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捅破窗户纸(1 / 1)

为保证剧情连贯性,本文已开启防盗模式,跳章过多影响剧情理解喔的确是大蛇!

凤章君尚未反应,练朱弦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没事,都是‘夜游神’。”

凤章君这才发现蛇眼不止一对,它们前前后后游动过来。一时间嘶鸣四起,阴风阵阵,还夹带着浓重的腥臭。

“没事的。”练朱弦又重复一遍,语气平静。

紧接着,凤章君听见一声尖细的哨音,在黑暗中盘旋而起。

几乎就在哨音响起的同时,蛇鸣声停了下来,荧绿的眼睛一双双地消失,重新隐没于洞穴深处。

“我让它们走了。”练朱弦轻声道,“不可以照明。大蛇只在夜间活动,强光会伤害它们的眼睛。”

伴随着他的解释,凤章君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贴上了自己胳膊。

他本能地后退半步,随即又发觉那是一只手。

“……是我。”练朱弦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别扭,“前面的路有些不平,你搭着我,这样方便些。”

说着,他的手一路往下,摸到了凤章君的手腕,然后拽起来,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两个人都戴着手套,触碰的感觉并不真切,唯有一点模模糊糊的压力和重量,在黑暗中倒也并不尴尬。

没有人再说话了,凤章君安静地跟在练朱弦身后。洞穴一路向下迂回盘旋,又走出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再度现出荧绿的微光。

那不是蛇眼,而是被大片绿叶掩映的出口。

习惯了云苍峰上开阔壮美的绝景,凤章君一时间竟无法消化眼前这曲径通幽的景象。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站在了山谷底部。

放眼望去,一切全都是五光十色——那是各式各样、高矮错落的茂盛植物。长的圆的尖的、红色绿色黄色的叶片簇拥挨挤着,稍有微风拂过,叶尖就会摇落水滴,仿佛一场艳阳下的水晶雨。

凤章君再回头去看,洞穴的出口原来隐藏在百丈深崖的底部。崖壁上爬满了湿苔与野杜鹃,陡峭无比,如同天然屏障。

好一个世外桃源。

“再往前就是五仙教了。”见他驻步观察,练朱弦又问了一遍:“前面瘴气多,真不用祛□□丸?”

凤章君摇头:“走罢。”

———

练朱弦领着凤章君在湿热的山谷里穿行。

脚下几乎没有路,遍地都是高大的灌木,摇曳着颀长叶片。半空中还垂下藤蔓,垂挂着丰厚的花穗,空气里也弥漫着花粉的浓香。

凤章君留意到,灌木丛中隐藏着不少奇形怪状的雕像。仔细分辨,不是毒蝎蟾蜍,就是蜈蚣、蜘蛛或者长蛇。它们髹饰着彩漆,潜伏在草丛里,栩栩如生。

不待凤章君询问,练朱弦便主动解释,看似平静的山谷中其实暗藏着瘴疠与陷阱。石像则是路标,不时改换方位,指向唯一安全的道路。

至于解读石像的办法,只掌握在五仙教弟子手中。

“安全起见,但凡外人入谷,都需要蒙住眼睛。”

练朱弦的这句话让凤章君停下了脚步:“那现在要照做么?”

“不必了。”练朱弦摇头,“以仙君的修为,蒙与不蒙应该也没什么区别。”

芜杂繁茂的绿意还在向前蔓延,大约半柱香过后,前方景色开始了变化。

植被飞快地稀疏起来,并最终彻底湮灭得一干二净。裸露出的黑色土壤显然并不贫瘠,不知为何偏偏寸草不生。

凤章君以为这是人工开辟的农田,然而又前行几步,却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光秃秃的地表上,只伫立着一枝红花。

却不是他此生见过的任何一种花。

这是一朵色泽鲜艳的怪异花卉。单论花形倒与牡丹有些相似。然而花朵之下只竖着一茎直杆,再无半点旁枝与绿叶。仿佛一枝绢花,头重脚轻地插在土壤里,古怪至极。

凤章君正欲细看,却听练朱弦警告道:“此花名为‘葬身’。乃是教中罪人血肉所化,全株剧毒,方圆数丈之内寸草不生。仙君切不可触碰!”

说话间他们又往前走了十几步,地里的红色葬身花越来越多,最终竟开成了一片腥红妖艳的血海。

练朱弦虽然没有明说,但凤章君也能感觉到,五仙教快要到了。

果不其然,只见前方花海里赫然伫立着一块青色巨岩。仔细看去,岩上铭着三句话。

「非请勿入,负心勿入,罪徒勿入。」

过了“三勿”石碑,血腥妖艳的葬身花海戛然而止,植被重新繁茂。

走过一座架设在涧流上的小桥,前方现出一尊巨大的孔雀雕像。雕像两侧的箭毒木下立着数名黑衣的五仙教弟子,肤色栗褐、深眸卷发,是典型南诏人的样貌。

其中两位高级弟子见到护法归来,立刻上前迎接。可看见练朱弦的身后还跟着一位中原模样、月白法袍的仙君,顿时又露出了警惕的目光。

练朱弦安抚他们:“不必紧张。教主可已回到谷中?”

一位弟子照实回话:“教主深夜才从东边归来,如今恐怕还在听瀑居休息。”

——

与之前的谷道一样,五仙教内同样是植被繁茂、郁郁葱葱。参天古树连绵成海,绿荫遮天蔽日。树上藤萝缠绕,花朵随风摆荡。

所有的道路全都夯筑在地势较高处。稍稍偏僻些的低洼沼泽里,紫绿色的毒雾缭绕。不时可以看见毒宗弟子戴着厚重的面罩与手套,精心照料着毒田里的植物与昆虫。

前往听瀑居的这一路上,练朱弦遇到不少教中人,无论长幼全都亲切地与他招呼。

然而所有这些人,却在看见凤章君的同时,无一例外地流露出了警惕戒备、乃至敌意的神情。

又绕过几座竹楼,前方传来瀑布声。

只见一挂白练从孤立的翠绿山丘上垂落,在山脚汇成湖泊。波光粼粼,清澈见底。

而山丘旁的浅滩处修建有一座三层竹楼,名为“听瀑居”,便是现任五仙教教主、也就是练朱弦师兄玄桐的居处。

练朱弦领着凤章君进入听瀑居的院落,请他在院中稍事歇息,自己独自入内通传。

刚才守门弟子说玄桐可能正在休息,练朱弦径直穿过一楼西侧的游廊,绕到了临湖的水榭。一推开门就看见满室的波光粼粼。

一位肤色黝黑的英俊南诏男人,正在轩窗下的胡榻上打坐。

而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则懒散地倚靠着一个与练朱弦差不多年纪的可爱青年,手中摆弄着一张摊开的芭蕉叶,叶片上堆着些色彩斑斓的干花。

练朱弦还没开口讲话,那可爱青年便抢着笑了起来:“咦?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刚收了今年的第一批情花,来看看成色?”

练朱弦看也没朝那堆干花上看一眼,“我这里有更要紧的事,云苍的凤章君就在门外。”

“凤章君?凤章君……”弄花青年稍微想了想,顿时惊叫起来,“不就是小华吗?你一直心心念念的小宁王李重华?他真的来了?!可他不是云苍的吗?!”

练朱弦被他嚷得一阵头疼,赶紧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然后将昨夜发生在云苍的骇事简单交代一遍。

弄花青年听罢连连啧舌,但总算没再多嘴,转而看向了胡榻上的教主玄桐。

保持着打坐的姿势,玄桐连眼睛也不睁开,只冷笑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练朱弦问他:“凤章君就在外面,需要与他见一面么?”

“我倒觉得没这个必要!”弄花青年突然拍着胸脯站了起来:“明明是人家冤枉了咱们,咱们虽然是小门小派,可也是有尊严有骨气的!不需要掌门师兄出面,就由我领着他去存蛊堂走一趟便是了……反正那里差不多也算是我的地盘。”

玄桐似笑非笑地道:“嘴上说得义正辞严,可做起事来比谁都滑头。我看,是你自己想见他吧。”

弄花青年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我又不是阿蜒,干嘛想见他?当年又不是我跟他交换了信物,也不是我心心念念的……”

不待他说完那最后半句话,练朱弦便恶狠狠道:“你待会儿要是多说半个字,就切开你的喉咙,把你的舌头掏出来打个结!听到没有!”

“你这就是标准的见色忘——”

弄花青年还想回嘴,却见玄桐缓缓睁开了双眼,一派严肃神色。

“好了,快点去吧。对方毕竟已经是云苍的大人物,不容怠慢。”

说罢,他又看向练朱弦:“此事恐有蹊跷,你要小心应付。如有不便之处,也可以交由别人接手。”

“不,我没什么不方便的。”练朱弦不假思索:“我是五仙教护法,关键时刻自然以五仙教为重。”顿了一顿,又补充道:“而且,我觉得凤章君并不是那种想要找茬的人。”

“啧啧啧,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那啥眼里出那啥——”

一旁的弄花青年还想再多嘴,却被练朱弦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上前抓起他的胳膊就往外头走。

新的场景又是橘井堂病室,病床上躺着一个人,浑身都被绷带和药膏裹着,右臂位置则空空如也——除了怀远还能是谁。

这不是练朱弦头一次看见重伤者,但是神志清醒却不哭不叫的,怀远的确是头一个。他的脸色灰败憔悴、嘴唇干裂,只圆瞪着一双无神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

那眼神,黑暗混沌,如同泥沼一般,令练朱弦心中微微一滞。

突然间只听“吱呀”地一声,病室的门被人推开了。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曾善。她端着一碗汤药,快步走到病床前。

“阿远,喝药了,今天觉得怎么样?”

刚才还面无表情的怀远,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一看见曾善就开始掉眼泪:“师姐,我……我好疼……”

曾善皱了皱眉头,似乎难过、又似乎是在懊恼:“胳膊都没了当然疼!你应该庆幸守卫来得及时,这才保全你一条小命!”

怀远可怜兮兮地抽噎:“可我没了胳膊,就是废人了,以后怎么办……”

曾善最不喜欢他这种丧气态度:“山上负伤致残的师兄师姐们你难道没见过吗?人家不都活的好好的?再说了,师姐不也一直帮着你?拿出点男子汉的气概来,别让人家再看你的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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