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天音生生受了这一掌掴,他眼中赤红慢慢退去,面现茫然之色看着她。
在她眼里,他是滥杀无辜毫无血性的恶魔,所以从前她惧他,恨他,想杀他。
可这些他都不在乎。
只是没想到的,在她眼里,他是哥哥这样一个身份存在。
他觉得自己最近确实是入魔了,总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总生起一些令他厌恶又痛斥的心思,他不知为什么总是围着她转。
修罗门已经重整旗鼓,一切又失而复得,他明明可以继续像以前一样,成为那个冷酷无情的魔君,不高兴了大杀四方,高兴了把自己关在炼魂洞里闭关研制些新东西,可以什么都不用管,一切甩给煜天擎去捯饬就是了。
可最近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对这个每次把他气得半死的臭丫头这么上心,他拼了命想要夺回玉灵鼎,就是想再试一试,能不能炼制出解药。
哪怕每日都在耗费自己的元神,也在所不惜。
他本该将养几日锻体,把凡人之躯锻回魔体,这样他的法力也可以不再受限制,恢复如常。
可是最近他都在干什么……
煜天音再次离开了,这次没有再将她禁足,反而差人将她送回了内殿浮云洞,找了两名鬼修罗看守洞口,出行也跟着。这些日子无旁人打扰,倒也清静。
花娘看见自己药斋门前两名神色凝肃,面无表情的鬼修罗木桩门神一般杵在左右两侧,心中忐忑,看了看一脸白如纸身弱如絮,一来就毫不客气占了自己美人榻的人,她疑惑问“聆心妹子,怎的几日不见还带来了外殿的两个鬼东西跟班,还有你这要死不活的形容,憔悴的像是被榨干了血气一样,那圣君折腾的你?”
闻言,旁边翘着二腿坐在檀木椅上的离凤一哆嗦,转头过来道“什么?你连那面瘫疙瘩也给拿下了?那是有史以来所有女修罗求不到吃不到的美差呢。那位圣君虽与喜欢眠花宿柳的圣主不同,但也长着一张讨女人喜欢的俊美形骸,可却是个不近女色,洁身自好的主,难不成这木头疙瘩会为你开窍了不成?”
花娘认同道“看看她这待遇,我看是盛宠之时,这鬼修罗从来不踏足内殿今儿会为了你寸步不离的随护,可不就是受了圣君之令。哎呦,你这丫头竟真是命好。”
浅聆心被这两人一来二去的言论弄得十分无语,摆摆手道“别瞎胡诌,我跟那个棺材脸有势不两立的深仇大恨,他杀了我父亲,杀了我师父,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两恨得相看两厌才是。”
花娘和离凤同时被这话唬得一哆嗦,门外两名鬼修罗似乎此时为此叛逆之言有所动,微微偏了偏头,却又恢复了木桩那般笔直入定。
花娘走来蹲下,探了探浅聆心脉搏,是气血两虚,灵元涣散之象,然而也从细微处观察出她还是完整之身适才半信了她方才的话。
浅聆心对花娘举动并不好奇,因为自己气色看起来确实孱弱苍白得不像个正常人,她吞了吞喉咙那股久聚不散的铁锈味,颇为无奈对她苦笑道“如果时日无多,你二位就是我在这唯一结识的朋友,我若有不测,还指望二位能替我收殓,入土为安。”
花娘探脉的手又是一哆嗦,旋即站起身啐道“说什么晦气话,在我这虽然没活死人肉白骨的本事,下几服药吊着你半条命还是有的。”
花娘转身去配药,虽然她对浅聆心身上败血之症颇为好奇,却也查出起中毒已深,还是日积月累郁积在心房之内。心脏是血液输送全身脉络之处,毒在此处根深蒂固已然顺着血液流淌全身,虽然这些年有另外奇药压制也随着她失去内丹护持逐步扩散了。
她现在能力范围能做的就是配制一些止血抑毒再深度扩散的方子,配以冰元花双管齐下,其冰寒之气可以冻住血脉之经,让扩散缓慢一点也是对抑制蛊毒有微末之效。
浅聆心在浮云洞度过了无数个活死人般的日子,果不其然是被花娘的奇药吊住了半条命,只能躺在石榻上被人服侍,如今已下不来床。
花枝与花韵两名素衣丫头照顾得无微不至尽心尽力,花娘与离凤期间也来看过她几回,离凤看着卧在榻上,娇弱得似乎飘絮一般轻轻叹口气都会被吹得不见了踪迹的病态美人,心里也是万般怜惜不是滋味,他执着她的手十分惋惜,红着眼叹道“这是红颜薄命啊,放心吧,你死了我会挖个坑将你好好掩埋,把这里最漂亮的花都摘来给你随葬,下辈子你还是个含花而生的倾城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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