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佑依结结巴巴威胁他:“柏云峥,你…你.要干什么!”
说完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你要干什么”?这是在演琼瑶戏吗?她连这种被恶霸调戏的台词都说出来了?!
十二万分的鄙视自己!!!
从来只有她调戏别人,别人颤巍巍求饶的份儿,什么时候轮到她说这种台词了!什么世道!
柏云峥不给她继续开小差儿的机会,一步步靠近,直到他的袍脚挨着她的,才停住身子。徐佑依刚想松口气,他猛地把手抬起,徐佑依随着他的动作憋气。
得了乐趣,柏云峥也不敢继续逗弄下去,不然今晚把人得罪到底,以后就没得玩了。想着,不无遗憾的顿顿手,随即伸手在她耳畔一捋,把几根青丝抚顺,便立即收回手,故作正经地说道:“好了,回去吧!”声音带着不自知的满足。
徐佑依瞪着狐狸大的眼睛看着他,眼中几分生气几分责备还有几分不知所措,看得柏云峥又手痒。终是忍下了。
纠结半天,对于“敌人”刚刚的出击,徐佑依实在不知道怎么回击,只好满背挫败的往家走去。
进了家门,悄声悄步地往房里走,生怕惊动了墨画。其实去看花魁赛真倒也没什么,只不过墨画嫌那里鱼龙混杂,“臭男人”太多,在里面挤着,难免受冲撞。若让墨画知道自己背着她去了,免不得一顿唠叨。
外人的热情关心,徐佑依一个白眼翻过去,连搭理都不用搭理,可身边自己人的关心,徐佑依只能忍耐听着。
做贼一样的进门、关门,惹得在自己房间一直扒着门缝儿瞧她动静的墨画捂嘴偷笑!
她哪里真会不知道最近姑娘总往哪里跑,不然她不得担心死!知道姑娘着实想去,又怕自己唠叨,墨画所幸装作不知,但每次都等徐佑依安全到家才真正休息。
进屋,洗漱干净,徐佑依坐在榻上发呆,今晚柏云峥吃药了?发的哪门子的疯?她今天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呀!他怎么就开始大胆妄为起来!
还瞪着一双大眼的徐佑依,这会儿在等下显得无辜而稚嫩。
即便是傅荀,她跟他朝夕相处那么多年,没有她的应许,傅荀从不敢越雷池半步,莫说摸她的脸,就是与她稍微挨近些,都没有过!
长这么大,这么对她的陌生男人,只有柏云峥一个!他也太自来熟了吧!
虽说她今天没说拒绝他的话,也没给他肯定答复呀!他怎么那么大胆,敢动手动脚的!纠结柏云峥替她捋耳畔发丝时不小心蹭过她的脸,现在那一片肌肤还是热的,徐佑依生气心想:看我下次饶得了你!
徐佑依在灯下记他的仇,柏云峥却脚步轻快地朝自己园子走去,而冯启又非常神奇地出现了,跟在主子身后,一样脚步轻快。
柏云峥也暗骂自己没出息,没占什么天大的便宜,却高兴得不能自持,随即又想到当时徐佑依小动物般的神情,又是一哂。
平日里,一时懒散世故,一时尖牙无爪,都是历练红尘勘破世间的样子,谁知,只是稍稍挨近些,突破了她的安全舒适区,就显出无辜示弱的表情来。
眼角飞扬,柏云峥心想:原来,我能如此靠近你的软肋!
花魁赛半决赛,相较第一场的鱼龙混杂,比赛越靠后,层次越高,想要有个座,就要花更大的价钱。所以第一场还能混个座儿的小门小户的男人,半决赛就挤不进场了。
人数少了,但场内依旧热闹,舞台上评委还在开场。后台,进入半决赛的各个楼馆各自为营,心里憋着气,面上较着劲!
相较她人急眉急眼的劲儿,徐丽春就显得游刃有余,不是她自大,只是个半决赛,到时候她家姑娘随便在台上转两圈,摆几个姿势,照样轻轻松松进决赛!从一开始,她就是奔着花魁之名去的!
锦卿依旧沉稳在后台坐着,别人不找她搭话,她也不吭声;相较锦卿的沉默,绿鸢反而和别家青楼参赛的小姐妹在有说有笑,徐丽春也没嫌她搭理外人。
要她说,这才是她们入云馆的风度,反正那些小花也选不上,让她们见识见识真正的好颜色,也算陪她们玩儿一场!
那边,舒月君见徐丽春一脸得意好像胜券在握的表情,暗自撇撇嘴,接着料理红袖的衣裙。眼往上一抬,见红袖也直勾勾地盯着入云馆那两个姑娘方向,舒月君只敢暗自叹气,这回终是见识了什么叫天外有人了!
若说入云馆绿鸢几分拿俏的手段,红袖还不放在眼里的话,那锦卿的样貌,是再嫉妒也学不来的,那是天给的!
不敢在大赛临近的时候在红袖跟前露出其他情绪,舒月君笑着对她说:“我的好女儿,只管放心,凭着妈妈几十年的经验,你进决赛呀!妥妥的!”
红袖也勉强对她笑笑,妈妈说的话,她还是信得。可舒月君也只说她能进决赛,没说她一定能夺花魁!
本想着这次花魁之名势在必得的红袖,又朝锦卿方向望去,神色不明。
说了不看半决赛,柏云峥也没再邀请她。照他说也是,这花魁赛□□者入心,自然不会厌烦。可他陪着徐佑依只为寻个乐趣由头,和听一场弹评,品一家酒楼一样,长时间坐着,没什么意思!
没了花魁赛当借口,柏云峥也没闲着,开春以来,家中各项生意繁忙,柏云峥还是抽空请了姑苏有名的厨子到家中。不时做了点心果子,让冯启往书铺里送。
书铺二楼,徐佑依盯着又被袁掌柜拎上来的点心盒子,里面五颜六色的香团子在食盒里乖乖卧着,等着被享用。徐佑依撇撇嘴,这怎么让人生得起气来!
拿起一块点心,狠狠咬下,只当是柏云峥在眼前,狠狠地磨牙!糯米香气在口中四散,徐佑依眯眯眼:送来好吃的也没用!照样记着他那晚的不规矩!
四月底,花魁赛决出前十名,只待进入五月,一看前三花落谁家!莳花馆有一名姑娘入围,擎月阁有一名姑娘入围,其他名次都被各个楼馆占着,除了入云馆,有两位姑娘杀入决赛。
经过初赛和半决赛的较量,红袖见识了入云馆的实力,不敢再掉以轻心,苦练才艺不说,衣服首饰更是力求完美;舒月君看着她急得团团转,在一旁也干握手。
之前红袖不知天高地厚,她担心;现在红袖把入云馆的那两个太放在心上,一脸急切,她也不放心。
这比赛,终归是要展示自己,光是一脸嫉妒不高兴地盯着旁人,又有什么用!可这话现在舒月君不敢往红袖身上劝。
自打初赛见过入云馆的两位姑娘,特别是那个锦卿之后,红袖的情绪就一直不对,舒月君不敢再说任何刺激她的话。
较于擎月阁的着急,入云馆就显得有些放松了。一路走来,不论是初赛、半决赛,还是才艺、观众支持度,她家的两个姑娘一直稳坐头两名交椅。所以,今年的花魁赛,入云馆已经赢了一半了!
可徐丽春也不是太过狂妄之人,锦卿在一旁练琴,她不能打扰,就走到正在描眉的绿鸢跟前:“我的好姑娘,妆化好了,一会儿咱再把才艺练一遍吧!到时啊,一定是头三甲!”
绿鸢听她说着话,手里眉笔没停,心里腹诽着:头三甲?为什么不说她定能夺魁?媚眼不留痕迹地朝锦卿扫一眼,绿鸢了然一笑。
她自是知道,徐丽春是指着锦卿夺魁呢!绿鸢心思深沉,爱拔尖儿,但在这件事上也有自知之明,所以并不和她理论。但到底一直被锦卿压一头,心里稍稍有些别扭。
但随后一想,她的奔头儿可不在这儿,也就释然。绿鸢正想着以后的出路,徐丽春就提到此事:“好闺女,这次花魁赛得个好名次,在全姑苏扬了名,到时候,只等着达官显贵捧着大把的银子追你吧!”
听徐丽春把以后的如意算盘打得响亮,绿鸢终有些不耐烦:她知道妈妈什么意思,到时候楼里有两个全城公认最美的姑娘,只等着她和锦卿日日卖笑,而入云馆则日进斗金了。
绿鸢可不会如了徐丽春的意,若是她只有那点儿眼界,只看到花魁赛这个眼前的金子,那她说什么也会想法设法把锦卿弄下去,自己来当这个花魁!
她想得比其他人长远,自小在入云馆长大,她记忆犹新的都是年老色衰的姑娘被迫嫁给低门小户的、瘸腿残疾的;有运气好的,在年轻貌美时就得了赎,能做个大户人家的小妾。
而那些被赎出的,也有日后被嫌又重回这个行当的;也有在后院生不出一儿半女,孤独终老的;但也有最终“熬死”了正室,做了夫人的。
绿鸢从小精明,她知道,自己要想过好日子,最终的出路在哪里。这次花魁赛,她能的个第二名,也算是姑苏城里有名声的人物了,到时大家大户的老爷少爷慕名上门,她当然要趁热找个靠谱的从良;至于进了高门大户,她自有她的手段!
绿鸢心想:都说娼姐儿从良没有好下场的!她倒要让那些人看看,她最后能做到什么地步!
心里一阵盘算,脸上却还是温柔恭顺的表情,看得徐丽春一脸满意!
莳花馆,依旧是安静一片。
明镜把老鸨叫来,向她吩咐:“该决赛了,你去问问老板,有没有要交代的。”
老鸨一愣,旋即有些为难地开口:“老板前几日就吩咐了,让姑娘只管安心比赛就是,不用担心其他。”说完,小心地抬眼看她的表情。
明镜一听,一副了然的表情,淡然一笑,说道:“那你下去吧!”老鸨轻声出门。
望着镜中自己的容貌,明镜痴痴地自问:“我不美吗?”
这些天那么多在花魁赛见识过她容貌才艺的男人,拿着银钱排队在莳花馆门口,等着见她一面。
“为什么就你无动于衷呢!”旋即凄惨一笑,闭上双目。
半决赛决出了名次,柏云峥专门带着冯启上门给徐佑依送消息。望着坐在自家书铺二楼就像在自己家一样的柏云峥,她气不打一处来。有心刺他两句:怎么哪位美人儿进了决赛,你那么关心!
随即想到那晚他的动作,识时务地闭了嘴。
柏云峥一直观察她的表情,见她明显有俏皮话要说又咽了回去,暗暗心想:不好!上回太过,把人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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