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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禾自然不可能跟鱼丰硬顶,他收起笑脸告罪道:“事发突然,没来得及禀明阿耶,还望阿耶恕罪。”
鱼丰怒道:“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你可明白?”
鱼禾赶忙点头应承。
“明白……明白……”
鱼丰追着鱼禾声讨了许久,期间几次举手,想教训一下鱼禾,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他倒不是舍不得下手,而是儿子大了,有身份了,他一个当阿耶的责打儿子,传扬出去,有损儿子的颜面。
“滚回去收拾东西,准备回平夷。”
鱼丰声讨了鱼禾一番后,将鱼禾赶出了帐篷。
鱼禾站在帐篷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鱼丰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鱼禾带着守在远处的巴山,重新返回了营地。
营地内。
张武、吕嵩等人已经率领着虎营的将士和刚刚招降的一千多民夫、更卒,将营地内的所有辎重、粮草装上了马车。
鱼禾将给冯茂、史熊送信的人放出去以后,率领着数千人踏上了返回平夷的官道。
此次一行人可以说是满载而归,所有人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一些人在议论鱼禾会给他们什么赏赐,还有一些人在议论鱼禾会给他们一个什么职位。
鱼禾骑在马背上,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他手底下虽然部众过千,但只是一个草头势力。
封官许爵之类的事情他根本做不到。
只能赏赐金银。
可金银赏赐下去,手底下的人花完了,忠心也就淡了。
鱼禾不可能一直用金钱维持手底下人的忠心。
“主公,您在想什么?”
张武策马凑到鱼禾近前,见鱼禾坐在马背上在沉思,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鱼禾拽着马缰绳,看向张武,沉吟道:“你说我们此次招降的人,能不能纳入虎营,进入虎营以后,能不能成为合格的将士?”
张武愣了一下,笑着道:“他们大多都是穷苦人家出身,整日里吃不饱穿不暖,只要我们给他们一口饱饭吃,顺便帮他们安一个家,他们一定会死心塌地为我们卖命。
只要他们愿意死心塌地的为我们卖命,那他们都能成为合格的将士。”
鱼禾点点头,又道:“算上他们,我们手里的人是不是已经达到了朝廷一个营的兵力?”
张武又是一愣,鱼禾不说他还没注意,鱼禾一说,他才发现,他们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拥有了相当于朝廷一个营的兵力。
有可能还会更多。
因为鱼禾此前去巴郡的时候,在路上收拢的那些流民,后来在虎营斥候队斥候们引领下,到了平夷。
他们不仅自己到了平夷,一路上还吸纳了一大批人。
如今平夷城外的流民数量已经突破到了两万之数。
鱼禾要是放开了他那个严苛的募兵条件,手里的人手远远不止一个营。
张武记得,去年七八月的时候,他们还在六盘水的丛林里磨牙吮血,今年七八月的时候,他们已经占据一县,手握一个营的兵力,治下的百姓更是多大十数万。
他们发展之迅速,超乎了许多人的想象。
鱼禾见张武愣在那儿不说话,忍不住追问道:“我们到底有没有一个营的兵力?”
张武回神,赶忙道:“我们手里如今不止一个营的兵力,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手里的兵力随时能突破两个营。”
鱼禾愣了一下,“两个营?你们活捉了高丘的五千精锐?他们答应投降了?”
张武急忙解释道:“高丘的人我们没杀多少,倒是他们自相残杀杀死了不少人。我们冲进深谷的时候,深谷里就剩下了不到一千多活人。
其中一大部分人已经被刺激的失常了。
他们虽然答应了投降,但他们已经失常,不适合纳入军中。
所以鱼兄就作主将他们当中的一半人送去农家寨的两处矿场。
剩下的一半人送给了农县宰,让他带着人去修筑屋舍。”
鱼禾不解的道:“那你说的另一个营的兵力从哪儿来的?”
张武笑道:“您不是在巴郡招募了不少流民吗?他们在赶往平夷的路上,又吸引了不少人。最后赶到平夷的时候,人数已经突破了一万之数。
其中一大半都是青壮。
您要是愿意在他们中间招募将士,很快就能招募一个营的人。”
鱼禾皱了皱眉,“他们中间应该有不少穷凶极恶之人吧?”
鱼禾刚刚从巴郡回来,他比张武了解巴郡的情况。
巴郡涪陵县以南的流民当中,没多少好人。
因为好人不是被送上了战场,就是被饿死了。
所以能活到现在的,必然都是一些穷凶极恶之人。
他们有可能没有吃人,但他们手里肯定有人命。
张武干笑着道:“确实有一些恶徒,不过在咱们手底下翻不起大浪。”
鱼禾沉声道:“我知道他们在咱们手底下翻不起大浪。但吃过肉的狼,绝对不会再安安分分吃素。将他们招募到军中,迟早会出事。
所以我不打算招募他们中间任何一个人。
让他们先安安分分在平夷种地、做工,等到他们在平夷安家落户以后,再考虑要不要招募他们。
在此之前,我们只需要保持一个营的兵力就足够了。”
张武迟疑着道:“我们刚刚大胜一场,现在正是乘胜扩张的好时机……我们要是有两个营的兵力,就能彻底占住平夷……”
鱼禾摇头,“现在固然是乘胜扩张的好时机,但我们却不能扩张。”
“为什么?”
张武一脸不解。
鱼禾瞥了张武一眼,道:“我们和高丘一战,要不了多久就会传遍西南。到时候西南所有人都会把目光放在我们身上。
我们应该按兵不动,让别人以为我们跟高丘一战元气大伤,从而放松对我们的戒备。
此外,兵贵在精而不是多。
我们的兵必须是精兵,而不是滥竽充数的货色。”
张武思量着鱼禾的话,没有再言语。
鱼禾说的道理张武懂,可现实中并没有几个人像是鱼禾一样练精兵。
更没有人像是鱼禾一样,在训练新卒的时候,就开始为新卒锻造盔甲、兵刃。
前汉也好,今朝也罢,没有一支精兵是练出来的,也没有一支精兵全员着甲。
前汉和今朝挑选精兵的办法很野蛮。
他们采取的是优胜劣汰制。
用的是最简单最原始的丛林法则。
他们会在大战的时候,征召一大批人入伍,然后将他们一股脑的全送上战场。
谁能经历十数场大战不死,谁就是精兵,谁就有资格获得朝廷配发的战甲。
所以没有几个人像是鱼禾一样练精兵。
也没有几个人像是鱼禾一样在将士们还没有为他创造出价值之前,就大肆的在将士们身上花钱。
更没有几个人将价值不菲的盔甲装备到新卒身上。
就拿此次鱼禾和高丘的战事说。
鱼禾胜了,自然是皆大欢喜。
可鱼禾如果败了,那他手底下将士们的精良装备,是不是就成了敌人的精良装备?
敌人本就强大,拥有了精良装备以后是不是会变得更强大?
所以在张武,乃至更多人眼里,给新卒身上花钱,就是在资敌。
张武希望鱼禾能走朝廷的路子,尽快的将手底下兵马的数量充实起来,然后再从过战场磨砺精兵、挑选精兵。
但鱼禾明显有自己的想法,他要用自己的法子训练精兵。
“我准备将我们手里的将士做一下调整。”
鱼禾缓缓开口,张武目光再次落在鱼禾身上,不知道鱼禾要做什么。
鱼禾继续道:“我准备重新立营,以后军中没有伍长,只有什长,一什十人,三什为一队,设队正,三队为一曲,设曲长,三曲为一部,设部正,三部为一营,设校尉,三营为一军,设将军。
随后我会从此次参战的将士,以及其他在外的将士们当中挑选精兵,设立一军。
新军便叫虎贲,由我充任将军,辖下三营,虎营、豹营、狼营。
每营八百一十人。
以后三营的将士就驻守在平夷,非战事不动。
挑选剩下的人,全部充入你四海镖行。
明面上你四海镖行的人以江湖规矩行事,暗中也将编为一军。
一间镖行配三十镖师,算是一队,镖行头目便是队正。
三间镖行为一曲,以此类推。
每一郡以一营为限,郡头目便是校尉。
以郡号和甲乙丙字号为名。
比如南郡的镖行,暗中可以编为南郡甲字营。
南阳郡的镖行,暗中可以编为南阳郡乙字营。
甲乙丙三营地为一军。
具体叫什么军,等我们有了三营以后再说。”
张武一脸惊愕,“四海镖行的人本就是从军中出来的,以军中的规矩编排,我倒是能接受。可你划分的什、队、曲、部、营的人数跟朝廷的区别甚大。
虎营中一些担任着要职的人会不会有意见,会不会闹事?
为何你不用朝廷的,反而要自己编排?”
张武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他觉得朝廷现有的那一套划分方式,就已经很好了。
鱼禾完全可以照搬。
朝廷的那一套划分方式,那可是许多人智慧的结晶,肯定比鱼禾的好。
他不明白鱼禾为何要重新编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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