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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霍上将好像有什么大病的样子(1 / 1)

第一百六十六章霍上将好像有什么大病的样子

“他就这么笃定了我会去?”

邢路之眯起眼睛,脸上的表情阴恻恻的,细看还有些恐怖。

“不知道。”陈霖向后挪了一步,“我只是按照霍爷的吩咐来传话的。”

邢路之眉心狠狠一抖,看着陈霖微微一笑,“那也麻烦帮我传句话,请你们霍总有时间的时候,多去看看脑子。”

陈霖点头

邢路之抬眸冷冷的扫了陈霖一眼,冷笑了声,道:“滚吧。”

不用他说开口,陈霖扭头拉开门就跑了,他可一秒也不想多待。

这人虽然长得和余少爷特别的相似,但是怎么看也觉得他的身上透露着一种莫名让人恐惧的气息。

和霍执一样,都不是个好惹的主。

霍执双腿交叠着,坐在车里,抬头就看见陈霖快步走出大楼,面无表情的拉开门上了车,一副看到鬼的模样,着实有些好笑。

“怎么,拒绝了?”霍执漫不经心的抬了抬眸子。

“跟您预料的一样。”陈霖微微俯首,纠结的拧起了眉心,“不过……霍爷,那个人长得和余少爷好像,但是神态语气那些又完全不一样,就是看着有点渗人。”

“像吗?”霍执歪过头看着陈霖,那微笑中怎么看也觉得暗藏杀意。

陈霖当即楞在原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回像还是不像。

犹豫了片刻,陈霖赶紧嘴一瓢,一边开着车,一边转移了话题,“霍爷,我不太了解您的意思,看样子余少爷和他哥哥的感情好像不太好吧,为什么您非要请他来做余少爷的伴郎呢?”

霍执转动着手里的手机,视线又不自觉看着窗外发呆,“不懂?”

陈霖点头如捣蒜:“嗯嗯!”

霍执了无兴趣的摆了摆手,“不懂慢慢想去。”

陈霖:“……”

其实霍执的想法很简单,上次从余软那里听完那番话之后,他其实大概能感觉的出来,即便是嘴上说的再无情,但心里对那个地方总还是有点儿怀念的。

两个人结婚,霍执不想来的全是他的亲戚和朋友,他也想,让余软有家人的依靠。

至于邢路之那里,霍执并不怎么担心。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作为全场最瞩目的新郎,他堂堂一个上将居然找不出一个伴郎?

陈霖瞥了一眼自家霍爷,看着他这愁云惨淡的模样,知趣的闭上了嘴。

霍执盯着窗外沉默了不知道多久,在黑色的车头转弯路过一个巷口的时候,霍执突然瞳孔猛缩了一下,微微抬手道:“停车。”

陈霖一个急刹把车停在了路边,同时紧张的握紧了腰上的刀,四处看了看,“怎么了,霍爷?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霍执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拧开车门单手插兜,快步走了回去,再前面几十米的位置拐了个弯,栽进一个巷子里。

???

陈霖满头问号,感觉松了手刹,把车倒了回去。

霍执站在巷口的位置,双手抱臂,含笑看着里面横七竖八捂着伤口哀嚎的男人。

地上的大多都是些Alpha和baet,穿的乱七八糟的,头顶染着五颜六色的杂毛,一看就知道是经常在附近徘徊的小混混。

然而霍执的目光只是在地上短暂的停留了几秒,最终望向全场唯一站着靠在墙壁上的Alpha。

他穿着黑色的西装外套,此刻身上弄了有些脏,手肘的和胸前的西装布料也不难看出有些皱褶,显然是刚刚结束了一场混战。

盛书似乎太久没有打架了,甩了甩有些麻木的手指,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一支香烟。

“咔哒”一声,火苗点燃了香烟,与此同时,盛书也扫到了站在巷口的霍执。

两个强大的Alpha的对视无形之中在周围形成了一种气压,压得就连陈霖都不敢靠近,只能远远的站在车边。

霍执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盛书了,印象中上一次两人有过交集还是因为余软,那个时候在学校里,这个Alpha带着细金边框的眼镜,看上去还没有现在这么恐怖。

短短的一年多,面前的这个Alpha褪去了许多沉淀的东西,反而释放出了一些野性和张扬。

霍执是知道盛书在创业这件事情的,他甚至还处于报复心理给他下了不少绊子,不过似乎没有造成什么影响,他手下的盛世集团在短时间内发展迅猛,就连霍执的爷爷都告诉他,这个人可以考虑收编或者合作。

当然霍执是绝对不可能和盛书合作的,相看两厌的两人没当场打一架就不错了。

很显然,盛书看着霍执,心里的猜忌也是这样,他微微抖了抖烟灰,看着霍执道:“想打架?”

霍执轻笑了一声,扫了一眼他手臂上被划破的衣服,因为是黑色的布料所以里面渗出的血液不是很明显。

“我可不会趁人之危。”

霍执说着话,迈开步子朝盛书走过去,完全的无视了地上的一群人。

躺在地上哀嚎了半天的混混们,一感受到这股同样强大的Alpha气息,心中寒意更盛,受伤的直接连滚带爬的逃出了巷子。

盛书看他完全没有要打架的意思,啧了一声,扭过头去叼着烟继续发呆。

霍执就走到他对面,靠着墙壁懒洋洋的站着,也不说话。

最后反倒是盛书抽搐了下嘴角,抖了抖烟盒,主动破开了这沉默到诡异的氛围,“要吗?”

霍执盯着烟盒看了几秒,嘴唇微微上扬,意有所指的挑了挑眉:“戒了,毕竟……备孕。”

盛书指尖一抖,看了霍执一眼仿佛在看一个神经病。

莫名奇妙加入混战,然后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来挑衅他,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真是有够无聊的。

盛书吐出一口眼圈,懒洋洋的抬了抬眸子,语气十分冷淡,“哦,百年好合。”

“诶。”霍执扬了扬下巴,微微眯起眼睛,“我可是听说了,你和那个小omega的事情。”

盛书嘴角抽搐了一下,眉间有几分明显的烦躁:“关你屁事。”

霍执摇了摇头,单手插兜,扭过头故作遗憾的叹了口气,“算了,本来想提点你几句的,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盛书愣了下,扭过头看着转身已经快要走出巷口的霍执,纠结了几秒,冷声道:“站住。”

霍执回头笑着挑了挑眉,“怎么?还有事?”

盛书在心里低骂了一声,“有屁快放。”

霍执这才勾唇笑了笑,转身又倒退回去,从西装口袋里抽出一张红色的,精致的喜帖递给盛书,“下周我和软软婚礼,带着你的那个omega来吧。”

盛书眸光闪烁了一下,“你们要结婚了?”

问完,他又觉得这样的语气有点奇怪,赶忙翻开了喜帖,装作认真的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他扫到了最下面那一排,顿时怔住。

——作为婚礼的主办方兼新郎霍执先生真挚的邀请您作为本次婚礼现场的伴郎。

“!!!”

盛书又低下头扫了好几眼,抬头看着霍执,终于忍不住张嘴骂道,“你有病吧?”

“怎么,不愿意?”霍执伸手想抽回盛书手里的喜帖,“不愿意就算了,不过软软结婚,你们家那个omega肯定是会来的,到时候软软想给他介绍点优秀的青年才俊,那可不是我能阻止的了。”

闻言,盛书黑着脸迅速的把喜帖塞回了兜里,没能让霍执碰到一丝边角。

霍执收回手,无奈的挑了挑眉,伸手拍了拍盛书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开口:“既然如此,那记得别迟到了。”

说完,霍执转过身勾起嘴角背着手出了巷口,钻进了停在路边的那辆迈巴赫里。

陈霖也赶紧钻上了驾驶座,一边开车离开了现场,一边不解的瞄了霍执好几眼。

虽然他刚才站在外面,但距离隔得不远,他也能隐约听清两人说话。只是让他不解的是,霍执为什么要请他的头号情敌当自己的伴郎,简直是迷惑行为大赏。

忍了好久,陈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出了自己埋在心底的疑惑:“霍爷,您这是……图啥啊?”

他就不怕这人在婚礼现场捣乱吗?

“不明白?”霍执似乎解决了一件大事,心情很好的翻着手里的杂志,闻言看了陈霖一眼,笑道:“不明白自己想去。”

陈霖扶了扶额,坐直身子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

——

盛书把烧完的烟蒂弄熄,动了动手腕,抽痛了一声,扭过头缓慢朝前走去。

霍执心里在想什么,盛书不能猜出,毕竟从某些方面来说,他们算是同一种人。

霍执的想法无非就是两点,第一,想要自己亲眼看着余软结婚,了断他和余软的那段可笑的过去,这样他也能彻底死心。第二,促成自己和宰杰对霍执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在解决情敌这件事情上,他也算是做到极致了。

不过,盛书大概怎么也想不到第三点,就是堂堂茳水城万人迷的霍上将,确实是缺伴郎……

【盛杰夫夫】宝宝有先天性心脏病

拐弯进了超市,买了点速成的自热米饭和方便面一类的食物,盛书就拖着疲惫的身体朝出租屋走去。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一件事情是,会在回去的途中恰好碰到宰杰。

按常理来来说,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店里打工才对。

宰杰今天有点难受,刚好给老板请了两个小时假,谁知道一回来就碰到了某个Alpha。

两人手里攥着钥匙,面对面开门的举动怎么也觉得有些尴尬。

“那个……吃饭了吗?”盛书把手里的的东西换成了右手提着,想用塑料袋挡住右手上的伤口,但还是被宰杰一眼瞟到了。

“你手怎么了?”宰杰莫名觉得呼吸一滞,问完之后又愣住,似乎又觉得这句话有太过关心的味道了,又立刻拧开门钻了进去,然后“嘭”一声把门关上。

没过几秒,盛书又听到了“咔哒”一声门反锁的声音。

盛书:“……”

摇了摇头,盛书转身回房间里脱掉外套,随意的找了件衣服换上,又掏出桌下的急救箱,把伤口消了毒,缠上几圈绷带。

等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犹豫的拿着手里的赤红色请帖,踌躇不决的站在了宰杰门前。

在门外足足站了好几分钟,盛书缓慢的抬起眼眸,伸手刚刚抬手想要敲门的时候,大门却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宰杰拎着黑色的垃圾袋,打开门的时候刚好撞上了一双有些惊慌失措的眼眸,立刻僵硬的站在那里,结巴道:“你、做什么?”

“啊?”盛书回过神来,轻咳了一声,掏出背后的红色喜帖,“那个……刚刚回来的路上碰到了霍执,他给我的。”

宰杰疑惑的瞥了一眼,接过来翻开帖子,平静如水的瞳孔在下一秒变大,激动的捏紧了手里的帖子,惊呼道:“老大和霍先生要结婚?!”

“嗯。”盛书摸了摸鼻子,“软软他还没告诉你吗?”

“哦老大中午打电话的时候好像是想跟我说什么来着,不过我当时忙工作呢,就给他挂掉了。”

宰杰摇了摇头,满脸的激动之后抬起头看着盛书,不知道想到什么,一瞬间焉了下来。

“那个……你会很难过吗?”

“啊?”盛书正在低头沉思,冷不丁看着宰杰一脸同情的看着自己,顿时语噎。

“我知道你曾经很喜欢老大,但是……但是老大和霍先生感情很好的,霍先生这次邀请你肯定也是想要和你冰释前嫌,你……”宰杰迟疑了几秒,抬头道,“你别在他们婚礼上捣乱……”

“……”

盛书心里仿佛窝着一团火,忍了好久没忍住,炸了。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

宰杰愣愣的看着盛书,捏紧了衣角,一时间忘了接话。

“你觉得我还喜欢余软?你觉得我回去破坏他们的婚礼?”

“是不是在你眼里,我这几个月来对你说过的所有的话你压根儿都没放在心上?”

宰杰看着盛书拉下去的脸,莫名觉得有些慌。

盛书盯着眼前的omega,最终丧气一般扭过头,“我以为,最少在你心里会有改善,原来……我在你心里始终不可信。”

说完,眼前的Alpha转身进了屋,响亮的关上了大门。

宰杰歪过头看了一眼,仿佛还能看见门框在微微颤动。

他……在生气什么?

宰杰怎么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站在门口沉思了片刻,转头回了房间。

意外是发生在当天晚上,宰杰给玄玄洗完澡之后,抱着孩子蜷缩着上床休息。

因为当天本来就有点感冒不太舒服,所以宰杰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可是没过多久,怀里的宝宝却突然开始挣扎了起来。

宰杰迷迷糊糊中听到了一声很低的,宝宝的喘气声,他猛的掀开被子从梦中惊醒。

玄玄闭着眼睛,满脸通红,两只肉乎乎的小手在空中胡乱的抓着,嘴唇甚至已经泛着紫色。

“玄玄?”

宰杰脸色刷的一下惨白了,他慌得不行,伸手抓住了玄玄的手,眼圈通红,“玄玄你怎么了?你别吓爸爸……”

怀里的宝宝痛苦的拧紧了小脸,张大嘴巴,似乎喘不过气一般。

宰杰脑子一懵,已经陷入了六神无主的状态,他慌张的拿起了手机打算去医院,但又猛的扫到了墙上的闹钟。

凌晨三点。

本来这条街就不好打车,现在又是凌晨,最近的一家二十四小时医院只有七公里外的一家综合医院。

宰杰手指颤抖的捧着手机给余软打了电话。

一声又一声,直到十几秒后没人接,宰杰眼睛里的泪水已经忍不住夺眶而出,心里的防线几近崩塌。

“哇——”

一声响亮的哭声在耳边炸开。

玄玄满脸通红,在宰杰怀里揪着他的衣服开始痛苦起来,一边哭一边哽咽,像是要背过气去。

恐惧围绕在头顶,宰杰擦了擦眼泪,抱着孩子拿上钥匙就夺门而出。

“砰砰砰——”

响亮的砸门声惊醒了刚刚入睡的盛书。

盛书看了眼闹钟,皱着眉从床上爬起来,还没走到门口,他就听到了门外传来的一声急促而已虚弱的嗓音。

“盛书,开门……”

盛书听出了这是宰杰的哭腔,加快了脚步走过去。

拧开门的时候,盛书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眼前的omega满脸泪痕,抱着怀里的孩子,一大一小哭的让人心疼。

“怎么了?”盛书问完,扫到了宰杰怀里抱着的孩子,面色一白。

“宝宝……宝宝不知道怎么了,他好难受……盛书,怎……怎么办啊……我们得把他送医院,可是我打不到车……”宰杰带着浓重的哭腔,但盛书还是从他只言片语中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转身进屋,拿上车钥匙,搂着宰杰朝楼下跑去。

“先别急,玄玄不会有事的。”

盛书一路上接连闯了好几个红灯,好在现在凌晨没什么人,他一路飙车来到了医院,孩子被抱进了吗急救室。

宰杰似乎被吓到了,满头都是大汗,泪水也和开了闸的水龙头似的,止都止不住。

盛书脸色也不是很好看,盯着急救室的门牌看了半晌,走过去伸手摁住了宰杰的脑袋,把人埋进他的怀里,手掌缓慢的拍了拍他的背脊。

“没事。”

两个气定神闲的字却仿佛如同温润的泉水,浇灭了宰杰内心里的那一团火。

他双手抓紧了盛书的衣摆,双手紧紧的抱住他,把湿润的脸埋在他的胸口,整个人似乎平静了许多。

短短的两个小时,折腾到他几乎像是从湖里捞出来的,背脊全是汗,额头上也是。

“他会没事的。”盛书轻轻安抚着宰杰,他沉稳的话语就像是一根定神针,安抚住了宰杰慌张的内心。

不知道过去多久,盛书看着怀里的人逐渐平静下来,这才扶着他的肩膀,用冷静的眸子对上他的眼睛,问:“玄玄他,以前有过这样的症状吗?”

宰杰眼角还含着泪,闻言呆呆的摇了摇头,“没……没有。”

盛书垂着眼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团青紫相互变换。

在门外足足等了好几个小时,急救室的门才被推开来。

穿着无菌防护服的医生摘了口罩,拿着病例扫了一眼,落在宰杰和盛书的脸上。

宰杰立刻慌张的站起身来,说话间还止不住的颤抖,“医生,宝宝怎么样了?”

“以前抢救过来了,目前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了,不过还是需要住院观察几天,你们哪位是宝宝的父亲?”

宰杰松了口气,往前迈了一步,“我是。”

盛书欲言又止,最终站在宰杰的身后,一句话也没说。

“你先冷静一点,接下来我问你的问题请务必如实回答。”医生看着宰杰明显紧张到冒冷汗的模样,推了推脸上的眼镜,无奈的道。

宰杰点了点头,“医、医生您说。”

“宝宝他……我是说,你包括你们上一辈有先天性心脏病遗传病史吗?”

医生关上病例,一脸严肃的问宰杰。

“啊?”宰杰愣愣的看着医生,好半晌才慢慢消化了这句话的意思,摇了摇头道:“没,没有啊,是我的宝宝出了什么问题吗?”

“那就奇怪了……”医生摸了摸下巴,“按理来说,这么小的孩子,如果不是遗传基因的话,怎么会……”

宰杰心里一悬,猛的抓住了医生的手,紧张到指尖发抖,“医生,玄玄他到底怎么了?麻烦您能如实告诉我吗……我……我很担心……”

医生看着宰杰叹了口气,“具体的还需要进一步的确诊,但八九不离十的是,您的孩子,应该有先天性的心脏病。”

一句话如同重锤砸在宰杰的脑袋上。

他整个人恍惚了一下,只觉得大脑眩晕了片刻,脚步往后倒退,差点栽在地上,好在盛书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宰杰。

“不可能啊,医生,我、我没有心脏病的,我爸妈也没有,宝宝怎么可能……”宰杰满眼蓄着泪,慌张的摆了摆手,话说到一半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突然顿住。

接着,宰杰僵硬转过脖子,视线落在盛书的身上。

【盛杰夫夫】压抑不住的悸动

盛书低着头,触碰上宰杰的目光,突然觉得喉咙一涩,沙哑的开口:“我……确实有心脏病。”

宰杰觉得,这是今天在他的大脑里轰然爆炸的第二颗子弹。

“你……”

宰杰脸色苍白的站在那里,看着盛书,一时间居然吐不出半个字。

医生来回扫了两人一眼,看着盛书迟疑的问道:“你也是孩子的父亲?”

盛书垂下眼帘,“是。”

顿了顿,他又道:“医生,宝宝……真的可能会百分百遗传到心脏病史吗?”

医生点了点头,踌躇不决的看了盛书一眼,“如果直系亲属是先天性的心脏病,那么遗传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宰杰一张脸几乎快要看不见血色。

“你们也别急,宝宝的情况不算是太危险,只要治愈良好以后的问题应该不大,日常生活注意点就可以了,我这里建议父亲也做一个检查对比,对了,父亲的第二性征是?”

“Alpha。”盛书抬眸冷淡的开口,那双浅墨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心烦气躁。

医生指尖的笔顿了顿,扶了扶脸上的镜框,面无表情的看着盛书,“你这些年发病过几次?”

盛书迟疑了几秒,道:“三次。”

三次都是悬在命尖上的。

医生也是个Alpha,自然能感觉到面前这个Alpha的信息素不弱,甚至十分强大,可是……这似乎并不是一件好事。

“像这种先天性的心脏病患者,如果分化成Alpha,信息素越强大病症反而越复杂,因为我们大家都知道,越强大的Alpha易感期就越痛苦,而能诱发心脏病的因素,易感期是排在首位的。”

医生说着,又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宰杰,又看了看盛书,“我觉得,宝宝分化成Alpha和Omega的几率是非常大的。”

AO结合生下来的宝宝,几率是五五分。

宰杰紧张的攥紧了手里的衣角,“那……那就麻烦医生了,如果宝宝有什么事情的话,希望您能尽快联系我,我……我会一直在外面等的。”

医生合上病例,看着宰杰有些无奈,“你现在在外面等也没用,宝宝暂时出不来只能在观察室里待着,家长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可别自己先倒下了。”

宰杰慌忙摆了摆手,“我、我不会的,我就在这里等宝宝就行了。”

医生无奈的摇了摇头,似乎对这么执着的家长见怪不怪,拉开门又进去了。

宰杰站在原地,手指紧紧揪着腹部,低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像一张白纸。

“你有心脏病?”宰杰扭过头来,看着盛书,原本总是带着怯弱的眼睛里此刻却明显的带着憎恨。

盛书顿了顿,抿着嘴角,一句话也没说,但那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宰杰话刚说出口,就带着浓重的鼻音。

他觉得委屈到不行。

为什么他明明已经和盛书切断了联系,明明……从小到大他都没有参与过玄玄的生活,却要再出现之后把这种不幸带给他的宝宝。

宰杰倒退一步,避开盛书伸过来的手指,垂着的眼眸再也控制不住,豆大的泪珠顺着脸庞滑落下来。

盛书僵直着身体,看着宰杰那明显带着恨意和疏远的眼神,像是刀扎在胸口,让人闷得喘不过气。

“我也不知道……会这样。”盛书组织了一大堆的语言,可最后脱口而出的,却只有十分卑微的三个字,“对不起。”

宰杰没说话,盛书脑子里的那根弦却像是突然断掉了一般。

他阴沉着脸,一拳砸在镶了瓷片的白墙上,闭上眼睛,呼吸沉重了许多。

他根本从来没有想过事情会发生成这样,明明一切都有好转的,为什么老天爷仿佛跟他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盛书清晰的明白一点,那就是玄玄此刻就是宰杰的全部。

孩子是这个柔弱的omega为数不多的一个弱点,但凡有人碰到这个弱点,小奶O就会浑身炸起毛刺,阻挡住一切想要靠近的人。

而盛书,恰好犯了最大的一个错误。

“我、一定会保护好他的,玄玄的事情,你别担心。”盛书抽回手,背对着宰杰,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我也求你……不要远离我好吗?”

宰杰看不见盛书的表情,却止住了眼泪,注意力停留在他那因为磨损擦伤的指骨上。

“咦,先生你是不是受伤了?”旁边推着治疗车路过的小护士看着盛书,捂着手惊呼了一声,“你的手需要包扎啊。”

宰杰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才发现护士说的根本不是盛书刚刚受伤的手背,而是往上一点,正往外渗着血的袖子。

盛书穿了件米白色的休闲服,此刻伤口裂开了,往外渗出的血液异常刺眼。

护士赶紧上前拉住他的手腕,并皱着眉呼唤自己的同伴,“来人,拿点止血带和纱布过来,这里有个病人受伤了。”

说着,护士拉开盛书的衣袖,却碰到看一圈缠的紧紧的,厚厚的白纱布。

她这才明白过来,眼前这个Alpha哪里是不知道自己受伤了,而是已经包扎过了,但因为包扎的手法不对,或者是又剧烈动作崩裂了伤口,这才又从里面渗出这么多血来。

“看这渗血的程度,伤的不轻啊,肯定得去缝几针了。”

宰杰哥目不转睛的盯着盛书的手,闻言呼吸一滞,肩膀轻轻的颤抖了一下。

护士皱着眉观察了下,正打算拆掉盛书手腕上的纱布时,盛书却冷着脸一把抽回了手,然后用极冷的声音道:“不用了。”

“不用什么啊不用。”护士不满的道,“你这么好看的手,肯定是个艺术生吧?要是手毁了可是一辈子的事情,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不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

一句话梦回当年。

宰杰仿佛看见了当年那个坐在练习室里,面无表情的弹奏着钢琴的盛书。

那个夏天,微风徐徐,窗外的樱花树顺着缝隙飘了些进教室,盛书穿着一身蓝白色的校服,和操场外热汗淋漓打篮球的少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坐在窗口,修长的之间在黑白的琴键上跳动着,看上去是那么的安静美好。

只是那么一瞬间,宰杰捂住胸口,无论怎么忍也压不下去胸口的那种悸动。

从那以后,他会每每下课的时候,就坐在那个小花园的台阶上,仰着脖子透过透明的窗户,看着那个Alpha。

后来,那个Alpha不再出现在琴房的练习室里,宰杰垂头丧气了好一阵。

直到……他家老大领着那个高高大大的Alpha站在他面前,嬉笑着拍了拍身旁Alpha的肩膀,道:“崽崽,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兄弟,他叫盛书。”

那一瞬间,宰杰愣了好久,心跳不受控制的爆发了,再也压抑不住那浓烈的爱意。

这份记忆让宰杰也不禁想到了一件事。

盛书当年,钢琴造诣很高的,就连其他学院的老师都对他赞赏有加,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再也不碰钢琴了。

就连余软都感叹,这是一件很可惜的事情,可是盛书的性格,却并不对任何人开口说出缘由。

“都说了不用了!”盛书突然站起身,脸色阴沉的盯着地面,那突然爆发出来的气息把面前的小护士吓到了。

并没有沉默多久,盛书把手插进兜里,转身头也不回的朝走廊今天走去。

小护士摸了摸脑袋,又推着车往回走,边走还边嘀咕:“真是个奇怪的人……”

宰杰干涩的嘴唇张了张,看着盛书离开的地方,犹豫了好久也没开口,丧气般的坐在了椅子上。

他开始反思,是不是……是不是他刚才说的太过分了?

其实,这种不可抗力的因素,也是他无法预料的吧,况且……这种先天性的疾病,他也是受害者啊。

宰杰胡思乱想了一阵,抓了抓脑袋,烦躁的把脸埋进腿间,卷缩起来的姿势,像极了把自己裹成一团的小刺猬。

正在愣愣的发着呆,突然间脸上触碰到一阵热物,宰杰惊的从凳子的一端跳到了另外一端,睁大眼睛恐惧的看着眼前的人。

盛书表情有些无奈,“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宰杰这才发现自己反应好像是有点过激,讪讪的坐了回去。

盛书在宰杰的旁边坐下,把手里的东西再次举高递到了宰杰的面前,“把东西吃了,你也不想小家伙出来之后抱着你太咯,哭的哇哇大叫吧?”

宰杰视线下移,盯着盛书手里拿着的白色的白装袋。

一个软软的,蓬松的,似乎刚刚烤好还热乎的芝士蛋糕。

宰杰语噎,迟疑了半晌接过来,张开嘴小小的咬了一口,忍了许久忍不住扭过头问盛书:“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芝士的?”

盛书面无表情的刷着手机,“某人以前让软软带回来的零食里,有百分之七十以上都是和芝士沾边的。”

【盛杰夫夫】借你的床睡睡……

盛书以前鲜少和宰杰他们吃饭,余软虽然和盛书认识这么多年,但也从来没关注过这块儿,除了记住他饭桌上经常点的几样菜和偶尔去小卖部买的零食,宰杰还真不知道盛书喜欢吃什么。

不知道对方喜欢吃什么,就下意识的去买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没想到盛书偶尔的关注点还是挺奇特的。

宰杰低下头,长长的睫毛搭垂着,小口咬着嘴里松软香甜的芝士蛋糕,耳根却突然红了一片。

盛书低着头用左手拿着手机,不知道给谁发了两句语音,讲的全是工作上的事情,宰杰听不懂,就安静的在旁边坐着。

等盛书说完了,他才转了转圆溜溜的眼睛,扫了一眼他的手臂,干净的衣服上还有一滩鲜明的血红色痕迹,看样子他的伤口完全没有处理过。

居然还有闲心跑去对面给他买蛋糕吃。

“你的伤……”宰杰犹豫了下,手指拽着盛书的衣角,声音低低的,“还是去包扎一下吧。”

“没事。”盛书看了眼手臂,然后又目不转睛的看着揪住自己衣角的那一截白白的,骨节分明的手指。

宰杰顿住,最终抿了抿嘴角,一句话也没再开口,只是表情有点僵硬,看上去很不开心。

一直注视着他的盛书当然注意到了他神情的变化,犹豫片刻,站起身朝前台护士站走去。

宰杰迷惑的抬起头,看着他被一个护士拉着进了换药室,十分钟之后出来,盛书大步走过来,掀开手臂上的衣袖,露出里面白净的纱布,语气带着些无奈。

“这样总行了吧?”

宰杰瘪了瘪嘴,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明明就是自己受伤了,为什么就连让他包扎伤口都好像是因为自己难过而敷衍的去处理。

“我问过医生了,玄玄最少的明天早上才能从观察室里出来,今天晚上你先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再来接人。”

盛书皱着眉,几乎是命令的开口道。

宰杰扭过头,倔强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要在这里守着。”

“如果你身体垮了,谁来照顾他?”盛书脸色拉下来。

“关你屁事?!”

耳边突然炸开一道嗓门儿,紧接着不远处突然隔空砸过来一个水瓶。

盛书神经紧绷,往后一撤躲开了。

宰杰脸色苍白的站起身,如果刚才盛书要是没躲开,那瓶水就是朝他后脑勺砸过来。

“老、老大……”

宰杰看着来人,脸色变了变,忍不住往后挪了几步。

余软把目光从宰杰身上抽回来,然后死死地盯着盛书,那从眸子里迸出来的恨意像是要把面前这个人生吞活剥了似的。

“软软。”盛书面不改色的看着余软。

余软啧了一声,眯起眼睛看着盛书,“孩子的事情用不着你管,咱们家玄玄不缺人疼,当初某人答应的好好的,希望现在也信守承诺,离我弟弟远一点,别整天跟只甩不掉的哈巴狗似的。”

余软那张嘴说气话来那可真是要把人气死的,宰杰不能再领教了。

只不过,盛书习以为常的扭过头,甚至直接忽略了余软的话。

“你!”余软一阵气结,撸了撸袖子恨不得当场和盛书干一架。

“老大,你、你冷静。”宰杰脸色一变,赶紧上前去拉住了余软的胳膊。

余软扭过头来看着宰杰,铺天盖地就是一顿训,“我还没说你呢!他搬到你隔壁这件事情你不告诉我?”

“我……”宰杰心虚的松开手,摸了摸脑袋之后,不敢直视余软的目光。

这件事情他确实理亏啊,比较盛书搬进来这件事情他也是真没有想到,然后又想了想余软的那个暴脾气,他就更加不敢和他说了。

余软真是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气愤。

但是当下,还是先不管这个傻、逼了。

“玄玄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余软睡着了没接到宰杰的电话,结果一醒来一看未接电话整整五通。

虽然在来的路上宰杰已经把大致的情况告诉他了,但是现在一想心里不免还是揪成了一团。

“医生说,还要进一步检查,目前怀疑……有可能先天性心脏病。”

宰杰低垂着眼眸,说话的时候嗓音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余软沉默了下,掏出手机不知道给谁发了消息,发完了抬起头来道:“执哥那里有整个星月最顶尖的医疗团队,把玄玄弄过去检查检查吧,你也先别着急,现在有针对先心病最成功的手术治疗,只要日后调理好了,以后小心点别让孩子情绪激动,不是什么大问题。”

余软的话不得不说给了宰杰很大的安抚作用,他就垫着脚尖站在余软身后,看余软在微信里和对面的人聊天,眼圈红红的。

“谢谢老大。”

“谢什么谢,玄玄可是我干儿子,又想讨打?”余软挑了挑眉,瞪着宰杰。

“况且啊,都说的是遗传。”余软顿了顿,抬起头看着站在墙角的盛书,翻了个白眼,“你看某人这么老了不也活的好好的。”

盛书:“……”

宰杰嘴角抽搐了一下,苦笑着拉了拉余软的衣角。

当天夜里,在余软的紧急召唤下,直接把翟栎华从给揪了回来,火急火燎的把小孩儿接到上级医院做了进一步的调查。

最后的结果倒是让众人微微松了一口气。

“虽然不是特别的严重,但是还是建议进行手术治疗。”翟栎华摸着下巴,仔细的打量着手里的病历本,“只是一般情况来说,这种手术的预后不敢保证,还有就是,宝宝的年龄太小,我建议再观察一下,最少的再等三四年的样子进行手术治疗,这样的成功率也会比较高一些。”

宰杰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点了点头。

余软就无奈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翟栎华想了想,又从兜里抽出一张白纸,拧开笔帽,大手一挥,潇洒的在上面写出一排排磅礴大气的字体。

“我给你把日常要注意的一些东西写下来,还有我的电话号码,到时候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打电话问我。”

余软双手抱臂站在旁边,他倒是懒得看见翟栎华这么细心温柔和病人说话,原来也不全是平时那么讨人厌的样子嘛。

宰杰几乎是双手接过纸条,泪眼婆娑的看着翟栎华点了点头,“谢谢翟医生,真的太感谢您了,我……我改天请您吃饭吧……”

翟栎华无奈的抬起头,“吃饭——”

“吃饭就不用了吧。”盛书轻咳一声,在接触到宰杰的目光后,立刻调转方向,“我的意思是,如果翟医生以后有需要,随时可以联系我。”

翟栎华来回扫了两人一眼,勾着嘴角点了点头,一副看破不说破的表情。

余软直接伸腿踹了翟栎华一脚,冷着脸咬牙切齿的道:“别误会,我弟弟,单、亲、爸、爸!”

翟栎华歪着头更加疑惑了。

可惜的是,在场的没有一个人会为他解惑,空气中几乎是陷入了异常的沉默。

玄玄被医院留下来观察两天,最后宰杰被余软连哄带骂的给赶了出去,这才坐着余软叫好的专车,心事重重的回到了家里。

刚下车,一辆黑色的轿车先一步驶进了小区,然后在宰杰走到单元楼下的时候,正好看到从车上下来的盛书。

两人大半夜跑这一趟都极其的疲惫,宰杰更是累的连敷衍盛书都不想敷衍,扭过脖子加快步伐朝楼上走去。

盛书盯着被关上的大门发了会儿呆,然后揉了揉手臂,这才不缓不急的进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晚上,隔着一堵墙的两人各怀心事,都没有睡着。

凌晨一点半,听着隔壁传来“嘎吱”“嘎吱”的响声,盛书终于忍不住从床上坐了起来。

犹豫了起码小半个小时,他才拎起一旁的枕头,拧开门把手,站在宰杰的房前,伸手敲了敲门。

每次三下,还挺礼貌。

凌晨两点半的时候,宰杰听到了咚咚咚的敲门声,他犹豫了下,还是走下去透过猫眼看到了某个穿着懒懒散散的睡衣站在他门口的Alpha,迟疑片刻,拧着门把手打开了门。

盛书手里抱着一个枕头,穿着浅褐色的睡衣,看了看宰杰身后,然后伸腿已经迈了一只脚进去。

宰杰愣愣的看着他就跟进自家房间一样熟练,抱着枕头直接奔着他的卧室走去。

这下宰杰终于反应过来了,跟上他的脚步,结巴道:“你、你要做什么?”

盛书看了宰杰一眼,“唔”了一声,理直气壮的把枕头放在宰杰的床上,道:“我睡不着。”

宰杰懵了。

他心里冒着一大团的疑惑。

你睡不着跑到我房间来做什么?

我又不是医生,这里也没有安眠药给你治病啊。

宰杰目瞪口呆,可盛书却好像完全没打算解释似的,把手里的枕头往床上一塞,一米八几的高个子躺在宰杰柔软的床垫上。

棉被陷下去一团。

盛书扭过头来看着宰杰,这才不疾不徐的吐出剩下的几个字,“借你的床睡睡。”

【盛杰夫夫】我又吓到你了是吗?

宰杰:“……”

盛书扫了一眼,往后挪了挪,一个人愣是占据了两个人的位置,给宰杰留出了那么一小块的地方,然后伸手拍了拍被褥。

“睡吧。”

宰杰瞬间满脸涨红,看着盛书手指都忍不住颤抖,他怎么也想不到面前这个人是怎么做到这么厚脸皮待在这里的。

“你、你、你出去!”

他现在万分的后悔,他刚才就不应该开门让这个无赖进来的。

盛书直接移开目光,就跟没听到似的,扯过旁边的被子盖在身上,然后测过身去背对着宰杰躺下了。

宰杰一口火哽在喉咙里,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发怒。

但想了想自己今晚上没有睡的地儿,宰杰还是磨了磨牙,身体前倾,一条腿的膝盖跪在床上,伸手去扯盛书的被子,固执的嘟囔着,“你起来……”

偏偏那蓝白色的棉被都快被扯坏了,也没从那人身上扯出来,卷成一团的男人纹丝不动,裹成条蚕虫。

“你你你!你从我床上起来!大混蛋!”宰杰气不打一处来,搓了搓手,再次拽上了盛书的被子,猛的用力往后一拉。

偏偏这次,棉被松动了一瞬间,然后宰杰的脚底打滑,膝盖重重磕在床垫上,整个人猛的身体前倾,再即将歪着头掉出床边时,身侧一个黑影压下来,他的腰上被一双手紧紧捞住,一阵强势的力道直接粗暴的把他给猛拽进了怀里。

“!!!”

宰杰惊呼了一声,僵硬的趴在盛书的怀里,耳朵紧密不可分的贴着他的胸口,感受着盛书正在砰砰直跳的心脏。

那一瞬间,他整个身体如同石化了一般,手脚僵在哪里动也不敢动。

盛书没有睁开眼睛,只是伸手把人往怀里摁严实了点,扯过被子把宰杰也裹在怀里,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脑袋,声音低沉温柔,“乖,别闹,我好困……”

宰杰沉默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伸手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怎么也挣脱不开盛书如同铁牢一般稳固的怀抱。

“盛书!你混蛋!”

宰杰眼圈一涩,抿着嘴哑声骂道。

“嗯,我混蛋。”

盛书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下,十分自然的迎合着宰杰的话,表情平淡的不行。

宰杰一噎,生气的用膝盖狠狠踹了下盛书的大腿,拳头一下一下落在盛书的背上,像是在宣泄自己心里憋了一肚子的不满,语气里也逐渐带着些哭腔,“你明明都放弃我了,又为什么要回来……我明明都走的远远的了,你为什么非要找到我,老大说的没错,盛书……你TMD,就是一个大混蛋!”

最后这句话说完,宰杰终于控制不住抱着眼前的Alpha痛哭了起来。

像是赌气般的,宰杰把脸埋在盛书的胸口,泪水在白色贴身的棉衣上晕散开来,湿了一大滩。

盛书抱着宰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黑沉的眸子缓慢的睁开,闪过一丝挣扎的异样。

“对不起。”

盛书把这三个字压得很低,可短短的几个字却在宰杰的内心里炸开了锅。

“很久之前就想对你说的话。我很抱歉,让你受苦了。”盛书轻轻的抚摸着宰杰的脑袋,“我知道,曾经的我做了许多错事,我不敢奢求你原谅我,但是我希望你能从这一刻,开始信任我。”

宰杰埋在盛书的怀里,倒是止住了眼泪,只是肩膀微微的颤动。

“玄玄……也是我的孩子,我不会害他。”盛书垂了垂眸,“相信我,哪怕一次,可以吗?把孩子交给我,我会让他完好无损,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你面前。”

宰杰就着盛书的衣服擦了擦眼泪,身子往后挪了半步,一双沉静的眼眸里充满了警惕和困惑。

“你、你休想。”

无论是谁,都不能从他这里把孩子抢走,谁都不可以。

盛书顿了顿,想伸手去抓宰杰,可最后却扑了个空,又讪讪的收回手来。

“没关系,从今天开始,我会让人24小时轮夜,给玄玄用最好的药物和器械。我只是希望,你别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

盛书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拉住了宰杰的手腕。宰杰猛的想抽出来,但无奈那双手就如同铁钳子一样,夹住了他就松不开。

“你到底想做什么!”宰杰边哭边用衣袖擦着眼泪。

盛书犹豫了一下,眉头烦躁的拧起来,最后什么也没说,把人拉着,死死的将人摁在床垫上,面无表情的道:“睡觉。”

宰杰吸了吸鼻子,瘪了瘪嘴刚想要哭出声,眼前的Alpha却突然凑近,紧接着冰冷的嘴唇被压住。

男人的脸近的连脸上的毛孔都清晰可见。

偏偏盛书还十分得寸进尺的,趁着宰杰发呆,挑起他的下巴,舌头撬开他禁闭的嘴唇,长驱直入……

宰杰反应过来,挣扎了好几下发现无果,然后边不得不张开嘴唇大口的接受着盛书渡过来的气。

这种莫名窒息的感觉让宰杰头脑眩晕,忍不住下意识的做出身体最直白的条件反射。

上下牙齿一合。

猛的朝着嘴里不停翻转捣乱的东西,一口咬了下去。

“嘶……”

盛书抽痛了一声,松开宰杰的舒服,擦了下嘴角,有血。

真狠啊。

盛书舔了舔嘴角,看着宰杰的眼睛似乎也染上了血红色一般,整个人无意之中释放出了一些让人恐惧嗜血的气息。

宰杰睁大瞳孔,揪着被单往后挪了挪,有些害怕的看着盛书。

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了那个失控之后把他按在寝室里疯狂侵犯的Alpha。

盛书看着宰杰后退的动作,身体狠狠一震,紧接着眸中恢复了一些清明。

他刚才……又在干什么啊。

“我吓到你了,是吗?”

盛书声音迟钝,温声细语的像是生怕把眼前这个omega给赶跑了。

宰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抿着嘴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解答。

“抱歉。”

盛书压下身体里那突然狂躁起来的信息素,伸手把宰杰抱进了怀里,手掌轻轻拍着他的背脊,“睡觉,我不会乱动的,明天早上,再带你去看儿子,好吗?”

宰杰依旧用同样警惕的目光看着盛书。

鼻翼下面传来熟悉的Alpha信息素香味儿,宽阔的怀抱把他按在床上,他根本放松不了,也根本睡不着。

盛书在原地看着宰杰,然后四处看了看,从床旁柜上取下来拴在抽屉边的一个白金色的小铃铛。

宰杰迷惑的看着盛书用系着身子的一端缠上了自己的手腕,然后在空气中摇晃了一下,悦耳清脆的铃铛声在房间里传开。

盛书又自觉往后退了半步,用被子隔在了两人的中间,晃了晃手腕上系着的铃铛,“我不会碰你,这样,就算晚上我越界了,你也知道。”

宰杰睁大眼睛,这才反应过来盛书做的这一切,张着嘴还没来得及说话,眼前的Alpha却转过身去背对着宰杰进入了梦乡。

宰杰坐在那里足足有半个小时,最后实在是支撑不住困意来袭,不知不觉的倒在床上睡着了。

早上六点,宰杰从床上爬起来,看了一眼依旧保持着和睡前一模一样姿势的盛书。

甚至连枕在脖子后面当做枕头的手都没有动过分毫。

不知道为什么,宰杰的大脑一瞬间想到了:这样睡觉会很累吧。

顿了顿,宰杰又转身进了厨房,做了两个清淡的菜,熬了点粥就拿着钥匙出门了。

到了医院的时候天还只是灰蒙蒙的亮,可惜在门外坐了半个多小时,最后还是不能进去探视。

宰杰就踮着脚尖透过透明的窗户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玄玄,周遭都插满了他看不懂的精密仪器。

又把时间拖到了九点,发现实在见不到玄玄之后,宰杰才垂头丧气的又掉头去了咖啡店。

玄玄生病不知道要花多少钱,他必须的比现在还要努力才行,他不能什么事情都靠余软,他更恬不下脸来让余软帮他支付这一笔医药费。

所以,他要赚钱。

“你最近好像都没什么精神啊,没事吧崽崽?”

店长唔了一声,手背抵上宰杰的额头摸了摸。

宰杰还在发呆,突然一阵凉意碰上皮肤,他整个人汗毛直立,迅速倒退了一步,直到撞上背后的咖啡机。

“小心!”店长眼疾手快的扶住了背后的咖啡机,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这是怎么了?”

宰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居然因为走神差点犯下这么大的错误,赶紧面红耳赤的低下头,“对不起店长!我我我不该在上班的时候走神的,真的很抱歉!”

店长扶着宰杰的肩膀,无奈道:“行了行了,好好工作。”

宰杰脸红的像是刚被采摘的番茄,刚想开口,耳边却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极浅的带着笑意的嗓音。

“来杯蓝山咖啡,不加糖,谢谢。”

宰杰听着这个声音实在有点耳熟,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站着的男人,在看到熟悉的面孔之后,他心里一咯噔,表情带着些错愕。

【盛杰夫夫】下单一百杯咖啡的土豪客人

周小河就站在前台,脸上挂着笑意,盯着宰杰看。

已经隔了这么久没有见到,宰杰猛然反应过来,眼前的beta褪去了之前那一身的浮躁,似乎成熟稳重了不少。

“愣着做什么,快去准备啊。”店长翻了个白眼,赶紧掏出吧台的饮料单,“先生您看看,还有其他的什么需要吗?”

“不用了,就一杯咖啡。”

周小河说着,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低着头摆弄着手机。

宰杰很快调好了咖啡,端着盘子走过去,在周小河的对面坐了下来。

眼前的beta抬起头来看着宰杰,放下手机坐直了身体,“小杰,你最近还好吗?”

周小河表现的太大方,倒是显得宰杰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

“挺、挺好的。”宰杰捏紧了围裙,抬起头问:“你呢?”

“我也,还不错吧。”周小河手指交错着,身体前倾,“我争取了去国外留学的名额,大概下个月就会离开了,不过能在离开之前见你一面,挺好的。”

宰杰刚想恭贺周小河几句,听到后面半句又顿时愣住,手指捏的更紧了,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局促。

“小河……我……”

——

正坐在窗口捏着杯咖啡喝的盛书透过透明的玻璃看着对面咖啡厅的一幕,脸色瞬间拉了下来。

手指在杯沿处来回摩挲,最后盛书拿上外套甩上门走了出去。

——

“小杰,别误会。”周小河轻咳了一声,“我不是这个意思,自从你上次跟我说过的那番话以后,我就已经放弃了,我知道你心里没有我,感情这件事情不能强求,我也希望我们都能各自安好。”

宰杰不自觉皱起的眉头骤然舒展开来,扬起一抹微笑,“谢谢你,小河。”

这句话,他从很久之前一直就想说了。

在那段最昏暗最绝望的日子里,周小河像是一缕阳光,温暖了他很多,有这个朋友,他觉得一生荣幸。

“好了,你快去上班吧,我看你们那店长似乎……盯了你好久了。”周小河瞥了一眼吧台时不时朝这边望过来的店长,笑道。

宰杰似乎也觉得不好意思,挠挠头,端着盘子正打算回吧台,就听见同事突然惊呼了一声,然后哆嗦着声音道:“小杰,快快快过来,有大单!”

宰杰疑惑的又绕回了吧台,然后看到连接着电子设备的打印机唰唰唰的接连出票。

因为他们店面开在学校周边的原因,所以也接不少的外卖单,而且老板为了省钱,两公里内的单子都是由他们店员自己配送,不过有例外的补贴费,倒是也没有人不满意。

而现在,就有一个在网上订了个大单的客户,刚好距离他们一公里多的一家新兴企业公司。

“一百杯卡布基诺?”

宰杰惊悚的睁大了眼睛。他差点以为他眼花了,是不是多看了一个零。

这周围的咖啡店很多,竞争压力也比较大,他们店面又不是那种比较出名的,价格又偏贵,所以平时客流量相对较少,他们上班还是挺闲的。

这……倒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单子。

店长在后台挂了电话,脸上的表情古怪万分。

“那位先生说他没有下错单,就是一百杯,快去忙吧。”

宰杰瞟了一眼单子上的地址和署名。

这位……成先生,还真是无比大方。

不过今天的业绩一下子涨了这么多,倒是给宰杰砸蒙了,心里都有些飘飘然。

毕竟这种大单还真是可遇不可求。

“抓紧弄出来,给客人送回去,去的时候态度好点,知道吗?”店长一边摆着杯子还一边不停的在旁边唠叨。

宰杰和几个同事手忙脚乱的把咖啡调好,一时之间忙到也没空再去招呼周小河了。

好不容易把咖啡弄好了,众人看着摆放的整整齐齐的一排,陷入了沉思。

“就小齐和小杰去送吧,拿一个大一点的框子。”店长琢磨了下,又往框子里塞了两个没拆封的咖啡杯,“再送两个咖啡杯吧。”

两人直接把咖啡弄进框子里,抬着出了门,又按照地址来到了一栋大厦。

“我听说这个大厦前段时间被一个有钱的老板给盘下来了,也不知道是弄什么企业的,看上去很有钱的样子,也难怪一次性点这么多杯咖啡,一定是犒劳员工的吧。”

宰杰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对这些一向不怎么感兴趣,也不太懂商业上的事情。

到了楼下,小齐按照快递单上的号码打了个电话,然后按照客人的吩咐把咖啡放在了前台,就转身回了咖啡厅。

再次回到咖啡厅的时候,周小河的位置上已经坐上了新的客人,周小河已经没了身影。

宰杰心里有些遗憾,本来还想好好谢谢他的,不过看来只能等下次了。

——

盛书进了办公区之后,里面的气温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不少路过对他打招呼的,盛书冷着脸一个也没回。

不多时,两个保安拿了满满的两兜咖啡上来,放在办公区的桌子上。

众人被震撼到了,全都一股脑的涌了过来,盯着篮子里的咖啡一杯一杯提出来,两只眼睛发亮。

“陈叔,这谁买的啊?买了这么多?”

叫陈叔的保安朝盛书抬了抬下巴,“老板买的。”

“哦~”

“谢谢老板~”

“老板大方!”

“……”

周围陆陆续续的过来拿了咖啡,一边冲盛书高呼。

“不过老板,咱们办公区就四十多个人,你买这么多也分不完啊。”助手小李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扫了眼还剩下一大半的咖啡。

盛书手指在办公桌上敲击着,黑着脸眉头狠狠皱起,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小李又试探的问了一句:“老板?”

盛书这才抬眸,看了一眼众人的目光,冷漠的道:“一人两杯,喝不完不许下班。”

众人:“……”

办公室里突然由哄闹一团变成了寂静无声。

小李看了眼闹钟,嘴角抽了抽。

先不说喝两杯下去肚子得多撑,就拿时钟来说,喝两大杯咖啡,还要不要他们今晚睡觉啊?!!!

原本以为盛书今天心情好才买东西来犒劳他们的,现在看来,是他们局限了。

这压根儿就是心情差到极点来折磨他们的!

偏偏盛书没管他们的哀嚎,黑着脸关上了电脑,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办公室里的惨叫和哀嚎持续了好一段时间。

——

宰杰一直到晚上才下班,从咖啡厅走回去路程大概五分钟,其实本来不远,就是要围着小区绕一个圈。

宰杰打算回去收拾一下洗漱完再去医院看看宝宝的情况。

夜晚的路边没什么人,宰杰抄小路回了家,结果在楼梯口的时候手臂却突然被一把拽了过去。

黑暗里,宰杰看不清男人的面容,张大嘴巴就想惊呼,但下一秒却被一双宽大的手掌给一把捂住了嘴唇。

“唔?”

宰杰挣扎着想去扳开那只手,可是却在下一秒闻到了熟悉的信息素而愣在原地。

见他没再挣扎,背后的人松开了手,宰杰握着他的手腕,试探的问:“盛书?”

话音刚落,背后的人突然拉过宰杰的手臂,猛的把人摁在了墙上,调转方向面对着他,一双幽深的黑眸来回闪烁着,像是一定要从面前这个人身上看出些什么来。

宰杰看着盛书那阴沉的脸色,鼻翼一动,他闻到了很浓烈的酒气。

“你、你喝酒了?”

宰杰身体往后缩了缩,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看着盛书的眼睛有些手足无措。

“你和周小河说了什么?”盛书眯起眼睛,伸手扳过宰杰的下巴,周围浓烈的Alpha信息素像是缠丝一样裹的宰杰紧紧的,几乎喘不上气。

对于盛书的信息素,宰杰丝毫抵抗不了。

“嗯?告诉我,你和他说了什么?”盛书红着眼睛,语气里全是冷漠,“他不是你的老情人吗?你见到他那么开心,怎么,他来找你和好?你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投入他的怀抱了?”

宰杰脑袋里懵了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盛书在说什么,原本白皙的脸气得通红,“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的?”盛书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蔑的笑意,“他以前那么喜欢你,现在又专门跑到你上班的地方来,难道还是我冤枉他了不成?”

“你!”宰杰深呼吸一口气,手掌撑在盛书的胸膛前,然后用力的推开了盛书,“盛书!你喝醉了!我不想和你理论!”

但刚迈出去两步,身后的力道又强势的把他拉了回去。

“怎么,你心虚了?你就这么不敢和我解释吗?”盛书死死地盯着宰杰的脸,每一句都透露着咄咄逼人的气势。

“我要和你解释什么?”宰杰满眼通红,肩膀颤抖了下,不自觉的放大了声贝:“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就算……就算我谈恋爱了,我又为什么要跟你解释?我需要跟你解释什么!”

“你说什么?”

盛书脸色沉下来,伸手死死的掐住宰杰的手腕,一字一句的重复道:“你刚才,说什么?”

【盛杰夫夫】到底是Alpha还是omega???

宰杰看着盛书的目光,愣是吓得没把刚才的话说出来,只是哆嗦着,隐约有了哭腔,“盛书,你明明就不喜欢我,为什么不能放过我,我只想要平平淡淡的生活……”

宰杰不知道哪句话触碰到了盛书的神经,眼前的Alpha突然红了眼睛,一把掐住他的后脖颈,怒吼道,“谁说我不喜欢你了?我TM这段时间做的这一切还不够明显吗?!我喜欢你!我TM后悔当时的话了行不行?我后悔了!你满意了吗!”

盛书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宰杰,他这段时间已经压抑到了极点,好像无论他怎么努力,宰杰都永远是在退缩,如果说玄玄的事情是个导火线,那么周小河的出现就是彻底点燃了这个炸弹。

两年前,周小河就是这样带着宰杰永远消失在了他面前,他总是揣揣不安的感觉,宰杰会再一次被他带走。

仿徨、无措、恐惧……各种不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把盛书仅剩的理智给搅的乱七八糟的。

宰杰脑子“嗡”了一声,然后感觉彻底死机了。

“你……你刚才,说什么?”

盛书一拳砸在墙上,垂着脑袋,眸子里一片猩红,他把手臂撑在宰杰的脖子和墙壁之间,低着头,一把搂住了宰杰的腰肢,猛的把人摁进怀里。

“嗯?”

宰杰还在发着呆,整个人被盛书抱在怀里,锁的紧紧的。

“盛……盛书?”

他还没有从盛书那句话里消化出来。

盛书说他喜欢谁?

谁喜欢他?

盛书抱着宰杰,把脑袋埋进宰杰的脖颈中,沉醉的闻着独属于宰杰的奶香味儿的信息素,半晌,他微微抬头,充满血丝的眼睛闪烁了一下……

“啊……”

宰杰还没回过神,脖子后面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盛书尖锐的牙齿刺破他的腺体,源源不断的往里灌入他浓烈的Alpha信息素。

龙涎香的味道在漆黑的楼道中膨胀开来,宰杰睁大了眼睛,死死的咬着下唇,双手也紧紧揪住了盛书的背脊,隔着薄薄的衬衫,在他宽厚的背脊上划出几道血痕。

“盛、盛书?!”

这股强大的Alpha信息素宰杰完全撑不住,几乎是一瞬间腿软,倒在盛书的怀里,张着嘴唇大口的喘息着。

对于曾经标记过自己的Alpha气息,即便是自己忘了,身体也永远忘不掉。

从怀上玄玄开始,宰杰就一直用着专用的孕夫抑制剂,已经将近两年没有接触过Alpha了,更别提被别人标记。

而唯一的一次标记……记忆力并不怎么友好。

宰杰曾几何时幻想过无数次和自己alpha的结合,那应该是甜蜜的,周围都会冒气粉红泡泡的,可是盛书却用实际行动打碎了他的这个幻想。

闭上眼睛,脑子里那些不堪的,恐惧的回忆犹如走马灯花一般浮现在脑海里。

昏暗的灯光,寂静的宿舍,还有狂躁的Alpha……

一样熟悉的龙涎香的味道。

就连眼前的这个人,都一如既往,没有半点变化。

宰杰呆呆的站在那里,捏着拳头,他突然觉得四肢恢复了力道,直接猛的伸手推开了盛书,手掌附在脖颈上,难以置信的看着盛书,喉咙一哽,带着哭腔道:“你……你混蛋!”

盛书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冷冷的垂下眸,但当他的眼睛对上了宰杰那双噙满泪水的眼睛时,他犹如一桩木头站在那里,呆呆的,似乎许久没反应过来。

宰杰捂着脖子,两滴透明的泪水落在衣服上,他再次伸手一把推开了盛书,带着哭声往楼上跑。

盛书站在原地,盯着宰杰仓促逃跑的背影,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恍惚的状态。

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盛书才颤抖的伸出手捂住了眼睛,靠在墙壁上,嘴角向下抿着,露出一个苦笑。

他刚才……到底干了什么啊。

明明说好了不再对他发火的,为什么又……

盛书有时候觉得余软骂他的那些话或许真的是正确的,他那么孤傲的一个人,常常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住,又为什么要来招惹一个这么纯洁的人。

和他相比,宰杰的圈子简直纯粹到不行,他的生活里只有一日三餐和宝贝玄玄,他只珍惜当下,从来不会好高骛远,更清楚明白的知道什么是自己应该得到的,什么是自己不应该得到的。

而正是因为他太清楚了,所以面对盛书的步步靠近,他才会做到退无可退。

“盛书,你TM是个傻、逼吗!”

盛书自嘲的嗤笑一声,狠狠踹了下旁边的围栏,整个人靠在阳台边,哆嗦着手点燃了一杆烟。

可是让他放弃……又怎么可能啊。

他是真的,真的不想放弃那个家伙啊。

笨的会在回家的路上被附近的小混混欺负,笨的一遇到事情就知道哭,要是没有他在身边,他……他怎么放心让宰杰带着孩子单独生活呢。

盛书熄灭了烟蒂,站在宰杰的房间门口久久陷入了沉思,良久,他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拧开门把手朝自己的房间里走去。

宰杰用帕子擦了下脖颈,看着镜子里的脸,鼻子又不争气的一酸。

酝酿了好一会儿,宰杰才捧着手机给余软打了个电话,关心玄玄的情况。

“医生说情况很好,玄玄现在都能喝进点奶粉了,你就别担心了,宝宝明天就能出院。”

“真、真的吗?”宰杰一高兴,嗓音就不自觉的拔高,而那带着浓重的鼻音也被余软听出了些不对劲。

余软是什么人啊,他那点心思多敏锐啊,几乎是一瞬间就皱起了眉头,严肃的眯起眼睛:“你声音怎么了?”

“没、没什么……”宰杰不会说谎,他怕余软看出些什么端倪,赶紧转移了话题,“那个,老大,你们先别走,我现在马上过去!”

“你过来什么你过来!”余软又一嗓子把从床上爬起来的宰杰给吼了回去,“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你还过来,睡你的觉去!你当我和执哥是摆设呢?”

宰杰苦笑的抓紧了裤子,“可是、可是我想看看玄玄……”

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抱到孩子了,心里就跟猫爪似的,难受的不行。

“就两天不见能要了你的命啊?”余软啧了一声,“现在给老子老老实实的躺回床上去睡觉,孩子有我帮你看着呢,再说了,我得趁这个机会让我家霍大人好好学学怎么喂奶。”

说着,余软眯起眼睛,透过窗户看着正在病房里抱着孩子,手忙脚乱的拿着一个奶瓶往孩子嘴里怼的霍执。

霍执这慌乱的表情倒是余软从来没有见过的,有趣的不行。

“啊?”

宰杰听着自家老大在电话那头传来的低低的笑声,挠挠头有些懵。

这是……怎么了?

“不跟你说了,我要去看看我家老公的囧样了,实在是太好笑了,我跟你说了今晚不准过来啊,过来我也不会告诉你我们转到哪个房间的,听话啊。”余软已经看到了宝宝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霍执,然后肉乎乎的小手往霍执的衣领上一抓!

“噗——”

余软看见霍执那呆愣在原地的模样,直接笑喷。

霍执闻声看过来,直接黑着脸对余软做了个嘴型。

余软一看那嘴型,脸色也跟着一黑。

——你屁.股痒了?

霍执挑着眉极其嚣张跋扈的问。

余软直接黑着脸走近霍执,然后狠狠的在他的手臂上掐了一爪。

“你这个干爹就是这么做学前教育的?”余软看着一直困惑的睁着两只眼睛看着他们的玄玄,莫名心虚的扭过头。

“万一宝宝学坏了怎么办。”

“学坏了?”霍执看了眼怀里的某个小家伙,伸出一只食指,眼前的小崽子就立刻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霍执的那根手指,笑得“咯咯咯”的。

就跟那窗外被风吹响的银铃似的。

让人心里听了好不愉快。

“学坏了宝宝就找一个omega回来,干爹给你的小媳妇儿打发点小红包。”

霍执勾起嘴角,似乎已经在幻想这个红包应该给七位数还是八位数了。

自从知道玄玄认了余软做干爹之后,霍执倒是挺臭不要脸的说什么夫妻本是一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自称改成干爹了。

余软不满的在旁边的椅子上躺下,咔嚓咬了口苹果,道:“谁说咱们玄玄长大一定是Alpha了?说不定像他爸爸一样,是乖巧可爱的omega呢。”

霍执轻轻挑了挑眉:“一定是个Alpha。”

余软不满的反驳:“一定是omega!”

霍执:“Alpha。”

余软:“omega!”

余软:“绝对是omega!”

霍执:“Alpha。”

两人:“……”

安静的病房里传来两人互不相让的争执声。

半晌,霍执才捂着眼睛直乐,他跟自家小宝贝争什么。

还真是不自觉的和爱人一起待久了,自己也变得幼稚了许多。

“你那眼神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呢?”

余软敏锐的眼睛一挑,一把扑上去勒住了霍执的脖子……

【盛杰夫夫】“有点疼,忍一忍”

宰杰挂了电话,拿上换洗的衣服去了浴室,直到在浴缸里泡了整整半个小时,身上的那股信息素味道才慢慢消散了一些。

Alpha的信息素由里到外,全部挥发出去是根本不可能的,临时标记,最少得维持一个星期。

宰杰垂着头,摸了摸脖颈后面的腺体,身体反射性的颤抖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卷缩在床上陷入了良久的沉思。

被盛书强行摁在宿舍的那一晚还历历在目,可是如今,耳边又炸开了另外一句更大的信息。

“谁说我不喜欢你了?我TM这段时间做的这一切还不够明显吗?!我喜欢你!我TM后悔当时的话了行不行?我后悔了!你满意了吗!”

男人愤怒到极点的怒吼声还在耳边反反复复,反反复复的回响。

盛书说……他喜欢自己?他后悔了?

宰杰摩挲着身后的腺体,下巴垂在膝盖上,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这怎么可能呢。

盛书……怎么可能喜欢他呢。

当初在清和大学的时候,那个人的眼里就只有老大,老大结婚,他宁愿当伴郎也要去他的婚礼现场。

怎么可能……喜欢他呢。

宰杰裹紧了被子,半晌把被子整个裹住脑袋,禁闭的被褥中传来小小的呜咽声。

凌晨一点。

宰杰是被熟悉的气味惊醒的。

这种香味儿独特且熟悉,掺杂着琥珀甜香和芳润木香,浓烈到四周都能闻到。

这是Alpha信息素的气息。

宰杰坐起身体,呆呆的看着窗外。

这股气味是……

迟疑了片刻,宰杰光着脚下床穿上拖鞋,打开窗户。

那股浓烈到极点的信息素挥发的范围越来越广了,甚至楼下有好几处都亮了灯。

顶级Alpha的易感期到来,信息素会不受控制的混乱,所以作为顶级Alpha,都必须的对自己特别谨慎,通常他们都会牢牢记住自己的易感期,保证在这个时候找一个绝对封闭的场所,或者找到自己的omega,用结合期来压住这股混乱的信息素。

宰杰打开落地窗,看着对面的阳台,心里似乎被什么东西搅得一团乱。

这股强势的信息素,这浓郁的龙涎香,分明就是……就是……

“盛书。”

宰杰咬着牙,拿起钥匙冲出了门外,不间断的敲击着盛书的房门。

房间里没人应,若是平时,宰杰的声音在门外出现三秒,这扇门就会立刻被打开。

可是此刻安静的吓人。

“盛书,开门!”

宰杰记得浑身发抖,偏偏一点办法也没有。

“楼上怎么回事?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突然一个大嗓门从楼下吼上来,吓得宰杰倒退了一步,握着的门把手“咔哒”一声打开了。

门居然没锁。

宰杰怔了几秒,突然回想起来,对了,盛书从大学开始,就一直没有锁门的习惯,以往每次在宿舍的时候,他每天晚上睡前都要去检查一下门窗。

宰杰来不及多想,打开门进去之后立刻关上了,一进玄关,Alpha的信息素气味更加浓烈了。

宰杰退一软,险些控制不住的朝地上栽去。

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宰杰才用手臂撑着墙,一步一步往客厅里挪。

客厅内漆黑一脸,宰杰开了灯没有发现任何人影,又推开了卧室的大门。

扑面而来的信息素让宰杰不得不咬着下唇,捂着口鼻快速的扫视着房间。

最终,他终于在衣柜的角落发现了屈着膝,蜷缩成一团的盛书。

Alpha的易感期会让Alpha本身变得更加强势不可靠近,宰杰走到一半,双脚就跟被凝住了一般,无论如何都再不能进入半步。

“盛、盛书……”

宰杰忍住情绪,低声冲地上的人喊了一声,尾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良久,盛书抬起头来,原本明亮的黑眸此刻带着让人恐惧的血红色。

他冷冷地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大圈,最后停在宰杰的身上。

周围的信息素不自觉收敛了一点。

宰杰又小步挪过去,在盛书面前蹲了下来,犹豫着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认识盛书以来,宰杰对这个Alpha的印象只有,强大,独立,机智。好像只要他想办到的,就没有什么办不到的。

而现在的盛书,除了周身释放出来的强大信息素之外,给宰杰的就只有一个认知,那就是脆弱。

Alpha本是强大的定义,可是在易感期面前也无法掌控自己的情绪。

一次易感期的爆发不亚于omega的发情期,如果没有omega的信息素安抚,那将会陷入无穷无尽的痛苦和折磨。

宰杰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此刻一看到盛书这幅样子顿时慌乱了,手足无措的蹲在哪里,只能靠着自己那点微弱的信息素,缓慢释放出来,安抚着眼前的男人。

“你、你还好吗?”

宰杰试探的问了一句,但下一秒,他的手腕就突然被反握住,然后整个身体骤然翻转,被一股强大的力道给死死的压在身下。

龙涎香的信息素犹如一把无形的手,掐住了宰杰的脖子,让他除了瞪大眼睛,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盛书睁开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舔了舔干涩的嘴角,从上而下俯视着眼前的omega。

这个眼神,像是猎人看到了猎物,似乎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把猎物的皮剥干净,怎么烤比较好吃。

宰杰胆怯的缩了缩肩膀,想抽手出来,但眼前的盛书力气大的吓人,锁住的手腕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盛书,你,你冷静点,我……我去给你找抑制剂!你别……别动……”

盛书缓慢的低下头,手指挑开宰杰胸前的白色纽扣,对着露出来的干净漂亮的锁骨轻轻的咬了一口。

“唔……”

身下的omega一声难以言喻的闷哼似乎激起了盛书极大的兴趣,他微微抬头嗅着鼻下好闻的奶香味儿,鼻翼从宰杰的锁骨滑到脖子,再往后,寻着越来越浓烈的奶香味,找到了独属于omega的腺体处。

尖锐的牙齿在白皙柔软的皮肤处来回磨了磨。

“宰、宰杰……”盛书舒服的眯起了眼睛,声音低沉沙哑。

“盛、盛书,我害怕……”宰杰闭上眼睛,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

这短暂的,压抑的哭声让头顶的Alpha顿了顿,不知道停顿了几秒,盛书抬起头来,看着宰杰,眼睛里恢复了一丝清明。

良久,盛书松开手,身体一歪,往旁边倒去,一米八几的身高直接整个卷缩在地上,捂着下腹,头顶冷汗直冒。

宰杰停住了哭腔,看着盛书痛苦的模样,又无助又害怕,许久才抬起头来,一边咬着下唇一边站起来拉开床旁的柜子翻找着抑制剂。

“抑制剂呢……抑制剂在哪……”

宰杰吸了吸鼻子,强忍住没继续让眼泪模糊眼眶。

“咳咳……”盛书伸手一把握住了宰杰纤细的手腕,一边低声道:“别找了,没有。”

宰杰停住动作,呆呆的看着他,“没……没有,怎么会没有呢,怎么会没有抑制剂呢……”

盛书没有回答宰杰的话,脸色青白交替,皱着眉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宰杰傻愣愣的坐在那里,脑子里一团浆糊,但他终究是看不得盛书煎熬的模样,凑过去捧住了眼前Alpha的脸,用湿漉漉的眼睛哑声道:“盛书,你……你把我标记吧,如果能缓解你的痛苦的话,我……我不介意的。”

盛书缓慢的抬起头,伸手捧住了宰杰的脸,眼睛里极近温柔。

宰杰怔怔的看着他,还没回过神来,盛书的脸在眼睛里放大,柔软的嘴唇突然被堵住。

“崽崽……”

盛书捧住宰杰的脸,身体前倾加深了这个吻,他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这个名字,仿佛是念叨耳边密不可分的爱人。

宰杰满脸通红,耳根滚烫。

直到两人分开,宰杰才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揪着盛书的背脊,带着哭腔道,“你,你别说了……”

盛书从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手指握住了宰杰的腰肢,下身贴着他的背脊,咬着他的嘴唇轻声细雨的说:“崽崽,我怎么……就这么喜欢你呢。”

再一次听到了“喜欢”这个词,宰杰脑子里还在发懵,眼前的Alpha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层一层剥开了他的衣服。

“崽崽……”

“啊?”

宰杰下意识的想回头,但下一秒又被盛书用手掌遮住了双眼。

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有点疼,忍一忍。”

“!!!”

宰杰眼睛被蒙住,完全看不到眼前的画面,只能靠着感知,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抵在了自己的身后。

终于反应过来,企图挣扎开身后这个人怀抱,但下一秒,突如其来的撞击让他整个人都懵了,张着嘴唇从喉咙里泄出一声小小的呜咽。

自动窗帘从两边向中间靠拢,夜色降临,浓郁的黑色挡住了房间里的旖旎风光,但仍然会透露出一些细小的,隐晦的呻.吟。

【盛杰夫夫】这不是盛书的小媳妇儿吗?

宰杰是被一阵酸痛给痛醒的。

一晚上的时间,他浑身上下仿佛被重车压过,四肢百骸都是钻心的疼。

尤其是喉咙口,脱口而出的沙哑像是已经把喉咙撕裂了。

这都源于他昨天叫了一晚上的原因,易感期的Alpha实力实在太过强大,仍由他怎么苦苦哀求,身后的男人愣是一点没软。

记忆逐渐清晰的浮现在脑海里,宰杰哭丧着脸,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腰肢。

对了,盛书呢……

他的信息素,应该安抚住他了吧?

宰杰揉了揉眼睛,画面由模糊逐渐转为清晰。

盛书黑色的碎发挡住了额头,手指紧紧拽着宰杰的手,眉头微微蹙起,仿佛睡得并不安详。

宰杰顿了顿,在床上由坐转变为跪趴的姿势,低着头伸手摇了摇盛书的胳膊,“盛、盛书,你怎么了?你好点没?”

男人眉头锁的更紧,嘴唇紧抿着,眼睛甚至都没有张开一丝。

“盛书?”

宰杰手掌抚上去,在盛书的额头上触到一片滚烫。

他的身体,在这寒气四溢的冬天里热的吓人。

宰杰脸色瞬间苍白,直接扑上去一把抱住了盛书,喉咙里的哭腔让嗓音更加嘶哑:“盛书,盛书你别吓我啊,你怎么了?”

周围的Alpha信息素逐渐变淡,比起昨天晚上啊很好的控制,可是盛书的脸色却没有一点好转,反而越来越苍白。

那么苍白的脸色,可是身体却又滚烫的吓人。

宰杰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普通的易感期,怎么也不可能会痛苦成这样,一定有什么不对,或许……或许不单单只是易感期而已。

宰杰来不及细思更多,边哭边四处摩挲着,找到手机三两下划过去,拨通了余软的号码,然后屏息敛声的听着那头传来的“嘟嘟”音。

电话在三秒后被接起,传来余软懒洋洋的声音。

“怎么了?我亲爱的小崽崽?”

“老……老大!”

余软从宰杰开口的第一个字就听出了不对劲,不自觉的把放在霍执肚子上的腿给拿了下来,挺直背脊:“怎么了?你慢慢说。”

宰杰的哭声从电话那头断断续续的传了出来,霍执放下手中的电脑,往余软这边看了两眼。

余软听到一半,眉头深深蹙起,良久才挂了电话,十分纠结的看着霍执。

“怎么了?”霍执淡淡一笑。

余软啧了一声,“盛书出事了,崽崽现在很慌呢,让我们过去救他,不过呢,我不想救他,有这个机会让他自生自灭多好,看他之前那么作死折腾我家宝贝,你说呢执哥?”

“哦。”霍执反应很平静,甚至又垂下了眼眸,道:“看你。”

余软瘪了瘪嘴角,一边起身一边叹气,“但是呢,我又不忍心让我们家崽崽伤心,所以还是只能继续勉为其难的帮他一次了。”

霍执合上手里的电脑,不冷不热的“哦”了一声。

余软抬眸仔细观察着霍执的神色,“执哥,你不会生气吧?”

霍执站起身,双手插兜往门外走,背影略显生硬。

半晌,余软才听到前面的男人冷冷的说了一句,“有什么可生气的?”

余软努了努嘴,无奈的背着手跟在身后。

啧,Alpha果然都是口是心非的。

余软按照宰杰给的地址来到了隔壁盛书的房间,意味深长的盯着门口看了几眼,又看了看隔壁宰杰的房间,沉思两秒退开了大门。

门一推开,铺天盖地的Alpha信息素和omega信息素交织混合在一起,直直的朝余软偶面而来。

余软后退了一步,撞上霍执的胸膛,身后的Alpha立刻释放出与之比肩的信息素抗衡,余软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真难闻。”

余软皱着眉,捏着鼻子的同时往里走去。

这么夸张的信息素,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刚到客厅,宰杰听到了动静,赶紧高声喊道,“老大老大!这边!”

余软推开卧室门进去,闻到熟悉浓郁的奶香味儿时,眼睛微微眯成一条线。

宰杰坐在床上,旁边躺着的盛书拉着他的手,紧闭着眼睛轻咳了几声。

“这是怎么一回事?”霍执拧着眉沉思了下,开口问。

“老大,你快帮我把他送医院吧,来不及解释了。”

宰杰满脸都写着焦急的神色,因为动作幅度过大无意之中露出来的锁骨出,深深浅浅的吻痕在余软的视线里尤为明显。

余软看了一眼床上的盛书,周遭的冷空气更甚了。

“你让开。”霍执打算过去把人扛起来。

“我……”宰杰犹豫了下,低着头有些怯弱的道:“我走不开,他……他手抓得太紧了。”

余软走过去一只手扳着盛书的手腕,一只手扳着宰杰的,用力一扯……

果然纹丝不动。

霍执和余软相互看了一眼,同时沉默了。

宰杰耳根子发红,“要不我们把他扶上车吧……”

目前看来只能这样了。

几人把他半扶半抗的送到了医院,为首的白衣天使评估了下盛书的情况,立刻推着车把人送进了Alpha信息素紊乱中心。

宰杰坐在等候区,右手攥着左手,紧张的直冒汗。

余软就在他对面站着,双手抱臂,身体后倾,眼神全是审视的味道。

霍执拍了拍宰杰的肩膀,“老实交代,软软说不定还能宽大处理。”

宰杰脑袋更低了。

余软冷着脸看着宰杰,开口第一句话就险些让人爆炸,“你和他上.床了?”

宰杰:“……”

有些话他不知道该不该接。

说他是因为救人才被迫和盛书发生关系的?好像有点勉强。

说一不小心再次翻车动心了……那他老大能把他腿给打折。

这样他估计能和盛书并排着用担架送进病房了。

难搞。

难搞。

“我的话很难回答吗?崽崽。”余软扯出一个很不自然的微笑。

宰杰看着余软的笑容打了个冷颤,结巴的搅动着放在腿上的手指,“老、老大,我可以……拒绝回答吗?”

余软扭过头看了一眼急救室,笑道:“我可以进去把那个人渣拖出来吗?”

宰杰缩了缩脖子,弱弱的出声道:“老大,这件事……也……也不能完全怪他……”

“不怪他?”

余软笑了,“我可不相信还是你主动跑去他房间里的!”

霍执轻咳了一声,在旁边小声提醒自家媳妇儿,“那好像真是他的房间。”

余软:“……”

“诶,这不是盛书的小媳妇儿吗?”

耳畔突然传来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

宰杰抬头去看,撞上了一双极其好看的桃花眼。

男人看了几眼,走过来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宰杰慌张的站起身来,在记忆力翻转好几圈才找到眼前这个Alpha的姓名。

乔砚,盛书的至交好友,宰杰还真有幸看到过这个Alpha一次,好像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大少爷,据说最近在和盛书一起搞投资。

宰杰弱弱的打了个招呼:“乔哥。”

“话说,我昨天给盛书那小子打了一晚上电话都没人接,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乔砚不满的皱了皱眉,“说好的今天陪我去游泳,那小子居然放我鸽子。”

宰杰看了眼急救室,长长的睫毛颤了下,哑声道:“他昨天晚上,易感期到了,现在身体状况不太好,还在急救室里。”

乔砚怔了下,仿佛看怪物一样看着宰杰,又抬头扫了一眼挂着急救室的红牌子,半晌才开口道:“易感期?你开什么玩笑,那小子易感期不是这两天啊。”

乔砚和盛书关系最好,他当然知道盛书的易感期才刚过去没多久,顶级Alpha的易感期周期一般都在一到三个月,怎么可能这么快又出现易感期。

乔砚觉得宰杰在说笑。

宰杰显然也震惊了下,僵硬的扭动着脖子,“可是……可是他昨天晚上确实是信息素紊乱了……”

按照宰杰的了解,那的确是易感期出现症状啊。

余软摸了摸下巴,不知道想到什么,低头说道:“等会儿医生出来之后再说吧。”

旁边有人出声,乔砚扭过头去没看到余软,倒是一眼看见了站在余软身后的霍执,当时心里咯噔了一下,扯着嘴角老老实实的喊了一声。

“霍爷,您也在这儿啊?”

霍执抬眸扫了来人一眼,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乔砚讪笑着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的站到了另外一边。

他前阵子和盛书一起合伙对抗霍执的事情还历历在目,现在见到真人总觉得有些怪异。

而且,不是说盛书和霍执是情敌加死对头吗?为什么霍执会出现在这里,还毫无怨言的坐在急救室门口等人。

等人不稀奇,这等的是自己的情敌就有点稀奇了。

乔砚又悄悄移开目光,在余软脸上停顿了两秒。

暗道:这就是当年盛书和霍执争的头破血流的omega吧?这脸蛋,这身材,果然有资本。

霍执似乎有所感应,抬起头来目光冰冷的扫了乔砚一眼。

“咳……”

【盛杰夫夫】两个A有什么好嗑的!!!

乔砚敢用自己的双亲举手发誓,他刚才真的没觊觎余软!他就是单纯的好奇啊!

不过这位传说中的霍爷心眼儿也太小了吧,混到这个地步不应该都比较宽容大度的嘛,他不就瞄……瞄……瞄了那么一眼……

乔砚抬起头彻底在霍执的目光中败下阵来,扭过头去看着宰杰。

“你刚才说的易感期是怎么一回事?”

宰杰愣了下,垂在腿间微微发抖的手指暴露了他此刻的紧张。

“我、我也不知道。”

余软背脊靠着墙壁,低着头沉思,“发情、高热、信息素紊乱,甚至失去意识,这都是顶级Alpha易感期所出现的症状,看样子没错啊,你真的确定他的易感期刚过没多久?”

“当然。”乔砚拍了拍胸脯,无不笃定的说:“上次易感期还是我陪这小子渡过的呢。”

他话音刚落,众人齐齐的看向他,目光都带着一丝意味不明。

“……”

乔砚半晌才反应过来,头顶三根黑线,极其暴躁的说:“我只是帮他拿抑制剂而已!你们想什么呢!”

余软摆了摆手,“早说嘛你。”

乔砚:“……”

别以为他没看见余软那满脸写着“没意思”三个大字!

两个A有什么好嗑的!!!

“这么说起来,那就有点奇怪了。”

霍执不动声色的瞥了宰杰一眼。

“盛书的信息素与我相比应该和不弱,我的易感期一般三个月一次,按照他的信息素强势程度来说,应该也不遑多让。”

宰杰不太懂Alpha的易感期,但听到霍执和乔砚的一番言论之后,他就更加觉得有些揣揣不安。

“那,那既然不是易感期……又是怎么一回事?”

宰杰想到盛书之前那副痛苦的面色扭曲的模样,吓得捏紧了余软的手腕。

余软“嘶”地抽痛一声,但并没有把手抽走,只是伸手拍了拍宰杰的脑袋,语气里颇有些无奈。

“你这么紧张他做什么,又死不了。”

余软现在始终记恨盛书把宰杰肚子搞大这件事情,看他倒霉冷笑还来不及呢。

毕竟他这个人,可是很记仇的。

宰杰垂着脑袋,黑又卷的睫毛颤动了两下,结巴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我没……”

余软低啧了一声,双手放在脑后,无所谓的歪过头,“算了,我才懒得管你们的事情。”

霍执无奈的轻轻拍了下余软的脑袋,沉声道:“死鸭子嘴硬。”

余软委屈的冲霍执瘪了瘪嘴。

乔砚:……这是他不花钱就能看的吗?

就在此时,急救室的门被退开,穿着白大褂的两个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其中一个摘了白色的口罩,看着众人问:“谁是别人的家属?”

众人沉默了一下,余软不情不愿的扭过头,把宰杰推了上去。

宰杰紧张的攥着手,眼睛里泪花打着转,“医、医生,我、我朋友他怎么样了?”

医生看着宰杰犹豫了一下,“你是盛书的omega吧?”

他从他身上闻到了盛书信息素的味道,由里到外,散发的气味浓烈到不行。

所以他才敢用肯定的语气问宰杰。

宰杰犹豫了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接话。

医生没等他回话,皱着眉询问道:“他出现这个症状多久了?”

宰杰不敢耽误,立刻回复道:“昨、昨晚开始的。”

“大概几点?”

“凌晨……两三点的样子。”

“他上一次易感期是多久?”

宰杰犹豫了下,看向身后的乔砚。

乔砚立刻会意的站上来,“上周五。”

医生诧异的看了眼宰杰,作为他的omega,他居然不知道盛书的易感期是什么时候,还要去问另外一个Alpha?

难道……

这奇奇怪怪的三角恋……

医生没敢再往下想,轻咳了一声,继续回归正题,“你最近也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样?比如,他也没有一直长期服用什么药物,或者是……注射什么药剂?”

宰杰呆呆地摇了摇头,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被他飞快抓住。

“医生,他、他有先天性心脏病。”

“什么?!”医生瞪大了眼睛,赶紧看向旁边的助理,低声道:“立刻去抽血做检查,我要半个小时内看到详细的病理信息。”

助理一秒也不敢耽误,立刻抱着病历跑进了房间。

余软不解的歪过头:“医生,难道说这和他的心脏病有关?”

可是这个样子好像也不太像是心脏病发作啊。

余软虽然不太了解心脏病,但是这两天在医院亲自照料玄玄,也大多了解了一下心脏病发病的症状,和盛书这一次完全对不上号。

医生低头沉思了下,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事情,看着宰杰神情复杂。

“不能说是心脏病发作,但也确实和这个有所牵连。”

“他右臂三角肌下缘的位置有一个很明显的针孔,根据我的怀疑,病人应该是这两天注射了什么信息素强化类药剂。”

医生说话语调不是很快,但组装在一起,宰杰完全听不懂,脑子里一片空白。

余软不耐道:“医生,您说通俗点。”

“简单来说,Alpha信息素会无法控制的外泄只有一个原因,第一就是收到极大的刺激或者面临生命危险时产生的信息素暴乱,第二就是最普遍的,Alpha所面临的易感期。”

医生也算有耐心,不疾不徐的和余软解释,“而盛书的情况很明显是属于第二种,只是这次的易感期不是他本身所面临的易感期,而是人为通过某种强悍的药剂所催发出来的。”

霍执道:“你的意思是,他自己给自己注射了某种提前催发易感期的药物,所以才会导致现在这种情况?”

宰杰看了看宰杰,又看了看医生,脑子里嗡的一声,彻底懵了。

“我猜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的身体会对这种药物出现这么严重的排斥反应,不过因为他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原因,注射药剂本来就是一种极其危险的事情,我实在是想不到他为什么这么做。”

医生抬头看了众人一眼,把后半句话噎回了嘴里。

除非这个Alpha脑子有病,想慢性自杀。

余软也难言心里的震撼,像是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宰杰。

宰杰脸上血色完全褪去,别人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是他……似乎知道。

毕竟前一天他才和盛书吵了一架。

那个Alpha会红这眼睛死死抓着他的肩膀说,“无论如何都不想放弃你”。

余软抽回视线,掩饰了面上的震撼,看向医生:“那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余软硬生生把“还有救吗”四个字压在了喉咙口。

“人暂时还没醒,具体的情况还要进一步做检查,我不确定药物对他的身体也没有其他的副作用,这两天先在病房里观察。”

医生说完准备离开,想到什么又回过头来,“对了,这两天别刺激到他的情绪。”

余软把已经捏紧的拳头悻悻的收了回去。

霍执无奈的摇了摇头,从今天来这里看到宰杰脖子上的吻痕和身上散发的信息素时,他就知道他家宝贝已经有想要用枕头把床上那个Alpha捂死的想法了。

医生似乎也有所同感,怀疑的看了余软一眼,才扭过头走了。

乔砚把震惊的张开的下巴合拢,神情古怪的看了宰杰一眼,“你们这两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怎么会想要……”

乔砚没说出后面半句话,他一直都知道盛书是个疯子,但是也从来没想到他会疯到自己催发自己的信息素,还是在自己有心脏病的前提下给自己注射副作用这么大的强化剂。

简直是活腻了。

不过现在看来,这一切都矛头指向谁不言其说。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宰杰低垂着眼眸,心慌意乱的拉着自己的长袖,死死咬着下唇,“他昨天晚上喝了很多酒,然后……我们吵了一架。”

宰杰对他说,求他以后不要来打扰他的生活,他求盛书让他放过自己……

盛书又是怎么回答的?

他说——他喜欢他。

宰杰至今还觉得这只是一句玩笑,一个Alpha醉酒之后的胡言乱语,盛书会喜欢他这件事情对他来说本来就是玄幻的,他当然不相信啊。

“收回你那责怪的眼神。”余软就跟护犊子似的一把拉过宰杰,瞪着乔砚,“他自己作死,怪谁?”

乔砚语噎,想了想确实也没错,自作孽不可活。

盛书这人……果然是一个疯子。

一个omega而已,为了得到手也不至于这么疯狂吧。

乔砚对盛书和宰杰的事情有所耳闻,但也从来没伤心过,毕竟在他看来,宰杰这个omega实在是过于普通,除了长得白净可爱点儿,怎么看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闪光点啊。

而作为顶级Alpha的盛书什么样omega找不到,他真的不明白他这么执着的目的是什么。

乔大少爷整天流连花丛,看不懂这些痴情AO的迷惑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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