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了眼被困在阵中的木将军,童翎微微转头,目光微移,却是看向了老妪,开口说道:“听阁下口气,似乎对七宝妙树皮的妙用极是了解。”
闻言,老妪点了点头,开口回答道:“老身乃是上任月啼一族的族长,对我族至宝——七宝妙树皮,自然了解极深。”
“既然如此,在下就不献丑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劳烦阁下处理了,想必阁下也是有些渊源需要处理吧。”童翎深深地望了眼老妪,那深邃的目光却是让得老妪不禁身躯一抖。
她隐隐有一种感觉,他好像知道那件事情,那件六百年前的事情。
望着那天空中童翎的投影,老妪微微稽首,道:“那老身就多谢阁下了。”
闻言,童翎微微颔首。
清风徐来,那投影却是渐渐地消失了。
望着童翎投影的消失,月蹄暇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抱住了老妪的胳膊,一张俏嫩的脸庞上,满是喜悦的激动之色,旋即目光变得关切,问道:“阿妈你没事吧?”
“阿妈没事,”老妪摇了摇头,微笑地摸了摸月蹄暇的秀发,旋即微微抬头,望着被困在树木阵法之中的木将军,目光却是变得有些复杂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老妪的目光,那困于阵中的木将军沉默了片刻,旋即却是笑了起来,说道:“师父不愧是师父啊,本事不减当年啊,这么快便是从我的木灵绞杀术中脱身而“三九三”出啊!”
闻言,老妪沉吟道:“你的一身本事是老身所教,自然困不住老身!”
“这倒是……”木将军笑了笑,那山羊胡子不停地抖动,似乎根本没有因为被困于阵中而感到恼怒。
听着两人的交谈,月蹄暇拉了拉老妪的衣袖,问道:“阿妈阿妈,他……他是你的弟子?”
“不错。”望着询问的月蹄暇,老妪那浑浊的目光变得极是复杂,旋即却是点了点头。
闻言月蹄暇和胡尾生都是震惊得张大了嘴巴,他们从来没有想到,想要将他们置之死地的木将军,竟然是老妪的弟子!
微微转头,老妪望着困于阵中的木将军,说道:“这是老身的逆徒!千年之前,正是他背叛我族,以至于圣朝大军可以轻而易举地破除乌啼大森林的迷阵,直击我族根据地,杀我族人,更是毁灭了我族母树——七宝妙树!”
闻言,月蹄暇大惊,她总算明白了千年前为什么月啼一族会在圣朝大军面前一败涂地了,那是因为有叛徒带路,而这个叛徒正是老妪的弟子木将军!
一想到族中老人讲述千年前那些族人的死相,月蹄暇便是红了眼,眼中充满了仇恨的色彩,狠狠地瞪着木将军,喝道:“我杀了你!”
她刚刚一伸手,想要招来巨树,却被老妪先一步地抓住了手,转头望去,只见老妪开口道:“他现在灵力充沛,你杀不了他的。先用七宝妙树皮削弱他的灵力。”
“削弱灵力?”月蹄暇挑了挑眉。
原来,七宝妙树皮的真正妙用其实并非是掌控一切植物,而是生机的掌握,但是这个生机掌握随着目标的修为越高,效用也便越低,而且由于木将军本就已死之人,所以根本剥夺不了生机。但是利用七宝妙树皮,却是可以削弱木将军的灵力储备!
月蹄暇和胡尾生当即了然,纷纷使用起了七宝妙树皮,只听“咔咔”数声,一根根粗大的藤蔓拔地而起,散发出奇异的绿光,照在了木将军的身上,顿时,一缕缕如烟的微微荧光却是从木将军的身上散去。
那,正是木将军的灵力!
此时此刻,木将军被困于阵中,逃是逃不了,而挡却又挡不住,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灵力逐渐消散。
只是即便如此,他的脸上也不曾出现恼怒的神色,反而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容,只是这个笑容在他那张脸庞上,却是显得有森冷。
灵力散尽后,胡尾生散去空中的巨树,阵法告破了。
只听“咚”的一声,灵力散尽的木将军便是从空中落在了地上。
月蹄暇通红着眼睛,跑上前去,狠狠地瞪着木将军,道:“我要杀了你!”
闻言,木将军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惧色,反而笑着问道:“你叫月蹄暇?”
“不错!”月蹄暇点了点头,脸色仇恨地说道:“我要为我千年前惨死的族人报仇雪恨!”
“好名字。”哪知,木将军仿佛没有听见一般,自顾自地说着,旋即他脸上的笑容却是更浓了,笑道:“不过,你可没有这个资格杀我。”
话音刚落,耳边却是猛然响起了胡尾生的惊叫“小心!”,回过神来,月蹄暇却见木将军眼中精光一闪,一道锐利无比的罡风,扑面而来!
原来,木将军根本就没有被七宝妙树皮完全消耗尽灵力,那只是他所塑造的假象而已!
月蹄暇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却惊愕地发现,那锐利无比的罡风刮在脸上非但不疼,反而有些轻柔,仿佛温柔的水一般,将得她轻轻地送到了远处。
“这……”她有些疑惑地望了望手掌,似是很困惑,为什么直面木将军的罡风,却毫发无损。
“死!”望着月蹄暇被罡风刮走,胡尾生瞪大了眼睛,目光通红地盯着木将军,手一招,顿时一根锐利的木刺出现在手中,脚下一蹬,身形顿时朝着木将军疾驰而去!
“你也没有资格杀我!”望着疾驰而来的胡尾生,木将军也是摇了摇头,微微抬手,那张粗大的手掌闪电一挥。
只听“啪”的一声,一巴掌就把胡尾生扇飞了!
他微微抬头,目光望着脸色复杂的老妪,轻笑着走到了她的面前,那张沧桑的脸旁上,露出了一抹轻松的笑容,说道:“你,才有资格杀我。”
闻言,老妪的手微微一抖。
木将军笑道:“我早已是一个死人了,如今存在于世上,也只是一具行尸走肉,而现在我又违抗了军令,理所应当灰飞烟灭,只可惜,我却自杀不了。”说及此处,他微微摇头,却是有些唏嘘。
闻言,望着一脸唏嘘的木将军,老妪张了张嘴,旋即沉默了片刻,却是抬起了手来,只听“扎”的一声,一手却是洞穿了木将军的胸口。
望着那沿着手掌流淌出来的血液,感受着血液的湿热,微微抬头,又望着木将军那张沧桑的脸庞,老妪的神情有些恍惚,记忆仿佛回到了千年前的那段时光。
那年,她很年轻,貌美如花,活泼轻灵,犹如林间的精灵,是乌啼大森林的一道风景线。
那年,他只是一个小屁孩,穿着一件开裆裤,还留着一条长鼻涕。
那年,那个小屁孩对她说,“私服私服,窝一定要削好导发!”
她问他,“为什么呀?”
那个小屁孩说:“因为窝要成为优秀的道士,这样,我就能把私服抢走,当老婆啦!”
她大怒,把他抓起来,一阵打屁股,不过心里,却是有些小期待。
十年后,小屁孩长大了,但他雄心万丈,一个个小小的乌啼大森林,已经容不下他了。
他对她说,“师父,我要去圣城建功立业!时间不过五年,我一定会荣归故里,然后娶你为妻!”
“谁要做你老婆!?”她很是恼怒地揍了他一顿,但是心里却是满满的甜蜜。
她一天天地在森林入口等待着他的归来,一天天期望的去,一天天失落的归。
时光荏苒,当那个小屁孩再次回来之时,他的确荣归故里了,他成为了圣朝八大将军之一,名声显赫,但是他这一次回来,却是带着圣朝的大军,就是为了铲除他们月啼一族!
月啼一族挡不住圣朝大军,而她也早不是那个小屁孩的对手了,她亲眼看着生命母树七宝妙树毁灭在大军的兵戈之中,她失望,她绝望,但是为了保全族人性命,她对那个小屁孩提出了一个交易....
那天那时是一片晚霞,她用自己的身体换来了月啼一族的苟且偷生。
那天,他率领大军走了,却浑然不知,她已然怀了他的身孕……
回首往昔,老妪手一抖,想要抽手回来时,却被一只粗大的手掌抓了住,微微抬头,正是木将军。
木将军微笑地望着老妪,手上却是猛然用力,将得那只手插得更加深了。
他望着老妪那张皱纹遍布的脸庞,眼神模糊,似乎看见了千年前,那张柔美的脸庞。
他低声地说道:“别告诉他们。”
“我知道。”老妪低声回答道。
木将军笑了,笑得极是开怀,只是那双眼神,却是如此的苦涩。千年前,他身为圣朝的木将军,为人类天下而战,圣朝有命,他又岂能违抗?他只能帮衬着,让月啼一族勉强能幸存下来!
他目光迷离,低声询问着:“究竟怎样才能够做到,不负天下不负卿呢?”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然而他自己似乎却得到了答案,那沧桑的脸庞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那个笑容不再显得那般森冷,然而有些淡淡暖意,如同冬季过后的春阳。
“月蹄暇……霞……这个名字,挺好。”
渐渐的,他眼中的火光渐渐消散,如同当初的火将军一般,木将军的容貌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从一个沧桑的中年人变成了一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但是那人,却彻彻底底的死去了。
拔出了手来,老妪低头望着手中的鲜血,目光有些迷离,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阿妈!”
耳边响起了月蹄暇那喜悦的叫声,老妪回过了神来,微微转头,望着月蹄暇,却见她和胡尾生抱在一起,一双眼睛笑成了月牙儿,显得极是快乐。
“怎么了,暇儿?”老妪问道。
月蹄暇踏着轻快地步伐来到了老妪的身边,抱住了老妪的胳膊,开心地笑道:“我跟胡郎的转世续缘完成了!嘿嘿……”
“是吗……?”老妪抚摸着月蹄暇的秀发,微微转头,目光微移,望向了胡尾生。
望着老妪看来,胡尾生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旋即正色道:“岳母大人先前多有得罪,真是对不起,小婿今后一定会好好待暇儿的!”
“那就好。”老妪微微一笑。
六百多年的等待总算在今日圆满,月蹄暇显然极是开心,嘿嘿笑着,身形犹如轻灵的小精灵般,又是跃到了胡尾生的身旁,抱住了他胳膊。
显然,经过木将军一战,她的内向性格有些改变,至少懂得表达自己内心之中的喜悦了。
望着相拥而笑的月蹄暇和胡尾生,老妪微微低头,望着手上的鲜血,目光变得极是迷离。
千年之前,人妖矛盾极大,圣朝意图吞灭一切妖族,人妖通婚,几乎是不可能的,而千年之后,经过一汽道盟和妖盟的努力,人妖和谐,人妖通婚也在成为社会普遍现象。
千年之前,阴谋遍布,极端种族主义横行,爱情、亲情、友情……都在乱世之中被碾成尘土;千年之后,自由、民主、情感……成为了世界的主旋律。
“这是一个美好的时代,如果我们也出生在这个时代……”
老妪没有再继续呢喃,而是微微抬头,望着那相拥而笑的月蹄暇和胡尾生两人,她笑了起来,笑得极是开怀,只是那双眼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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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额……有点没底,大家在书评区说一下,这样写到底行不行呀……其实有点没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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