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海去往上游冥渊界,自是路途遥远,喻清渊背着宴尘脚踏灵剑一路急行,直到第二日未时方入得冥渊地界。
冥渊界之大与无妄界不相上下,此界中住着妖修,且景色奇观,云色冶丽。正中心高处一座恢弘殿宇,似是已接通了天上云层,自是凡人穷极一生也不可能见到的奇景。
喻清冲破了外围的防护结界,在主殿外下首落地,他刚一站稳,两侧的殿卫还不曾反应过来,便见殿中闪出一个暗紫色身影,二话不说就对着喻清渊使出一掌。
这一掌足以夷平半座山。
喻清渊身上还背着宴尘,这一掌已是躲不开,他单手凝出十成修为去迎,顿时掌风相接,威力之大旋飞了他二人身周数米铺就的青石地面,激起罡风猎猎,甚至搅动天上云层。
他背上宴尘薄氅的帽子自是被掀了下去。
数息之后,对方退了一步,喻清渊以一步之势赢了对方。
一步之威,便足以让他人追寻无数个年岁。
那暗紫身影自是楚寒轻无疑,当年喻清渊第一世身死之时,他还不曾到得地仙九重之境,如今他与喻清渊同境,竟是有些不敌于他,何况对方还背着一个人。
楚寒轻的眼神越过喻清渊,去看宴尘,修眉微凝,俊眼中尽是不悦,“并蒂红梅,十瓣魔种。”他还不曾看到宴尘后颈上红梅,便已是看出他这般昏迷是何故所致了。
且他此时看着宴尘活着没有太过惊讶,想必是焦折柳在之前将消息外传了出去。
叶凉州这一番操作让人不解,他一边想要宴尘,一边还想要杀宴尘。
知晓宴尘殉道琉璃盏时心情不爽,今番却是边听命那雾中人边与那路上遇到之人达成共识,碎盏之后又让焦折柳种下魔种,还散布消息,简直就是个十足的疯子……
楚寒轻复道:“魔君未能保住琉璃盏,还让他中了这毒……”他未尽之意,已不用言明了。
喻清渊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楚尊主可能解此毒?”
方才虽败了一步,楚寒轻现下听喻清渊此句还是冷笑了一声:“魔君保不住他,便将他给本尊!”
“时间急迫,还望楚尊主……”
“魔君这是在求本尊帮忙?”楚寒轻语气显出几分狭促,“求人帮忙就是这般态度?一上来就将本尊的殿外地面拆了?”
喻清渊沉声道:“你到底能不能救他?”
楚寒轻只是言道,“本尊知晓让他醒的方法,至于解毒,三成,不能立刻,且还需斟酌。”
三成……三成已经很好了!
喻清渊急切道:“只要你救他,本座这条命你拿去!”
“可本尊对魔君这条命不感兴趣。”
“只要本座做得到,楚尊主吩咐便是!”
“若是本尊想要魔君……当我的一条狗呢?”那一个狗字,楚寒轻说的极寒。
喻清渊一息未顿,只听他道:“你立刻救他,本座便当你的狗!”
这下轮到楚寒轻一顿,他十足意外,堂堂魔君,竟忍得下这般羞辱,受得了如此言辞。
看来这人对宴尘真是上了心的。
他往前走,走到喻清渊身侧,宴尘正闭着双目,伏在喻清渊背上,头歪在他的侧颈边,面容有些苍白。
“随我进殿。”楚寒轻说罢转身,当先往前。
喻清渊立刻随后。
楚寒轻一界之主,自然是有脾气的,日前他向喻清渊索要琉璃盏,喻清渊百般不给,今番不仅没能护住宴尘还使宴尘中了这种奇毒,他若有心,大可就此让喻清渊在这殿外跪上七天七夜,且羞辱他的方式有千百种。
不过楚寒轻虽嘴上说了,却是不屑那般。
……就看宴尘最后选的是谁。
楚寒轻带着喻清渊在殿内几进几转,来到一间之内,他对着手下一阵吩咐,不多时,便有几个人抬进了一个宽大的浴桶,里面坐两人有余。
而后那几个手下又是一阵来来回回,将浴桶内温热的水注了大半。
等到屋中只剩下他三人,楚寒轻道:“你带着他进去。”
喻清渊一怔,不明的看了他一眼。
楚寒轻:“若不是与他同时中了并蒂红梅的是你,魔君以为,本尊会让你与他一起!”
喻清渊默了一下,先将宴尘放了进去,而他禁不住缩了缩指尖。
他自是愿意牺牲性命为宴尘解毒,可就在刚刚,他心口处那朵红梅又开始发热,有烧不尽的火正在慢慢燃起,往下延伸。
喻清渊当然知晓这是何意,但在北海汤池之内,那结了冰渣的水都差点不能让他控制住自己的思绪,这浴桶内如此温热……
在那红梅的催促之下,十瓣魔种的毒素如海浪一般,那疯狂想要与宴尘欢好的想法,已经在他脑海之内似狂潮一般滋生。
若他与宴尘离得远,他还能极力忍住,但他与宴尘靠的这般近,还不是在寒水之中,岂不是……岂不是真的要当个畜生……真的要将宴尘强迫了!
且宴尘现在还昏着……
喻清渊想到这里,一下子往后退了好几步。
楚寒轻见他如此,眉心一皱,他知晓这毒,知晓如何让宴尘苏醒,自然是看出了喻清渊的状态。
他眼下的心情如当时的萧辞冰告知喻清渊让宴尘吃下元阳时一般无二。
但为了宴尘快点醒……他不能让喻清渊出去!
楚寒轻的语气自然是好不了,“他多睡一刻,在毒未解之前,都是在消耗他的命数!”
喻清渊甚至不敢去看宴尘。
“魔君不想让他醒?”
喻清渊的呼吸已经有些重了,但他强忍着。
楚寒轻见他不动,顿时一声低喝:“魔君若想让他一直睡着,便立刻带他走!”
谁愿意让自己看上的人与别的男人如此亲近,同在一个浴桶之内,其中一个还欲毒发作!
喻清渊垂眸往前走,几步之后,手触到了浴桶的边。
他抓住一用力,在其上留下了五个指印。
只听一阵水声轻响,喻清渊与宴尘在其中相对坐着。
楚寒轻咬牙切齿,一句声寒:“还请魔君将上身衣衫解下,本尊要在你身上布下一方灵阵,他后颈上的雌梅需要身负雄梅者身上的热意,还有就是……魔君体内有上古魔神血统,本尊布阵后需要魔君每次引心头血三滴,依次滴在少君后颈的红梅之上,每半个时辰一次,如此三次。”
喻清渊将上身衣衫解下,楚寒轻立刻用灵光隔空在他背心上画下阵符。
阵符最后一笔一成,喻清渊背上顿时腾出一阵蓝光,以浴桶为中心,将这间房内罩住了小半。
楚寒轻往后退,自是退出了阵法之外,他张口,吐出了一颗紫色灵丹。
他是银鲛,这颗灵丹便是成丹境之后生出的金丹与他自身鲛丹二者融合所得,还是少见的紫色,又蕴着地仙境之力,助宴尘苏醒少不得此丹!
灵丹飞至灵阵上空,自行开始往其上倾洒阵阵紫光,灵阵是在喻清渊背上所布,紫光将灵阵整个包裹之后,灵阵从外看去变成了一片蓝紫色的混沌之态,又在某一点往喻清渊背上汇集转换。
这般之后,楚寒轻便完全看不清里面两人了。
他见阵法稳固,又默站了一会,退出了房中。
喻清渊胸前有一道小口,是昨日他要剜取红梅时被萧辞冰打偏灵刃所致。
他此时灵刃复凝,刺破自己左胸,有鲜红顺着他的肌肤往下,没入水中。
心头血一出,喻清渊背上的淡淡紫光便使得那血滴更热,楚寒轻的灵丹之力在这般情形之下,将喻清渊体内流的上古魔神之血,如提纯一般在他的左胸之中。
喻清渊伸出手,碰上宴尘臂上的衣料时禁不住发出一声深喘,并蒂红梅的欲毒,到此时他还能这般忍着,未将宴尘立刻拘着承欢,已经是很好了。
他将宴尘在水中转过去,让他背对着自己,将他背上青丝拂到胸前。
此刻看那开了七瓣,只剩三瓣未开的红梅更是妖冶,尤其宴尘一身玉骨冰肌,凝脂如雪,两相对比之下更显那梅花红艳,而宴尘这般在他臂弯之中,相贴之处一阵软意,简直能让人为所欲为。
真真是应了那几个字,勾魂夺魄一般。
喻清渊用指腹沾了心头血,滴了三滴在梅花之上,血滴立刻便被吸入,更是艳了几分。
之后,喻清渊在心中算着下一次滴血之时。
这中间相隔半个时辰的空档,需要喻清渊将宴尘环抱着,雌梅需要他身上的热意刺激,配上心头血如此往复,好让宴尘早些转醒。
抱着……
喻清渊身上滚/烫,宴尘后背与他胸膛相贴。
他欲毒焚身,又似上次一般将自己的舌尖咬破,下腹处更是不用多说。
理智与心火两重天,要将喻清渊一条命都收了去。
“师尊……”
“阿尘……”
“师尊……”
他咬破舌尖的血丝染在了唇上,时而念着宴尘,时而咬紧牙关,闻着那松雪清绝之气,等在这一方水中。
水汽盈盈,似真似幻。
师尊,本座要让你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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