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野外的原因,无限星空,浩瀚广阔,夜风微凉,思绪如水。
这一晚上,顾谨言的学习速度特别的快,仅仅两个时辰,他便足足学习了七个新的文字,每一个文字都能轻易附带入自己的精气神,使其成为蕴道文字。
只要针对性的学习,挑一首常用汉字较多的诗词,想必过不了多久,顾谨言便能正式将其书写出来,进入下一个阶段。
直到夜渐渐深了,他才进入帐蓬中休息。
而第二日,民夫队伍继续护卫著粮车前进。
越是深入龙蛇岭,四周的环境越是恶劣,黑黢黢的山林,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顾谨言等人终于发现了御妖军战斗过的痕迹,山林间,偶有残破的衣甲,遗留的血迹不曾清理。
当然,有人的,也有野兽的。
顾谨言等人的心态变得紧张起来,这时可不比山下,如果真有妖类,随时都能出现。
不过还好,至少暂时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毕竟是御妖军刚刚战斗过的地方,就算有妖类也被他们击杀了,再加上军队中还有二十名御妖军,一名诚意境夫子在侧,真遇上妖兽,也不是没有一拼之力。
众人的心稍微安了一些。
顾谨言所在的队伍,是第五队,所以处于队伍正中,跟离那名诚意境夫子的板车很近。
此时此刻,因为经过一条河流,忙著搬运粮车,顾谨言不由自主,衣服就歪了一些。
顿时,板车上传来青袍老者的声音:“年轻人,你衣服歪了,整理一下。”
顾谨言:“……”
我两只手正扶著粮车呢,哪还顾得上什么衣服,有病。
他没理他。
另外一边,其他队伍中,自然也有大量民夫此时衣衫不整,歪歪斜斜,顿时就迎来青袍老者的一顿指责:“你,你们呀,人生之道,首正衣冠,衣冠不正,如何安立于天地之间?”
只见明明是赶路之中,他却仍是一丝不苟。
衣服要拉得看不见一丝皱纹,有时稍微行军急了一点,或者板车遇上点颠簸,他头上戴的儒冠歪了一些,他就要急忙停下来,单独停整理衣冠。
哪怕大风大雨,亦不例外。
这让所有人都离这位夫子敬而远之,虽然知道他是大人物,但要求自己也就罢了,还偏要去要求其他人。
他舒舒服服的坐在板车之上,当然可以要求衣装整洁,但其他人是什么,都是民夫,这一辈子,无论是下地干活,还是被征发劳役,干的都是脏活累活,能活著就已不错,哪还顾得上什么整理衣冠。
是以没人理他。
便连那几位御妖军的士兵都有些看不过眼,不过碍于他夫子的身份,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装作听不到。
于是一路上,顾谨言就经常听到那位老夫子在那唉声叹气。
顾谨言是一个喜欢整洁的人,倒不觉得过份,只是也觉得,要求自己也就罢了,实在没有必要苛求每个人都和他一样,所以当将粮车搬过河,顾谨言就停了下来,把歪的衣服拉整齐。
这一幕落到远处板车上的青袍夫子眼中,他露出欣慰的笑容,连连道:“年轻人,孺子可教,孺子可教矣!”
顾谨言:“……”
……
第五日,众人在山林间,发现了几只小型野兽。
几名御妖军士兵,纵马而上,持箭便射,箭箭如流星追月,瞬间将那几头意外窜出的小兽射杀箭下,夜晚休息时,便成了他们饭桌上的美味。
至于顾谨言等人,当然没份。
不过还好的时候,至今众人仍没有遇到妖兽,就是大型野兽都没看到,这是不幸中的大幸。
因此虽然辛苦一些,众人倒也习惯了。
这一天,众人再次寻了一处地方宿营。
那是一处尚算宽阔的水草地,四面开阔,旁边就是河水,方便取水造饭。
众人将粮车围在正中,他们可以死,但是粮车不能失,而十支队伍,则成环形,宿于粮车四周,每支队伍十个帐蓬,十支队伍,就一共是一百个帐蓬,再加上那位青萍书院的夫子独自一个帐蓬,御妖军士兵二人一帐,这片水草地足足摆开了一百一十多个帐蓬,蔚为壮观。
若从远处的高山上往下望来,便仿佛看到一百多个五颜六绿的小蘑菇。
吃过晚饭之后,顾谨言等人正在收拾铁锅,队率柳铁良走了过来,随手指了两个人,道:“你,你,晚上守营。”
“是。”
顾谨言倒没想到,对方随手一指,居然指到了自己。
不过这五天下来,他也习惯了,每天都会有两个人被安排守营,整个队伍就五十二个人,队率和副队率当然不可能安排自己做这种苦差,其余人自然都要轮流。
五天已经安排了十个,到他这也就没有推辞什么。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是军中,可不是家中,你可以说要,还是不要什么的。
这是命令,虽是队率随手一指,和军令其实已经差不了许多。
答应下来后,收拾完铁锅,顾谨言便寻了一棵歪脖子树,爬了上去,靠在枝桠里面,仰头望著天上的星星。
正是星夜,几颗残星悬挂于树梢之上,一轮明月高挂夜空,洒下银色的光辉。
下方,夜风呼呼,寒意渐深。
夜晚,渐渐的深了。
底下帐蓬中,众民役渐渐睡去,粗重的呼息声隔著夜风,依旧清晰可闻。
顾谨言哈出一口冷气,紧了紧衣服,抬起头,打量著这异界的天空。
纵是夜晚,天空仍显得有些明亮,因为皎洁的月光,穿透云层,照射在大地上,洒下一层如水似的清辉。
清辉如雪,树影婆娑,不远处的溪流,水面落叶缓缓从上往下飘下,又渐渐消失在远处的视野中。
“如果不是因为被征役来到这里,而是后世前去山中旅游,这幅场景,倒当得是一幅绝美的明月山溪图。”
“可惜了。”
他喃喃地道,也不知道在可惜些什么。
然而,就在此时,他忽然神色一动,道:“谁?”
“是我。”
帐蓬被掀开,那个古怪少年此时却也还没有入睡,反而掀开帐蓬走了出来,来到他身边坐下,道:“我睡不著,在这里陪陪你。”
“嗯?”
顾谨言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只能稍微让了一边身子,不然这枝丫怕是承受不住,要掉下去。
古怪少年坐在他身边时,他又闻到了那股隐隐的药草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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