力调用起这整个世界的大部分力量,以它的某个复制体样本的特征为范本,穷尽整个世界的能量,自然也能将它彻底根除。然而一来我暂时还不具备这种能力,二来为了这个世界和我自己的安全起见,我同样不敢将它彻底消灭。

直到最后我才想出了一个主意:我模仿着刚刚破解的那个字段,重新制造了一个以这个复制体为目标的工具,远远地将它抛了过去。在我的控制下,这个刚刚被创造出来的字段工具立刻在这些复制体的周围制造出一圈数据狂澜,扭曲了整个数据空间,将我的行踪牢牢地掩盖住。就在那些复制体还茫然无措毫无反应的时候,我已经快步冲到了它们的身边,将它们里里外外研究了个通透,再轻车熟路地将我的标示印记嵌入它们的程序之中,让它们不能再阻挡我的步伐。

尽管连过两关,但我仍然不敢说自己已经成功地与那个巨大的数据谜团拉近了距离,因为之后发生的事情让人更加地匪夷所思。当我继续向它靠近的时候,笼罩着它的那层保护数据忽然开始剧烈地反应起来,伸出无数条声势惊人的数据长矛向我猛攻过来,那汹涌的来势就像是抛弃了一切的伪装和防御,将所有的能量都投注到了这次以消灭我为目的的进攻似的。

我被它吓得慌了手脚,连忙扯过一条条数据作为自己的防线,想要将这段危险的数据抵挡在外围。然而它远比我想象得要更为犀利,一路高歌猛进,将我扯过的数据防线毫不费力地撕扯成了数据残流。不得已之下,我只能现学现卖地将自己周围的数据搅乱,然后重新制造出一个新的复制体,用它疯狂繁殖的特性和吸收能量的本能去抵御这道杀伤力巨大的数据流。

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我成功了。那道锐利的数据流被抵挡在我的身前,尽管毫不气馁的往复冲杀,但无法给我造成任何损伤。而此时,那个数据谜团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保护,简直是赤条条地将自己剥了个精光,等待着我去将它亲手擒获。

我毫不费力地将它抓在了手里,想要分析出它所隐藏着的秘密。然而,让我啼笑皆非的是,被我捕获的只是一个虚假的空壳,除了和那个谜团十分类似的外表之外,它里面其实什么也没有。这根本就是一个金蝉脱壳的诡计,我的猎物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将自己复制了一副空壳,打算用它来欺骗我。

不过,这真的是很有欺骗性的一招。倘若我不是想要抓住它、研究它,而是以毁灭它为目的,那在接近它之后自然不会再去辨别真伪,自会将它消灭了事。而同样,那道攻击力极强的数据流也极具欺骗性,更像是一个走投无路的家伙拼尽全部力量的最后一搏。

甚至于,倘若它的对手略微孱弱一些,这一招真的有可能将来犯的数据荡平扫净,更好地保护自身安全不受威胁。

我对此并不感到意外:据我观察,这个世界的力量还远不止于此。像这样一个被整个世界所包围和保护着的终极谜团倘若能被我这样轻易地抓在手中,这才是一件让人费解的事情。

我将目光再次投向世界的深处,那个诡异的谜团正半遮半掩地侧身于其中,让人捉摸不透。我又重新尝试了几次,可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我一次又一次地出击,然后一次又一次地上当受骗。这对于我来说简直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它抛出的那个躯壳实在是太过逼真,直到被我捕获之前都完全无法分辨真假。

直到后来,我甚至开始怀疑它的本来面目是否就如我所见到的那样,我开始猜测它会不会故意将自己的伪装体搞得那么显眼儿,又半遮半掩地隐藏起来,就如同树起了一面极具欺骗性的靶子,等着别人去发现和攻击,而它这个本体则以另外一种状态安全地存在着。

在无计可施之时,我盘算了半天,终于决定冒一个很大的风险,做一次危险的尝试:

我再一次放出了那些复制体。这一次,我抽掉了这些复制体的限制,让它们能够毫无节制地在这个世界上繁殖复制,只有我能将它关停消除。我控制着这群贪婪的饿鬼,让它们一点点地蚕食着这个世界的能量、让它们爬满数据海洋、让它们占据每一根数据通道,一步步地蚕食这个世界。正如我预料的那样,这个世界的运转开始变得缓慢下来,一些不重要的部位已经逐渐停止了运行,并且开始崩溃。随着时间的推延,被停止的部件越来越多,而那些仍在运转着的数据流则一个比一个重要。如果按照我推测的那样,那个谜团是这个世界最关键也是最重要的数据核心的话,它一定是最后一个被关停的部件。

而我要做的,就是在它被关停之前停止这些复制体的继续繁衍,然后将我的猎物抓在手里。

这并不像你想象得那么容易,这些毫无节制的复制体所蚕食的能量不只是那个数据谜团的,同样也是我的。倘若我在最后的关头慢下一线,那么我将和这个世界一起,被那群贪婪可怕的数据蛀虫吃掉。而它们,最终也将会因为自己的爆炸式繁衍而用尽这个世界的所有能量,然后与这个世界一同毁灭。

这是我与那个谜团的一场豪赌,我赌的是我赢,而我压上的,则是我和它的全部。

那些数据蛀虫的繁衍速度比我想象得还要更快些,在我刻意的放纵和保护之下,它们简直无孔不入。我眼看着一个接一个虚假的目标被它们吞噬,心里不由得一阵毛骨悚然。

很快,我看见了这个世界留下的最后一件东西。正如我所预料的那样,它和暴露在外面的那个假象完全不同。那是一段看上去似乎平平无奇的数据,更像是一件类似于锤子或是扳手那样的工具,而不是一个多么值得保护的机密。

我拼尽所有的能量向他扑去,想要在那些数据蛀虫之前将它抢到手中,然后将那群贪婪的家伙关闭删除。

正在这个时候,整个世界忽然发生的惊天的巨变

一种毫无先兆的力量突然从数据汪洋的最深处冒出头来。它们像是火焰,燃烧掉了阻拦在面前的一切事物。在它们面前,安歇贪婪而又细小的数据蛀虫毫无抵抗之力,瞬间就被化为了虚无。

不,不只是消灭。这股力量在消灭的同时,还在建设。它们所过之处,世界立刻就回复了原状。那股铁一般的秩序重新被建立了起来,而干扰于其中的数据蛀虫们则无所遁形,一批批地被屠杀殆尽。

那力量惊得我浑身僵直,几乎无法动弹。

恐怕再没有什么比我更熟悉那股力量了。那股力量和在我来到这里之前,在法尔维大陆上那股想要消除我、抹杀掉我的力量简直如出一辙。那应该是构成这个世界的规则中最基本也是最强大的东西之一,而同样,它也是毁灭一个世界最迅捷的方法。

只在眨眼之间,那股力量就消除了所有的蛀虫,然后转而向我扑来。于此同时,已经被暴露了行迹的世界之谜也开始了进一步的行动,整个世界围绕着它开始发生了一种不可逆转的变化。

我不可能坐以待毙。在这生死存亡间不容发的关头,我用最快的速度用数据乱流在身周掀起层层滔天巨*,意图将这股毁灭之力暂时引向它处。它受到了我的迷惑,稍稍停顿了片刻。然而,在布满数据的源世界中,这短暂的一瞬间已经可以容我做出许多事情了:我再一次放出那些数据蛀虫,可这一次的目标已经不再是那个真正的世界谜团,而是一个它放出的虚假躯壳。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次我做得轻车熟路,那具假壳被我手到擒来。随后,我用数据蛀虫在我远近不同的地方布下了重重假象,引得那股毁灭之力东奔西跑,暂时无暇来对付我,而我则趁着这个时机,将那具假壳研究了个通透。

当那股毁灭之力消灭了我抛出的所有诱饵,再一次地向我扑来的时候,我已经将自己藏身在了这个世界的阴暗一角,只在原地留下了一个看起来和我一模一样的数据假壳。

那股力量扫过,挡在它身前的我的“替身”立刻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这时,整个世界已经在那个谜团的操控下变得光怪陆离。它几乎是操控着整个世界的所有力量与我对垒——尽管它暂时还没有发现我。

我隐藏于数据海洋的泡沫之中,远远地窥视着那个数据谜团。虽然不知所踪,但我知道那股毁灭之力一刻也不曾远离,始终守护着这个世界的终极秘密。而我相信,倘若能够参透这个世界的秘密,那这个世界的一切力量也都会随之停止对我的敌对行为。

而要做到这一点,我仍然必须接近那个谜团。

我发现,那个谜团为了保护自己,仍然在不停滴运着。之前我很难对它的运动有明确地察觉,可在刚才成功地看到了它的原貌之后——再加上我将它创造躯壳的把戏看透之后——它的一些行动轨迹也就落到了我的眼里。我发现它其实在一刻不停地掩饰着自己的存在,将自己伪装成其它类似的数据。而许多原本不是必须如此编排的数据,为了给它起到掩护作用,则故意被编排成了与它相近格式。

发现了这一点之后,我要做得就简单多了。我只需要像它一样,在这庞大的数据流中寻找一些和我自身相类似的数据,隐藏于其中,缓缓地接近,找到一个它既定的藏身之处,就可以守株待兔等着它自己送上门来了。

很快,我找到了一个适合我的落脚点,看准了时机一跃而起。在那股毁灭之力向我扑来的同时,我抛出了一件刚刚完成伪装躯壳,然后藏身在了那段数据后。

那股毁灭的力量似乎并不聪明,它不会在将我“消灭”了一次之后进行一次笼罩整个世界的扫描,确保我的不复存在,而是在将我的傀儡当成我消灭了之后就此蛰伏起来,直到等待着我再次出现。这给了我更多的机会。

在连续三次跳跃之后,我来到了一个与那个终极谜团相近似的数据流旁边。我知道,只要我耐心等待,那个谜团迟早会来到这里,然后被我一举成擒。

事实上,我并没有等待很久。在经过连续八次跳跃之后,那个谜团的第九次跳跃就来到了我的身边。

我并没有错失这个机会,成功地将它抓在了手里。在我碰触到它的那个瞬间,整个世界土崩瓦解,顷刻间化为无尽的废墟。在整个世界的残骸中,只有我和那个谜团以完整数据的姿态矗立其间。

老实说,我对于这样一个结果很有些后悔。我不知道在我掌握了整个谜团之后,还有没有能力将整个世界复原。

但我转念一想,即便恢复原状,这也仍旧是老卡尔森的那间小屋。在这里,只有一个我走不出的世界,和一些我走不出的回忆而已。

那么这个世界是完整的还是一片数据残骸,对于我来说又有什么差别呢?

最多是因为老卡尔森留给我的礼物变成了这幅模样而有些伤感和遗憾罢了……

……

尽管已经没有了形体,但我仍然习惯性地摇了摇脑袋,将自己有些混乱的思绪清理出我的脑海。

然后,我以数据为匙,轻轻开启了那个谜团。

顷刻间,那团朴实无华的数据谜团在这个崩乱的世界中猛地放出一片灿烂光华,一个我前所未见的崭新数据倏然间铺就在了我的面前。

这,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大也是最后的秘密

这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这个秘密和确保让我能够获得这个秘密而存在的

望着眼前这段前所未见的惊人数据流,我忽然感觉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勇气和力量,顿时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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